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矮人王大殿
我对矮人知之甚少：他们的社会、传统或文化。这是有原因的。他的名字叫格隆巴赫。米德昂并没有改变我对弗瑞人称为肮脏鼹鼠的这群生物的看法。—《布林之书》
布林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快得几乎看不清。一切都变得模糊，不仅仅是因为眼泪。她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至少用双腿是不可能跑这么快的。巨蛇已经消失，通往桥梁的路畅通无阻。其他人都已经跨过了石桥——除了泰什。
布琳飞掠穿过剩余的距离。她离城堡越近，城墙就显露出越高的姿态。此地不受现世法则的约束。这个赤裸的现实在她身后军队的吼声被前方爆炸声淹没时昭然若揭。从要塞各处黑暗的凹槽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花从左至右完美同步地接连迸发，火球从孔洞中射出，爆裂声震得人骨头发颤。燃烧的抛射物拖着烟痕划过上空。当这轮齐射结束，炮轰又从头再来。这令人震撼的连续速射爆炸并非布琳见过最惊人的景象，因为在最后几步冲刺中，她发誓看见那堵高得不可思议的城墙有一部分站了起来并移动了位置。
布琳穿过那道细长的灰色城门，门缝里漏出一线温暖的黄光，其他人早已消失其中。吉福德、特蕾莎和罗安躺在庭院里，因精疲力竭或恐惧而瘫倒——很可能两者兼有。芬内琉丝不见踪影，男女人类、费雷族、贝尔格隆格里安人和格伦莫里安人匆匆跑过。大多数人登上石砌护墙的台阶，从狭窄的窗口窥视外面激烈的战争。布琳不在乎战况。她站在城门内侧，做着其实不必要的深呼吸，却觉得这呼吸至关重要，仿佛胸腔的起伏能让她保持清醒。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影像与嘈杂的嗡鸣。布琳脑海中唯一清晰的，是看见标枪刺穿泰什身体的那一幕。这个画面以惊人的清晰度在她脑中反复闪现，连溅在他下巴上的血滴都纤毫毕现。
"泰什在哪?"莫雅冲到她身边问道。
守护者没有回答。她也无法回答。
"布琳?"莫雅握住她的双手，随着大门关闭，她的语气开始变得恐惧。
布琳甚至没有尝试开口。她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足够让莫雅明白一切。她感觉到有人紧握住了她的手。
终于，话语伴随着泪水决堤而出："他挡在了标枪前面。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为我而死了。"
就在布琳感到双腿发软时，莫雅一把将她抱住。莫雅的双臂收紧，支撑着她——让两人不至于倒下。"他不会再死了;他已经死了。记住这点。对他来说还没有结束...对泰克钦也是。"
"特蕾莎，你还好吗?"吉福德问道。在他把她放下后，她就一直没动过。
头顶上，不间断的撞击声仍在持续，快速连续的敲击声只是略微减弱。吉福德和罗恩站在特蕾莎两侧。他握着她的一只手，罗恩握着另一只。
特蕾莎抬起头点了点头："现在好多了。重量减轻了。刚才在外面感觉要被压碎了。越来越糟，就像空气在不断增加，变得越来越重。"她松开他们的手，用手掌抚摸着周围的草地。"看这个，是草。"
"还有星星，"罗恩指着上方说。
所有人都仰头看向那片平时很少在意的天空，但在那个地方，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不是真的，"特蕾莎说，仍用手指探索着草地，"但感觉很好。"
一个矮人走了过来。虽然明显是个成年人，但他是吉福德见过的最矮小的贝尔格隆格瑞亚人。这是个矮人中的矮人，个头不超过五岁孩童，手臂短得笨拙，腿也粗短，但脑袋却大得出奇，大到似乎随时会让他栽倒。他从周围喧嚣混乱的活动中现身。
他发现了正在拍打身上灰尘的雷恩。吉福德不确定芬尼勒斯称为"神器兽"的那条巨虫怎么样了。他只记得雷恩开始挖掘后，那野兽也跟着挖了起来。两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雷恩紧跟着布琳穿过大门出现，看起来像是在尘土飞扬的田地里耕过地似的。
