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格隆巴赫
很久以前，苏里曾犯过用棍子捅马蜂窝的错误。那时她大约八岁，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个挂在枫树枝上的东西，看起来像个奇怪的水果，或是某种泥巴色的巨型怪洋葱。这发生在她遇见明娜之前——苏里确信如果明娜在场，一定会阻止她用柳枝抽打那个古怪的灰色絮球。明娜向来是两人中更明智的那个。
她记得当时狠狠敲打那个巢穴，用力之猛足以把它击落，整个球状物果然如她所愿滚落到脚边——正好落在她希望的位置。苏瑞打算剖开它看看里面藏着什么美味。她喜欢苹果和草莓，而这个东西可比它们大多了。虽然这个神秘果实外表看起来并不诱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内里不好吃;核桃就是证明这个真理的完美例子。
当那东西弹落在地的瞬间，她注意到异常多的飞虫在周围嗡嗡盘旋，失望之情油然而生。有这么多虫子围着，果实大概已经腐烂了。但出于对内部的好奇，苏里又狠狠砸了一下那东西。内容物如浪潮般倾泻而出。愤怒与憎恨的嗡嗡声，近乎嘶嘶作响的威胁从虫群中爆发;即使年仅八岁，苏里也明白其中危险。六年后，在小矮人的国度里，苏里再次体验到同样的恐惧感。她和其他人站在宽阔台阶底部时，听到石阶上雷鸣般的脚步声——成群结队的德赫格人正从台阶蜂拥而下。她希望这次遭遇不会那么痛苦。
与黄蜂不同，这群人看到苏里和她的朋友们时猛然刹住脚步。大约有五十个德赫格人，大多蓄着胡须。他们穿着鲜艳的蓝、橙、红、黄色衣服。有个家伙把所有这些颜色都穿在身上——竖条纹紧身裤搭配方格纹束腰外衣，让她想起春天有时造访新月森林的一种鸟。关于那只过分招摇的鸟，敏娜曾与苏里达成共识。
整群人僵立不动，盯着她们。他们脸上混杂着震惊、恐惧和愤怒。接着有个德赫格外前一步。他留着最长的白胡子，穿着黄色长衫和深蓝色马甲。
"扬斯!" 他盯着弗罗斯特喊道。
还是弗拉德?她总分不清这对双胞胎。
弗罗斯特开始用那种突兀断续的语言快速说着，那语调让苏瑞联想到犬吠。弗罗斯特的话没能改变楼梯上那些人的表情。另一个小个子，一个穿着暗红色衬衫、蓄着棕色短胡须的家伙，小心翼翼地走下剩余的台阶，然后贴着墙在房间里移动，就像在高耸的悬崖边缘谨慎挪步。当他走到远端时，突然冲向一条走廊。
弗罗斯特的话引发了尖锐的反驳，很快弗罗斯特和弗拉德就开始朝楼梯上的各色人等吼叫。苏瑞听不懂他们的话，除了偶尔蹦出的几个词： 精灵 或者 鲁恩人， 还有一次她听见弗罗斯特提到 珀耳塞福涅.
酋长试图跟上这场争吵，她回头看向他们，脸上接连闪过困惑而忧虑的神情。这些表情既像是在说 我一头雾水 也像在说 希望我们不会有事 至少苏瑞是这样理解她紧锁眉头所传达的无声语言。米娜就经常对她露出这种表情。
远处传来嘈杂的声响。更多人——全是蓄着胡须的小个子——蜂拥而至，直到苏瑞他们被团团围住。新来者手持长杆，顶端装着巨型斧刃或灰色金属尖刺。他们穿戴的盔甲和遮住面孔的头盔也是用同样的材料打造的。
"什么都别做，" 艾瑞恩用弗雷语对苏瑞说。
苏瑞心想艾瑞恩觉得自己可能会做什么，又为何不该那么做。
那些戴着金属头盔、手持尖杆的人开始驱赶所有人进入一条侧廊。苏里和艾瑞恩原本在队伍末尾，这次转向使她们排到了最前面。她们带领队伍穿过一条长廊，下一段台阶，转过拐角，又下一段阶梯。最后，他们在一扇金属门前停下。其中一个小个子挤到前面，打开门示意他们进去。
苏里僵住了。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窗户，没有任何光线能揭示这个地方的本质，而她不喜欢被要求——被命令——进入这样一个地方。敏娜也没动，她们俩假装没看见那个挥舞手臂示意她们进去的小个子。身后传来威胁性的吼叫。苏里依然拒绝挪动半步。
艾瑞恩绕过敏娜，握住苏里的手，将她拉进了房间。
