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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趁着夏洛特和公爵夫人没注意,玛莉·约瑟芬悄悄地溜走了,混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她准备从宫殿西侧进到花园里,然后在那里弄一辆园丁的四轮骡车过来。她必须要小心,不被他人发现。
此时,她真希望自己能骑上扎基,这样她就能在前面领着骡车,而不是坐在上面,给拉车的骡子增加负担。不过,她即将要做的这件事情太过危险,她不想连累到吕西安,所以就不能动用扎基。
玛莉心里正想着吕西安,却发现对方骑着马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月光下,他身上的宝石闪闪发光。
“晚餐还未结束,你不应该在陛下之前退场。”他冲着庭院的方向点了点头。那里,食物的芳香和欢乐的舞蹈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快到午夜了。我去陪陪谢赫拉莎德,我不想她死的时候太孤独。”
吕西安挥了挥手,显然已经识破了玛莉的谎言。
“你根本就不想让她死。你要铤而走险了,是吧?”
“我已经无计可施了。到现在寻宝船那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一小时之前是没有,不过,现在,我再去看看。”
玛莉突然大胆地抓住了吕西安的手。
“为什么我一想你,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在你心里啊。”
“殿下!”
“我也一样。”吕西安弯下腰,亲吻了玛莉的手指,然后把她的手翻过来,又温柔地亲了下她的手掌。
他踢了下马肚,飞奔起来,消失在阴影之中。
月光下的大臣庭院中,晚餐开始了。菜肴并不丰盛,只上了十四道菜。因为明天的盛宴将是骑术大会的最后一项活动,国王希望自己的客人能够留着肚子品尝那时的美味。
“陪我们去吃晚餐吧,伊夫斯神父。”沙特尔公爵夫人柔声说道。她的手就放在伊夫斯的大腿上,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怪不得沙特尔公爵要把自己的妻子称作路西法夫人。“我的丈夫也不关心我,我只能坐在家里,给他的蛇掸灰。”
伊夫斯被她的话吓到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原来,路西法夫人指的是沙特尔公爵头饰上的那条眼镜蛇。路西法夫人挽着他的右胳膊,阿马尼亚克小姐挽着他的左胳膊,两人一左一右,带着他向大臣庭院走去。大臣庭院的鹅卵石地面上支起了桌子,上面摆放着枝状大烛台。仆人们穿梭其中,开始上菜。
“多么美妙的野餐啊!”路西法夫人的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嘲讽,“国王考虑得可真周到,怕我们太饿,撑不到明天的盛宴。”
“给我们看看你的奖章。”路西法夫人和阿马尼亚克小姐靠得更近了些。阿马尼亚克小姐把奖章拿到手里,仔细检查着,奖章的链子扯着他的脖子。
路西法夫人比伊夫斯要矮许多。如果此时伊夫斯低下头去,不可避免地就会看到她的胸脯。路西法夫人的乳房抵着伊夫斯的肋骨,她的手不安分地滑过伊夫斯外套上的纽扣,她的肚子摩擦着伊夫斯的命根子。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姿势要多亲密有多亲密,恨不得都贴一起去了。
“夫人,抱歉……”伊夫斯受不了了。
“不要抗拒我嘛……”
“你知道我的身份——一个神父。”
“那又怎样?”
“还是你的哥哥。”
阿马尼亚克小姐把奖章递给路西法夫人。两个女人拽着奖章的链子,大笑了起来。
“伊夫斯神父,何苦要和自己过不去呢?谁还没有个兄弟姐妹呢?你的妹妹不就喜欢上了洛林骑士……”
“并没有!”