这个矮人中的矮人直接对雷恩说："请问各位尊姓大名?我好向陛下正式引荐。"
"呃..."雷恩看向莫雅。
"说吧，"她告诉他，"这里就属你最有分量。"
雷恩逐一介绍了他们，那小矮人也作了自我介绍。吉福德没听全——是个又长又复杂的名字，让他不禁纳闷贝尔格隆格瑞亚人为何总爱创造长得没必要的词汇。
"米迪恩国王陛下希望立即接见诸位。"
"好啊，"雷恩说。
"太好了，"矮人中的矮人应道，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你还好吗?"莫雅问布琳。
"不好，"守秘人回答，声音因吃力而紧绷。"但我能走。被标枪击中的不是我——只是感觉像被击中了一样。"
莫娅点了点头——不是随意或漫不经心的点头，而是一个心知肚明的动作。她紧握着布琳的手，看起来打定主意不松开。
直到那时，吉福德才意识到泰什不在他们中间。
当他们离开庭院时，布琳回头望向大门，也许希望能看见他站在那里。吉福德也是。他试着想象泰什一瘸一拐地穿过大门，像在尼弗雷尔入口时那样奇迹般地跟上他们。但大门始终紧闭。那里空无一人。
迈德恩国王的城堡是一座洞穴，奇妙而庞大，但终究是个洞穴。规模主导了所有感受。穿过无数门扉、厅堂和走廊时，吉福德无法理解为何需要如此高的天花板——高到灯笼的光都照不到顶，或是如此广阔的房间——远端的巨大门扉看起来像是精心设计的老鼠洞。他们不停地走啊走，仿佛没有尽头，跨过抛光的地板，爬上台阶，穿过两旁矗立着讽刺性巨大矮人雕像的走廊。很快，吉福德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当他们终于停下时，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前厅。那个矮人中的矮人示意他们等待，然后溜过另一对难以置信的巨大石门。他没有把门完全关上，一道长长的斜光逃逸出来，在黑暗的前厅划出一道明亮的光柱。
"你对那条大蛇做了什么?"等候时，罗安低声问雷恩。
"没什么，"矮人回答。"我们都是挖掘者。"
"什么意思?"特蕾莎问。"你们两个加入了什么俱乐部吗?"她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这个女人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好斗的自己。
莱恩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遇到另一个真正的挖掘者——我是说真正的挖掘者，而不只是挖东西的人——实在太罕见了。不管对方是谁，甚至是何种族，都有种亲切感，可以说是手足情谊吧。很难解释清楚。我想就像一只会飞的鸟遇到另一只鸟，挖掘者们也共享着专属于他们的语言。"
"我想这就像瑞恩与狮子的故事，"吉福德说。"在建造达尔堡垒之前的旅途中，酋长瑞恩曾为一只狮子举行英雄式的葬礼，因为他敬佩它战斗的勇气。对吧，布琳?"
她没有回答。她和莫雅仍紧握着手站在一起。
"所以呢?你现在和这东西情同手足了是吗，莱恩?"特蕾莎问道，但没等他回答，巨大的双扇门就打开了。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矮人国王的大厅尽显其奢华壮丽。从高不可及、装饰着镀金饰品和巨大雕像的天花板，到几乎每寸表面都镶嵌着贵金属和各类宝石的丰饶装饰，整个殿堂彰显着米迪昂对奢华的毫不避讳。他最喜欢的颜色似乎是金色，最钟爱的质感则是闪亮。这位国王还对火焰情有独钟。大厅各处散布着燃烧的可燃油池，升腾起熊熊火柱，让所有表面都跃动着粼粼火光。
米迪昂坐在一个旭日造型的高大王座上。这把椅子如此巨大，以至于吉福德一时难以找到端坐其上的君王。他最先看到的其实是那把斧头。米迪昂握着一把这位陶匠前所未见的巨型武器的手柄。双刃斧头搁在地板上。吉福德相当确信，无论是人类、费雷族还是贝尔格里克朗格族，都不可能撼动这把武器。
米迪昂本人也巨大无比——足有十二英尺高。
这就是贝尔格里克朗格族人?
