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当T夫人的豪华马车转过街角时，玛雅正从路缘迈步而下。当四匹齐整的马匹嘚嘚经过时，她拎起裙摆，疾跑两步，跃上了马车踏板。金质门闩在她手中转动，她弯腰钻进车门，跌坐在一位穿着华丽紧身上衣与长袜的惊愕男子身旁，裙摆如泡沫般散开。
“这到底—”
"抱歉我迟到了，但我今早实在 起 不来床!"玛雅冲男子露出笑容，又对张大嘴巴的T夫人眨了眨眼。
车顶护卫的一声喊叫预示着车夫的怒吼—"吁!"—马车轰隆隆地停了下来。一名护卫跳下车，猛地拉开车门。
她身旁的男子像挥舞武器般举起手杖。"听着!你立刻给我下车!"
"不， 该下车的 是你，除非你想让我折断这根手杖，把断裂的那头塞进你的屁股。"玛雅甜美地微笑着。
他挥动镶金杖头朝她打来，但她轻松接住。他试图挣脱，她却紧握不放。护卫试图从车门抓住她的手臂，但手指在距她一寸处停住。 公会.他不能碰她。
"滚出去。立刻。"玛雅朝车门甩了甩头。
"特伦斯!" T女士命令式的语调引起了男人的注意。"请不要大吵大闹。我这位朋友本打算与我一同参加加冕礼，但日程有冲突。现在看来冲突已经解决了。请你离开吧。我会补偿你的。"
特伦斯涨红了脸，从米娅松开的握持中夺回手杖。"很好!"他粗暴地推开米娅跳下马车，转身戴上帽子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紧咬牙关向T女士鞠躬。"明日再联系您，夫人。"
"就这么办。"T女士对车夫点点头。"继续前进!"
"再见啦，特伦斯!"米娅摆动手指，给这个暴怒的男人送了个飞吻。
车门关上，马车猛地启动。
"你反应可真快。令人印象深刻。"米娅对女主人微笑，放松地靠回座位。一夜安眠对她的精神状态产生了奇妙的影响。关于迪的那些传闻完全名不副实，她也这么告诉了他…很多次。虽然留到清晨可能很甜蜜，但她还是回到自己在流浪儿们守护下的床铺就寝。米娅神清气爽地醒来，依然没有爱上任何人，感觉棒极了。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T女士脸色通红，绛唇抿成一条硬线。
"我以你宾客的身份参加加冕礼，就像你告诉你朋友的那样。"她望向窗外，"顺便说一句，他真英俊。床上功夫好吗?"
"虽然与你无关，不过没错，他在床上棒极了。"女士恢复了部分镇定，"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带你去加冕礼?"
"两个原因：第一，你需要我保住阿巴克尔性命，这样公会才有钱可骗的阔佬;第二，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打断你的膝盖，然后告诉 所有人 你在与马交欢时出了意外。"
"你这个 下流的…”
"别在我面前装贵妇了， 夫人，用杀手的思维想想吧。"米娅用手指戳着T女士，她受够了玩笑和威胁。"我 告诉过 你王子死后的后果，可你似乎很满足于继续配合约瑟夫的疯狂计划。我已经警告王子有人要暗杀他，所以他会加强防范。或许不需要我插手，但我要确保他在加冕前万无一失。"
"你 警告了 皇储?怎么做到的?"
"我在他耳边说的。"米娅欣赏着对方怀疑的眼神。"现在，我猜你的加冕礼请柬上写着'塔拉·蒙吉夫人及随行'之类的字样，所以我会扮成你从特瓦林来参加加冕礼的侄女莫伊琳。想必接见时会有成群结队的年轻姑娘被引荐给新皇帝。"
"如果出现意外需要你 插手，正如你所说，我该如何向王国的贵族们解释?告诉他们我的侄女恰好 是个 被魔法强化的刺客?"
"不，您告诉他们您雇佣了金钱能买到的最好保镖。皇帝很可能会因为您深谋远虑，甘冒风险下令救驾而赐予您公爵领地。"米娅咧嘴笑了。"我们现在像刺客一样思考了吗?"
T女士怒视着她，目光扫向米娅的衣裙。"你怎么知道我会穿薰衣草色?"
