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从凯开始来看我，我便痴迷上了接吻。这感觉如此新鲜有趣。在我的目录里，我用红笔圈出了几款新玫瑰：夏日之吻、欲望之吻、吻我、初吻、金色之吻。如今当那些吻的记忆逐渐褪色，我仿佛看见玫瑰在我门前枯萎。
金妮给我穿上 一件紫色短裙，看起来更像是件超大号的带荷叶边的背心。她在我腰间松松垮垮地系了条腰带，又给我叠戴了好几个手镯。然后退后几步审视自己的作品。
"嗯，还缺点什么。"她打了个响指冲出了房间。
“试试这个。这条围巾能衬出你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就这样随意地搭着。”
她一边给我做头发化妆，一边絮叨着："我知道你从没在这种城市玩过，不过瑞琪保证会照顾你，要是你觉得不舒服就带你回家。我没天真到以为你不会偶尔干点蠢事，但今晚一定要小心。来这儿没满三个月前不准喝酒。你以前从来没喝过，很容易醉的。还有，绝对不准碰毒品。"
她停顿了一下。"性爱。我差点忘了这个。得带你去见我的妇科医生。要是你在这儿怀孕了，我还算什么监护人?打赌你妈从没跟你聊过这个吧。"她咧嘴笑了。
我脸红了。健康课教过性行为的生理知识，但她说得对。母亲从来懒得提这事。
“我给你一罐防狼喷雾。瑞琪有个保镖形影不离地跟着她。他会确保你的安全。我们也该给你找一个。”
“我从没见过他。”
“这就是优秀保镖的标志。他保持距离，但时刻保持警惕。”
“你有保镖吗?”
“只有晚上出门时才有。有段时间我雇了全天候保镖，但被24小时跟着实在让人窒息。我自我保护能力还不错，包里常备电击枪和防狼喷雾。”
三十分钟后，我的卷发完美定型，眼睛显得格外大，金妮很满意。瑞琪穿着黑白相间的超短抹胸裙和细高跟，像跳华尔兹般晃进客厅："要迟到了，走吧。"
"等等，我想拍张照。"我说。
瑞琪摆好姿势，我让金妮给我俩拍了合照。随后瑞琪拽着我出了门。
"我们去哪儿?"我问瑞琪时，她正检查着自己的指甲。
“派对。别给我丢脸。别说话。多亏金妮，你看起来还算体面，但说话还是土里土气的。把相机收起来。”
我们沉默地沿着长街走向威尼斯人酒店。我环顾四周寻找保镖，但人太多了。天知道他在哪儿。我努力不去想即将面对的局面。无论如何，我得想好该说什么、该和谁交谈，尽量别喝醉或惹出更糟的事。
威尼斯人酒店令人叹为观止，我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掏出相机。但瑞琪动作太快了，她几乎是小跑穿过走廊跳进了电梯。
派对在豪华套间举行，二十来个青少年在宽敞的客厅里晃悠。音乐震耳欲聋，瑞琪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笑声将我包围，人们随着音乐节拍舞动。我被这气氛弄得头晕目眩，想要加入却又不知所措。跳舞是从不被允许参与的活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整洁的套房里摆放着几张矮沙发，角落里还有几把超大型椅子。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怪异的画作，看起来像是颜料泼溅的痕迹。
我看见杰森穿过房间，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朝我招手，我穿过人群曲折地走向他。当我走近时，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大牙齿，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下意识地退缩了一下，但完全不疼。
“你怎么逃出来的?我以为你姑姑肯定气炸了。”
“她确实气炸了，但瑞琪想带我出来，所以我就来了。”
杰森皱起眉头。“瑞琪也在这儿?”
“是啊，但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你怎么认识瑞琪的?”
“说来话长。但我们最好离她远点。来吧，我们去找帕克。”
我们在房间里绕来绕去。杰森把我介绍给每个人，但我转眼就忘了他们的名字。一个男孩朝我眨眨眼说：“给我留个吻。”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杰森无视了这句话，继续往前走。
瑞琪突然出现在杰森身边。她像蛇一样缠上他的手臂，仰头望着他，活像一只害相思病的小狗。
“看来你认识娜奥米了。我需要和你谈谈。”她拽着他的胳膊，但他甩开了她。
“晚点再说。我得去帮帕克。”说完他就消失了。
瑞琪站在那里盯着他的背影，仿佛不确定是该追上去还是该掉头就跑。
"怎么了?"她问道。她跺了跺高跟鞋的鞋尖，开始说话。我猜是对我说的。"他会想通的。我知道我是个贱人，但只要给他时间，他总会想通的。对吧?"
