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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王冠塔如庞然日晷般耸立在他们面前,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大地,伊伯顿村的方位恰似标示着就寝时分。哈德良注视着那道黑暗的臂影扫过平原与山坡,每行进一英里,那座巨塔就愈发巍峨。他们已驶过通往伊伯顿的岔路,此刻那个村落已化作身后低处的一小簇建筑。每前行一步都使他们在这隆起的高原上爬得更高,离他们将要挑战的巨人更近,但哈德良满脑子想的都是皮克尔斯。

  他仍能看见那男孩的面容,灿烂的笑容,以及欢快的语调。 "您是个伟大的骑士,对吧?" 皮克尔斯只看见那些剑。在维恩斯港看着众人下船时,他认定带着三把剑的人必定是位富有的骑士——但哈德良让他失望了。

  "他本来要带我离开这儿。我们要去北方。我们要去上大学。"

  哈德良当初若是把他留在维恩斯反倒更仁慈。那孩子此刻本还会在码头边的街道上追逐行李,躲避抓壮丁的队伍,或许有朝一日能遇见真正的骑士——那种不会抛下他等死的人。

  哈德良正养成不告而别的习惯。

  他曾想看看那孩子的遗体,道个别。可他连这点都做不到。哈德良想象他们把皮克尔斯扔进了沟渠或无名的乱葬岗。没人会为一个来自远方城市的穷孩子举行任何仪式。

  哈德良紧握缰绳,怒视着高塔,仿佛那里就是一切邪恶的源头。如果他没来这里...如果他还在谢里登,皮克尔斯就不会死。这个念头让他更加苦涩,毕竟上次行动中哈德良根本没出什么力。

  这次两人主要在夜间赶路,既是为了配合行动调整作息,也为避开预料中白天行军的赛雷特骑士团。罗伊斯离开大路,穿过荆棘丛生的灌木,来到一处被野蔷薇丛掩盖的低洼湿地。中央已被清理干净,残留的篝火痕迹表明这是罗伊斯的据点。高塔仅几百码之遥,坐落在一连串狭窄石巷尽头的陡坡上。从这个距离望去,它已不像座塔——底部过于宽阔。若不抬头,哈德良会以为那只是堵微微弯曲的墙。

  罗伊斯第一个打破沉默。"你会做饭吗?"他头也不抬地问道,一边收集着剩余的木头开始堆篝火。"这是我们最后吃饭的机会。等太阳一落山我们就进城,星星一出来就开始攀爬。行动结束后我们得快速撤离。不能停。没时间吃饭。"他抬眼瞥了一下。"至少我不会停。你随意。事实上,我更希望你和我走不同路线。我可能会往东去邓莫尔,你可以选其他任何方向。"他转身去拿背包里的火绒。"这次攀爬会很漫长很耗体力,就算有安全绳也一样,所以好好吃一顿很重要。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冒险生火。我不会做饭,所以如果阿卡迪乌斯说我们性格相反这话有半点真的,那我希望你是位大厨。"

  "腌黄瓜死了。"哈德良说。

  罗伊斯盯着他看了一秒。"什么?"

  "你听见了——你连别人说的每句蠢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就是你最烦人的地方。好吧,不是最..." "最""——实际上很难给它们排序。这张单子长得离谱。"

  "你说的是学校那个孩子?"

  "当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罗伊斯耸耸肩。"我刚才在问你会不会做饭,我以为你真的在说...腌黄瓜。"

  "我说的是腌黄瓜!他为你犯的罪被处决了。"

  "嗯哼。"罗伊斯点点头。"这和你会不会做饭有什么关系?"

  “嗯哼?"哈德良重复道,满脸震惊。"这就是你的回答?他们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处死一个孩子,而你的回应就是 嗯哼?”

  罗伊斯拖来一根枯木当凳子坐下,一边生火。"人不是我杀的。"

  "所以你知道他死了?"

