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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玻璃王座系列之3:火之继承人>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瑟莱娜与罗温耗费一周才抵达多兰勒。他们翻越崎岖险恶的群山,梅芙的魔狼群昼夜监视着他们;随后下行穿越森林与原野,进入苍翠山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料与魔法气息。

越是向南行进,气温愈发温暖,但习习微风使体感不至过于难耐。行进多时后,远方开始出现精巧的石砌村落,罗温却始终带她避开人烟潜行匿迹。直至攀上岩丘顶端,多兰勒城豁然展现在眼前。

她瞬间屏住了呼吸。纵是奥林斯王城也无法与之比肩。

人们称其为"河流之城"绝非虚言。这座淡白石砌的城池盘踞在数条激流交汇处的巨型岛屿上,来自周遭山峦的支流在此奔腾融合。岛屿北端,河水自宏伟瀑布的裂口倾泻而下,瀑潭之广令水雾在晴空浮游,使那些穹顶建筑、珍珠色尖塔与湛蓝屋顶皆泛着粼粼波光。虽有两座精雕石桥横跨激流(桥上戒备森严),城缘却不见任何泊船。精灵族穿梭于桥面,载满蔬菜、干草与美酒的货车往来不绝。远方某处必有供应物资的农田农庄与市镇—尽管她敢打赌梅芙必然囤积了庞大的物资储备。

“我猜你平时都是直接飞进去,不屑屈尊走桥吧?”她对罗温说。罗温正皱眉望着城市,全然不像即将归家的战士。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过去一天他都沉默不语—倒不是无礼,只是异常安静疏离,仿佛正在重建两人之间的隔阂。今晨她在山顶营地醒来时,发现他凝望着日出,简直就像在跟太阳对话。她没勇气问他是否在向马拉·火种祈祷,更不敢问他对太阳女神有何祈求。但营地萦绕着奇异的熟悉暖意,她敢发誓体内的魔力都在欢欣雀跃地回应。她强迫自己不去深想。

因为过去这一天,她也深陷内心世界,忙着凝聚力量与意志。她一直无法多言,即便此刻,专注当下仍需极大努力。"好了,"她夸张地深吸气,拍拍戈德里恩的剑柄,"该去见咱们亲爱的姑妈了。我可不想让她久等。"

他们抵达桥边已是夜幕低垂,塞莱娜反而庆幸:尽管蜿蜒雅致的街道满是乐师舞者,售卖热食饮品的摊贩林立,但见证他们抵达的精灵终归少些。阿达兰也有这般热闹景象,但此地没有帝国重压,没有阴冷绝望。十年前梅芙未曾驰援—当精灵们啜饮热苹果酒翩然起舞时,塞莱娜的子民正惨遭屠杀焚烧。她知道不该怪罪他们,可当她穿越城市走向瀑布北缘时,终究无法对这片欢愉报以微笑。

她提醒自己:当族人饱受十年苦难时,自己不也照样歌舞升平纵情享乐?她根本没资格怨恨精灵,更没资格怨恨这座城市的任何居民—除了高踞王座的女王。

没有守卫阻拦他们,尽管她确实注意到屋顶和巷弄里有影子尾随,几只猛禽在上空盘旋。罗温没有理会那些人,不过她瞥见他金黄色的灯光下牙齿闪着寒光。显然,这护送队伍也没能让王子多开心。这些人里有多少是他亲自认识的?有多少曾与他并肩作战,或是共赴未知疆域探险?

他们没见到他朋友的踪影,而他对自己是否期待见到他们也只字未提。尽管他直视前方,但她知道他对每个监视他们的哨兵、附近的每道呼吸都了如指掌。

她心中已无余地容纳疑虑或恐惧。行走间,她摩挲着藏在口袋里的戒指,反复转动它,同时提醒自己既定的计划,以及离开这座城市前必须完成的使命。她与梅芙同样是女王,是强悍子民与强大王国的统治者。

她是灰烬与烈火之王,永不俯首称臣。

卫兵引着他们穿过熠熠生辉的宫殿—浅色石材筑就的墙体配着天蓝色轻纱帷幔,地面铺着描绘各类场景的精致马赛克瓷砖,从翩翩起舞的少女、田园牧歌到璀璨星空。整座建筑内,河流化作细小的溪流淌过,时而汇成点缀着夜绽睡莲的池塘。茉莉藤蔓缠绕着巨型石柱,彩色玻璃灯盏悬垂于拱形穹顶之下。宫殿大半采用开放式结构,暗示此地气候终年温和宜人。远处房间飘来乐曲声,但与宏伟的大理石宫墙外城市里声色喧嚣的盛景相比,这里的乐音显得微弱而宁静。