“还有臭名昭著的吕西安……”
“夫人,请不要侮辱我妹妹。”伊夫斯试图保护妹妹的清誉。说实话也算是侮辱吗? 他疯狂地想道。其实内心深处,他也认同了路西法夫人的说法。我应该阻止她的,我应该把她送回修道院,我真不应该让她进宫的! 伊夫斯责备着自己。
“还有国王。你真是个老实人!”路西法夫人一只手拽着他的链子,另外一只手则顺着领口滑进了他的教袍里。
在路西法夫人进一步动作之前,伊夫斯挣脱了她。路西法夫人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回来,被扯得趔趄了一下。
“你是陛下的私生子,那你的妹妹就是他的私生女。”
路西法夫人把手拿了出来。阿马尼亚克小姐在一旁大笑起来。两个人就像复仇女神一样围绕在他身边。
“你就承认了吧。”路西法夫人继续说道,“国王只会为自己的情妇设宴,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伊夫斯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跌跌撞撞地想要逃开,一转身却差点和教皇以及主教们撞了个满怀。教皇的脸上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要大发雷霆。
“教皇大人,我……我……”
“去教堂面壁,好好反思下罪孽的定义。”教皇命令道。
“克鲁瓦神父!”
路易十四迈着大步向伊夫斯走来。他的身后是骑术大会上的成员,他们打扮成不同时代、不同国家人的模样。国王本人的服装更是价值连城,上面镶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帽子上的羽毛垂落在肩膀上,看上去像是一个披肩。他第一次装扮成凯撒时,才二十八岁。现在,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教皇、大臣、外国元首,当着所有人的面,路易十四抓住伊夫斯的肩膀,拥抱了他。
“来,我的儿子,站在我右边。”
“去教堂,想想什么是罪孽!尤其是傲慢之罪!”教皇再次命令道。
伊夫斯向国王的方向迈了一步。
这时,他看见庭院的大门外,玛莉正站在一匹灰马的旁边,抬头看着马上的吕西安。她怎么能那样看着吕西安!伊夫斯感到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门,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愤怒。他看到妹妹抓住了吕西安的手,而吕西安也举起妹妹的手亲吻了一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然后,吕西安放下玛莉的手,骑着马消失在黑夜之中,玛莉也急匆匆地离开了。
“克鲁瓦神父!”教皇又叫了起来。
“走,去吃点东西。我喜欢胃口好的人。”
“抱歉,陛下。我得听从教皇的命令。”伊夫斯说完就飞一般地逃离了这里。
玛莉·约瑟芬想要溜走,但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穿着这一身宫廷服,也很难藏到橘子树后。追她的人板着一张脸,越走越近。
他抓住了玛莉的肩膀。伊夫斯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睛中透露着疯狂,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扯开了。海妖的奖章挂在他的脖子上,和十字架纠缠在一起。
“伊夫斯?”玛莉迟疑地叫了一声。
“这种关系会毁了你的!”伊夫斯吼道。
“关系?”
“你是不是受到了他的蛊惑?”
“谁?你说的是谁?你不是从来都不相信巫术的吗?”
“那个不信上帝的人,卑鄙小人……”
“吕西安一直都在用他的聪明才智帮助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他生性风流……”
“他对我很好,我也很仰慕他……”
“他会毁了你的!”
“我爱他。如果他想要我的话,我会答应他的。”
“你简直和我们的母亲一个德性!水性杨花!”
“你怎么敢这样说她?”玛莉·约瑟芬惊叫了起来,“你疯了吗?”
“那你保持了贞操吗?我们的母亲就没有,她上了国王的床,有了我,然后是你……”
“伊夫斯,你真的疯了!”
伊夫斯眼中的疯狂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希望。如果不是看到他这么心烦意乱,玛莉可能都要嘲笑他这番可笑的言论了。
“在我出生前两年,爸爸妈妈就到了马提尼克。难道国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横跨了整个大西洋,跑到法兰西堡?”
“可是我出生在法国。”伊夫斯说道。
“是的。”
“国王已经认我了。”伊夫斯快要崩溃了,“当着教皇,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我私生子的身份。还有,路西法夫人说你是吕西安的情人,是国王的女儿,同时也是……”
“是什么?”
