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有人谣传你昨晚击退了一名刺客。」安德洛斯.盖尔说。
「刺客?」加文问。他很勉强地偷偷溜来这里。他本来很想再把微光斗篷拿出来用，不过他不打算让那玩意儿进入他父亲一百步范围以内。安德洛斯会有办法发现的。
他父亲坐在黑到像地狱一样的暗房里，但加文没有坐下。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分一秒。
「也有传言说你为了那个女孩不肯满足你的变态要求而把她丢下阳台。喔，等等，这个谣言是我散布的。」安德洛斯阴沉地笑道。
「你是散布给谁听?老鼠吗?你根本足不出户。」
「你以为我老了就没牙齿了吗?」安德洛斯.盖尔问。
通常说到这句话，就表示有人的牙齿要被打掉了。「我认为除了要表示有能力和我对立之外，你根本没理由这么做。这种做法让我不爽，如果你与我异地而处，肯定也是同样反应。」
「你是个很愚蠢、很愚蠢的孩子。我已经指导你多久了?我什么时候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做过任何事?」
加文一言不发。
「你会结婚的，加文。一周内。我已经决定──」
「那个女孩是你派来的吗?」
「什么?」
「昨晚是你派安娜.乔维斯到我房里去的?」
「那个愚蠢的荡妇，要不是为了拯救他们家族和你联姻的机会而跑去诱惑你──这个我已经告诉他们不可能了──不然就是……」安德洛斯.盖尔耸肩。「不然她就真的是刺客。我听说过碎眼杀手会吸收小女生的传言。或许她只是以为你终于愿意臣服在她的少女魅力之下，而根据传言，你确实臣服了，是不是?」
「我以为……」不，加文绝不让他父亲知道他和谁上床，或是想和谁上床。
「哈!所有猫在黑暗里都是灰色的?」眼看加文不说下去，红法王说，「提希丝.玛拉苟斯，你会娶她。一周内。不完美，不过战争在即，所有重要人物都已经到位。娶她至少可以帮我节省一笔财富，而且我们迫切需要盟友。你到底有什么必要把那个女孩丢下阳台?」
「意外。」加文嘶声道。
红法王靠上椅背，脸上带着胜利之情。「所以真的是你把她丢下去的。」
他的语气像是刚刚才确认这个消息。加文咒骂了一声。咒骂是安全牌。
「你是怎么说服黑卫士的?你是怎么让他们帮你撒谎的?我亲自出马想要买通那些小鬼──他们已经效忠于你了吗?」安德洛斯.盖尔问。
他们帮他撒谎。加文和吉尔.葛雷林帮他撒谎。
「他们的谎撒得很好──你，因为遭人愚弄而大发雷霆，对那个女孩大吼大叫。她慌了，自己跳下去。你责怪自己，所以跑了。这种说法不会消除乔维斯家族的敌意，却能让你逃过控诉，而且你也不可能让那么多证人帮你指证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这又让我们回到需要盟友的话题上。」
黑卫士的好意彷佛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完全出乎意料，他也完全没资格受到这种待遇。安娜是个笨蛋，但罪不至死，偏偏加文害死了她。欧霍兰慈悲为怀。
加文深吸了口气。他接受那些感觉，装箱弥封，然后放到一边。我晚点再来悼念妳，安娜，并且补偿你们家族，妳这可恶的妓女。我很抱歉。
今天会是场试炼。如果他可以在父亲面前多撑五分钟，或许就能撑过今天。如果他能撑过今天，或许就能多活一个月。多活一个月，就有可能多活一年。
「不。」加文说。
「下一次，看在欧霍兰的份上，克制一下自己，如何?」
「自我克制是给那些无法克制其他人的人用的。」加文说。接着他发现这是谁教他的：就是面前这个笑嘻嘻的家伙。「我的答案是不。」
安德洛斯.盖尔说。「你似乎误以为我让你有得选择。」
「没有误以为：不。」加文语气平淡、文明、坚定。
「如果你决定不遵循我的指示，就等于是要我和你断绝关系。」
这个威胁令加文难以喘息。
「你以为我不能这么做?你以为就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就不会这么做?我还没有老到不能再生孩子，你知道。生下塞瓦斯丁后不能再生的是你妈。如果你不娶提希丝.玛拉苟斯，我就会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不知道她比较不想嫁给你还是我。无所谓。她是个忠心的女孩。忠于她的家族。很实际。该怎么做就会怎么做。你应该要效法她的典范。」
「所以你不需要我?」加文问。「我是棱镜法王。你以为弄钱对我来说很难?你以为我会需要任何东西?你真的要开始公然和我作对?」
「开始?如果你没有忙着干那个小女孩，我想你早该发现我们已经开始了。」
「你做了什么?」加文问。
「我造就了你，孩子。就各方面而言。」安德洛斯.盖尔沉回椅垫中。「你想要背叛我?先看看你爱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