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谢谢您，马伦索大人。您的协助无比珍贵。”
“这是我应尽的本分，王子殿下。”年迈的圣骑士倚靠在病床上。他向护理员点头示意—那是个穿着奥利斯监守神(知识与学问之神)十字卷轴纹章罩袍的阴郁男子。“贾米斯会给我带些读物，但对一个失去双腿的圣骑士来说，还有什么正经工作可做呢?”他苦笑着，布满疤痕的大手拍了拍躯干下方平坦的毯子。
“您该感谢坦尼森的提议，是他建议我寻求您的帮助。如果遇到不符合我们既定准则的特殊案例，请随时召唤我。”
“明白，大人。非暴力抗议不予监禁，破坏财产者短期监禁且免除体罚。涉及盗窃或伤害的案件都将呈送您复审。”圣骑士赞许地点头。“不得不说，我很高兴看到暴政的终结。能再次由心怀仁慈之人执掌权柄，真是再好不过了。”
“又来?你认识我祖父?”
"他授予我骑士称号。"那张斑驳老脸绽开笑容，但喜悦很快褪去。"当然，对令尊绝无不敬之意。"
“我父亲配得上你的不敬，马伦索大人。没有他的帝国反而更好。”
"是，大人。"骑士深深皱起眉头。
阿尔巴克尔揣测马伦索在泰尼安·秦二世命令下犯过何等暴行，随即意识到自己宁可不知。帝国那段历史已经翻篇。拨乱反正尚需数年，但若对那群受制于效忠誓言而执行暴君意志的人耿耿于怀，终究无益。
阿尔巴克尔离开议事厅，随从们再度紧随其后，心中燃起新的希望。"这该让我肩头轻松些。多三双眼睛审核案件，进度就能快得多。"第四位驻宫圣骑士因年事已高神志不清，已无法履职。"接下来呢，坦尼森?"
秘书查阅记事簿："投票仪式，大人。全城高等贵族都在大殿候驾。之后要商议加冕事宜。"
"非得 等 所有行省公爵到齐才能加冕?"阿尔巴克尔对拖延显得焦躁。
"是的，大人。"坦尼森面露愧色。"根据帝国律法，他们必须亲自向加冕后的新皇宣誓效忠。条文非常明确。"
"我想我们不该公然违抗法律。或许今天的投票能废除我父亲制定的某条不公正法令。"在登基之前，设法说服三分之二的贵族支持他的改革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们走下宽阔的楼梯来到一楼，转入长长的兵器陈列厅。每个贵族家族的闪亮纹章都悬挂在显眼处，每个纹章下方都伫立着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的皇家侍卫。
“我不认为有什么办法能加快加冕仪式。”
“除非使用魔法，据我所知别无他法，殿下。”
"魔法…"阿巴克尔若有所思地歪着头，"你觉得皇家巫师团会愿意用传送术把公爵们送来都城吗?我知道不是谁都有能耐高强的巫师，但我相信杜沃肯定能想出办法。"
"恐怕不行，殿下。没有哪位公爵会同意不带家眷、仆从和 堆积如山 的行李前来赴会。我们只能礼貌地敦促他们加快速度。"
阿巴克尔，最好还是乖乖遵守规则吧。他这一生都在遵循别人制定的规则。再多等几周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除非下次暗杀行动得手这个念头让他胃里泛起酸水。
他们在议会厅高耸的双扇大门前停步，阿巴克尔深吸一口气压制紧张情绪。那份涉嫌策划暗杀的贵族名单上的每个人，此刻都在这扇门后。
当大门开启时，传令官将权杖在大理石地板上叩响两下："靖国皇储阿巴克尔殿下驾到!"
