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帕克拒绝 回答更多问题，闭上了眼睛。帕克是凯的弟弟。就是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他对凯知根知底。而我亲过他们两个人。这简直糟透了。
帕克的呼吸深沉均匀，眼皮轻轻颤动。凯和帕克如此不同，但现在我看出相似之处了。他们眼睛的形状，还有一模一样的鼻子。我看了帕克一会儿，海浪声渐渐把我带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帕克已经不见了。我在海滩上找到他时，他正望着海浪发呆。没等我开口询问，他就先说话了。
"小时候和凯一起生活时，我从未觉得我们的人生有什么特别。我们住在东洛杉矶—帮派横行的地方。可笑的是现在全世界都变成了那样。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父亲是个狠角色。他总是说我和凯会追随他的脚步，成为街头帮派的领袖。他死时我才六岁，所以对他印象不深。反正我从小就更黏妈妈。"他脸红了。回忆这些让他很痛苦。我握住他的手，他与我十指相扣。
"但凯就像条小狗似的成天跟着他，对他言听计从。凯亲眼目睹了他的谋杀。那甚至不是什么飞车枪击。想杀他的人用了行刑式的手法。直接对着后脑勺开枪。凯从不愿提起这事。
“妈妈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再加上觉得我们有危险，葬礼六个月后就把我们送到了亚历杭德罗那里。那时候他住在圣巴巴拉，离这儿不远。和他生活期间，我们才知道了自己和父亲的真实身份。”
“他也是议会守护者之一吗?”
帕克嗤之以鼻："差远了。老爸是个破坏者。事实上，他是破坏者首领。"
我讨厌这个词。 首领.
“什么是破坏者?”
“他们与我们截然相反。他们企图给世界带来苦难与痛苦。而且他们干得相当出色。他们对待领导层的方式也很扭曲。要知道，破坏者们并非心甘情愿追随领袖，也不是因为他们认为首领最了解族群的福祉。他们追随只因不得不如此。一位破坏者首领能压制其他成员的异能。实际上，他让追随者更难随心所欲地施展力量。”
"为什么?"我困惑不解地问道。
"因为权力。守护者能轻易放弃力量。我们希望族群中最强者领导众人，若出现比现任守护者首领更强大的存在，现任便会毫无异议地让位。但破坏者首领总想紧握权柄，因此他会限制追随者，只允许他们施展些微末异能。这其实是件好事。至少对我们而言。
“不过有时，破坏者首领会稍许放松管制。每当这种时候，世界就会迅速陷入混乱。那是我们唯一会出手干预的时刻。”
“等等。凯现在就是在干预吗?”
"很可能。走吧，我暂时说够了。"他抄起身边的冲浪板指向海浪。
“呃，不了。看起来挺有趣，但我好几年没游泳了。而且我觉得自己肯定没法在板上保持平衡。我们还是继续聊聊接吻的事吧。”
他不耐烦地叹气："有什么好聊的?"
“为什么你要半夜溜进女孩家里吻她们?”
“我还没那么干过。但接吻能产生惊人的正能量。我们靠这个来储备能量。”
“可是—”
"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谈了。去换衣服。我在这等着。"他摇了摇头。
在回帐篷的路上，我终于明白了帕克话中的含义。凯根本不爱我。他只是在利用我来恢复能量，好让他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那个毁灭大师。也许我对他的感情也完全是个笑话。这一切改变了一切。我甚至无法开始理解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我快速换了衣服，回到海滩上。
我需要分散注意力，因为我无法忍受去想凯。
三小时后， 我把冲浪板拖到沙滩上瘫倒下来。冲浪真不是我的强项。我喝下的海水多得能让一只水母开心。沙子让我暖和了一会儿，而帕克丝毫没有要回来的迹象。海滩在一处悬崖处转弯，当我站在冲浪板上时，似乎看到另一侧有些有趣的岩石，于是我把冲浪板留在沙滩上，漫步过去。
那些岩石巨大无比，黑如煤炭，比我还高。有几块岩石上有可以攀爬的把手，我找到一块顶部看起来平坦的岩石。从那个视角应该能看到帕克。就在我伸手往上爬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他的触碰火辣辣的。我转身，以为会看到母亲或父亲，结果却面对着一个肮脏的老头。
他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呼出的气息带着腐坏的牙龈和洋葱的味道。破旧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肩上。
“一直在找你这样漂亮的小妞。就一个人啊。”
"放开我。"我在他的钳制下扭动挣扎，向后退向水面。浪花拍打着我的脚跟，恐惧如刀割般划过我的五脏六腑。我惊慌失措，拼命想着该如何反抗他，怎样才能让他吃痛松手。我又尝到了血腥味，耳边充斥着爆炸般的轰鸣。那人猛地抽回手，惊讶地瞪着我。
“没想到他们连小姑娘都招。这是我的地盘。你们得另找地方闹腾去。”
"娜奥米，你没事吧?"帕克站在几步开外，浑身湿透，我快步向他走去。
老头呻吟着："该死的守护者多管闲事。"
“规矩你懂的。不能和猎物有肢体接触。还是说你蠢到连这都记不住?”