吉福德困惑了片刻，随即意识到米迪昂可能在死后对自己的认知与生前不同。在这位国王的自我认知中，他是个巨人。他编成辫子的胡须长度是身高的三倍。他穿着一件由——还能是什么——闪亮金线织成的上衣。背后披着一件斗篷。这件巨大的红色毛皮镶边斗篷居然能自行飘动。
他并非独自一人。吉福德发现芬涅琉斯和许多其他人坐在闪闪发光的看台上。在艾瑞恩导师身旁，有个与众不同的身影——一位留着白色长发的美丽贝尔格里克朗格族人。当他们进来时，她带着热切的笑容注视着他们。
"欢迎来到米迪昂大厅。"那位矮人中的矮人深深鞠躬说道。
"谢谢，"莫娅对他说，然后带领他们这支脚步声清脆的队伍走过光可鉴人的地板。他们在王座前排成一列。身后，火焰噼啪作响，火光给一切蒙上不祥的氛围。"你好。"
"你好?"国王大笑着说。 "你好! 你们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大厅里响起一阵礼貌克制的窃笑。那位矮人中的矮人因共情的尴尬而畏缩起来。
国王的脑袋仍因大笑而摇晃着，说道："看来你不是那种喜欢宫廷奢靡的人，对吧?"
"我觉得不是，"莫娅回答，"就算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哈哈!"国王再次爆发出笑声。他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仿佛莫娅是什么绝妙的娱乐节目。
她没有笑，脸上也没有一丝愉悦。吉福德已经很熟悉这种表情了。就像放在火上的锅子，她开始冒热气了。
"大多数站在这个王座前的人都会跪下行礼，尊称我为 至高无上者!" 国王训斥道，"或者他们会说'恭祝陛下万福金安，尊贵非凡的王上'。小姑娘，你最好重新考虑下你的态度。"
"嗯哼。"莫娅点点头。她一手叉腰，带着不敬的讥笑回应道："知道吗，要是你这么喜欢被人拍马屁，也许就不该坐这么高的椅子。"
房间陷入寂静。没人发笑，有几个人甚至倒吸一口凉气。
米迪恩国王怒视着莫娅，浓密的眉毛向下压，在眼睛上投下阴影。厚实的下嘴唇撅起，露出不悦的表情。他倾身向前，靠在他的巨斧柄上，好更仔细地打量他们，然后花时间挠了挠胡子拉碴的下巴。"嗯，"他沉思着，朝白发女子瞥了一眼，"也许你是对的。"
"我一直都是对的，"她火辣辣地回敬道。
国王继续盯着他们，目光在每个人之间游移。"芬，你确定就是这些人?"
"他们就在雷尔门附近的高地森林里。就在比阿特丽斯预言的地方。"
那位白发苍苍的贝尔格里克伦吉安女士从栖木上滑落。她并不高大，却仍令人印象深刻。她的眼眸深邃明亮，如同静潭映照的月光般熠熠生辉。她的秀发同样光彩夺目——那不是岁月染白的银丝，而是如星河般闪耀的柔顺发丝。她转了个圈，径直走向雷恩。站在他面前时，她双手掩口，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这就是他吗，比阿特丽斯?"国王问道。
"是的，"她带着满溢的崇敬回答，"这就是伟大的雷恩。"
"我并不伟大，"雷恩的声音在这宏伟大厅里几乎微不可闻。
"别和我女儿争辩，小子，"米迪恩告诉他，"比阿特丽斯拥有天赋。如果她告诉你什么，就听着。相信她。我真希望当初她劝我不要与弗瑞族开战时，我能听她的话。"米迪恩瞥了眼费内琉斯，"那真是白费时间和精力。"
"说到浪费时间，"莫雅插话，"没人关心外面的袭击吗?如果你们还没注意到，有支相当庞大的军队正试图攻进来。"
"你是个急性子，对吧?"米迪恩舔了舔嘴唇，"我喜欢这点。"
"比阿特丽斯，"费内琉斯说，"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什么意思?"她心不在焉地反问，目光仍牢牢锁定着雷恩。
"我们为什么要遭受如此严厉的追捕?是什么让女王倾全国之力追捕这群人?为何会有围城大军兵临你父亲的城墙之下?这里头必有重大隐情。"费内琉斯指着布琳说，"看那个女孩，她在人群中醒目得如同雪地上的鲜血。"
"碧翠丝?"国王望向自己白发苍苍的女儿。
"怎么了?"她天真地回应，目光始终未从雷恩身上移开。
"别跟我" "装傻!"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也不总是啦。"
"这件事" "你肯定知道。" "你预言这一天已经太久，久到我都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没提过这事了。"
"你以前从来不在乎的。"碧翠丝任性地顶嘴，仍痴迷地盯着雷恩。
"此前那只是故事，但现在预言成真了。你清楚发生了什么——快说出来!"他猛拍王座扶手，声响在大厅回荡。
"是的，"她终于承认，"我知道。"
吉福德打量着这个白发小美人。她纤弱优雅，容光焕发，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凝视雷恩，仿佛他是能让她望见千里之外的窗扉。
她究竟知道什么?
