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玫瑰从根茎到枝叶都很美。健康玫瑰的叶子油亮发光，呈现深绿色。就连它的刺都带着奇特的美感。当然，我最爱的是它的香气。但没有花瓣的玫瑰就不成其为玫瑰。
这发色与我的眼睛很配。 金妮称它为精灵绿。至少我觉得她是这么说的。在一片尖叫声中很难听清。我任由她们吵闹，只是盯着镜中的自己。里基的目光也始终没离开过我的头发。不知怎的，金妮忽略了里基参与其中的事实。她肯定给了安妮塔不少钱。
丽塔不停地道歉。她说我们可以几周后再来，她会帮我修复头发，但要求我每晚必须使用深层护发素来修护发质。
我盯着它看得越久，就越喜欢它。父亲会杀了我，内疚感啃噬着我的心，但我感觉自己有点像仙女或花朵。这让我很愉悦。
金妮一路绝望地走向汽车，直到我终于开口。
"我喜欢，"我说。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耸了耸肩。"下午购物时我们得小心点。不能选红色，否则你会看起来像棵圣诞树。"
我们大步穿过赌场， 我不得不强忍着捂住耳朵的冲动。金妮目标明确地穿过数百台机器和赌桌。穿着短裙的女郎端着饮料走来走去，打扮得像罗马士兵的男人四处游荡，与游客合影。
里基一直盯着手机。她抓住我的手臂。"天啊，佩顿·拉蒙怀孕了。"然后她倒吸一口气。"谢尔顿·鲍勃是孩子的父亲。"
"谁?"我问，仍然听不太清楚。我只听到叮当声和人们的喊叫声。
她皱起眉头。"你不看YouTube吗?"
“呃。不看。”
里基嗤之以鼻。"当然。"
几分钟后，金妮环顾四周，好像忘了我和里基还跟着她。"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风格吗?绿头发很适合朋克和哥特风，但你不必非得那样。"
“我不确定。我对风格不太了解。”
我们走进一家商场。至少，我以为那是商场。挑高的天花板绘着蓝天图案，四周店铺林立。母亲曾带我去过费耶特维尔的一家商场，那里铺着磨损的地毯，有老妇人在步行锻炼。而且大半都空荡荡的。这里却人潮涌动，充满活力。大理石地板上矗立着巨型雕塑。
“嗯，那么，什么能激发你的灵感?”
这座商场.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还是不明白。”
“我设计个人风格时，是以海滩为主题的。我的衣服大多是柔和的米色和蓝色，偶尔点缀些粉红。你注意到连我的公寓也体现了这点。而瑞基基本是个派对女孩。你真该看看她的房间—花哨又扎眼。如果你有能激发灵感的事物，搭配衣服会更容易。”
哦，原来这么简单。
“一座花园。玫瑰。”
金妮笑了："很配。来吧，我的绿发小精灵。"
跟着造型师和她的小跟班购物真是难堪。瑞基坐在角落嘲笑我试穿的每件衣服。我担心露肤太多，所以选的短裤都偏长，还拒绝穿比基尼。不过大多时候我都让金妮决定，这样似乎更轻松些。每次她举起两件上衣询问意见，我都让她来选。
瑞基翻着白眼说些"选露乳沟的那件"之类的话。
等我们逛完街时，金妮已经花了一万多美元。但我收获满满：一整柜新衣服和三个新包包。母亲绝对不会允许我留下所有这些东西—虽然她也根本看不到。金妮挑选的许多衣服我都很喜欢，但我永远不可能独自购物。需要做的选择实在太多了。
那天傍晚我们回到家。 金妮瘫倒在沙发上抓起遥控器。整栋房子的百叶窗都自动关闭了。天哪。我简直生活在未来世界。
我在桌上发现一封给我的信。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跳加速，以为是小凯寄来的，但笔迹不对。拆开信封时，一张五十美元钞票和一张小字条掉了出来。
五十美金还你， 让你姑姑教你点街头常识。
-帕克
我翻了个 白眼，正好金妮走到我身后。
"那是什么?"她问。
我把信塞进口袋，向她讲述了我抵达那晚的遭遇。
“你可能会被杀死的。或者更糟。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天真。”
我的脸颊发烫。又不是我想当个傻子。
"对不起，"我回答完就朝房间走去。金妮把手搭在我肩上。
“不，等等。我刚才说得不对。你只是太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纠正。有时候感觉你甚至不想改变。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对我也不容易。两天前我还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现在却要学着抚养一个连"不要上刚认识男孩的车"都不懂的侄女。老天啊娜奥米，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也没有电话。"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我如此渴望她能喜欢我，可我却总是搞砸一切。
她凝视着我，柔软的棕色眼眸中带着怜悯。"来吧，去看看你的房间布置得如何。"
衣物已被收拾干净。后墙贴着黑色底纹配红玫瑰的壁纸，其余墙面刷着刺眼的白，零星挂着几张复古照片—女孩们手执单枝红玫瑰的花蕾。矮床靠着远端墙壁居中摆放，铺着柔软的白色羽绒被，点缀着红色抱枕。三组黑色衣柜沿着另一面墙排列，高低错落。
金妮环视房间。"看起来不错。你喜欢吗?自从亚历杭德罗送你那支玫瑰后，我就冒险尝试了这个风格。"
我点点头，但金妮让我困惑。她似乎想为我做正确的事，却不确定该怎么做。而我也不知该如何与金妮建立联系。购物、时装、明星—这些对我毫无意义。
购物日的战利品早已挂进衣柜、收进抽屉。我在床边坐下，金妮站在门口，面露倦容。
"晚安，"她说罢关上门，留我独自思索该如何应对这个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