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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血肉武器I> 第四章

第四章

  当次日暮色渐沉时,饥饿感开始比好奇心更为迫切地折磨着他。口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路边任何一处水洼都能暂且解渴,但饥饿—他发现自己终究无法对这种痛苦免疫。这真是个恼人的困境。他试着啃食路旁的青草和树叶,却只尝到满嘴苦涩,根本无法提供多少能量。松鼠与飞鸟倒是随处可见,他确信自己能用石子轻易击落它们,但也明白生肉必须煮熟才能食用。关于烹饪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需要火,而对生火却一窍不通。

  他放慢脚步改为谨慎前行;其实还不算真正疲惫,但他决意要在饿死之前找到自己的归宿。这种步调能以最经济的消耗换取行进里程。

  夜色渐深时,一阵异于寻常丛林夜籁的声响突然刺入耳膜,令他瞬间绷紧神经。声响来自前方低矮山丘背后,暗沉天幕下隐约可见微光闪动。又传来金属碰擦陶器的脆响,夹杂着女子婉转的语调。他谨记大师关于高原外域凶险的警告,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他登上一处小丘,为更好地隐蔽而进入森林;接着匍匐穿过灌木丛,以便更清楚地观察山丘那头的景象。那群整齐的小建筑群勉强配得上"村庄"的称呼,看起来并不构成威胁,但他从教官那里学到表象可能具有欺骗性。他谨慎前行,脚步轻得连一片叶子都不曾扰动,未发出丝毫声响。

  不幸的是,道路径直穿过这座小村庄。这里有九栋木结构小建筑,以及一栋下半部由石材构筑的房屋—这是唯一拥有两层的建筑。这些房屋并非为防御而建,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当树林逐渐被牧场取代,石砌围栏沿着道路延伸时,少年被迫做出选择:要么暴露在开阔地带行进,要么绕行未知的英里数和耗时的大弯路。

  他做出决定—这已是他的第三次决断,在这方面他正变得熟练—踏入开阔地带。他停下脚步倾听,判断足够安全后,才谨慎地沿路大步前行。他本打算径直穿过小镇,但甚至在抵达第一栋建筑前—那是座整洁的小屋,配有猪圈和漆白的门廊—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在猪圈刺鼻气味的干扰下辨别并不容易,但他确实闻到了新鲜出炉的面包、烤土豆和红烧猪肉的香味。他的口腔开始分泌唾液,胃部发出响亮的咕噜声。他用布腰带更紧地勒住瘦削的腰部,试图压制这种声响。他不想被这种声音出卖;这可能会招致当地居民某种形式的攻击。

  此刻他听到许多声响:金属、陶器和玻璃的叮当碰撞声,金属咬入木头的沉闷声响,人声的低语呢喃,以及偶尔迸发的更高亢的笑声。他继续向前走,目光掠过窗户后模糊的移动身影,烛火与灯笼摇曳的光影;就连头顶无声滑翔的猫头鹰也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只鸟停驻在最高建筑的三角墙上,转动脑袋扫视着暮色中的道路。

  这座高大的建筑比其他房屋更远离道路,前院排列着拴马桩。主楼左侧用劈开的木栅栏围出宽敞的回转场院和整洁的马厩。他看见有人在马厩里给畜栏投喂干草,便加快了脚步。当走到能闻到风中飘来客栈厨房香味的地方时,烹饪中的肉类、烘焙的面点、炖煮的香料蔬菜以及麦酒的浓烈气息,几乎让他的意识在这美妙香气中炸裂开来。

  他的双脚像是接到主人命令般突然停驻,被精心烹制食物的香气完全征服。他透过窗户窥视内部晃动的影子,瞥见一名女子端着堆满肉品、奶酪和面包的大托盘。他的胃替他做了接下来的决定,于是他向门口走去。