其他人从后面拖着脚步进来，门哐当一声关上了。苏里听见——也感觉到——门关上了，她浑身发抖。她不喜欢这种无法逃脱的密闭空间。那些滚动门尚可忍受，因为她知道如何打开它们，但第一次被关在里面时，她惊慌失措地撞向石墙。如果不是图拉当时陪着她，没有教她开门的方法，苏里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此刻站在黑暗中，她紧握着艾瑞恩的手，仿佛那五根手指是她与这世界唯一的羁绊。
门框周围发丝般的缝隙中透进走廊的绿色微光，映照出近处几张面孔。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既看不到地板也看不见墙壁。苏瑞试着想象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空间，一个庞大的洞穴。她还说服自己门并没有真的被闩上，尽管她分明听到了金属滑动的声响。 那声音可能是任何东西发出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然而，她还是感到呼吸困难。
"发生什么事了?"莫娅问道。
"我不知道，"珀尔塞福涅回答。"我们人都到齐了吗?我什么都看不见。"
"苏瑞，"艾里昂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召唤些光亮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需要找到那些能制造光亮的丝线。我确定你在试图解救巨人的时候见过它们。"
苏瑞明白艾里昂在说什么，但同时又不太明白。她与图拉有过类似的经历。那位老法师会说些诸如"去地窖把装香蒲的篮子拿来"这样的话。图拉说得就好像苏瑞每天都会去拿香蒲，完全清楚那个篮子似的——可她并不清楚。她知道地窖在哪，知道香蒲是什么，也完全明白 篮子 是什么意思，但地窖里从来就没有什么装香蒲的篮子。要找到图拉 真正 逃离从未如此简单。这正是阿瑞恩现在希望她做的——找到本该简单却并不容易的事。上次她试图寻找阿瑞恩想要的东西时，无意中害死了拉普纳加，而那还是她在户外——在开阔地带。更何况，使用秘术意味着要松开阿瑞恩的手。"我做不到。"
"没关系的，苏瑞。"珀尔塞福涅说。"罗安，你在吗?"
"在。"
"布琳?"
"我在。"
"弗罗斯特?"
没有回应。
"弗拉德?雷恩?"
依然没有回应。
苏瑞说："敏娜在这里。"
"好吧，感谢大地之母保佑，"莫娅说，苏瑞听见珀尔塞福涅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这次是布琳发问。
"我们正..."阿瑞恩开始用卢尼克语说，然后停顿了一下，换成了弗雷语。 "'因犯罪被羁押'怎么说?"
珀尔塞福涅回答："被捕了?你怎么知道的?"
"矮人语和古弗雷语有相似之处。我没完全听懂，但足够明白了。"
"我们为什么被捕?"布琳再次问道。"我们做错了什么?"
由于站得离苏瑞最近，阿瑞恩的脸最容易看清，但在微弱的幽光中，呈现出诡异的绿色。这位弗雷人眉头紧锁，努力思索着合适的词语。苏瑞知道阿瑞恩是那种不喜欢犯错的人。
过了很久，这位弗雷人才说："矮人不...不允许...他人来贝尔格瑞格。大麻...呃...这是个大问题。"
苏瑞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把阿瑞恩的手握得更紧了。 巨大的洞穴。没有密封的门。巨大的洞穴。压根就没有门。 苏丽不想尖叫。尖叫从来无济于事。她和图拉在滚落时就试过了。
关闭还好。关闭可以应付。如果身后的门只是关闭状态，她随时都能打开。
"既然禁止外人进入，弗罗斯特为什么还要邀请我们来?"珀耳塞福涅问道。
"不知道，"阿里翁语速更慢、更谨慎地回答。"我觉得那三人犯了大罪。非常严重的罪行。"
"是那个巨人，对吧?"
"我也这么想。"
"那他们会让我们来处理吗?"
"他们正...他们 在...商议，我想。所以我们等着。但情况对我们有利。"
苏丽听见门框咔哒作响。
"我们被关在房间里，"莫娅说。"这有什么好的?"
不是被困!我们没被困住。就算门闩上了，阿里翁也能撕开它。我没被困住!
"擅闯矮人领地的惩罚是死刑，"阿里翁解释道。"关在房间里总好点，不是吗?"