哨兵无处不在。他们潜伏在视线之外,但在她法尔族的躯体中,她能嗅到他们的存在—钢铁的气息,还有兵营里惯用皂液的凛冽清香。和玻璃城堡倒没太大差别。不过玛芙的堡垒由巨石砌成,目之所及皆是苍白的雕琢石壁,打磨得光可鉴人。她知道罗温在这宫殿里有私人住所,也知道白槭家族在多兰奈尔有多处宅邸,但此刻他们族人踪影全无。旅途中他曾告诉她,家族里还有几位亲王,由他叔父统辖。幸亏叔父有三个儿子,罗温才得以摆脱责任重担—不过那些堂兄弟显然企图利用他与玛芙的关系牟利。这般阴谋诡计与阿谀奉承,倒和阿达兰的皇室如出一辙,她暗忖。

在永恒的静默中跋涉许久后,罗温引她踏上悬于河面的宽阔露台。他浑身紧绷的状态暗示着正感知到她无法察觉的气味与声响,却未发出任何警示。宫阙之外的瀑布轰鸣如雷,却不足以盖过交谈声。

露台彼端,玛芙端坐在她的石雕王座之上。

王座两侧懒散趴伏着那对孪生巨狼,一黑一白,狡黠的金色眼眸紧盯着他们逼近的身影。当二人踏过拼花地砖时,周遭再无他人—也嗅不到罗温其他同伴潜伏的气息。她真希望罗温允许自己在他套房内稍作整理,不过……她猜这场会面本就不讲究这些。

罗温与她并肩行至雕花栏杆前的矮台,驻足时他突然屈膝垂首。「陛下。」他低语。

他的姨母甚至未曾瞥罗温一眼,也未令他起身。任外甥跪在原地,玛芙将缀满星辉的紫眸转向瑟琳娜,绽开蜘蛛般的微笑。

“看来你已达成使命,艾琳·加拉瑟尼乌斯。”

又是试探—用真名来诱发反应。

她迎着玛芙报以微笑:「的确。」

罗温始终垂首紧盯地面。只要玛芙愿意,完全能让他跪上百年。王座旁的双狼纹丝不动。

梅芙纡尊降贵地瞥了罗温一眼,又对塞莱娜露出那种若有似无的微笑。「我得承认,你这么快就获得他的认可确实令我意外。」梅芙慵懒倚坐在王座上,「那么,展示给我看吧。让我见识这几个月你学到了什么。」

塞莱娜攥紧口袋里的戒指,下颌依旧高昂。「我更想先获取您秘而不宣的知识。」

一声女性化的咂舌。「你不信守我的承诺?」

“您总不会以为,在毫无履约凭证的情况下,我会满足您所有要求吧。”

罗温肩背骤然绷紧,却仍低垂着头。

梅芙眼眸微眯。「魔钥。」

“它们如何摧毁,现藏何处,以及您所知的其他情报。”

“它们无法被摧毁,只能归返门扉。”

塞莱娜胃部绞痛。她早已知晓此事,但亲耳确认仍令她窒息。「如何让它们回归门扉?」

“若真有人知晓方法,它们岂不早已物归原处?”

“您说过了解内情。”

毒蛇般的笑意浮现在梅芙唇边。「我—就是知道。我知道它们能创世灭世,能开启虚空之门。但如何归位?我从未习得此法。待布兰农将其携往海外,我便再无缘得见。」

“它们什么模样?触感如何?”

梅芙虚拢手掌凝视掌心,仿佛魔钥正躺卧其间。「漆黑晶亮,不过是碎石薄片。但绝非凡石—不属于任何界域的物质。如同托举神祇的血肉之躯,仿佛同时蕴藏万界生灵的吐纳。那是癫狂与极乐,是战栗与绝望,是亘古永恒。」

想到梅芙曾同时执掌三枚魔钥—即便瞬息须臾—都让塞莱娜悚然到不敢深想。她只问道:「还有别的信息吗?」

「恐怕这就是全部了。」梅芙向后靠进王座深处。

不—不,一定还有办法。她不可能白白浪费数月时间做这笔愚蠢交易,不可能被骗得这么惨。但既然梅芙不知情,那还有别的信息可挖;她绝不能空手而归。

“瓦格亲王们—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梅芙静默了几息,仿佛在权衡是否该透露比承诺更多的情报。塞莱娜正揣测女王为何改变主意时,对方突然开口:"啊—想起来了。我的部下报告过他们的行踪。"梅芙再度停顿,显然正从记忆深处打捞古老信息,"瓦格族分很多支系—那些生物恐怖到连最黑暗的噩梦都会退避三舍。他们由亲王统治,这些亲王本体是阴影、绝望与仇恨的聚合体,只能寄生在宿主躯壳里。亲王数量不多—但我曾亲眼目睹六名亲王在数小时内吞噬了整个精灵军团。"

