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米娅猛然惊醒，眼睛干涩发疼，左腿完全麻木，但庆幸自己又熬过了一夜。整晚平民们在街道上狂欢的噪音让她几乎没怎么睡着，每个夜间的响动都让她担心是霍瑟夫来取她性命。她从角落踉跄起身，抖动着发麻的腿，不知这座城市是否也安然度过了这个夜晚。
昨天离开帝国广场后，她从 荆棘双人 旅馆取回行李，搬进了新旅馆 锡扬琴。从三楼窗口望去，米娅能看到整个北城区。屋顶的视野更佳。大半个晚上她都在观察各处燃起又被扑灭的火光，等待着木屋密集的码头区—那些紧挨着的旅馆、酒馆和仓库—燃成一片火海。她对刺客公会的计划将取决于这座城市能保存多少。
她掀开窗帘，眯眼望向晨光。河对岸有缕缕轻烟袅袅升空，但城市大体完好无损。不过她敢打赌，整个警局肯定彻夜未眠地追捕纵火犯和扑灭火势。
知道别人也没睡真好，米娅想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又整晚背靠墙角坐着，匕首时刻准备着，断断续续地梦见复仇牧师突然出现要杀她。她留恋地瞥了眼床铺，随即移开视线。她还有工作要做。
推开窗户探出身，她望见最近的桥梁。交通繁忙，尽管警察在盘问每个过桥者。她惊讶于他们居然放行任何人，但转念一想总得有人给富人端早茶擦皮靴。
街道显然在严密巡逻，穿得像平民等于邀请官府拦截。但若打扮成上流人士，又可能被找软柿子捏的混混纠缠。倒不是她不能自卫，只是引发骚动会招来不必要的注意。她计划拜访T夫人，考虑到那位贵妇对底层阶级的蔑视，决定扮成事业小成的商贾女性。她换上最好的旅行裙装，不戴任何首饰或花哨配饰，抓起最朴素的帽子下楼用早餐。
"英格丽德小姐，早上可好?"店主在楼梯口笑脸相迎。
米娅还在适应这个新名字，但伪装对她来说驾轻就熟。"很好，费尔彻先生。您呢?"
客栈老板把拇指插在腰带里，踮着脚尖轻跳了几下。"哎呀，确实很不错。您昨天来得早真是运气好。傍晚时分从北边来的人就把我们这儿住满了。"这个圆胖的男人压低声音，用一种密谋般的口吻说道："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考虑与人合住?"
"不，费尔奇老板，我希望提前支付一周房费足以保证我的隐私权。"米娅说话时面带微笑，礼貌但坚定。
客栈老板稍稍泄了气，随即又咯咯笑了起来。"当然，英格丽德小姐。您会享有隐私权、干净毛巾、每日两餐和使用浴室的权利，就像我们商定的那样。我可不想被人说我欺骗客人。"
"您经营着一家很棒的客栈，费尔奇老板。我相信我会住得很愉快。"米娅绕过鲁弗斯—那只体型堪比山猫、负责清除老鼠的老公猫，大步走进人声嘈杂的公共休息室。她选了个角落的桌子，背靠着墙坐下，仔细聆听一段似乎很有价值的对话。
"阿巴克尔王子亲手点燃了第一把火，千真万确!我以我的右手拇指发誓!"坐在吧台边的一个老人一边啜饮着一品脱黑啤酒，一边竖起拇指强调道。"他喋喋不休地说什么要给所有人公正，平民贵族一视同仁!"
