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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玻璃王座系列之3:火之继承人>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值得称道的是,当罗温突然降落在城垛哨位旁时,哨兵们并未惊跳。他们锐利的目光足以捕捉到他俯冲而来的轨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恐惧气息,这虽在预料之中—尽管此刻的恐惧感比往日更令他不安。但当他开口时,士兵们还是微微骚动起来:"她在下面多久了?"

"一个小时了,王子殿下。"一名哨兵回答,目光追随着下方跃动的火焰。

“连续几个早晨了?”

"这是第四天,王子殿下。"同一个哨兵答道。

头三天她都在黎明前溜下床铺,他原以为她是去厨房帮忙。但昨日训练时,她的进步速度超乎寻常…仿佛一夜蜕变。这份机变之才确实值得称许。

少女伫立在界石之外,与自己搏斗。

一柄火焰匕首从她掌中飞射而出,袭向两块界石间的无形屏障,紧接着又是一柄,如同刺向敌人头颅般迅疾。焰刃撞击魔法障壁迸出闪光,反弹回来—那是环绕堡垒的防护咒语。当火焰回旋至身前时,她瞬间支起护盾,动作迅猛、精准、沉稳。宛若战场骁将。

"我从未见过有人…这样战斗。"哨兵喃喃道。

这分明是探询,但罗温无意回应。半精灵以这种方式研习魔法,女王是否乐意看到尚不可知—此事原就与旁人无关。不过他已打定主意要禀告洛坎,这位多兰勒唯一军阶高于他的指挥官,倒要看看这技法能否纳入训练体系。

女孩从投掷武器转为近身格斗:拳风裹挟着能量,扫腿迸发着火焰。她的火焰已变得绚丽多彩—金红橙三色交织。而她的技法—无关魔法,纯粹是身法移动的姿态…她的师父无疑是个魔鬼。但他将她训练得无懈可击。她闪避、翻滚、扭身,不知疲倦,怒火熊熊,然后—

当墙壁将那道红宝石般的火焰反震回来时,她用惯常的生动语言咒骂出声。虽勉强架起防护,仍被冲击力掀翻在地。但哨兵们无人发笑。罗温不知是因为他在场,还是因为她本身。

他屏息等待她尖叫怒骂或拂袖而去,但答案瞬息揭晓—公主只是缓缓起身,连尘土落叶都懒得掸去,便继续投入训练。

下一具尸体在一周后出现,为那个清爽的春日清晨定下凄惨基调。塞莱娜与罗温冲向现场时,寒意沁入骨髓。

过去七天他们不断搏斗防御,操控着她的魔法,仅被途经此地的精灵贵族扫兴打扰过一次—这使塞莱娜毫无造访多兰纳尔的兴致。所幸访客只停留一夜,几乎未影响她的课程。

他们仅专注于火焰魔法,无视她体内那丝水元素天赋。她无数次尝试召唤水流:饮水时,沐浴时,落雨时—皆徒劳无功。于是专攻火焰。她心知罗温察觉了晨间加练,却从未减轻训练强度。尽管她敢发誓偶尔感应到两人的魔法…在相互嬉戏:她的火焰挑逗着他的寒冰,他的疾风穿梭于她的余烬。但每个黎明都带来更严苛新奇、更折磨人的训练。诸神啊,他真是天才。狡黠、凶狠又卓越。

即便他天天把她往死里打。

并非出于恶意—不像从前那样—只为印证他的观点:敌人不会手下留情。若她停顿分毫,若力量稍有松懈,便是死路一条。

于是他用一阵狂风或冰雹将她击倒在泥泞、溪流或草丛中。于是她再度起身,射出火焰之箭,此刻盾牌已成为她最强大的战友。一次又一次,饥饿疲惫,浑身浸透雨水、雾气与汗水。直到举盾化作本能,直到她能同时投掷火焰箭矢与匕首,直到她将对方打翻在地。总有更多需要学习;她活着、呼吸着、梦寐以求的都是火焰。

然而有时,她的梦境会出现隔海帝国里那个棕眸男子。有时她会惊醒,伸手触摸身旁温热的男性躯体,才猛然意识到那不是船长—她永远不能再躺在察奥身边了,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每当想起这点,连呼吸都会带着刺痛。

与罗温同床毫无浪漫可言,他们各守床铺一侧。当他们抵达尸体所在处,她剥下汗湿的衣衫降温时,场面更是与浪漫毫不相干。仅着内衣的瑟琳娜任由海风啃噬肌肤,带来惬意的寒颤,就连罗温也解开厚重外套纽扣,两人谨慎地靠近坐标地点。