  "就像你说的,我听到所有人说的每一句蠢话。"

  "你难道一点都不内疚吗?"

  "不。他是被住在这座塔里的那类人吊死的,应安格顿和他老爹的要求。我甚至都不在场。"

  "你犯下的罪行让皮克尔斯被处决了。"

  罗伊斯困惑地盯着他。"我阻止他们把你打得失去知觉,你觉得这是犯罪?"

  "我不需要你帮忙。"

  “真的吗?"语气里充满嘲讽。"

  "是的, 真的".”

  罗伊斯发出介于叹息和轻笑之间的声音。"五对一,他们都拿着棍棒而你赤手空拳?请原谅我不相信你。"

  "你为什么不直接帮我?二对五会让他们好好掂量,特别是如果你亮出匕首的话。"

  罗伊斯再次困惑地看着他,仿佛哈德良在说外语。"你活在什么世界?"

  "一个你不会捅伤男孩并让其他男孩为此送命的世界。"

  "男孩?年龄有什么关系?如果有人拿着棍子攻击你,他们多大真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他们还只是孩子。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你也不明白。"

  "我?你也大不了几岁。"

  罗伊斯刚把火苗引燃,正小心翼翼地添加细枝,闻言停了下来。"这无关紧要。我猜就算你活到阿卡迪乌斯那把年纪,照样会这么无知。有件事你真该早点明白:若有人想害你,而你有机会,就该杀掉他们。否则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你没杀他。"

  "没错。要是我杀了,咱们现在就不会有这番对话了。"

  "那为何不动手?"

  "我发过誓,所以被拴着链子。阿卡迪乌斯立过规矩——其中一条就是不杀学生。"

  "我可不觉得你是信守承诺的类型。怎么不干脆杀了阿卡迪乌斯?你不是向来这么解决所有问题的吗?"

  "这正是我的原计划。只不过我立的誓不是对那老教授发的,我承诺的是不杀阿卡迪乌斯——至少在我还清欠他的债之前。"

  "你对谁发的誓?"哈德良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个毫无道德观念的家伙如此坚守诺言。

  "关你屁事。现在,你到底会不会做饭?"罗伊斯离开火堆,在行囊里翻找。他掏出锅勺举起来,"嗯?"

  "你完全不在意皮克尔斯死了?"

  罗伊斯沉着脸把锅勺塞回挎包。"半点都不。我也不明白这对话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对我有好处,因为我想知道你他妈怎么能这么冷血。"

  "这是天赋。"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知道吗?"

  "身为孤儿,我确实不知道,不过你可能是对的。现在,我们能吃饭了吗?"

  "我不会和你一起吃饭。也绝不会给你做饭。"

  "随便。"罗伊斯踩灭了火堆。"吃亏的是你。说实话我只是好心。想着你或许会想要最后一顿" "饭。" "你应该知道自己几小时后就活不成了吧?抬头看看。"他指向高塔。"那像是格伦大厅吗?你觉得我们带得了那么长的绳子?"

  哈德里安确实没想到这点,但他是对的。他们带了几根长绳,但都不够到达塔顶。

  "因为你不会攀爬,我们得多带几捆绳子分段上去。这意味着你得在空中小锚点上换绳,把自己系到下一段绳子上。"罗伊斯把手举过头顶。"感觉到这微风了吗?在这里只是轻柔的呼吸,到了上面你会觉得是马里博尔本尊想把你吹下石壁。你的手臂会酸软,肌肉会抽筋。你会渴得要命却不敢喝水。而且会很冷——刺骨的冷。秋风会让你手指麻木到握不住绳子。你也喘不过气——深呼吸会让身体被风吹晃,而紧绷的肌肉根本不允许你这么做。我估计爬到四分之三时,你就会失手。愚蠢的错误。冻僵的手指感觉不到力度,疲惫的肌肉顾不上这些。你会摔在街上,像皮水袋一样炸开。"

