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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未解之谜

  我现在明白了,艾希拉就是神的代名词。共有五位,奇怪的是这个数字既让人觉得太少又觉得太多。—《布林之书》

  踏入卓姆的宅邸,莫雅迎面看见两排各五根巨型石柱。两侧宽阔的大理石楼梯如同巨人环抱前厅的双臂般蜿蜒而上。从棋盘格地板到高耸的墙壁与拱顶,目之所及非黑即白。就连火炬都未跃动惯常的橘黄火焰,反而散发着恒定不变的惨白光晕,让莫雅想起积雪映照冬日灰蒙天空的景象。尽管母亲对法厄的悲惨传说喋喋不休,奥黛丽却从未提及冥界由一位痴迷黑白二色的暴君统治。倒不是说这有多重要——毕竟莫雅本就不会相信这些传说,但事后回想起来,她真希望有人提前警告过。

  宅内空无一人。恢弘的门厅除了石造物别无他物。士兵们留守前廊,埃泽顿继续领路登阶。两段楼梯最终交汇于同一处露台,在拱门前合流。抛光地面上铺着几何图案的铜色石材,中央饰有日轮纹章,放射状线条与莫雅在尼恩斯见过的艺术风格如出一辙。两侧巨像耸立:左侧男性雕像一手执短剑,一手擎火炬;与之相对的仍是同一人物,此刻却左手持三角规,右手握铁锤。内室透出刺目的强光。

  虽未攀爬多远,莫雅却感到精疲力竭。"有人喘不过气吗?"

  "我觉得...身子发沉。"铁钦说,"甚至有些疲惫。"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

  "我们没有身体,怎么会感到疲惫?罗恩?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

  "就像规则在我们眼前改变一样,"莫雅说。

  "那道光是什么,你觉得?"吉福德眯着眼望向拱门问道。

  "呃,我们也没有眼睛,"罗恩说。"所以这只是我们的某种感知。也许是能量?"

  "是卓姆的存在,"雷恩断言道。

  "认真的吗?他自己会发光?"莫雅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不呢?毕竟他是神啊。"

  "马尔科姆就不会发光。"莫雅瞥了特蕾莎一眼,挑衅地说,但对方懒得回应。

  埃泽顿在拱门前停下。"看啊,瑞尔之主卓姆神。"他示意众人进入。

  莫雅从未感到如此不确定,她缓步向前。内部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抬手遮挡。透过指缝望去,她判断这是个白色大理石打造的宝座厅。没有立柱支撑的穹顶——如果真有穹顶的话——取而代之的是巨人雕像,它们的手臂竭力托举着天空。液态的金银从难以形容的高度倾泻而下,顺着雕饰墙壁形成瀑布般的激流。在一切的中心,一尊宏伟的王座高踞于又一组阶梯之上的平台上。

  卓姆就端坐其上。

  他宏伟、咧嘴而笑且令人恐惧,看起来如此坚实、宽阔而沉重,若非他散发出的能量,简直就像另一尊雕像。欢快期待撑起的高颧骨,间距宽大的眼睛,扁平的鼻子,都被一圈竖立的鬃毛环绕着。他的金发夹杂着银丝,暗示着岁月的痕迹,然而莫娅确信这个存在 确实 古老,但头发和胡须的颜色与这种印象毫无关系。

  "何种艾兰之影进入了我的殿堂?"神明问道。

  情况本可能更糟, 莫娅心想。 他还没有将我们抹除。也许我误解了墨水头的意图。或许我该停止称他为墨水头,或者干脆停止思考。

  很长一段时间里没人再说话,莫娅站在那里,聆听着贵金属瀑布的溅落声。

  德罗姆移动双脚,将脚跟收拢至王座基座处,他向前倾身,长长的胡须辫子在地板上盘成一圈。他一边点数一边指向每个人:"莫娅,特克钦,布林......"他顿了顿。"啊——罗恩!对,罗恩和吉福德。"他的目光落在特蕾莎身上,眯起了眼睛。"嗯,你是——哦,对了,康尼格的妻子。"他的视线立刻从她身上滑开,被某物吸引了注意。"当然还有,雨!"他的目光在矮人身上停留片刻,笑容更加灿烂。"见到同族真好。"