"等到那一天再说吧!"晨间女佣大笑着将一盘堆满炸土豆、洋葱和香肠的盘子放在米娅面前，旁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和一小壶奶油。"我们这些平民永远不可能得到和高贵人家一样的公平待遇。"
米娅被这天堂般的香气引得口水直流，肚子也咕咕叫起来。尽管有治愈魔法相助，但要补充流失的血液仍需要大量能量。她切下一片香肠塞进嘴里，陶醉在那辛辣油腻的美妙滋味中。往黑咖啡里加了一大坨奶油后，她一大口将食物冲了下去。
"得了吧，多莉德，别信老鲁巴布的鬼话。"同样坐在吧台边的驳船工人推了推那个老头子。"等下他就要跟你说他卖的牛奶是从奶牛身上挤的，而不是从街尾的布里索夫人那儿来的。"
"嘿!奶妈也得在接活间隙保持奶水通畅啊!"老鲁巴布大笑着喝光了他那品脱啤酒。
"你们两个给我住口!会把付钱的客人都吓跑的!"多莉德用洗碗巾抽了鲁巴布一下，皱着眉头骂道。
"你这个人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鲁巴布站起身来，全身关节噼啪作响。"我干活去了，多莉德。晚上见。"
米娅狐疑地看着她的黑咖啡，又嗅了嗅那壶奶油。她推开奶油壶，一边进食一边将注意力在不同对话间切换。闲言碎语从合理到荒谬应有尽有，但她决定亲自核实细节。她用完餐，甚至冒险喝了黑咖啡—虽然她的第二杯和第三杯都没加奶油—随后向门口走去。
当她离开酒馆时，费尔奇老板向她招手。"要出门啊，英格丽德小姐?"
“是的，我有事要办。”
“过河的话最好当心些。我觉得街上不太安全。要我派个小伙子陪你吗?”
“不必了，谢谢。”
"那好吧。"他对她的不够谨慎皱起眉头。"晚饭会回来吃吗?"
"我不会错过的，费尔奇老板。"她戴上帽子离开了酒馆。
街上仍有欢庆的人群，有些人看起来像是整夜未眠。就连排队等桥的人也都面带笑容相互攀谈。但当人们遇到桥上八人组成的治安小队时，许多笑容都变成了怒容。治安官们盘问所有想过桥的人，将许多人拦了回去。
当然，她思忖道。 暴力事件都发生在河北岸，而肇事者大多住在河南岸.
米娅加入队列，听着治安官们盘问并裁决她前面的人。只有那些在河对岸确有正当事务的人才能通过。米娅摆出最完美的"淑女"姿态，静候轮到自己。
"小姐，你的名字?"一个头发蓬乱的警长眯着眼打量她，眼睛发红且带着黑眼圈。整个小队看起来都很疲惫，警长身旁那个高个子下士脸颊上还有一道烧伤的痕迹。
“英格丽·约亨斯。”
“今早一个人出来的?”
“是的。我原本预约了过河办事，但鉴于目前局势动荡，我昨晚选择在南岸的旅馆过夜。”
"很明智的决定。"他上下打量着她，"你住在哪里?"
"那家 锡扬琴.”
“老芬威克还在经营那家店吗?”
米娅露出困惑的表情："店主叫费尔彻大师，除非这里有两家 锡扬琴?”
警长似笑非笑地说："只是确认下你的说辞，小姐。我相信你能理解。"
"噢!当然，我完全理解，警长。感谢你们的工作。我 确实 很感激。"
"那好吧。"他碰了碰铁盔的帽檐，挥手让她通过，"说不定下午你回来时我们还能见到你。"
"也许吧。"米娅专注地保持着淑女步态开始过桥。身后传来警长对部下粗声的低语：
"乔伦，这可是个小美人儿。要是她回来，你该问问需不需要护送她回 扬琴旅馆，你懂的，就是再核实下她的说辞。"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警长。”
"还分类型?"警长咯咯笑起来，"只要是会说'好'的类型，我都不挑!"
他们的谈话音量很轻，若非她拥有超乎常人的听力根本听不见，但米娅仍冒险回头瞥了一眼，想看看他们对她有多关注。中士正盯着她，但他的下士已经重新投入工作了。她加快脚步离开，思忖着是否该换一座桥过河。
米娅曾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找到T女士的住所，最终决定直接询问最熟悉这座城市的人。除了巡警—那可不是个好主意—就数出租马车夫了。然而前夜的骚乱导致街上的出租马车寥寥无几。终于，她拦下了一辆经过的马车。
“小姐要去哪儿?”
“您认识塔拉·蒙吉女士吗?”
“噢，当然!她那辆马车可气派着呢!还有四匹纯种的利奥纳里骏马，毛色匹配得完美无缺!”
“是的，就是那些漂亮的黑白花马!能请您载我去她家吗?”