"所以?"国王逼问。
"所以什么?"
"快说!"
碧翠丝赌气地转身面对父亲："不，我偏不说。"她抬头环视大殿众人，"除了费内琉斯——她一如既往地正确——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她特意向精灵族女子点头致意，"确实有大事" "正在" "发生...极其重要的大事。"
"有" "多重要?"费内琉斯追问道。
比阿特丽斯停顿了一下。她双手合十，然后说道："我可以说一切都取决于你眼前的这群人——埃兰的未来，我们所有人的灵魂，甚至戈罗克之战的结局。如果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我。你会认为我夸大其词。但说实话，这还远远不够。你必须相信我，因为我不会再说什么了，除了坚持要让这些人安全通行。"
吉福德听到了比阿特丽斯说的每一个字——单独来看他大多能理解，但连在一起就不知所云。然后他明白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完全是在胡编乱造。但为什么呢?
"通行去哪里?"米迪恩问道。
"艾尔辛，"他的女儿回答。
房间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所有坐在长凳上的人要么哄堂大笑，要么窃笑不已，但费内琉斯、比阿特丽斯和国王没有笑。
吉福德也没笑。听到这个词，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判断。 至少她知道这么多。
"天堂之门对所有凡人都是关闭的，只有最伟大的英雄才能进入，"一个光头肌肉男把脚翘在翻倒的桶上说道。"而这些家伙看起来可不像能完成这个任务的样子。"
"我不是要你为他们开门，"比阿特丽斯说。"我只是请求你帮助他们抵达那里。费罗尔会竭尽全力阻止他们过桥到达大门。我们必须确保她不会得逞。"
光头男子摇了摇头。"愚人总是确信自己被错放在了错误的领域。" "哦，不!我本应身在勇士的天堂，" 他们说着，却不知自己已然如此。如果我们中无人能通过，那么他们 也 绝无可能。”
“敢问尊姓大名?”莫娅询问道，她的语气之礼貌远超吉福德的预期。但随即她又补充说：“我喜欢知道是谁在侮辱我，以防日后算账。”
光头男子的眉毛震惊地上扬。“你竟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吗?”
“吾名阿特拉。”
吉福德看见布琳身形一晃，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莫娅也注意到了，她侧过脸低声问：“布琳?快告诉我。”
这次是守秘人开口：“阿特拉是个神话，或者说曾被视作神话。他是远古时代的英雄，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士，在战场上无人能杀死甚至击败他——除了他最心爱之人。”
莫娅眯起眼睛：“你的爱人杀了你?”
“那是个意外。她并非有意。我摔倒在地，混乱中她踩到了我。”
“被踩一下怎么会死?”
“她叫约兰·奥格，是头美丽的大象，”阿特拉说。
“大象是什么?”莫娅问。
“我也不知道，”布琳回答。“我是说，古老的故事里描述它是种巨兽，但那些描述太荒谬了——长鼻子、短尾巴、皱巴巴的皮肤，还有巨大的耳朵。”
“听起来挺可爱的，”莫娅补充道。
"现在是谁在出口伤人?顺便声明，我没有。如果我想冒犯你，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疑问。我不是个含蓄的人。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没必要杀出一条血路冲向大门，因为根本没人能打开它。"
比阿特丽斯后退一步。她张开双臂，向所有人示意。 "他们" "可以。"
"怎么开?"米迪恩向前倾身问道。他将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你该不会说这些人都是英雄吧?"
"我什么" "都没" "说。"比阿特丽斯转身对着父亲狡黠一笑，"就像我说的，你只需要相信我。"
米迪恩举起巨斧重重砸向地面，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你连亲生父亲都不能告诉?"