"嗯,这次我确实闻到他了,"瑟琳娜喘息着说。根据太阳位置判断,他们不到三小时就抵达现场。得益于连日训练的精灵形态,这是她奔跑距离最长、速度最快的一次。

“这具尸体在此腐烂的时间,比三天前发现的半精灵还要久。”

她咽下反驳的话语。先前发现过另一具半精灵尸体,但他没让她去现场,反而逼她整日训练,自己则飞去勘察。不过今晨,他瞥见她眼中闷烧的怒火后终于让步。

瑟琳娜谨慎踏过松针地毯,扫视着打斗痕迹或袭击者线索。地面布满翻搅的痕迹,尽管溪水湍急,苍蝇仍在从小型圆石后探出的衣物堆旁嗡嗡盘旋。

罗温低声咒骂着,甚至抬起前臂掩住口鼻检查残留的躯壳—半精灵男性面目因惊骇而扭曲。瑟琳娜本该同样作呕,只是……只是—

那第二种气味也在这里。不像第一个现场那么浓烈,却萦绕不散。她猛力推开随气味翻涌而来的记忆—那个在古坟场令她崩溃的记忆。

"它知道我们盯上它了,"她说,"专挑半精灵下手—要么是传递讯息,要么是…"她想起罗温房间地图上标记的广阔弃尸区域,不由得瑟缩,"万一不止一个呢?"罗温扬眉回望。她走到他停尸的位置才继续开口,小心避开所有线索。胃里翻江倒海,胆汁灼烧着喉咙,她用冰墙镇压住恐惧—连她的火焰都无法融化的冰墙。"您都老不死了,"她说,"这么大片区域,总该想过我们要对付好几个吧?万一坟场那个根本不是真凶?"

他眯起眼睛,但还是点头认可。她审视着凹陷的面容和撕碎的衣物。

扯烂的衣裳,掌心密布的细碎伤口—仿佛曾用指甲死命抓挠。其他尸体都完好无损,唯独这具…

"罗温。"她挥手驱散蝇群,"告诉我你也看见了。"

他狠狠咒骂着蹲下,用匕首尖端挑开领口残破的布料。"这个男性—"

“反抗过。其他受害者都没抵抗过,报告里写的。”

尸臭几乎让她跪倒在地。可她仍蹲在腐烂的手肘旁,那手臂从内里萎缩溃烂。她伸手讨要罗温的匕首—自己的武器仍被扣着。抬头时看见他迟疑的眼神。

当刀柄塞进她掌心时,他喉间滚动的低吼分明在说:就借你半天。

她猛地抽走匕首。"行行行,知道我没资格拿回武器。您羽毛别炸呀。

她转回身面对那具干尸,切断了他们无声的交流,换来对方一声龇牙咧嘴的低吼。与罗温顶撞是她最不关心的事—尽管这已成为她最爱的活动之一。

做这件事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当她小心翼翼、尽可能轻柔恭敬地将匕首尖端探进男子皲裂污浊的指甲下,又将刮出的秽物抹在自己手背时,她这样想着。污垢和黑色—黑色的—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罗温跪在她身侧质问,凑近嗅闻她伸出的手,随即猛地后撤龇牙道,"那不是泥土。"

确实不是。这黑色比夜色更浓,散发着与她在图书馆地下墓穴初遇时相同的恶臭—那潭黑曜石油状的血泊。虽与此地徘徊的另一种恐怖气息略有不同,却如此相似。相似得令人想起—

"这不可能,"她触电般跳起来,"这—这—"她来回踱步,只为抑制身体的颤抖。"我弄错了。必须是我弄错了。"

图书馆地下,国王命运石钟楼底端的遗忘地牢里,曾遍布无数囚笼。她遭遇的那头怪物长着人类心脏。她曾推测是因某种缺陷遭遗弃。若那些…完美体被转移他处?若它们此刻已…准备就绪?

"说清楚,"罗温喉间滚出低吼。他正竭力压制因林中潜伏威胁而激起的杀戮欲,字句几乎难以辨闻。

她抬手要揉眼睛,惊觉指尖污物便想抹在衬衫上。却想起自己仅裹着胸部的软白布带,刺骨寒意正侵蚀四肢百骸。她冲向溪流搓洗干涸的黑血,连这污迹将溶于流水汇入世间都令她憎恶。最终急促而低哑地向罗温道出图书馆怪物、命运之钥的秘辛,以及梅芙女王挟持的毁灭之法—那正被国王用于造物、并猎捕流淌魔法之血者充当宿主的力量。

一股暖风裹住她,暖彻骨髓与血液,让她镇定下来。“它是怎么来的?”罗温问道,他此刻面容冰冷如霜。

“我不知道。但愿我猜错了。但那恶臭—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东西像是从里到外都烂透了,连本质都腐坏了。”

“可它保留了部分神智。不管眼下这怪物是什么,既然会抛尸,必然也有神智。”

她两次试图吞咽口水,喉咙却干得发紧。“半精灵……他们简直是绝佳容器,那么多能施法的个体,温德林和多兰奈尔又没人在乎他们死活。可这些尸体—若想活捉,为何要杀?”