刺骨寒意窜上她的脊背,连狼群都竖起了颈毛。"但我用火焰和光明消灭了他们—"

“你以为布兰农凭什么赢得赫赫战功与王国?他本是无名弃子,父母双亲都不认领。可玛拉女神深爱着他,因此当瓦格亲王进犯时,他的火焰曾是我们召集军队反攻前唯一的屏障。”

她刚要追问却蓦然收声。梅芙绝非信口开河之人。于是塞莱娜缓缓问道:"布兰农并非王族血脉?"

梅芙歪了歪头:"难道没人告诉你额间印记的含义?"

“他们说是神圣印记。”

梅芙眼中闪过戏谑:"所谓神圣,不过因为首位佩戴者建立了你们的王国。在那之前,这根本毫无意义。布兰农天生带着弃儿印记—每个无主无姓的弃婴都有此标记。此后他所有继承者,无论血统多么高贵,额间竟也都烙着这个—无名者的印记。"

那天她与凯恩决斗时,它曾燃烧过。在阿达兰国王面前燃烧过。一阵寒颤顺着她的脊柱而下。“为什么它在我与凯恩决斗时发光,又在我面对瓦尔格王子们时发光?”她知道梅芙对凯恩体内寄居的影子生物了如指掌。或许那不是一个瓦尔格王子,而是某种足够微小的东西,被他佩戴的威德石戒指而非项圈所禁锢。它认出了艾琳娜—并对他们两人说,你们是被带到这里来的—你们所有人都是。这场未竟游戏中的所有玩家。

“或许你的血液只是感知到了瓦尔格的存在,试图向你传达什么。或许这毫无意义。”

她并不这么认为。尤其在她父母被谋杀后的那个早晨,瓦尔格的恶臭还弥漫在他们卧室里。要么刺客被附身了,要么他懂得利用瓦尔格的力量让她父母昏迷,以便他屠杀他们。这些信息碎片都留待之后远离梅芙时再拼凑起来。如果梅芙允许她走出这里的话。

“火和光是杀死瓦尔格王子们的唯一方式吗?”

“他们很难杀死,但并非无敌,”梅芙承认道。“以阿达兰国王操控他们的方式,砍下头颅切断项圈或许有效。如果你要返回阿达兰,我猜那将是唯一的办法。”

因为在阿达兰,魔法仍被国王封锁。如果她再次面对某个瓦尔格王子,她只能用刀剑和智慧杀死它。“如果国王确实正在将瓦尔格召唤至军队,我们能做些什么来阻止他们?”

“阿达兰国王正在做的,似乎是我当年短暂持有钥匙时从不敢尝试的事。由于缺少三把钥匙,他的力量受限—只能短暂开启两个世界的通道,持续时间刚够让一位王子附身于他准备的躯体。但若集齐三把钥匙,他就能随心所欲打开通道,召唤由占据凡人躯体的王子们率领的全部瓦格大军,而且……”梅芙眼中闪烁着兴趣而非恐惧,“集齐三把钥匙后,他或许不再需要为瓦格族寻找魔法天赋宿主。瓦格族中无数低等邪灵都渴望着降临这个世界。”

“那他得打造无数项圈来控制它们了。”

“若有三把钥匙便无需如此。他的控制力将绝对化。而且不再需要活体宿主—只需要尸体。”

瑟琳娜的心脏骤停一拍,地面上的罗温骤然绷紧身体:“他能组建由瓦格邪灵占据的亡灵大军。”

“一支无需饮食、呼吸、睡眠的军队—将如瘟疫般席卷你们的大陆,以及其他大陆。或许还包括其他世界。”

但这需要集齐三把钥匙。她胸口发紧,尽管身处旷野,宫殿、河流、星辰却仿佛都在挤压着她。她无法组建军队与之抗衡,没有魔法加持……他们注定毁灭。她注定毁灭。她就要—

一股抚慰的暖流突然包裹住她,宛如被拥入怀抱。女性的、充满喜悦的、无限强大的力量。厄运尚未降临—那力量仿佛在她耳畔低语—尚有时日。此刻莫向恐惧屈服。

梅芙正以猫科动物般的兴味注视着她。瑟琳娜不禁揣测这位暗夜女王究竟看见了什么—是否也感知到了那股古老而慈爱的存在。但此刻暖意已驱散恐慌,虽然被拥抱的感觉已然消失,她仍确信那力量在附近徘徊。还有时间—国王仍未获得第三把钥匙。

布兰农—他当年集齐三把钥匙,却选择将其藏匿而非归位。这个抉择忽然成为最重大的谜团:为什么?

