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归之路
艺术家能创造极致之美。苏瑞常说成为艺术家就像化茧成蝶。所以我不得不猜想，苏瑞最伟大的作品或许就是她自己。—《布林之书》
"这不是个好主意，"玛卡蕾塔和伊玛莉走到瓦塞克门前时说道。
伊玛莉注意到女孩脸上熟悉的痛苦表情。当年她收留玛卡蕾塔时，这个米拉利思女孩还是只胆怯的惊弓之兔。六年来，年轻的精灵逐渐平静，恐慌被忧郁的顺从取代。此刻那只兔子又回来了——但已非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必要时我会杀了他。"
"你绝不能这么做，"伊玛莉压低声音保持平稳。尽管表面镇定，这位馆长内心充满恐惧，不仅因为要把藏匿的逃犯引荐给执法首领。这是关键时刻，她即将越界，再无回头路。"戴好兜帽就行。寒冬时节没人会起疑。瓦塞克交给我应付，别出声也别有任何动作。他在等我们。"
"你是说等你?"
"不，是等我们。我告诉他带个米拉利思人来。"
"但没具体说是我对吧?"
"不会有事的。"
"你说得轻巧。"玛卡蕾塔开始活动手指关节。
伊玛莉叹气："听着，玛卡，这事本来就够冒险了。现在要么配合要么回家。你答应来的，可这态度让人很难办。"
玛卡蕾塔沉默以对，伊玛莉视作默许。她轻叩秘密大师的屋门，对方立即开门将她们迎入。
他没有致以问候。瓦塞克言谈间的简练程度如同他居所的陈设般吝啬。"那么，这位是谁?"在他们身后关上门后他问道，"神神秘秘的怎么回事?"
伊玛莉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这只是今日必须跨越的诸多致命障碍中的第一道。权衡再三后，尽管听来荒谬，她决定实话实说。对瓦塞克撒谎的赌注实在太大。若他并非盟友，全盘计划都将崩解。
"就我们几个?"伊玛莉确认道。
瓦塞克点头："除了我寝殿里那个罗恩族。"
"摘下兜帽。"伊玛莉命令道。玛卡蕾塔明显颤抖着照做了。
倒抽冷气、踉跄后退或是惊声尖叫——这些反应都在伊玛莉预料之中，但瓦塞克只是微微颔首。
"我正疑惑那位未遂刺客的下落。"他锐利地审视着玛卡蕾塔，话却对伊玛莉说，"她这些时日都在你那里?"
这位米拉利思族人反瞪回去："与你无关。"
瓦塞克眯起眼睛，嘴唇抿成细线。
"玛卡!"伊玛莉厉声喝止，随即扯下冬季斗篷。这厚重衣物已让她汗流浃背。
哈，当然，出汗全是斗篷的功劳。
"玛卡蕾塔说得没错。她如何来到此处与你无关。我说过会带米拉利思族人前来，现在人已带到。我们离开后，你大可以当从未见过她。"
瓦塞克仍死死盯着玛卡蕾塔："我尽力而为。"
"但愿你的尽力足够管用。"
"伊玛莉，"瓦塞克用缓慢、严肃且明显带有不祥预感的语气对她说，"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如果那个卢恩人真的掌握了秘术，那么这很可能是尼弗龙设下的陷阱：让她在埃斯特拉姆纳顿的核心区域释放能力可能会毁灭我们所有人。"
"玛卡瑞塔是米拉利思族人——而且还是其中实力强大的一个。我确信她能应对任何意外情况。况且，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毁灭本就是我们已经踏上的终点;选择哪条道路已经无关紧要。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议，不妨说出来听听。"
瓦塞克无言以对，他退到了一旁。
伊玛莉转向那个女孩。"玛克，你准备好了吗?"
玛卡瑞塔点了点头，目光依然停留在瓦塞克身上。
"那好吧。让我们开始吧，愿费罗尔保佑我们所有人。"
当房门打开时，苏里正躺在瓦塞克的床上打盹。两名菲瑞族女性走了进来。伊玛莉走在前面。她不认识后面那个。
"苏里，这是玛卡瑞塔，"伊玛莉说。"她是米拉利思族人。"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
"试着打个招呼吧，玛克，"伊玛莉催促道。
"你好，"玛卡瑞塔生硬地说道。
"你好，"苏里回答。"很高兴认识你。"
玛卡蕾塔瞪大了眼睛，伊玛莉则用手抹过她恼怒的面庞。"你为何如此惊讶?我告诉过她是米拉利思——至少是如尼族的版本。苏芮曾是阿瑞恩·森兹利欧的学生，和你一样。而且我们相信她能召唤龙——这可是连芬恩本人都无法做到的。但你却因为她掌握了费雷语而震惊?"