“啊呀，现在规矩变啦，不是么。咱们想碰就能碰。再说她可不是什么猎物。她和我是一路人。所以我想怎么碰都行，就是这小妮子伤着我了。从没被蜇得这么疼过。当然我平常也不常招惹自己人，犯不着找不痛快。现在赶紧滚蛋，你们两个，不然老子可要干蠢事了。”
"什么叫和你是一路人?"帕克追问。
“你小子嫩得连同类都认不出来?”
老头发出咯咯怪笑时，帕克拽着我的手把我拖回营地。他拆了帐篷收拾好车，冲我吼着各种指令。随后他飞速驶离停车场，快得我以为会撞上大门。谢天谢地没撞上，转眼间我们就回到了高速公路上。
“他说我像他是什么意思?”
帕克紧握方向盘。"不知道。他指责你是个破坏者，但如果你是，亚历杭德罗和我会知道的。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困惑地耸了耸肩。
帕克选择了另一条回家的路，穿过沙漠而不是沿着海岸。无聊透顶。
"我们能谈谈吗?"我问。
“我无法回答关于那个老人的任何问题。老实说，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凯呢?”
"亚历杭德罗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我们。凯和我都很有天赋。考虑到我们的父亲是谁，这是不可避免的。三年前，一位新的守护者大师掌权，并选择凯加入他的议会。大约在那时，我们意识到破坏者大师没有遵守规则。你看到那个人抓住你的样子了。五年前、十年前，他是不被允许这样做的。他本可以影响一个平民来做这件事，但他不能亲自碰你。破坏者只被允许影响他人的情绪，而不能身体攻击或触碰受害者。
“总之，我很确定守护者大师派凯出去寻找破坏者大师，以恢复平衡。”
天哪。那意味着……
“破坏者大师住在阿肯色州?”
他轻笑了一声。"很可能。"
这解释了凯为什么认识耶尔丁先生。我打赌他和德韦恩就是那些破坏者。也许他们中有一个甚至是破坏者大师。
“但他要做什么?”
"娜奥米，我只是个小小的守护者。这种事情不会告诉我。"他皱起眉头。
“守护者大师是谁?”
“除了议会和年迈的守护者大师，没人知道这个秘密。这是个绝密，所以守护者大师才能确保安全。议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与市长和守护者首领会面。他们会带来守护者大师的指示。”
“等等。我有一封凯的来信。我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帕克猛地踩下刹车停在路边。"搞什么鬼?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我是真的刚想起来。信在家里，但我想是给你的。等我们到家后，我拿给你看。”
他重新发动车子，但一言不发。他耸了耸肩，却不肯看我。
这些信息让我头晕目眩。这对凯意味着什么?我父亲呢?他是个毁灭者吗?我盯着窗外荒凉的沙漠景色。最终单调的景色让我昏昏入睡。醒来时发现帕克正驾车驶入亚历杭德罗家的车道。
"我睡了多久?"我问。
“几个小时。本来回家需要七小时左右。我五小时就开到了。我也一直在思考。你给自己惹上了个奇怪的处境。”
他为我开门并牵起我的手，放慢脚步打量着车道上各式各样的车辆。约有十五辆。有些老旧不堪，有些则崭新发亮。我甚至看到了一辆劳斯莱斯。
“该死。任务分配。我忘了这事。你这周大概本来就是我的任务对象，但这个等不了。”
我和帕克走进图书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们。少年们有的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有的摊开四肢趴在地板上，还有的倚靠着书架。每个男孩都散发着自信，带着不自然的俊美长相—就是啦啦队员们都争相献出处女之身的那种类型。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帕克选择走哥特路线了。他确实富有魅力，但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精修照片般的外表，所以他选择了完全相反的路线。我在房间那头看见了杰森，向他挥了挥手。他报以微笑。
"帕克，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不能带女朋友来任务之夜，"角落里一个高个子男孩拖着长腔说。他穿着灰色卡其短裤、皱巴巴的白衬衫和人字拖，用手拨开垂在眼前的波浪卷发。"不过她显然比你高级多了，所以说不定她会跟我回家而不是跟你。"
“闭嘴，罗密欧。她不是你该招惹的对象。”
我嗤之以鼻。
罗密欧低头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公主?"