“当然可以，小姐。不过现在街上不太平，得收半个银冠币。我今天可是提着脑袋出来跑车的。”
"好吧。"米娅登上马车靠坐着，一只手搭在门闩上。要是霍瑟夫突然出现在行驶的马车里，她只能祈祷自己能在被杀前跳车逃生。
如果她想要成功招募他，就必须掌控他们的首次会面。当马车颠簸前行时，她想起了霍瑟夫—大导师说过，他是德米娅教的大祭司。她怀疑要找到他并非易事。她透过马车窗户向外张望，在中城区坚实的建筑群之间，瞥见圣殿山的塔楼和尖顶直插云霄。她曾和拉德一起将受伤的诺伍德队长送到大地母神殿。找到德米娅神殿应该不成问题。但霍瑟夫很可能不在那里—她曾在通缉告示上看到他被要求接受质询。不过，如果那里没有帝国卫队四处巡逻的话，她或许也能打探些消息。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烟味，虽不至于让她咳嗽，但足以掩盖河流的腐臭气息。米亚记下了他们的行进路线。与她之前见过的熙攘人群相比，这里的街道显得异常空旷。沿途经过的商铺大多门窗紧闭，仓库外有卫兵巡逻。德雷格区那种欢庆氛围在这里荡然无存。街道上超过半数都是巡警和枪骑兵，少数外出的市民也都行色匆匆，眼神闪烁。
在每个转角处，她都会在小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米亚打算稍后将这些标注进她关于青城的图册里。她不敢奢望能像了解故乡特维林那样熟悉青城，但至少需要认路。
特维林……思乡之情突然刺痛了她的心 金公鸡酒馆店主帕克萨尔、迪伊、塞雷斯…… 小伙子。 她的思绪开始飘远。 停下，米娅. 集中注意力!
马车艰难地爬坡上行，中城区庄重的建筑逐渐被高地区的豪宅所取代，仿佛社会阶层会随着海拔自然提升。他们经过一栋闷烧的建筑，那是愤怒平民报复的目标。虽然大规模灾难似乎得以避免，但仍有几处民宅和商铺被大火焚毁。
最终，马车停在一栋高耸的联排别墅前。这栋建筑约有小伙子在特瓦林住所的两倍大，四层楼高耸立于街道之上。高大的窗户、立柱式入口和精美的雕塑装饰着立面。如果T女士的宅邸能说明什么，那就是青氏刺客公会的生意相当红火。
两名男子站在红金相间的高大门前，粗壮的手臂交叉在宽阔的胸前。 毫无疑问是打手。他们眯着眼睛看着米娅走下马车。
好戏开场了!米娅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付完车钱后转身带着微笑和自信的表情走向宅邸。她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必须保持警惕。霍塞夫肯定已经将发生的事情告知T女士，甚至可能就在屋内。这个男人必定藏在某处。
“我来见T女士。”
“夫人今天不见客。如果您留下姓名和地址，她的秘书会为您安排会面。”
直截了当却不生硬无礼，显然受过足够训练能冒充贵族家仆。米娅暗自赞叹。打手通常不会这么圆滑。
"她会见我的。"米娅晃了晃手，阳光在镶金黑曜石戒指上闪烁。
两个男人盯着她的手指，然后对视一眼。米娅想知道他们是否明白所见之物的分量，甚至是否知晓大导师已死。她怀疑他们认不出大导师的戒指;只有行会首领们知道他的身份。他们或许会以为她是来自其他城市的行会首领。米娅并不在乎，只要能见到T女士。
“姓名?”