  "既然书在你身上,他们找到你就是罪证,何况阿卡迪乌斯已经说过,如果你自己摔下去可不关我的事,我的义务就算完成了。我会晚一两秒跳下,小心避开那摊血肉。塔底没有警卫室也没有巡逻队,就算有人拉响警报,我也可以慢慢走回这里,没人抓得住我。当然我会跑,反正马匹都备好鞍装好行囊了,我就往那边骑。"他指向黑暗处,"不出几分钟我就能远走高飞,谁也找不到我。十有八九他们会以为只有你一个小偷——前提是还能认出你是个人样。"

  他把手伸进食物袋,掏出一块咸猪肉。"到时候我就能找个舒服地方,美美饱餐一顿庆功宴。不过嘛,我倒是好心让你现在先吃上最后一口。"

  哈德良怒视着他:"我这就爬上那座塔。我要把书原样放回去,然后让你见识见识我背上这把大剑的厉害。咱们走着瞧,看谁先摔在鹅卵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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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尔瓦农城是一座对立统一的典范。虽不比一座古朴的乡村大多少,但其建筑密度却远超科尔诺拉。街道由鹅卵石铺就,狭窄而密集。这里没有茅草小屋,每栋建筑都由石材建成——不是温德姆那种随意堆砌的野石,而是规整切割的石灰岩,每座都如微型大教堂般精致。尽管住宅商铺都不超过三层,却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中央广场上拔地而起的皇冠塔,那座从彩色马赛克地砖中破土而出的高塔,恍若神话中的魔豆茎秆。

  这座城也没有围墙。

  罗伊斯和哈德里安肩扛粗重绳索走出灌木丛,穿过两栋建筑间的狭窄缝隙,踏入逼仄得让哈德里安只能侧身而行的巷道。夕阳已沉,天光将尽,零星火把尚未点亮。哈德里安卡在石壁间,借着绳索固定身形,静候罗伊斯探查街况。

  石墙间回荡着车轮与马蹄的混响。远处传来呼喊与口哨声,倏忽的笑语,木门砰然闭合的闷响。而在这些声音之下,哈德里安捕捉到低沉的合唱,吟诵着他听不懂的歌词。声源难以辨别——在埃尔瓦农,声音就像走进了镜屋般迷离。

  罗伊斯在街口蛰伏数分钟后猛然窜出,哈德里安紧随其后。虽然罗伊斯不太可能再抛弃他,但吃过一次亏的哈德里安不愿冒险。这次任务已成私人恩怨,他誓要追查到底。

  街道比小巷宽不了多少。一辆苹果车就能堵住整条主干道,而作为公共洗手池的壁挂水箱必须内嵌在壁龛里。否则任何带有轮子且侧面高于两英尺的车辆都会被卡住。罗伊斯带领他们进入这样一个壁龛,两人分立在一个空水槽两侧,让马车通过。这辆为艾瓦农街道设计的黑色马车明显呈长椭圆形,仿佛被石头挤压拉伸过。这座城市自成一方天地,哈德里安开始怀疑这里的居民是否都异常高瘦,或是像切片面包一样扁平。

  他们又挤过一条小巷。两侧墙壁并不规整,相邻两栋建筑之间的空隙越走越窄。罗伊斯轻松钻了过去,但哈德里安必须紧贴背部屏住呼吸才能勉强通过。

  "这是又想甩掉我吗?"

  哈德里安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多疑,但他也知道事出有因。

  走出巷子,他们踏上马赛克地砖,对面是浓稠的黑暗。皇冠塔的基座吞噬了一切光线。环形广场没有灯火,天光早已消失,那晚本就不多的月光还未升起。哈德里安驻足仰望,险些向后栽倒。这座建筑庞大得可怕。近距离观察时,他能看见每块石砖都有房屋大小。

  "这太疯狂了。"

  罗伊斯带领他们绕塔而行。他在寻找什么。在这没有光线的阴影里如何能找得到是个谜,但哈德里安已不想追问。他质疑罗伊斯的时代已经结束。现在只剩下攀登。而在那之后...