"我不知道。"米娅这才注意到她们的色调很相配，她的礼服比女士的深几个色度，但相近得恰到好处。"有时候就是运气好。"
阿巴克尔推开未动的早餐。实际上这是第二份了。第一份已经凉透被换掉了。看起来很美味，但如果吃下去他知道会反胃。他的胃里除了黑咖啡什么都没有，翻腾着紧张和胃酸。他整夜未眠，坐在扶手椅中被卫兵环绕，读着一本奇幻故事书，希望能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即将到来的加冕礼…以及可能活不过今天的可能。矮人族长老向他们展示了遍布宫殿的秘密通道。阿巴克尔的父亲曾让他们发誓保密，但誓言随他一同逝去。阿巴克尔下令封死了这些通道，这样就不会再有午夜意外的造访。然而，他还是无法入睡。
此刻，一队卫兵和骑士沉默而严肃地站立着，准备在指定时间护送他前往大礼堂。
现在，他等待着。
"大人?" 男仆递上黑咖啡壶。
“不用了，谢谢。我的脑袋已经快要炸开了。”
"那来点更带劲的?" 男子微笑着从马甲里取出一个银质酒壶。"芬格瑟伦德的单一麦芽。最好的酒，为您今天的加冕典礼献上敬意。"
"愿主保佑你，好伙计。" 阿巴克尔把黑咖啡杯推过去，那人倒了双份量。杯子没有裂开，说明不是毒药，而王子确实需要威士忌的疗效。他浅尝一口，幸福地叹息着，微笑致谢。"你叫什么名字?"
"盖特里，大人。"他鞠躬道。
“谢谢你，盖特里。”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
“大人，时间到了。”
阿巴克尔转身看见巴里斯手捧一个带软垫的金托盘。红色缎面上摆放着他的王子饰品：白金头环、镶满红宝石的华丽职务项链，以及几枚戒指。这些都是完美的仿制品—全是赝品和木头—但看起来就像真品一样。
"很好。" 阿巴克尔一口喝完杯中剩余顺滑的酒液，站起身来。巴里斯神情庄重地为王子戴上这些仿制珠宝，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灵巧而准确。完成后，阿巴克尔握住他的肩膀。"谢谢你，巴里斯。为这一切。"
"我期待着作为皇帝继续侍奉您，大人。" 巴里斯夹着托盘，深深鞠躬后退下。
“准备好了吗，大人?” 坦尼森身着正装，佩戴着职务徽章，手中永远拿着记事本，看起来威严庄重。只有他眼角的紧绷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见鬼， 没有，我还没准备好。” 阿巴克尔希望自己的讽刺能缓解紧张气氛。几名守卫强忍住笑意。“但不管准没准备好，我们最好开始行动。如果我迟到了，他们很可能会另请 他人 来担任这个职位。”
听到这话又有几个人笑了出来，卡尔弗特爵士硬是把笑声憋了回去。
阿巴克尔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大厅都安排妥当了吗?”
坦尼森点点头，露出让人安心的微笑。“一切就绪，大人，宾客们正在陆续入场。”
阿巴克尔环顾房间。男仆们已经离开，只剩下他信任的护卫和随从们。“那凯弗大师呢?”
“他与我们同在…精神上，大人。” 坦尼森眨了眨眼。
当看不见的东西轻触他肩膀时，阿巴克尔惊跳起来。
“不只是精神上，大人，”法师低声说。“我的拟像已经和其他法师随从就位。应该能骗过杜沃。我会全程陪伴在您身边。”
“很好。” 阿巴克尔让巴里斯为他披上官袍。链条和搭扣已被涂金的木制品取代，但这衣袍仍让他感到沉重。再没有理由拖延了。“那就开始吧。”
他们以精确的队形穿过宫殿：骑士在前方开路，阿尔巴克尔与坦尼森和维鲁尔被帝国卫队的警戒圈护在中央。这庄严的行进似乎永无止境，阿尔巴克尔以从未有过的目光审视着一切。这座宫殿是他终身的居所，尽管他更多时候感觉自己像囚犯而非居民—永远处于监视之下，除非有护卫分队陪同否则不得外出，只能与那些被认为适合王储交往的安全人士会面。直到最近几周，他才看清了自己一生中被灌输的那些谎言：关于他应该成为怎样的人、贵族身份意味着什么，以及为何他的父亲认为他是个失败者。
我或许辜负了他，但他对帝国的辜负更甚，阿尔巴克尔心想。若他今日得以生还，这位王子将成为皇帝，而帝国将向更好的方向改变。倘若不能…
王储眉头紧锁。若他今日死去，泰西弗斯公爵—那个强烈反对阿尔巴克尔改革的人—将继承王位。法律不会改变，平民得不到承诺的正义，他们将揭竿而起。戒严、压迫、暴力、死亡…一个奴隶的帝国，当奴仆胆敢撕咬主人时就会像野狗般遭毒打…
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 绝不 允许这种事发生。 当他们走下通往宫殿主层的最后一段阶梯时，阿尔巴克尔心中凝结出冰冷的决意。我 必须 活过今日。若我倒下，青城必将倾覆.