"只是..."玛卡蕾塔看着伊玛莉皱起眉头。"抱歉。"
"别对我说，对她说。你冒犯的人是她。"
苏芮难以解读这位陌生的米拉利思。她与阿瑞恩、杰里德、洛西安或马文杜莱都截然不同。她的话语中听不出恶意或残忍，但她也说得不多。没有艺术天赋，苏芮几乎无从判断。
玛卡蕾塔重新看向苏芮。"我不是有意..."她朝伊玛莉歪了歪头。"她什么都不告诉我，却指望我无所不知。"这位年轻的费雷族人表情又转为好奇，目光落在项圈上。"所以，通常你能编织?你能触碰弦律，但这个阻止了你?"
苏芮点点头。
玛卡蕾塔仔细检查金属环，然后瞥了眼伊玛莉。"上面有封印编织。你不可能切断它。不过这咒语出奇地复杂。只在外层，像是画上去的。"
"奥林法符文在下面，"苏芮说。
"这就说得通了。"玛卡蕾塔点头。随后露出同情的神色。"戴着它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瞎了、聋了、麻木了。"苏瑞说。接着她又补充道，"而且吞咽都困难。"
"你能把它取下来吗?"伊玛莉问。
"很简单。只要我解开编织，就能打开锁扣，项圈就会分开。"
"那奥林法尔呢?"伊玛莉问，"有没有办法解除那些符文?"
玛卡蕾塔摇摇头："不行。奥林法尔既能阻隔又能抵御法术。"她转向苏瑞，指着项圈问："可以吗?"
苏瑞点点头。
玛卡蕾塔走过来检查项圈："只是青铜的;上面的符文可能是蚀刻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戴得这么紧，就是为了防止被人动手脚。但只要把项圈取下来打开，要破解奥林法尔就不太难。我们不需要抹掉所有符文，只要破坏其中几个就行。瓦塞克应该有凿子之类的工具。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完成必要的改动。然后我可以重新戴上它，恢复封印，没人能看出区别。只是......"
"只是什么?"伊玛莉问。
玛卡蕾塔点点头，用手对着苏瑞画了个圈："现在——从艺术角度来说——她所在的位置是个死寂空间。是奥林法尔造成的空洞。一旦我们消除了符文标记，这个空洞就会消失。"
"这可不太妙，"伊玛莉说，"绝不能让人知道我们——"
玛卡蕾塔举起一只手。"只要掌握正确的阻隔编织术，她就能制造出同样的虚空。这样洛西安，或者说任何其他米拉利斯精灵，都无法感知她的艺术能力。如果艾瑞恩还没教她的话，我可以教她方法。"
伊玛莉深吸一口气，神情既似松了口气又带着忧虑。"苏瑞，我上次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我会像你一样迈出信仰之跃。为了和平，我把生命交托在你手中。"她深深吸气，"玛卡会取下那个项圈。当她这么做时，你能保证不会伤害我、玛卡或埃斯特拉姆纳顿的任何人吗?"
苏瑞思忖片刻，答道："只要你们信守承诺......可以。"
"你会告诉洛西安制造龙的秘密吗?"
"我会，"她犹豫了一下。伊玛莉紧绷的表情以及她刻意回避详述协议的行为，暗示玛卡蕾塔可能并不知情，"但前提是你也要承诺在芬恩大军渡过尼德瓦尔登河前......履行你的承诺。我不会坐视族人遭受攻击。"
即便摘下了项圈，这仍是一场不对等的交易。苏瑞必须先交出她的交易筹码，这让她处于劣势。但苏瑞知道伊玛莉和神殿都不知晓的秘密——吉拉布伦龙的行动范围有限。她推测首批飞龙会在城内诞生。就算是在高塔附近的河岸制造，那些造物也无法飞越哈伍德森林。龙骑兵营地不在其活动范围内，该区域的任何部队都能撤退到那里。若伊玛莉未能兑现承诺，苏瑞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她将重获技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