  罗伊斯终于停下脚步,戴上他的手爪,一言不发地开始攀爬塔楼。

  哈德里安等待着。他别无选择。这就像他们在谢里登时攀登的方式,但不知为何感觉不同,仿佛罗伊斯故意让他无所事事,把他当作一个等待主人突发奇想的仆人。

  哈德里安靠在塔墙上,左右转动脑袋,试图穿透黑暗,聆听是否有脚步声靠近。除了越来越猛烈的风声,什么也没有。抬头望去,罗伊斯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这让他愈发愤怒。罗伊斯攀爬得如此轻松。他在夜色中找到了要找的标记,像追逐山坡上姑娘那样敏捷地爬上了塔楼。罗伊斯甚至优雅地穿过路线,在巷道墙壁间穿梭,仿佛他是只兔子,而整座城市都是他的私人洞穴。

  感受着背后石头的冰凉,哈德里安望着对面模糊的建筑轮廓,不禁想...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回到这个地方,他能找到出去的路吗?他有多大机会找到那条他们进入的、形成巷道入口的独特裂缝?之后又要走哪条街才能通往通向沟壑、灌木丛和他们马匹的另一条小巷?

  由于没有更仔细留意路线,哈德里安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第一个错误。这只会点燃他的挫败感。片刻之后,绳尾落下,拍打在他身边的瓦片上。

  哈德良攀爬着,全凭一股怒火支撑。他双手交替拽着绳索向上攀援,目光紧锁上方罗伊斯的黑色身影。脱离了城市的阴影,这里有些许光亮——不过是怯懦的星光——但已足够看清罗伊斯斗篷的漆黑。光是看着他如履平地般蹿上石壁的模样就令人火冒三丈。此刻盗贼的每个举动都激怒着他。他确信这种敌意是相互的,因为自离开马匹后两人再未交谈。

  前三圈绳结几乎在不知不觉中度过。攀爬对哈德良不算苦差;他甘之如饴。怒气正盛,肌肉渴求着发力。前半段攀登完全被愤怒吞噬。他甚至无暇顾及换绳。抓握,脱离安全绳,钩挂另一条绳索,全然不顾身处何地。每次罗伊斯低头发现哈德良紧追不舍时脸上惊愕的表情,都让他感到快意。罗伊斯关于攀爬艰险、寒风刺骨的描述并非虚言。凛冽的气流不断冲击着他。有阵风如此猛烈,哈德良竟被掀得仰面翻转,像绳上悬挂的乌龟般晃荡了片刻。就在那时他意识到,仇恨并非取之不尽的能量源泉。当怒火渐熄,仅剩的只有他那些逐渐力竭的肌肉。

  虽然从他的位置难以准确判断,但他估计自己已经爬过了四分之三的高度,这时他决定停下来休息。他收紧绳索,拽着绳子在铁环上绕了几圈,这样就能单手稳固地支撑自己,让身体悬空挂着。他第一次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显得那么不真实。一切都变得异常渺小。建筑物和街道都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那些如静止萤火虫般聚集的针孔大小的光点,诉说着下方城市的存在。另一片灯火标示着伊伯顿的位置。哈德良瞥见一道银色的蜿蜒,那是倒映着星光的河流,从他们正下方不远处一直蜿蜒流向摩根湖。除了这些地标,他周围只有满天繁星。

  一阵狂风将他吹离石壁。想象着自己坠落的画面,他感到胃部一阵紧缩。他在空中悬浮片刻,打着转儿。像被风玩弄的玩具,心脏狂跳不已。随后那阵风突然停息,结束了这场游戏。他重重地撞回墙上,肩膀生疼。浑身湿透的汗水此刻才被察觉,是寒风冰冷的吐息揭露了这个事实。头顶上方,罗伊斯也停了下来。

  他是为我停下的,还是同样感到疲惫?