“米娅。”
"跟我来。"一名执法者后退时，另一人打开门引她入内。
“谢谢。”
步入室内时，米娅克制住瞠目结舌的冲动。华丽的前厅高达三层，通体白大理石与金箔装饰。阳光透过高窗，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上折射出璀璨光芒。宽阔的地面另一端，雄伟的楼梯如白色巨蟒般盘旋而上通向高层平台，两侧排列着白色大理石栏杆。
另有两名执法者驻守大厅。带路的执法者低声对其中一人说："通报她有访客。戴着行会首领戒指，但我不认识她和她的名字。"那女人转身一言不发地大步走上楼梯。
看来执法者误解了戒指的意义，也不知道她的名字。米娅不确定这是好是坏，但很有趣。
"好地方。"米娅随口说道。男人们只是盯着她，于是她认命地保持沉默等待。信使很快就回来了。
“T女士要见你。这边请。”
"谢谢。"米娅跟着那个背影宽阔笔直的女人上了两段楼梯，穿过一条短走廊来到一对双扇门前，在护卫敲门时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女声。执法者推开两扇门后退开一步，微笑着示意米娅进去。
米娅犹豫了，她高度发达的偏执感让她止步不前。五年来她一直依靠拉德预警危险，但拉德已经不在了;现在她只能靠自己。她提高警觉，听到门后靴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金属划过皮革的轻响—有人拔出了刀。这倒不令米娅担心;没有刺客能伤到她。但如果霍瑟夫藏在某扇门后，准备用触碰杀死她…她只能依靠自己的速度。米娅定了定神，向前一步停在门口。"早上好，夫人。"
T女士站在一张华丽的书桌后，只穿着简单的晨衣。她微笑着举起一把小弩，瞄准米娅的心脏。"永别了，艾丁顿太太。"
对普通人来说，这位公会会长看起来完全静止不动，但米娅看见她扣扳机的手指抽搐着却无法发力。女人的下颌绷紧，紧绷的肌肉扭曲了她原本得意的嘴角。寂静中，米娅听见对方原本平稳的心跳开始加速。从两扇敞开的门后，又传来四个剧烈的心跳声。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米娅举起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左右张望道，"不如让我们单独谈谈?"
T夫人将弩箭扔在桌上，挥手喝道："都出去!立刻!"
每扇门后各闪出两名刺客，三人收剑入鞘，一人仍端着弩箭。 不见霍瑟夫. 米娅毫不在意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扫视房间其余角落。 还是不见霍瑟夫. 她稍稍松了口气。刺客们匆忙退出，房门随即紧闭。
T夫人紧盯着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所谓的 做到，想必是指杀死大导师吧—答案是，我没动手。是拉德干的。"她微笑道，"我只是解决了陛下四位剑术大师。"
"这又回到那个问题： 怎么做到的?拉德的会长戒指应该限制着他。"T夫人坐在桌边，挑眉审视着米娅，"而我实在无法相信 你 能杀死四位剑术大师。"
"那就别信。反正他们死都死了，不过，"她又晃了晃手指，戒指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中闪烁，"胜者理应获得战利品。"
"我记得你说 拉德 杀了大导师。"
米娅耸耸肩："没错。然后我杀了他。这个晋升资格本该属于我。"这是拉德离开清城前他们商量好的说辞。这是米娅送给他的礼物：只有让公会以为他死了，他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T女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真以为戴上那枚戒指就能让你成为 大统领?”
梅亚苦笑着跌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我 是 认真的，但还没天真到以为能独自完成。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是啊，你 确实 需要我的帮助。"T女士靠回椅背，虽然仍保持警惕，但敌意已减弱，"但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很简单。帮我，或者死。”
梅亚听见T女士心跳漏了一拍，尽管这位公会首领面色如常。这已不是梅亚第一次怀念拉德了—他更擅长解读人们无意识的小动作和反应，那些泄露真实想法的微表情。多年来他早就看透梅亚，而她浑然不觉。
T女士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你刚承认需要我。我对你太有价值，不可能随便舍弃。"
"你的价值 取决于 是否帮我。有你支持，接管公会易如反掌。若没有…"梅亚耸耸肩，"…会麻烦些。我相信你派系的某个头目够野心勃勃，愿意合作。若他们忠心到要随你造反—呵，其他城市也有分会。谁说大统领非得在青城执政?重点是：不成助力，便是累赘。清除累赘只是商业常识。"
T女士缎子般光滑的下颌绷出肌肉线条。"你打算经营什么生意?没有皇帝—"
"我们都会过得更好!"米娅一巴掌拍在桌上，T夫人猛地一颤。"承认吧!你害怕那个大师。"她向后靠去。"你会发现我是个比那个虐待狂猪头和善得多的老板。再说，他只是利用公会来谋取私利。"
“这个制度运作了四十年。”
“对皇帝运作得很好，但对公会就不怎么样了。”
T夫人睁大眼睛摊开双手，环顾着奢华的四周。"不怎么样?恕我不敢苟同。"
"在你们 帝国 大师的领导下，公会停滞不前。你们上次开拓新领地或开展新业务是什么时候?除了按部就班，你们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照这样下去，你们只在河南岸活动简直是在刮桶底。 真正 的财富在 北 岸，但皇帝禁止宰割他宝贵的贵族阶级，因为他希望他们又肥又蠢，乐不思蜀。"
T夫人像挨了一记耳光般向后缩去。
"别把你那个头衔太当回事， 夫人!” 米娅大笑道。"那是买来的东西，跟你脚上的鞋或身上的华服没什么两样。"
“我不指望一个特瓦林来的平民能理解，但刺客公会不只是为了利润。我们有权势。我们控制着整个帝国。”
玛雅摇摇头。"你只是在鹦鹉学舌般重复大导师的谎言。权力不是靠鞭打骡子得来的。总有一天骡子会尥蹶子。真正的权力是巧妙地哄骗骡子，让它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才是干活的苦力。你了解我们在特瓦林的作为吗?"