她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会想通之类的话，快速眨着眼睛，几滴眼泪夺眶而出。
"我相信他会回心转意的，"我说。
"谁问你了?"她厉声道。
杰森重新出现在我身旁。他递给我们每人一个印着数字的眼罩。我的是8号。瑞琪是10号。
"这是什么?"我问。
瑞琪翻了个白眼。"别装清纯了，娜奥米。"她转身就走，看都没看杰森一眼。
"这不是普通派对，"杰森避开我的目光说道。
"是啊，我看出来了。"我对派对了解不多，但戴眼罩肯定不正常。
“记住你们的号码，因为接下来你们会暂时看不见。女生是双数，男生是单数。戴好眼罩后，听到叫号就举手。他们会给你们配对男生。然后音乐响起。三分钟后音乐停止，你们就可以摘掉眼罩了。”
“那这三分钟我要做什么?”
“接吻。虽然有点初中生的把戏，但男生都是冲着女生来的，而女生则是为了亲帕克。”
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慌。凯在我知道他是谁之前就亲了我好几周。这总不会比那个更糟。说不定还挺有意思。再说了，我确实有点想念接吻的感觉。
"嘿，各位。"帕克站在门边的椅子上。他那葡萄酒红的头发像尖刺般根根竖起，一身全黑装扮，眼睛还画着黑色眼线。
这身哥特装扮让他更有魅力。房间里其他女孩都盯着他看。我手痒想掏出相机，看看是否和家里杂志上那张照片吻合。我有九成把握是同一人，但还需要比对确认。何况，他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在求人给他拍照。
"我知道今晚有几个新人，所以我来解释流程。茉莉和杰森今晚担任丘比特。他们会为你们配对。听到号码时务必举手。"他把蒙眼布绕在手指上转着圈，从椅子跳了下来。
"戴好眼罩，"他喊道。
这很冒险，但我已经至少欠了师父十几顿惩罚。再多一次又何妨?况且，我已经吻过凯了。
我照做等待。当叫到我的号码和三号时，我举起手臂。很快有只手牵起我，引到沙发处。坐垫微微下陷，我的膝盖碰到旁人。音乐随即响起。轻柔的旋律，和瑞琪常听的截然不同。
周围飘荡着几声轻笑，身旁的人靠了过来。当他的唇贴上我的，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那嘴唇很软，游移自如。他的手掌贴着我的脸颊，大约三十秒后，我发现自己仍在等待凯吻我时的那种感觉。这个吻很舒服，但缺少那种震撼感。就像没有香味的玫瑰。
音乐戛然而止，一个声音喊道："摘下眼罩。"
一个高个子金发男孩坐在我旁边。他起身回到男生队伍时朝我眨了眨眼。
眼罩重新戴上，整个流程再次上演。洋葱和胡椒的气味向我袭来。我紧抿双唇，不愿尝到这个男孩晚餐的味道。
第三个男孩也好不到哪去。好吧，他口气清新些，但口水糊了我一脸。渐渐地他们都变得千篇一律，完全缺少让接吻美妙的那种特质。
凯是不同的。我知道他身上有种魔力，那种总能让我沉入睡梦的方式。我再也不会享受其他任何人的吻了。
我最渴望凯能出现在这里，带我离开这个无聊派对，去楼下共进晚餐。然后我们会在人造河上乘着贡多拉，他会吻我，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八个吻之后，我精疲力尽，嘴唇发疼，比任何时候都想念凯。而帕克—那个我期待已久的男孩，我还没吻到。眼罩再次戴上时，我叹了口气，只想回家。
音乐响起，温暖的手抚上我的手臂，轻抚我的脖颈，插入我的发丝。我浑身战栗。柔软的唇先贴上我右颧骨，然后是左边。他犹豫片刻，下唇轻擦过我的上唇。温柔的暖流从唇瓣涌向全身。浓郁香草冰淇淋的清凉滋味在舌尖绽放，脑海中浮现出炉火噼啪的温馨客厅。这就是我等待的感觉。
这个男孩与众不同，就像凯一样。我回吻着他，渴望更多。他的唇更加用力地压着我的，我的手开始发麻。所有的思绪都消失了，我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他将我拉到他腿上。时间仿佛静止。我隐约注意到音乐停止了，但他没有放开，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