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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荆棘编年史I:午夜天使> 第二章

第二章

  大多数女孩都梦想着惊艳的婚纱、高耸的蛋糕和爱慕她的新郎。我从未想过这些。好吧,也许想过新郎,但我主要幻想的是气味。我的捧花将只由格拉纳达花蕾组成,甜蜜的夕阳色玫瑰,教堂里将弥漫着俄克拉荷马、埃勒和纪念玫瑰的芬芳。过敏人士不必参加。但现在婚礼已成现实,我想我会带上枯萎的玫瑰。沉醉于它们的腐臭。

  我呛到了饮料。

  "你说什么?"我无视从嘴里喷出、洒在杜安手臂上的水。他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母亲坐到我身边,紧握住我的手。"你听到你父亲说的话了。"

  我猛地抽回被她握住的手,手指因疼痛而刺痛。她瞪着我的眼神中混合着失望与愤怒。怒火在我胸腔翻腾,嘴里泛着胆汁的苦味,耳中充斥着成千上万只苍蝇的嗡嗡声。我强压下这种感受。这些年来,我已学会如何很好地压抑情绪。

  "可我才十六岁啊。"当我试图理解他们的要求时,我的脑袋发晕。不,是命令。

  父亲大笑着拍打桌子:"在伟大的阿肯色州,有父母同意就能结婚。"

  "那学校呢?"也许他们会明白这是个愚蠢的主意,我太小了根本不该结婚。母亲曾试图不让我上学,但不知为何总是失败。每次失败后,父亲都会嘟囔些关于我"该死的祖母"的话。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在乎—只要能继续上学就好。既然有什么力量能让我继续上学,现在应该也能保护我吧。

  多年来我幻想过无数种逃离这个家的方式,却从未想过这一种。嫁给这个变态简直就是死刑判决。至少在这个家里还有些东西保护着我,而在德韦恩家里我将失去所有庇护—我在教堂见过其他女人的遭遇。

  父亲开口道:"我们应该等到夏天,只剩六个星期了。"

  母亲狠狠瞪着他,显然和我想的一样:这个期限实在太近了。

  我咬住舌头。如果再多说什么,他们可能会质疑我的顺从,德韦恩和他父亲说不定会改变主意。那样的话天亮前我就会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我握紧又松开拳头,指甲在木桌上刮擦着。细小的木刺扎进了无名指的指甲缝里。耳中的嗡鸣声越来越响。

  "为什么?"我问道,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

  母亲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清了清嗓子,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下。明天早上那里准会留下一块淤青。

  父亲拍案而起,眯着眼睛瞪我:"我们正被那些低贱血统的人蚕食。以你的基因,至少能给我们生十个优质的白人孩子。"

  成千上万反驳的话在我脑海中闪过,但我一句也没说出口。若是年轻时的父亲见到现在的自己,定会羞愧难当。至于孩子?我无法想象现在就生孩子,更不想让他们重蹈我扭曲的成长经历。还有德韦恩…他简直…呕。

  但我很清楚不能告诉叶尔丁先生我的金发是染的。两个月后,我会按他们的要求去做。我注定要顺从。我只尝试逃跑过一次,结果误入铜斑蛇巢穴被连咬三口差点送命。

  父亲说我活该,要是再敢逃跑就直接让我死在外面。不过或许…那样也比余生都和德韦恩过日子强。

  父亲和叶尔丁先生商议着细节。在我可悲的人生中,这已不是第一次,我怀疑自己能否再次鼓起勇气逃跑。走到玫瑰花丛就永远不再回来。

  叶尔丁先生递给父亲一枚金戒指。

  "娜奥米,把手伸过来,"父亲命令道。

  我将颤抖的左手放在桌上。父亲把金戒指套进我的无名指,微微一笑。他的手指掠过我的肌肤时,那里火辣辣地发烫。

  "现在,你属于德韦恩了。"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但眼神里有些我捉摸不透的东西。也许是恐惧。

  我的目光越过餐桌与德韦恩相遇。他得意地笑着。母亲在我身旁局促不安,但我没有抬头看她。冷汗瞬间布满我的额头。我们将住进破旧的拖车房,屋顶半是铁皮半是木板。德韦恩打猎归来时会满身树叶和蜱虫,把鹿尸挂在树上,任鲜血在泥院子里积成血洼。我们那四只跳蚤缠身的狗里总会有一只因舔血而生病。我会挺着六个月的身孕,穿着紧绷的脏裙子,三岁小孩挂着鼻涕拽我的裤腿。晚饭烧糊时,德韦恩就会揍我。

  呕吐物涌上喉头,我拼命咽了回去。

  几小时后当叶尔丁先生—我拒绝称他为父亲—和德韦恩出门时,我没有起身相送。只是透过餐厅窗户盯着他们。他们站在车边交谈,大概在讨论我的死期。德韦恩眺望着院子。

  母亲躲进厨房,拧开水龙头往水池注水,我起身去帮忙。我们沉默地忙了好几分钟。她不断瞥我,似乎期待我说些什么,但我没理会。我不想谈这个。

  最终她开口道:"这对你有好处。德韦恩是个好青年。"

  即将发生的恐怖事实如重锤击中我的心脏。我点点头,避开她的视线。

  "我去趟温室可以吗?得把凯撒花重新移栽完。"我的声音发颤。

  她叹了口气皱起眉:"随你吧。"

  春寒拂过我的面颊。父亲的笑声在车库周围飘荡,我靠在房屋外墙上,想等他们离开后再穿过草坪。蹲下换鞋时,鞋带怎么也解不开,我干脆扯掉鞋袜。尖叫的冲动、逃跑的欲望、撕掉自己皮肤的渴望如潮水般淹没了我。

  空气骤然凝滞,皮肤上仿佛有蛆虫在爬。腐烂的垃圾味窜入鼻腔。刚站起身,就发现德韦恩站在身旁.