阿尔巴克迈着缓慢而庄重的步伐步入大厅，登上低矮的讲台就座。近百名高级贵族在讲台前方呈弧形列席。阿尔巴克注意到许多人带着女儿前来，这些年轻淑女为一场政务会议过分精心打扮。作为帝国未婚的继承人，美丽女子们如蜂逐蜜般涌向他，但阿尔巴克心中有比物色未来皇后更重要的事。
坦尼森翻开记事簿："尊敬的大清贵族们，你们出席本次会议是为对阿尔巴克皇子提出的《关于平民刑罚修正案》进行表决。简而言之，该修正案规定：只有在被告被判定有罪后，且必须在大清城治安官监督下，方可对仆役或平民实施体罚。本次表决需三分之二多数通过—"
议事厅大门猛然洞开，两列剑术大师昂首步入大厅。他们由身着绣有银色长剑黑色长袍、面容阴郁的塞普斯大祭司率领。队伍分开人群，行进至讲台前方停下。
阿尔巴克颈后寒毛倒竖。 他们为何而来? 他目光快速扫过满堂贵族及其子嗣。 有人要谋害我? 暗杀阴谋?
伊思洛斯队长匆忙上前，满脸忧色："殿下，很抱歉打断会议。他们—"
阿巴克尔抬起手，试图表现得镇定自若。"不必道歉，上尉。我相信这必有缘由。"直到此刻阿巴克尔才意识到，所有不当值的帝国剑术大师都随大祭司而来。"赛普斯大祭司，这是怎么回事?"
"容我解释，亲王殿下。"祭司的手指快速翻动，打着剑术大师们特有的手语。
霎时间，阿巴克尔身边的护卫们大步离开高台，加入同袍行列。他们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手按剑柄。亲王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犹如赤身裸体走入满是持匕恶徒的房间。
"殿下!"坦尼森急切地低声道，"您现在毫无防护!"
"卫兵!"伊思洛斯挥手召来殿内帝国守卫，在高台周围组成单薄的防线。
"亲王殿下。"赛普斯大祭司单膝跪地，俯首行礼。其余剑术大师皆以拳抵胸，行宣誓效忠时的神圣礼仪—那是他们献上生死誓言的仪式。
阿巴克尔的眉头紧锁，恐惧如潮水般席卷五脏六腑。他起身问道："赛普斯大祭司，这是何意?"
赛普斯抬头："事关 失败，殿下。我辈修会之败，信仰之败，手足之败。"
贵族与侍从们瞪大眼睛，窃窃私语声如涟漪扩散。伊思洛斯紧握剑柄的指节发白，显得惴惴不安。
“我不明白。”
"请接受我最深切的歉意，大人。当我们的保护对象泰尼安·秦二世被谋杀时，圣剑骑士团辜负了秦氏家族。"他抬起手轻弹手指。所有剑术大师同时拔剑，在祭司周围形成一个圆圈。
贵族们面对出鞘的武器纷纷后退，难以置信和担忧的低语如潮水般升起。
"拔剑!"伊思罗斯大喊着抽出佩剑。皇家卫队效仿他的动作，在阿巴克尔与帝国最致命的剑士之间筑起一道脆弱的屏障。
随着高阶祭司的另一个手势，每位剑术大师都举剑致敬，然后垂下剑尖，触碰前方同伴的背部，形成一条由钢铁与血肉组成的无间断链条。赛普斯从长袍中抽出一把长匕首，仰望天空，将刀尖抵住自己的咽喉凹陷处。
"失败是最大的罪过，"祭司说道。"赎罪方式只有一种!"