当队伍转入通往大厅角落小门的狭窄走廊时，阿尔巴克尔肩上的斗篷重量突然出人意料地变轻了。他挺直腰板，双肩端正。他们已经采取了能想到的一切措施来确保他的生存。现在他的命运就掌握在诸神和那些誓死保护他的勇士们手中。他将信任托付给这两者，并准备为这个决定而生死与共。
随行人员在门前停下，坦尼森掏出怀表查看。"只需在此稍候片刻，大人。"
"我准备好了，坦尼森。"阿尔巴克尔猛然意识到自己所言非虚。他已准备好成为皇帝…或是为此付出生命。
米娅步出马车，踏入皇宫内院的另一个世界。她从未见过如此盛景，如此纷繁的色彩、光线与喧嚣交织。上千人如彩虹河流般涌动，身着华服的贵族们熠熠生辉。持续的低语呢喃中，偶尔夹杂着惊喜的高声赞叹。香粉气息弥漫空中，甜腻得让她眼睛发酸。在朝臣人群周围，身着洁白礼服、如大理石雕像般肃立的禁卫军格外醒目。穿着蓝金相间制服的侍从们正有条不紊地协助宾客下车，引导他们汇入人流。
别傻盯着看啊，米娅! 她强压下心中的敬畏，以更专业的目光扫视四周评估环境。手持闪亮戟枪的卫兵排列在宽阔的庭院边缘，更多弓箭手驻守在内墙之上。几名骑士和随从站在宫门前，两侧拱卫着通往正殿的巍峨大门，他们擦亮的盔甲闪闪发光。至于参与阴谋的贵族们，她一个也没见到。当指尖轻触她肩膀时，米娅抑制住了将其拍开的本能反应。
"把手搭在我手臂上。这样别人就知道我们是亲属关系。"T夫人优雅地伸出手臂，和善地微笑着。"还有亲爱的，别总是目瞪口呆的，别人会以为你是乡下人。"
"我 本来 就是乡下人。"米娅轻摇着蕾丝扇，努力装出不知所措的样子—这倒不算太难。
"只要别让我难堪就行。"马车缓缓驶离，她们融入了一片色彩、喧嚣与香氛的洪流中。
"T夫人!"一位女子匆忙上前迎接米娅的引荐人，用指尖相触的虚礼和根本不碰到皮肤的空气吻致意。"您看起来 真迷人!这位客人是谁?我还以为您会带新欢来呢!"
"这是我侄女莫伊琳，从特威林来的。"T夫人介绍时毫无热情，脸上保持着平淡的表情。"请原谅她这副惊呆了的表情。她初次来到都城，更别说 是 进宫了。莫伊琳，这位是格伦菲尔德伯爵夫人。"
"夫人。"米娅行屈膝礼，露出仿佛见到这位女士令她欣喜若狂的笑容。
"真是 可爱 礼服。"伯爵夫人仔细打量着米娅的裙子。"很特别，这么多蕾丝。这是特威林最新的款式吗?"
"不，我在这里定制的。"米娅故意转了个圈。"我想在觐见新皇帝时，端庄些比较好。"
"毫无疑问。"格伦菲尔德伯爵夫人嗤之以鼻，故意挺了挺她大胆的低胸装，然后对T女士点了点头。"塔拉。"
"伯爵夫人。"T女士行了个屈膝礼，伯爵夫人便走开了。
"要是你的肩膀再冷一点，伯爵夫人就要冻死在鹅卵石上了，"米娅低声说。
“政治把戏，亲爱的。伯爵夫人可能比我地位高，但她没什么我需要的。如果我表现得过于热情，反而可疑。如果你想留在京城，最好记住这点。”
米娅斜眼瞥了瞥。"你朋友不多吧?"