“至于三把钥匙的下落,”梅芙说道,“我并不知晓。它们被带过大海,过去十年间杳无音信。国王手中至少有一把,可能有两把。但第三把……”她上下打量着瑟琳娜,瑟琳娜却毫不退缩。“你对它的去向有所察觉,是不是?”

她刚欲开口,梅芙的手指猛然扣住王座扶手—力道恰到好处地令瑟琳娜瞥向石壁。此地处处皆石—宫殿内外皆是如此。还有梅芙方才所用的字眼:带走……

“不是吗?”梅芙步步紧逼。

石壁—不见半点木材痕迹,唯有绿植与家具……

“不,我不知情。”瑟琳娜答道。

梅芙歪了歪头:“罗温,起身告诉我真相。”

他双拳紧握却仍起身,吞咽两次才望向女王:“她破解了谜题,知道亚达兰国王至少持有第一把钥匙,但不知其藏匿之处。她还知晓布兰农处置第三把钥匙的方式—以及所在之处。她拒绝告诉我。”他眼中掠过一丝惊惧,颤抖的拳头仿佛被无形之力操控着。群狼静观其变。

梅芙啧啧摇头:“藏着秘密啊,艾琳?连姑母也要瞒?”

“我宁死也不会透露第三把钥匙的下落。”

“呵,我自然明白,”梅芙柔声道。她清脆弹指,两头巨狼应声而立,在炫光中化作绝世美男子。魁梧身形昭示着战士身份,举手投足间带着致命优雅;一人金发一人黑发,俱是完美无瑕的惊世容颜。

瑟琳娜扑向戈德林剑,那对双生子却直取罗温。他毫不反抗任其钳制双臂,被重重按回地面。暗影中又现两道人影—加夫里尔淡褐色的眼眸空洞无神,洛肯面容冷硬如石。而他们手中……

看到他们每人手持的铁头鞭时,赛琳娜忘记了呼吸。洛肯毫不犹豫地撕开了罗温的夹克、束腰外衣和衬衫。

“直到她回答我为止,”梅芙说道,语气轻松得就像在点杯茶。

洛肯抖开长鞭,铁制鞭梢在石地上叮当作响,他扬起手臂。那张粗犷的脸上毫无慈悲,对跪着的友人也没有半分动容。

“求求你,”赛琳娜低声哀求。啪的一声脆响,当鞭子切入罗温后背时,他躬身蜷缩,整个世界在她眼前碎裂。罗温咬紧牙关嘶嘶抽气,却没有喊叫出声。

“求你们了,”赛琳娜喊道。加夫里尔的鞭子接踵而至,罗温只来得及喘口气。那张俊美的脸上不见悔意,全然不复数周前她曾致谢的模样。

露台对侧传来梅芙的声音:“这场折磨持续多久,完全取决于你,外甥女。”

赛琳娜不敢将视线从罗温身上移开,他承受鞭刑的姿态宛如惯犯—仿佛深谙如何调节呼吸,如何预判痛楚来袭。他友人们的眼神死寂无波,显然也都惯于施加与承受这般刑罚。

梅芙早先就伤害过罗温。他身上多少伤疤拜她所赐?“住手,”赛琳娜嘶声说。

“就算为了全世界也不说吗,艾琳?但为了罗温亲王呢?”

又一记抽打,血溅在石头上。还有那声音—鞭子的破空声…曾在她噩梦中回荡的声音,令她血液冻结的声音…

“告诉我第三把维德之钥的下落,艾琳。”

啪。罗温在双胞胎的铁腕钳制下猛然抽搐。这就是他今晨向玛拉神祈祷的原因吗?因为他早知梅芙的手段?

她张开口,但罗温突然昂首,龇牙咧嘴的脸庞因痛苦与暴怒而扭曲。他清楚她能从自己眼中读懂那个字,却仍嘶吼出声:“别。”

正是这违抗的字眼,冲垮了她过去一日的自制堤防。当她暗中向魔力核心螺旋下降时施加的力量封印,此刻正被拽起所能汇聚的全部能量。

热浪自她周身扩散,所经之处石板急速升温,罗温的血液瞬间蒸腾成猩红雾气。同伴们咒骂着撑开近乎透明的护盾,将自己与女王笼罩其中。

她清楚自己眼中的金色已燃作烈焰,因为当她看向梅芙时,女王的面容已惨白如枯骨。

接着塞莱娜点燃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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