阿巴克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
高阶祭司赛普斯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血肉。与此同时，剑术大师们完美同步地刺出长剑，每把剑都刺穿了圆圈中下一个人的心脏。他们如同一个人般同时倒下。
在短暂的震惊沉默后，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长空。贵族人群仓皇后退。
阿巴克尔目瞪口呆地盯着环绕大祭司的尸体，他们的鲜血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缓缓蔓延。恐惧如针刺般传遍王子的每根神经。他的剑术大师们—忠诚、神圣、不可战胜的剑术大师们—全都不在了。他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伊瑟罗斯队长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清场!皇家卫队，向我靠拢!保护你们的王子!传令官，叫走廊的卫兵来支援!"伊瑟罗斯转向阿巴克尔，压低声音说："殿下，这里不安全!我们必须把您带到安全的地方，等做好防护措施。请跟我来。"他指向一扇侧门。
"好，我…"阿巴克尔走下高台时差点摔倒，他的膝盖抖得太厉害了。他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作为帝国继承人，即使内心恐惧也必须表现得镇定。
有人突然抓住王子的手臂，吓得他跳了起来。坦尼森轻轻推着他，对焦急的队长点点头。"请跟他们走吧，殿下。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好。"阿巴克尔麻木地点头。"谢谢你，坦尼森。队长，带路吧。"
在一圈出鞘利剑的保护下，他逃离了大厅。身后爆发的窃窃私语和喊叫声被坦尼森沉稳的回应盖过，但阿巴克尔耳中嗡嗡作响，一个字也听不清。 我现在毫无防备!刺客的利刃与我之间再无阻隔.
“快听消息!快听消息!科斯弑神者的剑术大师们全死了!”
疲惫不堪的米娅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城镇公告员的话。她整个上午都在研究德米娅教派，希望能多了解霍瑟夫的事，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她宁愿不知道的宗教细节。此刻她突然停下脚步。 所有剑术大师都死了? 他们现在才公布泰尼安·清的死亡细节，都过了一周了? 这看起来很奇怪。为什么要宣扬那些备受推崇的剑术大师也会失手?他们的神话传说比现在被玷污的真相更具威慑力。
“高阶祭司下令自杀，所有剑术大师尽数身亡!”
自杀? 什么? 米娅挤进中城区围在公告员周围的人群，忍受着汗流浃背的人们的推搡，听着那戏剧性的叙述：整个剑士团在王储面前集体自尽。
"这不可能!"当公告员说完消息时有人喊道。
"千真万确!"公告员坚持道。"事发在大厅!数十位贵族亲眼目睹!"
米娅无视那些质疑的喊声和对贵族说谎的嘘声，奋力挤出人群。她知道城镇公告员不会散布未经证实的谣言，但这消息太难以置信了。她找到一块公告板—镇上商家都支付少量费用在门口竖立这些板子以招揽顾客—挤过人群阅读新贴出的告示。消息属实。
肯定是霍瑟夫干的…
这个祭司已经行动了，除掉了王子的誓约护卫以便更容易接近目标。这是策划刺杀时最合乎逻辑的第一步。
米娅绞尽脑汁，回想着她对德米娅教派的了解。一个祭司如何变成权力熏心的刺客仍是个谜。毕竟"逝者守护神"是光明之神。这个教派将死亡视为温和自然的过程，而非暴力行为。德米娅的信徒唾弃财富与享乐，也从不寻求支配他人。
在读完城市图书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后，米娅调查了德米娅神殿。这座建筑正如其信徒的生活方式般简朴，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祭司与侍僧们说话轻声细语，热切地向人们述说德米娅如何抚慰濒死之人。神圣的"光耀之手"仪式的真正意义，本是为痛苦灵魂提供临终慰藉。而霍瑟夫却将这份仁慈扭曲成了谋杀。他是否还亵渎了德米娅的其他祝福，驱使剑术大师们自杀?无论他用了什么手段，有一点可以肯定：失去剑术大师的保护，皇太子更容易遭到暗算。
她从那块告示板前转身离开。 这不是我的战斗. 我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返回旅店的路上，米娅感受着整座城市的脉搏。剑术大师们的死讯传得飞快，许多人视其为凶兆。
"他们为何要抛弃王子?"一个老妇人痛苦地绞着双手哭喊，"他明明只做过好事啊。"
"对我们有利的事对贵族就是坏事。我打赌就是他们干的!"另一个人愤愤地说。
就连通往德雷格区桥上的巡警也显得异常安静。这一次，那位熟悉的警官只是挥了挥手让她通过，甚至没有向身旁的下属询问或评论什么。
米娅几乎没有注意周围，她正思考着这个消息对自己的意义。如果刺客公会成功暗杀王储会怎样?王位继承会不会引发争斗?平民百姓会作何反应?会不会出现叛乱、内战或戒严?公会又当如何?在这样的动荡中夺取控制权将更加困难。
“给个铜板吧，小姐?”