“国王的情人。”
“吕西安一直很尊重我,陛下也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她抱了抱伊夫斯,突然很同情他,“伊夫斯,我亲爱的哥哥,我明白了,很抱歉。”
玛莉忍不住想笑。原来这就是那时女眷们看到她来都要起立的原因,也怪不得阿马尼亚克小姐要模仿自己,在头上插那么多孔雀毛。
她抚摸着伊夫斯的头发,安慰道:“我哪有时间去给别人当情妇啊?你个傻子。”
花园的底部传来了海女孤独而又绝望的叫声。
“我得走了。谢赫拉莎德在呼唤我。你快回去吧,陪着国王。”
车轮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和你一起。”伊夫斯说道,“我可以替谢赫拉莎德做临终前的祷告……”
“她不想见你!”玛莉大叫道,着急地想把伊夫斯赶走。她不想把伊夫斯也卷入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中来,“再说,她也不信上帝,不需要……”
吕西安驾着一辆货车穿过橘树园。他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罗马铠甲,戴着羽毛帽和白色的鹿皮手套,看上去很滑稽。
“吕西安!”玛莉跟在马车的后面喊他。
“吁!”马车停了下来。
“寻宝船有消息了吗?”
“玛莉·约瑟芬。”吕西安耐心地说道,“如果有消息的话,我还会驾着这辆破马车过来吗?”
玛莉也费力地爬了上去,穿着这身裙子行动还真不方便。她坐在吕西安的旁边。伊夫斯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这是在做什么?”
“伊夫斯,回去!吕西安,赶紧走!”
马车驶了出去,把伊夫斯扔在了后面。
“真的很感谢。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拯救海女的生命,还有陛下的灵魂。”玛莉对吕西安说道。
“我不信上帝。我可没有资格去拯救任何人的灵魂。”
玛莉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吕西安。”
吕西安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则握住了玛莉的手。
突然,车厢剧烈地抖动起来。玛莉又惊又怕,回头一看,居然是伊夫斯,他半个身子挂在车厢外,挣扎着爬了进来。
“回去!”玛莉大叫道。
“如果现在回头,我永远也无法弥补我对谢赫拉莎德犯下的罪过。”
满月几乎已经升到了正空,玛莉对谢赫拉莎德唱起歌来,游到大运河的最远端,远离布尔森先生,不能让他看到你进到了我们的车里。
谢赫拉莎德的回应里充满了希望和兴奋。她沿着大运河飞快地游了起来,比马儿跑起来的速度还要快。
午夜到来时,布尔森先生会在一分钟之后出现在大运河的东端,等着玛莉过来,把海女叫出来。两分钟后,等不到人也见不到海女,他就会敲响警钟通知卫兵,并且向国王禀报。
玛莉回头看去。山丘上,城堡灯火通明。
一列火把正沿着小路蜿蜒而来。
“快!”玛莉·约瑟芬小声说道。
吕西安催动马匹,在碎石路上飞奔起来。
“你来拽着缰绳,吕西安,我和伊夫斯去……”
谢赫拉莎德已经爬上了大运河最西端的岸边,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看到马车后,她迫不及待地挪动着自己笨拙的身子,向马车靠近。拉车的马受到了惊吓,立起身来,差点把车厢掀翻。吕西安站稳后,轻声地安慰着马,马儿们不再跳跃,但仍然不安地在原地踱步。
“你去稳住马,我来安抚谢赫拉莎德。”玛莉爬下马车,向海女跑去。
“亲爱的,别着急,我们马上就来帮你。”她和伊夫斯抬起了谢赫拉莎德。
处在暴躁中的谢赫拉莎德奋力挣扎着,她还以为自己能像在水里一样活动自如。她的爪子在玛莉的身上划了好几道口子。终于,她从两人的手中滑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大声呻吟着。玛莉·约瑟芬跪在她身边。
