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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罗兰的故事,狼群侦察兵

罗兰不情愿歇脚过夜,他着急继续他的使命,而且很关注正在追寻戴维的狼群。可是赛拉累了,戴维也已筋疲力尽,都抓不住罗兰的腰了。后来他们来到一处像是教堂废墟的地方,罗兰同意在这儿歇息几个小时。虽然很冷,可他不让生火,不过他给了戴维一条毯子让他裹在身上,还允许他在一只银瓶里嘬了一口。瓶里的液体灼烧戴维的喉咙,随后给他浑身带来暖意。他躺下,眼望着天空。教堂的尖顶隐现在上空,窗口空洞得像死人的眼睛。
“新宗教,”罗兰轻蔑地说,“国王曾努力让其他人理解它,那还是他还有此意愿,并且有权下令贯彻的时候。现在他龟缩在城堡之中,那些小礼拜堂就空在那儿了。”
“你信仰什么?”戴维问。
“我相信我所爱的和我所信任的,别的都是扯淡。神和他的教堂一样空洞无物,他的信徒们将所有好运都归因于他,可是当他无视他们的请求,留他们受难而不顾的时候,他们只会说那是因为他超越了他们的理解,并让自己沉湎于他的意志之中。那叫什么神啊?”
罗兰满腔愤怒与恨意,戴维想他是不是曾经信仰过这“新宗教”,然后在遭遇到什么事之后转身离开了它。戴维自己早已有此体会,就是妈妈死后那几个月、那些个星期,他坐在教堂里,听牧师宣讲神以及神如何爱子民的时候。他发现很难在牧师的神和那个让妈妈慢慢地痛苦死去的那个神之间画等号。
“那你爱的是谁?”他问罗兰。
但罗兰装作没听见。
“讲讲你的家,”他说,“跟我说说你的朋友家人。说什么都行,只要别说那些虚伪的神。”
于是戴维跟罗兰说起妈妈、爸爸,说起沉园,说起乔纳森·塔尔维和他的旧书,说起他听见妈妈的呼唤而来到这片陌生土地的事,最后,还说到了罗斯和新出生的乔治。他说话的时候难以掩饰对罗斯和宝宝的恨意,这叫他感到羞愧,觉得自己比想要在罗兰面前表现的更像个孩子。
“那可真的不容易啊,”罗兰说,“你被夺走了那么多,不过,兴许你也得到了不少。”
他不再多说,怕这孩子以为他在教训他。于是,罗兰朝后靠在赛拉的马鞍上,给戴维讲了个故事。

罗兰的第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国王,他允许自己的独子去娶遥远地方的一位公主。他送别儿子,并将家族世代相传的一个金杯交付给他。他告诉儿子,这个将成为迎娶公主的彩礼,也是两个家族结合的象征。一名仆人受命与王子同行,满足他的一切需要。于是,两个人一起出发,奔赴公主所在的国度。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对王子心存嫉妒的仆人趁王子睡觉的时候偷走了酒杯,并穿上王子最华丽的衣裳。等到王子醒来,仆人叫他以自己的生命和所有他爱的人的生命起誓,永不将此刻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还对王子说,以后要伺候他做一切事情。就这样,王子变成了仆人,仆人变成了王子,他们就这样来到了公主的城堡。
他们到达之后,人们以盛大的仪式接待了假王子,而真正的王子被派去喂猪。因为假王子对公主说他是个邪恶的、不守规矩的仆人,不能信任,所以她父亲就把真正的王子送去喂猪,睡在泥巴稻草间,而冒名顶替者吃着最精致的食物,枕着最柔软的枕头。
不过国王是个明智的老人,他听到别人对喂猪仔的好评,说他的态度有多亲切,对他养的猪和他遇到的仆人有多照顾,于是,有一天,国王去找喂猪仔,叫他讲些关于自己的事。可是,因为发过毒誓,真王子只能告诉国王他无法遵命。国王怒了,他不习惯有人违背他的意愿。真王子跪下说道:
“我有死誓在先,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真实身份。请您饶恕我,我对陛下没有丝毫不尊重,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便不如一个畜生。”
国王想了一会儿,然后对真王子说:“我能理解,你心里的秘密困扰了你,也许大声说出来会让你感到高兴一些。何不对仆人那边的弃炉说说呢,那样你会睡得安稳些。”
真王子照国王的话做了,而国王藏在炉子后面的暗处,把王子的故事听了个清清楚楚。第二天公主就该和冒名顶替者结婚了。当天晚上,国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他邀请真王子坐在他的宝座一边,扮成一位假面嘉宾,让假王子坐在另一边。他对假王子说:“如果你愿意,我想测一下你的智慧。”假王子立即答应了。国王给他讲了一个冒名顶替者抢夺别人身份的故事,当然,结果是那人强占了另一个人的财富和特权。那假王子非常傲慢自大,对自己拥有的位置也太自信,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故事与他有关。
“要是你的话,怎么处置这样一个人呢?”国王问。
“我会叫人剥掉他的衣服,丢到一个满是钉子的木桶里,”假王子说,“然后把木桶系在四匹马后面,我会拉着他游街,直到他被钉死为止。”
“这将成为对你的惩罚,”国王说,“因为你犯了这样的罪行。”
真正的王子恢复了原来的身份,他娶了公主,从此以后过着幸福的生活。而假王子在满是钉子的木桶里被撕成了碎片,没有人为他哭泣,在他死后,也没有人再提他的名字。
故事讲完,罗兰看着戴维。
“你对我的故事有什么看法?”他问。
戴维皱起眉头。“我想,我以前读到过类似的故事。”他说,“可我那个故事里是个公主,而不是王子。不过结局都一样。”
“你喜欢这个结局吗?”