漫长的沉默后，莫娅回答："确实好多了。"
苏丽的呼吸变得急促，却仍感觉缺氧。吸气越来越短促，成了喘息而非呼吸。
"要是他们不同意会怎样?"布琳问。"会杀了我们吗?"
"阿里翁?"珀耳塞福涅说。"真到那一步，你会出手的，对吧?"
阿里翁迟疑道："苏丽可以。"
幽灵般的面孔齐刷刷转向女巫。苏丽摇着头，毫不在意被人看见。
"只要你想就能做到，" 阿里翁用弗瑞语对她说。 "你有这个能力，而且天赋远超我教过的任何学生。你只是缺乏经验。只要你愿意，就能把那扇门从铰链上轰飞，或是让我们周围的墙壁溶解。"
苏瑞凝视着阿瑞恩幽灵般的面容。 她知道吗?
"苏瑞，只要你愿意，可以让一英里内的所有矮人都陷入沉睡。然后我们可以随便挑一艘船，召唤一阵顺风送我们回家，比来时快得多。这些你都能做到...而且终将做到...你只需展开双翼，决定何时翱翔。" 阿瑞恩停顿片刻，用更柔和、更温柔的语调补充道， "苏瑞，当你下定决心时，你能移山填海。"
"我不想移山，"苏瑞说，但内心深处的回应是： 但能打开那扇该死的门也不错。
"我知道。"也许是昏暗光线的错觉，但阿瑞恩此刻显得非常悲伤，似乎快要哭了。 "在这方面你让我想起费内琉斯。她也不想要这份天赋。她认为这正是天赋选择她的原因。她对艺术的诱惑免疫，对拨动琴弦带来的沉迷无动于衷。能够拒绝权力是稀有的天赋。吉琳朵拉·费恩拥有它，费内琉斯拥有它，我想你也一样。"
"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阿瑞恩摇摇头。"这不重要。当时机到来，你会成为最美丽的蝴蝶。"
"要是她能打开这扇门我就谢天谢地了，"莫娅说着，使劲晃了晃门。
那声音让苏瑞畏缩了一下。
"但...但是...如果苏瑞救不了我们，"珀耳塞福涅说，"你会救我们的对吧，阿里翁?"
阿里翁犹豫了很长时间，当她最终开口时，语气庄重如同宣誓。"是的。我会为你这么做。"
—
事后回想起来，珀耳塞福涅意识到他们其实没等多久;只是感觉上很漫长。
在那间小黑屋里——他们的命运悬于一线——每一秒都像一整天那么难熬。获释后，珀耳塞福涅估计他们被扣押的时间只有几分钟——肯定不到一小时。当那些小矮人来带他们时，态度已经变了。他们不再吼叫或用长矛戳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特别圆胖、红胡子秃顶、穿着亮薄荷绿及地长袍的德赫格人用颤抖的声音宣布："请随我来。"
他们前后都有护卫，但那些戴着面罩、身穿灰甲的士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衣着考究的矮人们。不过他们腰带上都佩着剑。
珀耳塞福涅和其他人被领着穿过走廊，直到她完全迷失了方向;虽说之前慌乱逃窜时她也没记清返回飞船的路。她原以为会被带到某种王座厅，就像她在阿隆·里斯特参观过的那个大圆顶殿堂。结果他们被领进一间小书房，弗罗斯特、弗拉德和雷恩正在那里等候。
房间不大，但椅子足够所有人就座。众人面前是一座精美的壁炉，雕刻成野兽大口的形状，炉火明亮地燃烧着，为房间带来温暖舒适的光芒。壁炉右侧摆放着一张结实实用的书桌，上面散落着各种工具、金属刨花和几个上了油的旧木盒，盒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属零件。桌面布满伤痕，深深的划痕随处可见。一侧堆着油渍斑斑的抹布，另一端的地板上则放着一个金属桶，里面盛着黄色液体——也许正是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刺鼻树脂气味的来源。
壁炉两侧是成排的架子，架子上布满带白色抛光大理石把手的小抽屉。左侧墙上钉着一张鞣制过的兽皮——非常薄——上面绘着奇怪的图案。不像布琳用来装饰她家的那些漂亮画作。这幅图极其精细，展示出数百条线条以环形相互连接，就像一棵巨树的横切面纹路。右侧墙壁是由九块方形玻璃组成的窗户。 玻璃。 珀耳塞福涅只在阿隆·里斯特见过这种东西，她知道除了阿里昂，其他人从未见过类似的东西。在窗外黑暗的映衬下，这种材料神奇地反射出他们自己的影像。
"请坐。"红胡子矮人指了指椅子，这时房门从外面关上了。护卫们穿过房间，等他们都落座后，方才说话的那位才在书桌后一张摇晃的凳子上坐下。
"我是格隆巴赫·艾克·普里格摩尔，卡里克的首席工匠兼市长，"他用浓重的德赫格口音说道，这种口音让大部分发音都先在喉咙深处形成，然后滚出唇齿，使每个词都带着锋利坚硬的质感。"我听说你是被这三位邀请来的?是这样吗?"