“谢赫拉莎德,听我说!”玛莉抓着谢赫拉莎德带蹼的手安慰道。她唱起歌来,告诉谢赫拉莎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那边,马儿不安地踢踏着,吕西安用声音安抚着它们,让它们安静了下来。
谢赫拉莎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开始小声地哭了起来。玛莉和伊夫斯把她抬到马车上。在水里灵活自在的她现在只能笨拙地躺在那里。玛莉和伊夫斯分别坐在她的一边,扶着她,以防她从破旧的车厢中掉下去。
吕西安慢慢松开缰绳,让马慢慢地跑动起来,尽量减小车厢的震动。海女仍然惊魂未定,她紧紧地搂着玛莉的腰,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看到玛莉身上长长的伤口,她轻声哼唱着自己的内疚之情,并且在伤口上亲了一下。
“没关系的。”
“现在怎么办?”吕西安的声音盖过了车轮滚动的轰鸣。
“去海边。”
“假设我们成功了,在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还没想过那么多。”玛莉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了一个裹起来的手帕,“我这里还有一些钱,因为不用从园丁那里借车就省了下来。应该够买一些面包和水果吧。”
吕西安轻笑了几声,随后就变成了大笑。玛莉张开嘴刚想抗议,却发现自己也笑了起来。
吕西安的铠甲上满是珠宝。这些流亡者还是很富有的。
穿成这样,想保持低调是不可能的。
马车在朦胧的月色下狂奔,隆隆作响。
“我们可以去布列塔尼。”吕西安提议。
“我们也可以乘船出海,回到马提尼克。”
“和乘船相比,我宁愿落到卫兵的手里。”吕西安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他和玛莉都心知肚明,不论是马提尼克还是布列塔尼,他们哪个都去不了。
谢赫拉莎德抬起头。她喘着粗气,从玛莉的手臂里滑了出去,然后又挣脱了伊夫斯的手,往上挪了挪,靠在了椅子上。坐定之后,她伸出舌头,深吸一口气,满足地吐了出来。拉车的马开始狂奔起来。
“慢点!”马儿喷着响鼻,吕西安让它们放慢速度,“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满月已经越过了最高点,开始下沉。马的身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汗水。
“快看!”伊夫斯突然说道。
在他们身后,一条路全亮了起来,像一道洪流一样向他们逼近。
“国王!”吕西安说道。
“照这样下去,我们不可能赶得到海边的。”伊夫斯着急地说道。
“是的,几乎不可能了。”
“我们豁出了性命,难道要半途而废?”
“谢赫拉莎德,听好。塞纳河也能带你回家。”玛莉·约瑟芬开始叮嘱海女,“但记住,游得越快越好,一旦听到人、马或者狗的声音,立刻躲到水底,别让他们发现你。”
谢赫拉莎德听懂了,唱起歌和玛莉告别。她把头放到玛莉的肩膀上,亲吻着她在玛莉身上留下的伤痕。玛莉的脸上也弄上了血迹。
吕西安催动马匹,让它们向一个小坡跑去。身后,追兵越靠越近,灯笼和火把的光像利箭一样向他们飞来。
“吕西安,我们能找个地方先躲一下吗?让他们过去……”
“附近没有能躲的地方,月光也太亮。”
马车爬上了坡顶。月色下,远处笼罩在薄雾中的塞纳河隐约可见。谢赫拉莎德闻到了水的气息,激动地唱了起来。马车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颠簸着。
“几分钟,再过几分钟,你就自由了。”玛莉小声说道。
追兵们爬上了山坡,灯笼发出的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他们沿着山坡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马车终于来到了平坦的路面上。玛莉幻想着他们在过桥后,能堵住桥,或者烧了桥,追兵过不来,他们就能逃之夭夭了。
要想追我们,他们就要渡河,可惜了他们那身珠光宝气的好衣服。