  他和哈德良一样悬吊着,但看起来远没有那么紧张。这个盗贼似乎对死亡毫无畏惧,在某个清醒的瞬间,哈德良不禁疑惑自己为何如此恐惧。

  我究竟在害怕失去什么?我的生命吗?

  凝望星光璀璨的宇宙,他并不感到渺小——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一枚铜币都比他更有价值。

  这真的重要吗?仅仅渴望多活一天就够了吗?

  大多数人都有活着的理由:挚爱之人,追求的目标——创造些什么,去往某处,见证某些事物。哈德良离家远行是为了见识世界,为自己赢得名声。他立志成为英雄,匡扶正义,拯救少女,屠戮恶龙。然而最终他成了屠夫,成了杀手。这就是他获得的名号,他亲手挣来的称号。起初他以为幸运女神眷顾着自己。仅此而已——那是他们的倒霉日,却是他的幸运日。他比对手更年轻力壮,或者对手比他更稚嫩而他经验老道。后来他们成群结队地围攻他。他甚至没受一点伤。看台上观众的眼神已不能用惊叹来形容。他太容易相信自己与众不同,被神祇选中。人人都这么说。有些人甚至将他奉若神明。那是他疯狂的岁月,浸透鲜血与美酒的月份,直到他与猛虎搏斗并目睹其死去的那天才告终结。他不是英雄。英雄不会屠杀无辜,更不会坐视穷苦少年丧命。

  英雄也不会爬上高耸入云的塔楼,从祭司手中窃取典籍。

  他苦苦寻觅的道路,始终未能找到。

  或许这条路根本不存在。

  他感觉到绳索震颤,罗伊斯再次行动起来。就在此刻,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有活下去的理由。即便不为别的,他也绝不让那个混蛋得意洋洋地证明自己是对的。

  他再次用双手抓住绳索,站稳脚步,继续向上攀爬。一步、拉拽、缠绕、固定;一步、拉拽、缠绕、固定;他不断向上移动。最后一段是用长绳攀登。他们准备了一根比其他绳子长两倍的绳索。罗伊斯想把它留在顶部,必要时可以迅速撤离视线。哈德良曾把这盘绳索背上山。卸下肩上的负重让他感觉身轻如燕。

  "从现在开始,禁止交谈,"罗伊斯对他喊道,在狂风中不得不提高音量,同时将绳索盘举过头顶。

  这算是在开玩笑吗?

  他们此刻正位于"王冠"般的雪花石膏岩下方,罗伊斯徒手攀上岩壁;随后他像蜘蛛般倒挂着挪向外缘,系好绳索后抛下长绳。绳端悬在距离墙面两英尺处,恰好在哈德良够不着的位置。他们从未演练过这个环节。他抬头望去,但罗伊斯已经再次开始攀登。

  从现在开始,禁止交谈。

  他绝对是故意的。要跟上进度,哈德良必须解开安全索,在半空中飞身抓住另一根绳索。虽然只有两英尺,但任何以生死为界的距离都显得遥不可及。

  这真的很重要吗?

  他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为了失败。况且若他死了又有谁会在意?他紧盯着晃动的绳索,恍惚间仿佛看见上方的罗伊斯正蓄势待发,只等他跃起就立即抽走绳索。

  看啊,阿卡迪乌斯,我早说过他做不到。

  这个混蛋。

  就这一个动作,他纵身跃起。抓住绳索很容易,但那摆荡和突然的下坠始料未及,他拼命阻止自己沿绳索下滑。体重拖着他下坠时,皮肤开始灼痛。大腿内侧传来火辣辣的触感,他紧紧盘住双脚勾住绳索。全凭手脚并用才保住性命,在摆荡回来时重重撞上石墙,指关节和脸颊都拍得生疼。

  头顶上方,罗伊斯早已站在垛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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