众人都望向珀尔塞福涅，连阿里昂也不例外。"是的，"她回答，"我们听说你们正被巨人困扰，特来为你们铲除这个威胁，作为交换，我们需要武器。"
"什么样的武器?"
珀尔塞福涅这才意识到自己没仔细考虑过什么最合适。她的族人向来使用长矛与斧头，但也许剑和盾牌更实用。她看向弗罗斯特，后者坐在对面那排小抽屉前，神情和她一样局促不安。"剑，"她决定道，"要能对抗费雷族的那种。"
格隆巴赫注意到他们交换的眼神，对着弗罗斯特和弗拉德皱起眉头。"为什么?"
"我们要向他们开战。"
格隆巴赫瞪大了眼睛，立刻看向阿里昂。"这太奇怪了...非常非常奇怪。"他摆弄着一块L形闪亮灰金属，在指间来回翻转。"我们与费雷族有条约。你们应该知道，那些严厉苛刻的限制性条约。"
"条约禁止你们交易武器吗?"珀尔塞福涅问道。
他抬起头。"呃，不，不完全是这样，但我很确定那是因为没人想到过...我实在不认为他们会...这太奇怪了。"他再次看向艾瑞安，这次带着怀疑的目光。"我觉得最好还是把你送回家，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不能这么做。"弗拉德脱口而出，这让珀耳塞福涅意识到在她被关在另一个房间时，他们肯定讨论了很多事情。
"他们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弗罗斯特对他说，声音虽轻但同样严峻。
"没有理由相信他们能做什么。"格朗巴赫回应道。
"你以为如果我们不知道，如果我们不确定，我们会冒死罪的风险吗?"弗拉德说。他指着艾瑞安："她是米拉利斯，就和费内琉斯一样。我们亲眼看见她裂开大地，吞没了一个巨人。"然后他又指向苏里："她是费内琉斯的学徒，而且杀了那个巨人。如果有人能做到些什么，那就是她们了。"
"你必须让她们试试。"弗罗斯特说。他不自在地扫视了所有人，补充道："我们都已经别无选择了。"
"都是因为你!"格朗巴赫吼道。"你们就不能安分点吗?六千多年来它一直被封印着。我们最勇敢的三百名战士献出生命才把它困住，而你们..."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突然停住了，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重新看向艾瑞安："我们彼此厌恶，你的族人和我的族人。血海深仇将我们分隔。法律很清楚。如果我放任你们进入我们神圣的内斯城深处，我肯定会被投进德拉明多尔火山，就像这三个人一样。"
“但你不是你们种族的统治者吗?”珀耳塞福涅问道。
格隆巴赫的眉毛扬了起来。“当然不是。我告诉过你，我只是卡里克市的市长。”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和你们的领袖谈谈?”她转向弗罗斯特提问，后者快速摇了摇头。
在随之而来的沉默中，雷恩解释道：“我们已经没有国王了。米迪恩是贝尔格里克伦格里安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当他女儿比阿特丽斯去世后，王室血脉和君主制也随之终结。”
“那现在谁在掌权?”珀耳塞福涅追问。
格隆巴赫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个嘛...没有人。”
“每个城市或村庄都有自己的市长或议会，”雷恩进一步说明。
弗罗斯特上前一步说道：“这正是我们希望解决的问题之一。我们需要夺回石王座，加冕新王，恢复君主制和我们民族的荣光。缺乏统一统治者导致我们的人民陷入内斗，太多琐碎的争端。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我们甚至无法从林登洛特运送货物到德鲁明多，因为道路的宽度标准不统一。这样我们怎么能成事?我们现在和鲁恩人没什么两样;这正在影响我们的工艺。我们正在遗忘古老的方法，因为那些工具和配方都埋在那座山下面。”
珀耳塞福涅对格隆巴赫说：“那么，既然你负责这里...至少在这里...你可以协商贸易，对吧?如果没人能阻止你，那么——”
“你没听明白吗?”格隆巴赫大声道。“所有人都会阻止我。暴民会把我押到德鲁明多的熔炉边，他们才不在乎道路规格不统一呢!”