  神明向后靠去翘起二郎腿,紫色金丝银线长袍下露出一对粗壮多毛、肌肉发达的小腿。"通常我会欢迎你们来到我的领地,但显然你们并不——受欢迎, 就是这样。你们是入侵者、擅闯者、麻烦制造者——一群图谋不轨的煽动分子,肯定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从未关闭过圣门,但当我的双胞胎姐姐警告我你们要来时,我采纳了她的建议。作为双生子,我们分割了构成自我的全部特质。她独占了精明睿智,而我得到了其他所有。"他将目光再次聚焦在雨身上。 "你 懂我意思。"

  雨仿佛自愿石化般毫无反应。

  "现在,让我们直入正题。"德罗姆再次前倾身体,这次将两只方正的大手按在坚固王座扶手上,把身躯撑得更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德罗姆等待着,但没人吭声。

  "有人帮你们?内部人士?莫非是阿里昂?"随着德罗姆提高嗓门,莫娅的恐惧也在攀升。

  她想起阿里昂的话: 德罗姆是这里无可争议的统治者......他是艾西拉族,而他对你们感兴趣绝非好兆头。

  什么是艾西拉族? 莫娅暗自思忖, 为何我觉得这很糟糕?

  光是看着德罗姆,看着他周身散发的光芒——按照罗恩的说法这可能代表其力量外显——就让莫娅意识到让他陷入狂怒绝非明智之举。

  她的第一反应是想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个念头,而是一种冲动,一种几乎难以抗拒的欲望。满足他的要求就能拯救他们——所有人。莫娅如此强烈地想要应允他的请求,以至于嘴巴已经张开。但她那"让坐下偏要站着,大家都说好偏说不"的倔强性格阻止了她。

  尽管声名在外,莫娅并没有和达尔伦所有的男孩都上过床。她只答应过希斯·科斯沃尔一次。莫娅当时可怜那个男孩,因为他跪地哀求时哭了。他宣称爱她,说不能和她在一起的痛苦难以承受。年轻愚蠢的她看走了眼,希斯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到处造谣说是她勾引自己,因为他绝不可能说出那晚的真相。莫娅很生气,但她母亲奥德丽更是怒不可遏。看到这件事给母亲带来的痛苦,莫娅没有反驳那些谣言,而这些谣言就像花园里的杂草般疯长。很快所有人都认定她对任何追求者都来者不拒,但事实并非如此。在希斯撒谎之后,她拒绝了几百次。每次拒绝时对方震惊的表情都让她感到快意。拒绝——拒绝服从、拒绝随波逐流、拒绝妥协——渐渐成为她的本能,也帮助她在心里抹去那个愚蠢的错误。久而久之,这成了她性格的一部分。叛逆是她人格的基石之一。即便死后这点也未曾改变。

  尽管拥有无上权力与荣光,德罗姆也不过是又一个在问: 你愿意吗? 不——他是在 命令 她必须服从。不管是不是神明,莫亚的嘴角又挂上了她标志性的讥笑。"瑞尔是亡者的归宿。我们都死了。作为神明,我以为你清楚这个规则。"

  卓姆眯起眼睛,但他没有暴怒,反而向后靠去,唇边浮现一丝笑意。"很少有人能直视我的圣光,更别说对我出言不逊。你很清楚我的问题。我锁上了那扇门。你是怎么打开的?"