  他口中喷出的腐臭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那只手顺着我的脊背往下滑,停在尾椎骨上方,把我拽向他的身体。他体温传来的暖意令我作呕,当那只脏手贴着我的后背时,我庆幸至少还隔着衣物。

  "这些衣服底下藏了什么?"他的手继续下探。我在他怀里挣扎,却被他箍得更紧。"头发散开会更漂亮。"他突然抓住我的发辫,摩挲着紧实的发结。手指顺着辫子往上爬,最后扣住我的后颈将脸拉近。那手指冰冷刺骨,触碰的皮肤却像被灼烧。我紧闭双眼等待强吻,他却猛地揪住一把头发。剧痛从头皮炸开,泪水瞬间涌出。

  德韦恩凶狠地拽着我的头发,硬生生扯下一大绺。剧痛席卷我的头顶。我抓挠着他仍攥着我头皮上头发的手。我该尖叫吗?

  "德韦恩,求你了,"我哀求道。难道这就是我未来五十年的生活吗?

  "求我什么?"他讥笑道。

  “放开我。”

  “听好了,你这个小—”

  "德韦恩,过来!"车库那头传来声音打断了他。

  "来了,"他应声道。他松开手,我摔倒在地。他大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回车库那头。

  我慢慢站起身,努力忽略阵阵抽痛的脑袋。人声在我头顶飘荡,我必须保持沉默。但疼痛难忍。我想尖叫、想痛哭、想捶打地面。我紧紧掐住自己两侧,把舌头咬出了血。终于,车道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房门砰地关上了。

  我小心翼翼地踩进草丛。我已多年没赤足行走了。我们被要求从头到脚都得裹严实—从脖颈到手腕,再到脚趾。对女人来说,裸露的肌肤对男人是种诱惑。或许这就是德韦恩碰我的原因—因为他看见我光着的脚。以后我得更加小心。我希望草丛里扎脚的嫩草能转移我对头上和心里疼痛的注意力,但走到温室的短短路程中,我没碰到任何荆棘。

  一进门,我的视线就模糊了,各种颜色混作一团。几乎就在瞬间,头部的疼痛和垃圾的恶臭都消失了。数百朵盛开的玫瑰犒赏着我的感官。我眨了眨眼重新聚焦。桌上摆着我原本打算用来插格拉纳达玫瑰的花蕾、带回房间的那个透明空花瓶。我真想抓起花瓶砸向墙壁。这时我想起了凯撒玫瑰。那是奶奶给我的最后一批玫瑰,那丛玫瑰在她传给我之前已经生长了好几年。它们是我最爱的玫瑰,一年只开一次花,甚至有时隔两三年才会绽放。如今我再也看不到它们开花了。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我扯下花蕾撕碎叶片。我打翻花盆,肥沃的土壤洒落在我的双脚和裙摆上。当呜咽冲破喉咙时,我撕碎了花茎,鲜血从掌心缓缓渗出。我甘之如饴地承受着这份伤痛。这份惩罚。

  我继续摧毁心爱的凯撒玫瑰,直到一株垂挂的"织梦者"花朵飘落在我鼻尖。我深深吸气。逐渐平静下来,奇妙的睡意笼罩了我。万物陷入美妙的寂静,唇间尝到蜂蜜的甜味。脑海中浮现远方景色的幻象,巨大的轰鸣瀑布如电影般在眼前闪现。

  但我并未完全入睡。我的眼睛无法睁开,双手也不能动弹。

  脚步声在我周围窸窸窣窣。头部的剧痛消失了,颤抖也平息下来。思绪在脑海中翻腾,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唯有平静。扫帚的沙沙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想要移动,但连小脚趾都无法动弹。我的眼睛拒绝服从睁开的指令。时间流逝。

  终于,有根手指沿着我的下颌游走。微微刺痛却不灼人。被触碰却不受伤多么奇怪。那皮肤很粗糙,像是经常用手劳作的人。也许是园丁。某个与我同样喜爱玫瑰的人。我等待着。这必定是场梦。潜意识开的一个恶劣玩笑。

  一块温热的布轻柔地拭去玫瑰刺造成的伤口。疼痛消失了,园丁离开了我的身旁。我试图叹息,却毫无动静。接着,有只手抬起我的一只脚,以无比温柔的动作慢慢洗净泥土。我渴望醒来看看是谁如此照料我。过去八年从未有人这样做过。

  强壮的手臂穿过我的腿弯和颈后将我抱起。我的头靠在他的心口。心跳很快。脸颊能感受到他肌肉的起伏,他悄无声息地把我带出门外。我立刻开始想念玫瑰的芬芳。

  门吱呀作响地打开,空调的呼呼声在我耳中格外响亮。我们移动时完全寂静无声,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床上。至少我希望那是我的床。他为我盖好毯子,将我的双手交叠在胸前。

  然后,他吻了我。

  他的双唇轻若羽毛,如玫瑰花瓣般停驻在我的唇上。那触感与他粗糙的双手截然不同。这个吻仅持续数秒,却如此柔软而刻意,让我渴求更多。它尝起来甜美如蜜,又带着一丝肉桂香。我听见轻柔的音乐在流淌,那种能让人喜极而泣的旋律。所有痛苦都被抚平。我的身体苏醒过来,指尖微微发麻。生命突然有了意义。这个男人,无论他是谁,唤醒了我体内某种原始的东西,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美妙而甜蜜,却又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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