"略知一二。"贵族女子的嘴唇轻蔑地撇了撇。"一个 慈善 公会。"
"不尽然，但我们把平民视为客户而非私产，我们向你们这类人—担心自身安全的富裕贵族和权贵—提供刀剑手和执法者作为安保服务…防范的对象正是 我们这类人。"玛雅注意到T夫人眼中闪过的兴趣，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们奉帝国大导师之命压榨穷人却放过富人，不是因为这对公会有利，而是因为这有利于他的统治!在特瓦林，我们通过压榨富人并向穷人收取合理服务费赚取了多得多的金币。"
“合理?"T夫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我们可是 刺客 公会，亲爱的。"
“谁规定刺客就必须不诚实?我们提供多种服务，杀人只是其中一项。这比你们现行的制度更有效。”
"所以你来这里是要刺杀大导师并篡位，好实施你那套 更完善 的制度?"
"你 当真 这么想?"玛雅心知T夫人绝非蠢货，能当上公会会长的人都不简单。 那她为何要在这件事上与我作对? 她是想自己坐上宗师之位吗? 但米娅深知每次谈判都需要有取有舍。"我们来此本无意杀人，但也绝不会乖乖听从宗师的命令躺平等死。当被逼到绝境时…我们选择了反击。"
“所以你们杀了拉德。”
"那段关系…很复杂。"米娅不打算向这个女人透露细节。"拉德从不是刺客公会的正式成员。他没签过血契。这人太危险了。除掉他是最佳选择。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是要站在我这边，还是让我把这支弩箭钉进你的心脏?"
T女士沉思片刻。"你让我别无选择，不过听起来…倒是有趣。"
"那就是愿意合作了?"米娅刻意用了"合作"而非"效忠"。
"没那么简单。"T女士用手指敲着桌面。"还有个霍瑟夫要对付。若我反抗他，下场和现在被你杀死没两样。"
我早料到会谈到他。"没错，还有霍瑟夫。我也需要和他谈谈这些事。你应该不知道他在哪吧?"
"不知道，但他八成不会听你废话。"T女士抿着嘴，像是在斟酌该透露多少，或如何撒谎。"他来过一趟告知事件始末，就离开去联络各省分会长了。正在集结公会力量追杀你们。"
拉拢他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现在我得先下手为强 在他干掉我之前解决他玛雅用冰冷的微笑掩饰着失望。他 在调动公会?大宗师说过霍塞夫不是刺客公会成员。他凭什么凌驾其上?现在是他给你下命令了吗?"
T女士的鼻翼翕张，语气变得愤慨："他 没 资格命令我!他只是在…提建议。"
"他当皇帝的武器太久了，真以为自己能发号施令。"玛雅倾身撑住桌面，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设局让我杀了他，你就再也不用听令了。"
“不杀他，就得听你的。”
"区别在于， 我 是正式血誓加入刺客公会的成员， 而且 戴着大宗师之戒。现在回到你那两个选择—合作共赢，或者死。你自己选。"玛雅起身从口袋掏出折好的羊皮纸扔在桌上，"这是我要改的公会运作条例，务必落实。我会再联系。"
无视对方怒视，玛雅一言不发离开办公室。虽然会谈不够顺利，但总体而言，她对初次交锋很满意。 搞定了一个刺客，还有大约一千个要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