“T女士!”
"雷姆森男爵!见到您真高兴!"T女士笑容灿烂地向一位身着红金双色紧身上衣的英俊男子行屈膝礼。
"您今天格外美丽。"男爵亲吻了T女士的手，然后转向米娅。"这位可爱的美人是谁?
"容我介绍我亲爱的侄女莫伊琳。"塔拉把米娅往前推了推，脸上洋溢着精心伪装的宠爱。"她当然希望能引起新皇帝的注意。初次涉足贵族圈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好吧，她确实抓住了 我 的目光!太令人愉快了!"男爵久久握着米娅的手，像狼打量羔羊般琢磨着哪部分最美味。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 米娅行了个屈膝礼，试图表现得端庄。
"您会在青城待很久吗，莫伊林小姐? 我 很乐意 带您去我最近发现的一家有趣的小餐馆。"
“噢，我不—”
"她将感到 不胜荣幸!" T夫人热切地说。"请把您的名片送到我府上，男爵，我们可以安排具体事宜。"
"一定。" 他对两人微笑，转身前露出一口完美洁白的牙齿。
米娅用手指掐住T夫人的手臂。"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在为你引荐社交圈，" 夫人说道。"既然你是我侄女，就该把你当作适婚对象介绍给大家。 是 你自己坚持要陪我来，所以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
源源不断的马车送来更多衣着华丽的贵族，直到巨大的庭院开始显得拥挤。最终，整个人群如涨潮般涌向宫殿高耸的敞开大门。
米娅按要求微笑行礼，但始终没停止在人群中搜寻刺杀同谋。她只认识其中几个，但如果他们看见她和T夫人在一起，日后可能会有麻烦。很快人群就密集得让她无法审视每张面孔，这既令人沮丧又使人安心—既然她找不到他们，他们也找不到她。
当他们接近大门，人群排成单列时，T夫人突然忧心忡忡地转身低语："你带武器了吗?"
"没有，但—"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原因，两人已来到门前，迎接她们的是一位身着紧身红裙的高挑女子。
"蒙吉夫人!见到您真高兴。"这位女士轻触公会会长的手臂以示问候，"这位可爱的年轻小姐是谁呀?"
“杰弗里斯夫人，这是我侄女莫伊琳，从特瓦林来的。”
"真是位漂亮的小姐。"女人用温暖的手轻抚米娅的脸颊，"欢迎你，莫伊琳。今天对你来说肯定是个大日子吧。"
"哦，是的!我太激动了。"米娅不记得有人这样触碰过她，但这位女士见到她们时流露出的真诚喜悦，让她觉得这个举动并不唐突。这感觉几乎像是母亲的爱抚。
"真可爱，实在太可爱了!"杰弗里斯夫人挥手示意她们继续前进，转身问候下一位宾客。
"好吧， 真是 好险。"T夫人挑起眉毛看着米娅，"要是擅自离队可就…尴尬了。"
"您是说—"米娅回头望去，只见那位女士正用手随意触碰着每位宾客。T夫人的问题和那位女士古怪的举止突然让米娅恍然大悟。"她在 搜身 检查每个人?"
“用魔法探测，没错。她是皇家随行人员之一。”
谢谢你，迪.他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地准确。
她们穿过门厅和相邻的前厅，两处装潢都极尽奢华，米娅又一次惊讶得合不拢嘴。旅游手册上的素描根本没能展现出这般宏伟。"大会堂里会有座位或长凳吗?"
"来这么多宾客的话恐怕没有。恐怕只能站着观礼了。"她斜眼看向米娅，"你的脚已经开始疼了吗?"
“不，我只是想尽量靠近前排。”
“亲爱的，你和大家都这么想。” T夫人微笑着又与一位熟人寒暄了几句。
随着人群缓慢前移，米娅显得坐立不安。按这个速度，他们永远到不了大厅前排。她凑近低声说：“我们得再往前些。”
“穿过这么多人?你在做梦吧。”
“沿着 边缘挤过去!” 米娅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要教青行会的会长如何在人群中穿行。“话说你当上会长前是属于哪个派系的?炼金?”