“我本来就不是帕克的女朋友，但就算选我也宁愿选他而不是你。”
亚历杭德罗的声音从远处的门口传来："好了，我需要你们中的三个人去—"他看到我突然僵住了。
“帕克，没想到你今晚会来。”
帕克冲到亚历杭德罗身边，急切地低声说着什么。亚历杭德罗专注地听着。
一只光滑的金色手掌悄悄滑进我的手中往下拽。坐在我旁边的是另一个好莱坞明星长相的男孩。"帕克根本不知道怎么对待他的女孩们。我可以带你玩得更开心。"
"我不是帕克的女人。"我猛地抽回手，但他紧紧抓住不放。"放开。"我记得帕克说过他们都是好人。但这家伙分明是个变态。他的触碰没有灼烧感，但行为完全不像个守护者该有的样子。
他露出完美无瑕的白牙微笑。我闭上眼咬紧牙关。这次愤怒渐渐涌上心头，但不像对那个老头时那么强烈。嘴里泛起咸味，但不是血腥味，而且没有爆炸声，我听到的是一声虎啸。
那男孩跳了起来。
"毁灭者。"他低吼道。房间各处的男孩们全都朝我逼近。
我还来不及反应，亚历杭德罗和帕克就护在我身边。帕克用手臂环住我，亚历杭德罗开口道："娜奥米不是毁灭者。"
"但她刺痛了我!"那个肯的克隆体说。
“娜奥米很特别，但她不是毁灭者。她是凯的女人，所以你们都离她远点。”
听到这话男孩们开始窃窃私语。我甚至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嘀咕："凯的女人居然让帕克看管，真蠢。"
“现在我要分配任务，你们都给我安分点。”
帕克和我找到沙发坐下。杰森一屁股坐到我另一边，帕克始终占有性地搂着我，仿佛这样就能保护我免受同伴们凶狠目光的伤害。亚历杭德罗在房间里走动，男孩们三三两两离开。最后只剩下帕克、罗密欧和杰森。亚历杭德罗蹲到我们面前。
“帕克，我需要你加固我房子周围的防护。本来想让罗密欧和杰森来做的，但我需要他们留在这里陪着我和娜奥米。完成后，你就在泳池边等我们。明白吗?”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帕克问道，同时把我拉得更近。
“测试她的能力。”
“为什么我不能帮忙?”
“因为你和她太亲近了。况且，你是唯一能独自处理我外围防御的人。”
帕克点点头，双手捧起我的脸，用他炽热的眼神凝视着我。我又感到一阵温暖，闻到了橙子和丁香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要吻我，但阿莱杭德罗打断了他。
“省点力气，帕克。今晚你会需要的。”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待会见。"
杰森站起来说："帕克，我会看着她的。不会让罗密欧碰她。"
"谢了。"帕克说完便消失在门外。
三个人都坐在我对面。阿莱杭德罗停顿了一下，我盯着自己的指甲。两天前丽塔给我涂的亮粉色配白色小雏菊，但现在大拇指的指甲油已经开始剥落。我多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女孩，一个会为指甲和头发烦恼，参加派对，和闺蜜聊男生聊到凌晨的女孩。而不是个有着精神病父母和超自然男友的怪胎。
阿莱杭德罗清了清嗓子："帕克今天具体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意思?”
“关于我们，他告诉了你什么?”
我叹了口气，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昨天帕克让我做的能量训练，还有那个老色鬼的事。
"他为什么指责我是个毁灭者?"我问道。
亚历杭德罗笑了。"因为，娜奥米，你是堕落者之一。是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