  少年在门前稍作停顿倾听,分辨着听到的说话声。里面至少有七个人,可能更多。他必须保持谨慎。他握住黄铜门把小心转动。门没上锁。他缓缓推开,踏入喧闹的室内。

  当他环视房间时,嘈杂声略微减弱。他注意到有六名男子分坐在两张桌旁;每人都系着腰带短刀,大桌旁坐着的四人还佩着长剑。那张桌子后面的角落里靠着一把未上弦的长弓。两名女子没有明显武器,但她们的裙摆下可以轻易藏匿多件武器,尽管紧身胸衣里藏不了任何东西。另一个男人站在占据房间一整头的长柜台后面,一手拿着锡制酒杯,一手拿着抹布,两手互相搓弄着,虽然很难说这样会让哪样变得更干净或更脏。

  男孩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这么引人注目。

  在他们眼中,他是个陌生人,手无寸铁又形单影只,这就够不寻常了。他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但也不比桌边坐着的几个男人更脏。他没有背包、腰包或任何武器,这让他显得极其怪异。他穿着农民的衣服,还光着脚,这可能意味着他是个奴隶。

  “小子,你是想要点什么,还是打算整晚坐在那儿盯着我们看?”

  这话引得六个男人中的四个、两个女人中的一个,以及说话的那个大汉—正擦拭酒杯的那位—都笑了起来。男孩绷紧了身体,知道笑声往往是攻击的前兆。

  当笑声平息而没有人试图杀他时,他开始怀疑笑声是否可能有其他原因。他走向那个大汉仍站着擦拭脏酒杯的长柜台,说道:"我站起来了。"

  "什么?"那人厉声道,停下擦拭动作把酒杯放到一边。"你什么?"

  "我站着呢。"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于是他详细解释道:"你们问我是不是要坐着盯着你们看。我没坐着。我站着呢。"

  这番话引得桌边四个男人笑得更大声了,但那个女人和吧台后的男人却没笑。

  "听着小子,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那男人把抹布塞回腰间,眯起间距很宽的眼睛吼道:"你来这儿总想要点什么吧。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食物。”

  "那你得先让我看看钱,"客栈老板挑起眉毛,满脸怀疑地说。

  "钱?那是什么?"男孩听过这个词,但不确定它的含义,不想再闹笑话。可惜他已经说错话了,房间里再次爆发出笑声。他开始觉得大桌旁那四个男人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大笑。

  "就是金币、银币,哪怕一两个铜板也行。钱啊。"客栈老板遗憾地摇着头。

  “哦,硬币。不,我没有硬币。主人保管着所有硬币,我离开时一个都没拿。”

  "离开?"客栈老板和其他几个人现在更认真地盯着他:"你是说你逃跑了?"

  “不。我是走着离开的。”

  此刻整个房间爆发出更多的笑声,连那个较安静的女人也用手掩着嘴轻笑。男孩被这些笑声弄得莫名其妙,觉得最好试着解释清楚。

  "主人死了。"笑声戛然而止。"我觉得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

  "是你杀了他吗,小子?"那个大个子男人问道,声音与先前略有不同。

  "不,是其他人干的。"他们又盯着他看,于是他进一步解释。

  “七个强盗从树林里冲出来,想抢主人的东西。我们杀了他们,但第八个躲着没现身,一箭射穿了主人的喉咙,然后骑马跑了。主人死了,我知道我的命运在前方路上等着,所以就离开了。现在我能吃点东西吗?”