格隆巴赫怒视弗罗斯特，随后开始抚弄自己的长须，眼珠左右游移。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发出呻吟，最终长叹一声。"可是..."他开口道。这个矮人咬紧牙关，嘴角深深下撇。"如果我们无所作为..."
格隆巴赫起身走向墙上的图纸。"巴尔加拉斯两天前就抵达了巨砧。"他敲了敲图纸。"埃科和凯姆带队去封锁罗尔·伯格的大闸门。"他又敲了敲图纸另一处。"他们的努力撑不了多久。我们时间所剩无几。凯姆估计三周。"
"两周。"雷恩斩钉截铁地说。
"两周?"格隆巴赫狐疑地看着他。
弗罗斯特和弗拉德同时点头。
"雷恩说两周，"弗罗斯特解释道，"那就肯定是两周。"
格隆巴赫双肩耷拉，手臂无力垂在身侧，脑袋低垂。"我们完蛋了。"
"格隆巴赫，"弗罗斯特说，"若能成功，整个尼兹大陆将重获自由。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若失败..."
"就算没被拖去德拉明多，你们也难逃一死。"弗罗斯特指向珀尔塞福涅的队伍，"他们是我们最大的希望。或许是唯一的希望。他们有位米拉利斯法师。费内琉斯当年就是用第十和第十二军团将士的尸骨堆出了马多尔山!巴尔加拉斯必将伏诛。"
格隆巴赫似乎态度软化。
"但若没有报酬，没有武器，我们绝不行动。"珀尔塞福涅说道。
卡里克市长瞥了一眼，发出不快的笑声。"若你能替我们办成这事，贝尔格里伦吉安王国将...我们会给你十把青铜剑。"
"你开什么玩笑，"莫娅突然喊道。"十把!这巨人听起来威胁到你们的生存方式，你们就出十把武器?免谈。按你一开始想的送我们回家吧。你们自己对付那个巴尔加加拉斯。"
"莫娅，别急。"珀耳塞福涅递给她一个"让我来处理"的眼神，莫娅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珀耳塞福涅重新看向格隆巴赫，说道："我要一万把青铜剑。"
"一万?"格隆巴赫瞪大眼睛。"绝不可能。"
珀耳塞福涅绷紧下巴，死死盯着他。
"我可以给你们一百把，"矮人说。
"一千把，"珀耳塞福涅要求道。"这比我开的价少了九千。"
"也许吧，但这个数字同样荒谬。我造不出一千把青铜剑。我们连资源都不够。就算我们自己想要也造不出那么多。"
"那个呢?"阿瑞恩指着刚才把玩的灰色金属问道。
格隆巴赫低头看去。"这个?这是..."他犹豫了一下，把那块金属藏进抽屉。"没什么。"
"和你们造武器的金属一样，对吧?"
"这不关你的事。"
珀耳塞福涅明白了。"当然，这是你们用的灰色金属，你们肯定有存货。我们要一千把" "这种" "武器。"
"一百把青铜剑是我的最终报价，"格隆巴赫说。
"那你们就自己对付这个巨物吧。我无法用一百件武器作战，不管它们是什么材质打造的。要么给我一千件你们族人使用的那种武器，要么就放我们离开。"珀耳塞福涅说道。
格隆巴赫拽着自己的胡子，看向弗罗斯特、弗拉德和雷恩，他们鼓励地点了点头。"好吧，成交。一千件武器，但你们不能告诉弗瑞族人是从哪弄来的。他们会认出这是贝尔格里克伦格里安打造的刀剑，但不需要知道 是 我提供的。就这么说定了?"
"同意。"她站起身说道，"我们会替你们解决那个巨人，而你要给我们一千把灰金属剑。"
"巨人?"格隆巴赫犹豫了一下，盯着她，"你该明白巴尔加拉斯并不是什么巨人。"
"他们说......"她看向弗拉德。
"哦，它的体型确实够大——所以严格来说也没错——但它不是格伦莫里安族人。"
"那它 到底 是什么?"艾瑞安问道。
"巴尔加拉斯是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