“我小时候很喜欢,我觉得那个假王子罪有应得,我喜欢坏人最后受罚处死。”
“现在呢?”
“好像残忍了点儿。”
“可是,假如权力在他手中,他会对别人实施同样的惩罚。”
“大概是,可那并不是说惩罚是对的。”
“所以,假如是你,你会表现你的仁慈吗?”
“假如我是真王子,那么,是的,我会。”
“可是你会饶恕假王子吗?”
戴维在考虑这个问题。
“不会,他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我会叫他去喂猪,过之前真王子被迫过的生活。如果他伤害了动物,或者伤害了其他人,那么我就对他实施同样的惩罚。”
罗兰满意地点点头。“这种惩罚挺合适,也很仁慈。睡吧,”他说,“狼群快咬到咱们的脚后跟了,能休息时就必须休息。”
戴维听到这话,立即睡下。脑袋一挨到包裹,他就闭上眼睛,立刻入睡了。
他没有做梦,在意味着一天开始的并不真切的黎明到来之前,他只醒了一次。他睁开眼睛,觉得好像听到罗兰在温柔地对谁说话。他朝士兵扫一眼,看见他正盯着一只小银盒儿,里面有张男人的照片,比罗兰年轻,很帅气。罗兰就是对着这张照片在低声细语。尽管戴维听不清所有的话,但“爱”这个字眼却清清楚楚说了不止一次。
戴维觉得有点尴尬,便把毯子扯到头上,把士兵的话挡在耳外,直到再次入睡。
戴维再醒来的时候,罗兰已经起身了,正在四处走动。食物虽然剩下不多,但戴维还是分了些给士兵。他在小溪里梳洗干净,差一点又要开始他的例行规定,可又想起了守林人的建议,于是停下,转而清洗他的剑,并在石头上磨剑锋,又检查了腰带是否牢固,拴剑鞘的环是否完好无损,然后还央求罗兰教他给赛拉上鞍,系紧缰绳和笼头。罗兰教了他,还告诉他怎么检查马的腿和蹄,好及时发现有没有受伤或不适的地方。
戴维想问士兵银盒儿里的相片是怎么回事,可又不想让罗兰觉得他半夜里监视他。于是,他问了另一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困扰着他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恰好问出了关于那个照片上的男人的秘密。
“罗兰,”士兵又一次把马鞍放到赛拉身上的时候,戴维问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罗兰把缚在马肚子上的皮带拉紧。
“我有一个朋友,”他看也不看戴维一眼,“他的名字叫拉斐尔。他想在那些怀疑他的勇气、在背后说他坏话的人面前证明自己。他听到一个故事,说是有个女人为女巫所困,沉睡在一个装满金银珠宝的地方,他发誓要去将她从咒语之下解救出来。他从我的领地出发去寻找她,可是再也没有回来。他和我比亲兄弟还要亲。我发誓要弄清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假如他死了,我要为他复仇。那个女人所在的城堡据说是随月亮的圆缺而移动的,现在它正位于一个离这儿骑马两天能到的地方。我们弄清城堡里面的事情真相之后,我就带你去见国王。”
戴维爬到赛拉背上,然后罗兰扯缰领着马儿回到大路上,试着走了走前方的路,看有没有隐藏的坑洞可能伤到他的坐骑。尽管戴维还因为前一天长时间坐在马背上而浑身疼痛,但他已经开始适应马儿和她运动的节奏了。他抓住鞍头。当黎明第一道微弱的光划过天际的时候,他们离开了教堂废墟。