T夫人轻蔑地眯起眼睛：“审判庭。”
“我早该猜到的。” 她肯定能和贝姆林相处得很好。 米娅一直觉得特瓦林行会的审判长是个装腔作势的花花公子。他和T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沿着人群外围挤过去，拽着T夫人一起。
当他们终于进入宏伟的大厅时，米娅再次屏住了呼吸。这个房间宽敞得足以举办一场马上长矛比武还有富余。两排立柱沿着大厅延伸，柱顶和柱底都雕刻着凹槽，上面刻着她从未见过的符文和符号。这些高达百尺的立柱支撑着由马赛克瓷片拼成的天花板，在无数枝形吊灯和壁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在最远端，镀金高台的后上方，一座阳台仿佛悬浮在传说中的彩绘玻璃窗前，那些窗户几乎直抵天花板。阳光点燃了玻璃，将色彩投射进房间，甚至能与聚集的人群争辉。米娅透过人群瞥见高台，一张金色王座和后方两侧的小边桌，周围环绕着金银珠宝打造的繁复涡卷纹饰，在发光水晶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托根会直接昏死过去…
米娅和T女士沿着大厅右侧前行，随后转向中央，在挤开愠怒的贵族时不断致歉。当无法继续前进时，米娅紧贴一根石柱，背靠凉爽的石材，目光聚焦在加冕仪式即将举行的地方。
帝国卫兵沿墙壁和阳台肃立，闪亮铠甲的骑士们环绕着高台。六大光明神教的高阶祭司列队在镀金台阶前，准备为新任皇帝赐福。当米娅注意到德米亚教派的红袍高阶祭司时，她不由瑟缩了一下，立刻联想到霍瑟夫。他会不会伪装成曾经担任过的祭司身份混入其中?
不，他没这么蠢.
她默默祈祷今天祭司们能有机会履行他们的职责。
"很壮观，不是吗?"T女士不得不贴近米娅耳边才能让话语盖过兴奋交谈的嘈杂声，她的声音里带着米娅难以名状的情绪：野心、敬畏，抑或是虔诚?
"确实。"米娅无法反驳，但她看到了表明观点的机会。"难道你不更希望有人 神志正常的 坐在那个王位上，或者掌管你的公会，又能怎样?
"我们的公会会长 并非 疯子。"T女士怒视着她。"他…与众不同，但无可替代。他让我们的公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 扭曲了 公会的本质。我亲眼见过他是如何对待一个惹他不快的年轻女孩的，塔拉。他活活剥了她的皮，而且 乐在其中 她批判性地打量着对方。如果这个女人曾是审判官，或许也有相同的癖好。"告诉我你不觉得这很邪恶。"
"支配他人会带来醉人的权力感，米娅。迫使他人完全屈服是令人兴奋的事。你可能不理解，但它确实存在。"她的眼睛闪烁着。"而且这种权力会让人上瘾。"
米娅无法掩饰厌恶的表情。
"狭隘 又 天真…"如果T女士不是天生带着贵族式的优越感，那她肯定后天学会了这种姿态。"你知道有些人通过施加痛苦获得性快感，还有些人通过承受痛苦获得快感吗?"
"不，我不知道。"米娅咽了咽口水。"以折磨为乐令人作呕。"
“即使受刑者是自愿的呢?”
"也许那样不算，但总会长的受害者们 并非 心甘情愿。"她直视着那位女士的眼睛。"你可曾躺在解剖台上，感受着手指在寻找最敏感的下刀处，明知道痛苦即将来临，却无力阻止?我忍受过虐待狂的刀锋。当我被剖开时，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你呢?"
"没有。"T女士猛地移开视线。"但他逼我看着他对别人施刑。他…教过我审讯技巧。"
"所以你才惧怕他。你知道自己终会躺上他的解剖台。"这就是塔拉成为他公会会长的原因。他知道能用恐惧控制她，就像控制帝国其他人一样。
“是的。”
"如果你为我工作，塔拉，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米娅坦然地迎上行会会长重新投来的目光。"如果我要杀你，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会感到痛苦。"
"这可真是 令人欣慰 想着。" T夫人的低语中充满了讽刺。
"在你为上一位大宗师效力之后，这 本该 如此。"
塔拉抿了抿嘴唇。"也许我可以—"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划破长空，在房间里回荡，打断了所有的交谈。谈话时间已经结束。
泰尼安·秦三世的加冕典礼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