  莫亚眨了眨眼。"可能门闩没卡牢吧,我一推就开了。不过既然你提起这个——为何要封门?听说你在这里说一不二。向妹妹低头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不是命令,只是建议。"神明长久地审视着她,异常平静地说:"你是独生女,奥黛丽的女儿莫亚。你根本不懂有姐妹的感受,更别说有个邪恶的双胞胎姐妹。费萝尔——好吧,我们直说吧?她糟糕透顶——丑陋、可怕、可憎、恶毒又残忍。但她" 是 聪明。她是第一个离开厄瑞玻斯的,还带走了所有才华横溢的人。但她没有自以为的那么聪明。费罗尔以为她的出走会给乌伯林带来致命打击。"德罗姆突然咧嘴一笑,继而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拍打大腿的声响震彻房间,震得莫雅站立不稳。"我们差点都没发现她离开了!那些伟大的天才——我们一个都不需要。"他继续大笑着,在椅子上前仰后合。随后他平静下来,撇了撇嘴,再次看向他们。"不过她确实偶有灵光,展现过智慧与洞见。所以不,小小的鲁恩,我没有 接受命令, 但她的请求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如果她想要你,必定事出有因。不过现在得手的是我......你该为此感激才是。现在我面临两个疑问:为何我姐姐要找你,以及你是如何打开封印之门的?谁愿意帮我解开这些谜题?"德罗姆扫视着每个人,等待自愿者。

  无人应答,也无人举手。

  这位神明流露出真实的失望,甚至带着几分受伤。

  "我理解你们的恐惧。你们觉得我是某种怪物,对吧?"德罗姆的声音透着不合理的委屈。"我能感同身受。特别是在我提到姐姐有多可怕,又透露我们是双胞胎之后。但我不会像她那般残忍。你们都太年轻。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恐惧为何物。当乌伯林用锋利的指爪和石靴统治世界时,你们还未出生。他的话语就是律法,不可违逆且绝对。而他的惩罚总是迅捷而残忍。"

  卓姆向后靠去,咯咯笑了起来。"有趣的是,你和我如此相像。你反抗我,就像我当年对抗乌柏林一样。在他的统治时期, 我们——我、我的兄弟和姐妹们——曾是拯救世界于邪恶暴君手中的英雄。但特里洛斯被杀后,费罗尔便离开了。作为第一个叛离者,她继承了如此美妙的领地。"他的笑声震得石块颤动。

  卓姆带着极大的骄傲说道, "我 是第二个离开的,而且我带走了埃里波斯所有的工匠。 这 可没被忽视,请相信我的话。"

  "所以,埃里波斯是个地方?"布琳问道。莫娅不认为布琳是有意发问。她的声音如此轻柔,显然这位"道路守护者"是在自言自语,但她的兴奋之情已溢于言表。

  卓姆听到后再次前倾身子,低头注视。他对着布琳微笑,就像个发现孩子认真听讲而开心的和蔼老人。"你是守护者,对吧?"

  布琳没有回答,但也没有退缩,目光始终未从他身上移开。只要能听到好故事,她甚至愿意和掠食者共饮下午茶,而眼前这个故事必定是史上最精彩的。

  "哦,没错!埃里波斯曾是座城市——不,这么说不对——它是 那 座城市,万物的发源地。好吧,也不尽然。那时堤丰们已被囚禁,他们的子孙正在某处游荡,啃食石头或干些别的勾当。我想伊顿并不在乎他们。但其他所有人都在埃里波斯,那是个美丽至极的地方,完美的所在。直到乌柏林的贪婪与傲慢毁了一切。"

  "他做了什么?"布琳追问道。

  德罗姆浓密的眉毛向她皱起。"我打赌你一定想知道,是不是?不仅关于伟大的雷克斯·乌柏林,还有全部——整个故事。你想知道伊顿和伊兰如何诞下光明、水、时间、四方风、三个提丰,以及最受宠爱的阿露莉娅吗?或者我该告诉你为什么伊顿创造了冥界,埋葬了厄尔、托斯和加尔?

  "不,我想你更愿意我从伊兰为何偷走伊顿的五颗牙齿开始讲起,以及那些牙齿的下落。这才是故事真正的开端。这个故事讲述了一个家族如何自相残杀,让一位母亲丧子、不育,与丈夫形同陌路。而那个故事,亲爱的姑娘,确实是个非常悲伤的故事。"德罗姆拍了拍椅子扶手。"乌柏林是第一个打造王座的人。你知道吗?是他发明的。雷克斯·乌柏林——伟大的君王。我参加过第一次战争。

  "噢,布琳,我们可以交换。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打开我的大门,我就让所有阴影充满光明。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告诉你你需要的。这个提议如何?"