  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各种关于他命运的评论和"这故事编得真离谱"的话同时响起。最后吧台后的大个子男人重重地把啤酒杯砸在木台面上,喧闹声才逐渐平息。

  “抱歉小子,没钱就没吃的。现在赶紧滚,别把你身上的臭味永远留在这儿。”

  男孩嗅了嗅空气,闻到各种气味混着食物的香味。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过是赶了四天路出的汗而已。这人肯定不是认真的。

  "没钱就没吃的?"他问。

  "没错!"店主火冒三丈地顶回去。

  “那给我点钱吧。”

  这句话让男人发出一声巨大的嗤笑。他圆胖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变得尖厉:"听着小鬼,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脑子有问题,而且我他妈根本不在乎,但你休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东西,快滚!"说完最后几个字,男人巨大的手掌越过吧台抓住了男孩的束腰外衣。

  男孩如铁钳般抓住男人的手指,向后狠扭直到关节脱臼。他猛力一拽,利用对方更沉的体重将其掀翻在吧台上,手肘狠狠砸向那伸展的手臂。骨头如干柴般断裂,男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四周响起其他叫喊声,他觉得最好速战速决。后摆的手臂已蓄好致命一击的力道。

  “住手!”

  男孩停住了。他望向尖叫的女人—只因从未听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哀求。他仍钳着男人血肉模糊的手臂,但燃烧的好奇心驱使他想知道女人为何如此惊惶。

  "为什么?"他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别再伤害他了!"她哀求道,但男孩注意到其他男人终于站了起来。他们的手都按在武器上。他松开酒保的手臂,摆好防御姿势。

  "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要什么,现在滚蛋还来得及,否则你会后悔。"最魁梧的男人从大桌旁起身,手掌搭在剑柄上。

  "为什么?"这是男孩唯一能想到的问题。他没错。是店主先动手的,他只是还击。这本就是战斗的法则。

  "这就是为什么,"对方抽出长剑—把保养得当的中硬度长剑,刃口闪着寒光。"现在要么滚,要么我—"

  男孩动如雷霆。

  当那把剑脱鞘而出直指他时,他的双脚已然离地。双手啪地夹住剑尖附近的剑身,同时一记扫腿精准击中武器中段。精炼的钢刃应声而断,剑柄从对方掌中旋转飞出。少年顺势旋身,另一只脚重重踹在男人胸膛。对手双脚腾空,直至撞上大桌后的墙壁才止住去势。他瘫在那里喘不过粗气,捂着断裂的肋骨,满脸惊骇。

  少年此刻立于男人原先的位置。他压低身形蓄势待发,双掌夹着从断口处折断的两尺剑锋,高举过头与地面完全平行。目光扫过剩余对手,衡量着他们的胆量、武艺,以及尚未出鞘的兵刃。

  "咱们能拿下他,莱姆,"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低语道,手指在匕首和短剑柄上来回摩挲。

  "我可不干,"同伴盯着瘫在墙边喘息的败将,把手从武器上移开,"乔里的剑术比我强多了,这小崽子收拾他就像用黄油刀嫖廉价妓女。要我说给他点吃的,玛拉,打发他走人。"

  "好好好,"女侍应连声应和,从照料受伤的店主处转身走向冷柜。她扯出个粗麻袋,胡乱塞进奶酪、面包和冷羊腿,隔着吧台 shoved 给少年。"拿着快滚…"

  男孩稍微放松了姿势,但仍保持警惕,怀疑这是否是什么佯攻或诡计。他们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有些人仍在摩挲武器,但大多数人都尽量表现得毫无威胁。

  "给,给你。是食物。"女招待把装满食物的袋子放在吧台上,向后退去。"拿着快走吧!我们不想再惹麻烦了!"

  麻烦?有什么麻烦?是他们先动手的,而他只是自卫。他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

  男孩完全放松了戒备,小心翼翼地走向吧台。他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但似乎每次开口都会招来嘲笑和攻击。也许此刻保持沉默更为明智。

  他小心地把断剑放在吧台上,拿起食物袋。他向门口走去,但再次感到有必要说些什么。

  "我只想要食物,不想惹麻烦。"他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嘲笑、再次攻击,或任何举动,但他们只是盯着他看。他拉开门踏入夜色,匆忙继续他的旅程。