米娅低头看向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他正伸着手站在她面前。她甚至没注意到"挖掘者"什么时候悄悄靠近了她。 集中注意力，米娅! 那小子可不会再照看你了."挖掘者"的出现意味着小乞丐们已经集合完毕，而且都饿着肚子。
她做了个厌恶的手势，仿佛男孩的出现冒犯了她。"没有。快滚开!"
挖掘者"一溜烟跑开了，米娅继续沿街走去，先在面包店停留，又在水果摊买了几个木瓜。大步走着的同时，她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然后闪身进入废弃的马厩。她的小乞丐们睁大眼睛，带着饥饿的笑容迎接她的到来。
米娅从袋子里取出几条面包，放在他们当作桌子的那块破旧但相对干净的帆布上。她把木瓜递给迪格，后者迅速将其切成块。令她欣慰的是，他们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狼吞虎咽，而是分着食物细嚼慢咽。孩子们的脸颊圆润了些，至少不再那么凹陷。短短几天的饱饭就能让孩子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
"等一下!"米娅突然发现其中一张脏兮兮的脸很陌生。"你是谁?"
女孩停止咀嚼，眼睛瞪得像鸡蛋那么大。她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头发乱如鼠窝，身上简单的罩衫沾满污垢。
"这是基特。她是…呃…"钉子突然沉默下来，低头看着泥地，脸上因尴尬或羞愧而涨得通红。
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米娅叹了口气，但意识到这也意味着多了一双替她望风的眼睛。
“好吧基特，但既然留下就得干活。明白吗?”
"他们跟我说过规矩。我懂行。"小女孩严肃的皱眉表情几乎有些滑稽。"我可没看起来那么小。"
米娅盘算着日渐减少的硬币还能买几顿饭。她不屑于直接偷窃，但为了撑到掌控公会—及其金库—的那天，很快就得干些顺手牵羊的勾当。眼下，她需要从这些小探子那里获取情报。
"那么，最近 扬琴坊?”
她话音刚落，竖起的大拇指纷纷回应。这很好;还没人发现她的藏身之处。
"听说那个大新闻了吗?"迪格满嘴食物含糊地问道。
"关于剑术大师们的事?听说了。全城都在传。"她歪着头打量这些小探子们。虽然没向他们透露过实情，但了解他们对城中风向的看法或许有用。她来清城才几周，而这些孩子从小就在这里摸爬滚打。"有人要刺杀王子。你们觉得要是他们得手了会怎样?"
小乞丐们交换着眼色，最后看向他们中最年长的那个。
"真要出大乱子。"迪格摇着头，"他烧了所有绞刑架后，大伙都觉得他是好人。他承诺过要给公正。人们不会坐视一切回到老样子的。"
“你说的'大乱子'指什么?”
"我猜会有更多大火。城里那些士兵和铜帽子根本拦不住。"他咧嘴一笑耸耸肩，"说不定我还能帮着递火把呢。"
“你要烧自己的家?”
“我哪有家啊，忘了?”
“可要是整座城都烧起来…”
“河两岸应该烧不到一块儿去。不过我敢赌上左脚，要是他们杀了那个王子，北岸连根完整的木桩都不会剩下。”
玛雅思索着这个不祥的预言。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如果平民决定焚城，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们。中城区和富人区将遭受最严重的打击。这意味着贵族和富商将不复存在，商业和大工厂都将毁灭，刺客公会也将无利可图。至少，不是她想要统治的那个刺客公会。对幸存者而言，灾后的景象也将惨不忍睹。清城可能会从此消失，如果这座城市陷落，街道上流淌着贵族的鲜血，帝国还能存在吗?