玛莉抱住谢赫拉莎德。吕西安不断地催促着已经精疲力竭的马匹,让它们快一点,再快一点。一遇到坑洼,车厢就剧烈地抖动起来。只要到了桥上,谢赫拉莎德就可以跳进水中,重获自由。离桥还有五百步,而国王的追兵们离他们还有一千步。两百步。追兵的头巾飘荡在空中,他们手中的火炬发出嘶嘶的声音,火星四溅。
五十步。马车撞上块石头,颠到了空中,又重重地摔了下来。一个车轮裂开了,车厢也左右摇摆。伊夫斯坐在车厢里,抱紧了玛莉和海女。马车发出尖利的声音,继续向桥的方向前进,在碎石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终于在上桥前卡住了,车身歪向一边。
“吁!”吕西安勒停马。一匹马踉跄着跪在了地上,另一匹马则浑身发抖,垂下了脑袋。海女也惊慌失措地吼叫了起来,把两匹马吓得不轻。但是它们实在是太过疲劳,再也跑不动了。追兵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有五百步远。
“如果我们不投降,他们会不会开枪……”伊夫斯胆怯地说道。
“不!我需要帮助。谢赫拉莎德她……”玛莉从倾斜的车厢中钻了出来,吕西安也爬下马车。谢赫拉莎德摔到了桥上,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吕西安跑到路的中间,拔剑出鞘,静静地等待着。
骑术大会的队伍向他逼近,掀起一阵尘土。汗水和灰尘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路易十四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他最终停到了吕西安的面前,两者距离如此之近,吕西安甚至都能感觉到马喷出的热气弄皱了他帽子上的羽毛,而他的剑都快要抵到国王的马脖子上了。国王的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努比亚女王的猎车殿后,猎豹从车旁边窜了出来,露出牙齿咆哮着。
国王盾牌上的太阳在火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吕西安,你曾经英勇地和我并肩作战,现在你难道要和我刀剑相向吗?”
吕西安沉默了。那边玛莉和伊夫斯还在抬着海女向桥上走去。海女大声地哼哼着,表达了自己绝不放弃的决心。她的尾巴拖在了地上。
快点, 吕西安内心暗暗祈祷,我不能再次做出选择。
终于,桥上传来了海女兴奋的叫声。她从桥上跳下去,一头扎进了水中。
“游起来吧!再见,亲爱的谢赫拉莎德!”玛莉大叫道。
路易十四指了指塞纳河的下游。公爵立刻沿着河岸飞奔而去,他还穿着那套和服,宽大的袖子飘舞在空中。他的队伍还有其他人都跟了过去。路易十四的身边只留下洛林和三个王孙。
吕西安用剑向国王致敬后,就投降了。勃艮第和安茹接过他的剑和剑鞘,交给了他们的祖父。路易十四把剑装入剑鞘。
“你确定,吕西安?”路易十四问道。
“是的,陛下。”
路易十四把剑还给了他。吕西安鞠了一躬。国王只是把他当成了敌人,却没有把他当成叛徒。他的内心充满了感激。
谢赫拉莎德浸没在湖水之中。湖水不像海水那样清澈,散发着动物和陆地人的臭味。她浮出水面,厌恶地吐了口口水,然后潜回水中,向前方游去。在长期的囚禁之后,她已经遍体鳞伤,而且很容易疲劳。顺流而下能帮助她节省不少力气,但是回到大海的路程还很漫长。
水里有了异动。泥沙突然变多,影响了她的视线和听觉。她腿上用力一蹬,跃出水面查看情况。透过河上的薄雾,她看到在下个转弯处,骑着马的陆地人在河中站成一排,挡住了她的去路,还顺着水流拉起了一道长网。她潜入水中,鼓起勇气,想着从马蹄的缝隙中溜过去。可是,她一碰到水里的马蹄,那些马就惊叫起来,乱踩乱踏,将骑手从背上甩了下来。她的行踪暴露了。骑手们纷纷向河里开火,还有人拿着长矛向水里扎。子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有一颗甚至带走了她的一绺头发。河水也在弹雨的作用下沸腾了起来。
她急忙潜入水底。一张装着石头的大网也沉了下来。她被湍急的水流推向网内,挣扎着想从网眼中钻出去。猎人们感受到了网里的动静,开始收网,把网向浅滩拉去。