  "抱歉。"莫娅摇摇头。"我们没什么需要知道的。我们只是来感谢您的拜访邀请。很高兴认识您。见到德罗姆之语时请代我们道别。哦,不用麻烦了,我们认得出去的路。"

  莫娅迈出一步,但仅此一步。她的双脚停滞不前,差点摔倒。低头看去,她发现自己的脚踝已陷入石质地板中。倒吸冷气的声音令她回首,发现其他人同样陷入这般困境,仿佛大理石融化成浅池后又瞬间凝固如铁。

  "回答我的问题!"德罗姆这次咆哮出声,震得整间厅堂都在颤抖。

  莫娅能感觉到虚幻的心跳在并不存在的耳中鼓动,交出钥匙的渴望再次涌上心头。

  "与戈尔罗克有关吗?"德罗姆质问道。

  持续的沉默——当然,无人移动分毫。

  德罗姆捋着胡须审视众人,随后离开王座,步下台阶立在雨果面前。雨果以难以理解的平静注视着神明,仿佛德罗姆正在上演一场乏味的表演——这矮人永远挂着那副亘古不变的表情。直到被囚禁在冥界直面散发着莫测神力的发光神祇时,莫娅才惊觉这种表情有多么不合时宜。或许这副石头面孔正是雨果完美体现的矮人美德,这确实解释了为何人们认为德尔格族是岩石的后裔。

  "吾乃汝之神明,雨果。告知吾等汝如何进入此界。"

  莫娅瑟缩了一下。 凡人怎能抗拒自己的神?

  "穿过大门,"雨果不假思索道,"我到达时它正敞开着。"

  德罗姆眯起眼睛审视着矮人。 "如" "何打开的?"

  当神明威慑性地逼近时,所有人都盯着雨果。"说!"

  莫娅不能责怪他崩溃。她自己也想这样做,而德罗姆甚至不是她的神。在很多方面,她希望雨能说出来,这样一切就能结束。光是待在神面前就变得痛苦,就像看着有人啃咬刀刃般难受。虽然不是 她的 牙齿,但她仍会祈祷这一切停止。

  快啊,快告诉他!说出来我们就能——

  翅膀拍打声从头顶传来,所有人都抬起头,包括德罗姆。

  一只鸟飞进了这个铺着抛光石材、流淌着贵金属瀑布的房间。一只乌鸦。它拍打翅膀的声音如鼓点般响亮不祥地回荡着。它绕场盘旋一周,然后落在王座上。它用鸟类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斜视眼神打量着他们,接着发出一声 刺耳的啼叫! 这声音在坚硬无情的石壁上尖锐地回荡。

  德罗姆盯着乌鸦看了一会,然后皱起眉头。

  "好吧,"他说着,目光重新落在深陷黑白石地板中的众人身上。"我不着急,但我想 你们 可能很着急。"莫娅不确定他是在对他们还是对乌鸦说话。

  德罗姆笑了。"我有的是永恒。你们想待多久都行。我不介意等待。但在你们告诉我——"他转身看向乌鸦,"——显然连我妹妹都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他拍了拍手。石板从地面升起,将他们围困其中。升到两人高度后,顶部合拢形成穹顶。一侧开了个小窗,小到连拳头都伸不出去,却恰好让一束光直射在莫雅脸上。她可不觉得这是巧合。

  "准备好回答问题时,告诉高尔就行,他会转告我。"

  高尔?是那只鸟?墨头人的名还是姓?还是另有其人?

  莫雅的双脚仍被困在原地,被迫直面德罗姆的王座——这很可能将是永恒的折磨。

  我们死后究竟过了多久?苏瑞向神殿透露龙族秘密前还剩多少时间?又或者在她被杀之前?沼泽淤泥中的尸身何时才会腐烂?我们距离真正的永眠还有多久?

  牢笼外,乌鸦再次发出刺耳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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