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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三天后,风暴开始消散。炮手让苦棒号在一座小岛的背风处下锚,等待乌云散去,好让他们弄清楚方向。海盗有好心到在奴隶睡前喂他们吃东西。炮手十分坚持要让手下维持最好的表现。

  加文睡得像石头一样,醒来,然后又睡着。他又作梦了,然后心知自己在作梦。他是个小孩,所有人都不见了。父亲和母亲在克朗梅利亚:父亲要参加某个仪式,而母亲要陪他出席。加文可以随他们一起去,因为他是长子。达山和塞瓦斯丁则与仆人及奴隶一起待在家里。达山在床上独自醒来,考虑要不要叫保姆过来。他十一岁了──快要。他已经大到不该怕黑。他不确定听到了什么声音,但他躺在床上凝神倾听,害怕到几乎难以呼吸。

  他十一岁了,大到不该这样怕东怕西。

  他推开被单,伸手到床边去拿他掉在地上的小剑,想要不下床地捡起剑。但剑离得太远了。他拿起床单,一手抓着丢到剑上。他把床单拉向自己,拖着剑移动一点。拉了三次后,他拿到剑了。

  他吞口口水,拔剑出鞘。他听见玻璃摔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房外传来,但他知道那是盖尔大宅设计上的问题。他们家的门都又大又厚。会有碎玻璃声的唯一可能,就是走廊上另一扇窗户被打破了。是塞瓦斯丁房间的窗户!

  达山抛开恐惧,跳下床。

  他推开房门开始奔跑。走廊越来越长。他全速前进,但是墙壁变形了。他越变越矮,逐渐消失。

  抵达塞瓦斯丁房间门口时,他的手穿过了门栓。什么都摸不到。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手也穿过了木门。

  他冲向房门──穿越房门。

  蓝狂法师站在塞瓦斯丁床前咆啸,全身都是蓝色皮肤、猩红血液。他跳上窗户,消失在夜色中。达山只看到弟弟血淋淋的尸体。他尖叫。血腥味在他抱起塞瓦斯丁时袭面而来。

  他死了。小男孩胸口中央被剑或矛头刺穿。小达山难以克制地嚎啕大哭,脑中容不下任何想法,但是作梦的他看见的景象比回忆中更多。那支剑或矛从胸口上方插入,由背部中间部位穿出。塞瓦斯丁是站着面对入侵者的,是站着时被杀死的。一击毙命。善良的小塞瓦斯丁根本没有机会闪避或抵抗,不敢相信有人会半夜跑来杀他。

  他自己的手掌把血抹在塞瓦斯丁天使般的完美脸颊上,达山痛哭。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塞瓦斯丁看起来和睡着了没两样。达山摇他。

  「起床!起床!」

  加文被欧霍兰摇醒。

  加文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船身的摇晃和背下的硬木板中回到现实。从一场恶梦到另一场恶梦。

  「这就是祢送来的梦,欧霍兰?」他问。「下地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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