然而,他们还是被盯上了。废墟之上的一片荆棘中,一双黑色的眼睛在监视着他们。那狼毛色很深,它的脸不像是兽类,而更像人类,它是路普和母狼结合所生,但继承了母亲的外貌和直觉。它还是同类之中最大、最凶猛的,种族里的异类,身材高大像匹小马,嘴巴张开能整个儿咬住一个人的胸膛。这个侦察兵被群族派出,寻找男孩的踪迹。它在路上嗅到他的气味,尾随至树林深处一间小屋,它差点儿在那里没命了,因为小矮人们在他们的家周围设下了陷阱:深坑底部插上削尖的木棒,上面用棍子和草皮加以掩饰。幸亏狼反应快,这才免于堕阱受死,从那以后它就更加小心了。它发现男孩的气味跟小矮人们的混在一起了,又跟踪气味回到大路上,接着气味消失了一阵子,直到一条小河边才又出现,却又被马的气味给淹没了。这让狼明白,那孩子已经不再徒步行走了,很有可能还有了同伴。它在这个地方用尿做了标记,就像之前每跟踪到一个地方做的一样,这样狼群就可以轻易跟来了。
侦察兵知道罗兰和戴维无从得知的情况:追戴维的狼群一跨过峡谷就暂时地停止追击了,因为更多的狼赶来加入队伍,一起朝国王的城堡前进。侦察兵受命于勒洛伊,追踪男孩。如果可能,它要将戴维带回狼群交给勒洛伊处理;如果不行,就杀了他,只带回男孩的首级,以证明使命完成。侦察兵已经决定带回男孩的首级就足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新鲜人肉了,它将把他的尸体吃掉。
这杂种狼在战地再次寻得了男孩的足迹,同时被一种无以名状的恶臭刺痛了它灵敏的鼻子,使它的眼睛充满泪水。饿极了的侦察兵啃了一名士兵的骨头,吸了骨头深处的骨髓,过去的几个月里肚子从没这么饱过。精力一恢复,它就又跟随马的气味,及时来到废墟,刚好看到男孩和士兵离去。
侦察兵后腿壮实有力,跳得又高又远,它高大的身躯曾把很多骑手从马鞍上掀下来,扑倒在地,再用长长的尖牙撕开他们的喉咙。要抓住男孩很简单。只要侦察兵一个合适的跃起,就能咬住男孩,在骑马人明白过来之前把他撕个四分五裂,接着侦察兵会逃开,假如骑马人选择跟上来,那好,它就直接把他带到等待的狼群口中。
骑马人正领着他的坐骑慢步前行,小心躲过低矮的树枝和茂密的石楠丛。狼影子般尾随其后,等待机会。骑马人面前有棵倒地的树,狼想,马会在那儿驻足片刻,考虑越过障碍的最佳路线,马一停下,它就去抓男孩。它蹑手蹑脚地赶到马前面,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找个进攻的最佳位置。它到达那棵树,发现右边的灌木丛里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对它的进攻是个绝佳的位置。口水从它下巴上滴下来,它的嘴里仿佛已经尝到了男孩的血。马进入了它的视线,侦察兵绷紧身体,预备进攻。
一个声音从狼身后响起:金属与石头撞击的微弱声响。它掉头应对危险,可是不够快,只见刀光一闪,喉头深处一阵灼烧感,它连痛苦而惊讶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它被自己的血扼住了呼吸,四肢在身下已无法动弹,它倒在石头上,垂死之际,眼里泛着恐惧的光。接着,那光黯淡了,侦察兵的身体战抖着,痉挛着,直至最后躺下不动了。
它晦暗的瞳孔里,映着扭曲人的面孔。他用剑刃割下侦察兵的鼻子,放进腰带上的小皮口袋里。这算是他收集的又一件战利品,而且,一旦勒洛伊和它的狼群发现它们兄弟的尸体缺了鼻子,会让它们踌躇一阵子。它们会明白是谁干的,没错,这样毁伤猎物尸体的没有别人。男孩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没有狼能啃食他的骨头。
扭曲人就这样注视着戴维和罗兰经过,正如侦察兵猜测的那样,赛拉在倒地的树前暂停片刻,接着一跃而过,载着士兵和男孩朝远处的大路驰去。扭曲人没入石楠和荆棘之中,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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