海女跃出了水面,出现在雾气之中,也暂时脱离了网的缠绕。正当她以为能逃脱之际,一阵刺痛突然从脚上传来。她回头一看,发现一头野兽正把她向岸上拉去。野兽发出了凶猛的咆哮声,它的皮毛上满是斑点。她挣扎着向河里挪去,连野兽都被她拉下了水。鲜血在河水中蔓延开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野兽身上的腥臭味。
野兽被她拖进了水中,失去了部分战斗力。海女大叫一声,它那恐怖的声音从水里传递过去,直击野兽的心脏。野兽浑身抽搐着倒下了。
它的同伴立刻跳了过去,用牙齿抵在谢赫拉莎德的喉咙上。谢赫拉莎德叫不出来,也动不了,野兽锋利的犬齿就抵在她的动脉上。只要一小口,她就会因为大出血而死。如果野兽发力的话,直接就能咬断她的脊椎。
谢赫拉莎德浑身瘫软,她陷入了混乱之中,陆地人在大吼大叫,长矛不断掉落在身边。终于,陆地人赶到了她身边,赶走了野兽,把她向浅滩拖去。喧闹之中,她唯一清楚的就是被再次网住的感觉。
休伦人穿着镶满了珠宝的外套,骑着马向玛莉奔来。他们看上去很高兴。
“别动!”吕西安小声说道。
玛莉·约瑟芬现在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以至于她都忘了害怕。休伦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年长的那人用一根羽毛拂过她的头发,年轻人也照样对吕西安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年长者调转马头,再次经过,这一次他俯下身来,碰了一下吕西安。
“他们是想要我们的头发。”吕西安解释道,“不过,我无所谓,我的假发反正已经毁了,想要就拿走。”
路易十四骑着马离开了,去和他的弟弟会面。洛林则把玛莉的手绑在了马车上。玛莉已经精疲力竭,并没有反抗。伊夫斯还想反抗,不仅徒劳无益,还受到了洛林的耻笑。后来洛林叫来了卫兵,把他的手也绑到了玛莉的左手上。对于伊夫斯这种丢人现眼的行为,吕西安很是鄙视。沙特尔公爵和缅因公爵把吕西安的手和玛莉的右手绑到了一起。
“现在你知道谁能帮你了吧?”洛林扬扬得意地对玛莉说道。
玛莉抬起头怒视了他一眼。
“冥顽不灵,愚蠢至极。”
拉车的马缓缓地向前走去。吕西安踉跄地跟在后面,用剑杖支撑着身体。
“吕西安,你也有今天。”洛林讽刺道。
“那你也只配给我提鞋。”
洛林气坏了。他猛地拍了一下后面那匹马的屁股,马儿受惊跑动起来,拉着它的伙伴和马车一起向前冲去。吕西安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
“吁!”他轻声呼唤着。两匹马放慢了速度。它们真的是累坏了,吕西安心想。
如果我就这样被拖回凡尔赛宫,那洛林该高兴坏了。
“吕西安……”玛莉·约瑟芬叫了他。
“嘘!”吕西安没让玛莉开口。他受不了别人的同情。
玛莉努力转过身,注视着暗处。“她成功了吗?”
路易十四的身影出现在薄雾之中。公爵和其他人抬着海女,跟在后面。海女被困在了网里。玛莉唱起歌询问她,海女在网里挣扎着,她的歌声先是变成了抽泣,最后变成了恸哭,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年轻的骑手们完成任务后已经精疲力竭。他们互相开着玩笑,时不时还嘲讽下吕西安,以此解闷解乏。失去了国王的宠幸,昔日同僚们的情谊瞬间就会烟消云散。吕西安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他素日来谨小慎微,尽职尽责,就是为了这种羞辱不要落在自己的身上。现在看来,他多年的苦心经营就在今晚毁于一旦。
路易十四看到洛林的“杰作”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掠过伊夫斯、玛莉,最后停在了吕西安的身上。
“你们一定是疯了!”
太阳即将升起。国王的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疲惫,听上去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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