我可以按莱德的建议把公会总部迁往特威林.
玛雅立刻否决了这个念头;特威林离帝国中心太远了。不，会长必须留在清城，这意味着清城必须完好无损。但这还不是全部问题所在。她不知道祭司为何要杀阿巴克尔，但她敢打赌他已经准备好拥立自己的人选为帝。如果他掌控了帝国，她接管公会的计划就会落空。现在只剩一个选择。
"恁在想啥呢?"吉姆普期待地望着她。小乞丐们已经吃完东西，此刻都盯着她看。
"我在想，我必须让皇太子活下去。"玛雅叹了口气。"只是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
"先把谋划这事儿的人宰了。"迪格抽出他那把生锈的厨刀挥舞着。"按你的身手，这不算难事。"
"我不认识所有相关的人。"米娅回想起她在T女士会客室里听到的名字：索莉、英格斯特姆、格雷文。她能认出其他一些人的面孔，但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这会让追踪他们变得困难，尤其是独自一人。"只杀掉其中一部分人无法阻止他们的计划，反而会让其他人更加警惕。"
霍瑟夫 肯定是幕后主使。斩断蛇头是阻止它攻击的可靠方法。不幸的是，要抓住一个能在一缕烟雾中消失的男人，就像试图捕捉风中的屁一样困难。但她或许能得到一些帮助…
“T女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她窗口有没有手帕?”
"没有。她坐着那辆大马车进进出出，但我们没法跟踪。"迪格耸耸肩。"她有守卫看守，我们没法扒车，跑着也追不上。"
"昨晚深夜有个家伙来拜访，直到天快亮才离开。"钉子咧嘴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迪格。"我觉得她交男朋友了。"
"她跟这事有关系吗?"瘸子问道。
"有，但她可能也在试图帮我…我想。"米娅不知道让那位女士知道自己发现了刺杀阴谋是不是个错误。"我不确定能不能信任她。"
米娅咬着指甲思考，从各个角度反复推敲这个问题。最终她确定了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案： 如果我不能阻止刺客，也许我可以警告目标.
这个念头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去警告王储殿下吧!对，米娅。也许你该参加宫廷舞会见他。
"有什么好笑的?"吉姆普问道。小乞丐们正盯着她看。
“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 想着我一定是疯了!
进入王宫不是问题。她戴的戒指能打开峭壁下矮人打造的密道暗门，地牢里肯定有通往王宫内部的入口。但宫殿太大了，她需要平面图才能找到王子的位置。
米娅翻找背包掏出城市导览手册，快速翻阅直到找到王宫介绍部分。她略过那些对游客可能有趣的冷知识—两百个夜壶?认真的?—但对闯入者毫无用处。书里有精美的塔楼和宴会厅彩绘玻璃插图，却没有内部结构图。书中说原始建筑是几个世纪前矮人建造的，不过扩建修缮时也用过人类工匠。最后一次大规模工程大约百年前完成。
"参与当年建设的 人类 肯定都不在了，但矮人…"
“他们怎么了?”
米娅从沉思中惊醒，看向迪格。她又忘记身处何地了。"我需要找矮人谈谈。"
“那祝你好运。他们嘴严得很。”
"交给我吧。其他人有任务—盯紧 锡扬琴酒馆 还有T女士的宅邸。如果发生任何异常情况，我要立即知晓。同时四处打听，看能否找到塞奥利公爵、英格斯特姆女公爵以及首席法官格雷文的住所。"万一情况有变，有个备用计划总没坏处，她或许能迫使其中一人出卖他们的秘密集团。
梅娅收起书本和背包，弯腰钻出马厩，朝图书馆方向返回。她必须尽可能了解关于王宫的一切，然后还需要找到几个愿意开口的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