  男孩伸手探入布袋,掏出一条面包,边走边啃下一大块咀嚼着。他加快步伐继续用餐时,还能听见酒馆里人们的谈话声持续了好一阵。许多词汇对他而言都很陌生;他完全不懂"绞刑"或"治安官"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何人们需要前者又得找来后者。他只是继续走着,边吃边思索。今后他会记住这个教训:没钱就没饭吃。或许这样能避开麻烦。

  当隐约的马蹄震颤让男孩猛然停步时,上午的太阳刚过中天。他静立原地闭着双眼,通过脚底感受着蹄声节奏。从蹄铁敲击的规律判断共有六匹马;这些马匹正在全速奔驰,但距离尚远,让他有足够时间慎重考虑对策。选择很简单:要么站着,要么躲起来。

  他睁开双眼,仔细打量着周遭环境。右侧是逐渐稀疏的树林,灌木稀少;左侧则是一道顶部石块参差不齐的石墙,墙外是绵延起伏的草场,羊群如珍珠般散落在绿茵之上。这道围墙比之他踮脚所能触及还要高出些许。虽算不得什么难以逾越的障碍,但墙后视野不及之处或许暗藏危机。别无选择。少年将干粮袋抛过墙头,后退三步助跑,一个漂亮的滚翻腾跃,手掌宽的间距堪堪避过那些锋利的顶石。落脚处竟是厚实松软的茅草,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他拾起行囊,背靠石墙静静伫立,等候马队经过。

  当雷鸣般的马蹄声达到鼎沸之时,好奇心终究战胜了谨慎。他必须弄清这些骑者的来历。他们是在追捕自己,抑或这份戒备本就是庸人自扰?

  他抓住能够到的最突出的石块向上攀爬;随后踩上顶部的石块,引体向上窥视远方。匆匆一瞥中,那些渐行渐远的骑手给了他丰富信息:六人中有三个是客栈里被他打伤同伴的暴徒,另外三个则素未谋面。所有人都佩带武器,弓弦紧绷触手可及。那个看似首领的家伙戴着青铜头盔,胯下战马比其他人的更为高大健壮。所有马匹都汗沫涔涔,显然经过了长途奔袭,稍加推算便知他们定是从村庄追来。以他有限的想象力也不难推断—这些追兵正是冲他而来,无意间惹下的祸端如影随形。从今往后必须更加谨慎。

  当少年抵达十字路口时,日头已至中天。他贴着道路边缘谨慎前行,随时准备闪入路旁仅一步之遥的隐蔽灌木丛。若追兵设伏,他转瞬间就能没入树丛消失无踪。

  他从未见过十字路口。不知该作何期待。会有人驻守在此照料水井,维护那座供夜宿旅人栖身的简陋棚屋吗?凝神谛听数分钟后确认无人埋伏,他坦然走到空地间,好生审视眼前的选择。井中甘冽的冷水足以解渴,但交错的道路又迫使他做出新的抉择。

  自从师父被杀后,生活似乎就变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抉择,他感觉每个决定都像巨石般悬在头顶,若选择不当便会将他碾碎。至少这次决定还有些线索指引,于是他静静站了许久,权衡着三个选项。六名骑手留下的足迹清晰可辨,无需任何追踪技巧就能看出追兵曾在此饮水歇脚,而后继续向西行进。如果他们如预料般在搜寻他,定会原路折返。西面的道路不再有石墙环绕,取而代之的是稀疏的栅栏和开阔田野,若遭遇骑兵将无处藏身。单就躲避追兵而言,这使南北两条道路更具吸引力。他望向北方,道路蜿蜒伸入丘陵起伏的森林地带。南方则是低缓的绵延山丘与空旷牧场。倘若骑兵因设计或巧合重返岔路口并选择与他相同的路线,他宁愿待在能提供隐蔽的崎岖之地。

  男孩从日渐干瘪的行囊中摸出一块面包和厚厚奶酪,转身向北而行,边走边吃,心中犹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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