"说实话?除了费罗尔，你是我最" "不愿" "透露的人。"
国王挺直了身躯。"女儿，你这话太伤人了。"
比阿特丽斯双手叉腰怒目而视。"你为了一份水果沙拉就屠杀了我们数十万子民，还毁了尼瑟城!"
米迪恩面露怒容。"你怎么——你以前从不会这样。"
"那就更有理由听了，不是吗?你不是刚对雨说过你希望自己当初听了吗?那就听从你自己的建议吧，父亲。至于你们所有人"——她转向闪闪发光的看台上的人影，甩动着她那惊人的扇形长发，眼神比之前更加明亮，声音中带着不祥的预兆——"你们必须尽一切可能确保这六个人能抵达阿莱辛，越快越好。如果你们这辈子或死后还愿意相信什么，就请相信我这句话。我从不说自己不知道的事。我代表阿鲁里亚、伊兰、伊顿和孕育它们的混沌说这番话。听我说，所有人!在这些英雄得到帮助前，你们将承受后果。我向你们保证，那将是非常可怕的后果。"
国王继续瞪着他的女儿，而她也以同样凶狠的眼神回瞪着他。
费内琉斯打破了这场对峙。"她说对了雨在山脊上的事。"她看向那位女性矮人。"贝雅特丽齐，看来我欠你一个人情。希望这是个合理的要求。"
白发的矮人笑了。"你会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芬尼琉斯紧盯着国王。"无论发生什么，米迪恩，费罗尔是铁了心的。她上次在您家门口袭击是什么时候?现在您的城墙外就驻扎着一支围城军队。她会倾其所有发动进攻，而且绝不会停手。您的城墙固然坚固，但她终将攻破。这是明摆着的事。"她竖起一根手指，寂静中所有人都能听见米迪恩防御工事仍在开火的微弱轰鸣。"如果这六个人继续留在您的城墙内，女王就会摧毁堡垒。您引以为傲的要塞将在她脚下化为废墟。这群人不值得您付出如此代价。"
"但费罗尔为何如此在意?"国王问道，"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们将改变世界，"比阿特丽斯说，"曾经破碎的终将重归完整。"
好吧，这部分肯定是编的， 吉福德对比阿特丽斯惊叹不已。 我永远做不到这样的伪装，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人编织的谎言多精妙!他们不会相信她的。不可能相信。没人会错把我们当成英雄。莫雅也许算，但是——
"未来会变得更好吗?"芬尼琉斯问道。
"是的，我对此确信无疑。"比阿特丽斯向前迈了一步，对着国王说道。"我是您的女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利益。您可以信任我。您知道我能够预见未来。我已经证明过多少次了?又有多少次您无视我的警告而后悔不已?与弗瑞族的战争结束后，您曾伏在我的袍服上哭泣。您恳求我的原谅并说'再也不会了'。看啊，父亲，如今我们又到了这个境地。如果您不愿听我的劝告，至少听听您自己说过的话吧。难道您已经堕落至此，连这都做不到吗?"
大厅陷入沉默，米迪恩陷入沉思。他将双手手指交叉成拱桥状，下巴抵在上面，眼睛盯着炉火。随后他环顾四周，最后转向费内琉斯。"这座城堡很不错，不是吗?"
这位前任精灵王露出愉快的微笑点头赞同："是尼弗雷尔最坚固的城堡。若是沦陷就太可惜了。"
"我正有此意。"
"我才不在乎什么'壁垒'，"阿特拉大喊着站起来，随后露出笑容，"但要是能杀出一条血路穿过女王的军队直达天堂之门，那倒是一场痛快仗。"
"至少有个好处就是出其不意，"一个无名男子说道。他身着的服饰在吉福德看来绝对是莱恩风格的布料。"女王预料不到这次突袭，而且她的兵力已经部署完毕。我们可以撕开缺口，找到薄弱环节，然后突破..."
"你要帮忙吗?"米迪恩问费内琉斯。
这位精灵女子眼中闪烁着光芒，强忍着笑意回答："我想我的胳膊可能要被你们拧着帮忙了。"
"如果大家团结一致"——米迪恩点头道——"或许能成。"
碧翠丝双手一摊。"这 肯定 能成。说真的，老头子!好像咱们从没见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