“除非无法兼容,”罗温说,“既然不兼容,榨取精血岂非物尽其用?”

“但故意把尸体留在我们必经之路有何意义?制造恐慌?”

罗温咬紧牙关巡视现场,勘验土地、树木与岩石。“烧掉尸体,艾琳。”他解下仍挂在她手中的匕首皮鞘腰带扔过去。她空着的手接住。“该狩猎了。”

他们一无所获,即便罗温化形升空盘旋也毫无发现。暮色渐沉时,两人爬上林中最粗壮的巨树,挤坐在虬结枝干上紧挨着—他连星火都不许她点燃。

她刚抱怨处境艰难,罗温便指出今夜无月,林间游荡着比皮行者更凶戾的邪物。她立刻噤声,直到他要求细说图书馆怪物的每个细节、弱点与强项。

她讲述完毕后,罗温抽出一柄长刀—他随身携带的绝世兵器中的一件—开始擦拭。凭借强化感官,星光下她清晰看见钢刃反光、他游移的双手,以及擦拭时肩部肌肉的起伏。他本身就是件绝美利器,经数百年铁血征战淬炼而成。

“你觉得我搞错了吗?”她问道,这时他收好刀子,摸索着藏在衣服下的那些武器。和第一把一样,这些武器都不脏,但她没有点破。“我是说关于那个生物的事。”

罗温把衬衫从头顶脱下,露出绑在身上的武器,也展露出他宽阔的后背—肌肉虬结,疤痕遍布,精悍健美。好吧—她心底某个非常女性化的本能承认了这点。她也不介意他半裸的样子。毕竟他现在已见过她每一寸肌肤。多亏了查奥,她想他身上也没什么能让她惊讶的部位了。但是—不,她不愿想起查奥。尤其在她感觉神志清明、情绪稳定的此刻。

“我们面对的是狡诈致命的猎食者,不管它来自何处,也不管有多少只,”他边说边擦拭绑在胸肌上的小匕首。她的目光追随着他脸上的刺青纹路,从面颊到脖颈,再到肩膀与手臂。如此冷峻暴戾的印记。查奥脸上的伤愈合了吗?还是永远留着她造成的疤痕?“如果你真搞错了,我倒要谢天谢地。”

她瘫靠在树干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想起查奥了。定是累极了才会这样,否则只能说明她存心要折磨自己。

她不想知道查奥这几个月在做什么,更不想知道他如今怎么看待自己。倘若他向国王出卖了她的过往,说不定就是国王派了那种怪物来猎杀她。至于多里安—天呐,她沉溺在自己的痛苦里,几乎没想过他是否成功隐瞒了魔法秘密。她祈祷着他平安无事。

她沉溺在纷乱的思绪中,直到罗温整理完武器,取出水袋冲洗双手、脖颈和胸膛。她斜眼望着他,看星光下水珠在他皮肤上闪烁。幸亏罗温对她也没兴趣—毕竟她清楚自己又蠢又冲动,甚至盘算着在肉体关系上继续前进,说不定就能解决查奥这个难题。

她胸口仍残留着一个巨大的空洞。这个空洞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日益扩大,无人能够填补—即便她把罗温带上床也无济于事。有些日子,那枚紫水晶戒指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也有些日子,她几乎要用自燃的火焰将它熔毁。爱上效忠国王的男人或许愚蠢,但在失去山姆、逃离矿场之后,卓尔确实是她最需要的人。

但这些日子…她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若她肯承认,其实她压根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她只知道,无论从绝望悲痛的深渊里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什么人,都绝不会是当初坠落其中的那个自己。或许这是件好事。

罗温穿回衣服靠回树干,温热的坚实身躯紧贴着她。两人在黑暗中静坐片刻,她轻声说:"你曾告诉我,当找到命定伴侣时,根本无法忍受伤害对方的念头。一旦结为伴侣,宁可伤害自己。"

“行啊,为什么问这个?”

“我试图杀了他。抓烂他的脸,还把匕首抵在他心口—我以为是他害死了奈希米亚。要不是有人阻拦,我就得手了。如果卓尔…如果他真是我的命定伴侣,我根本做不到这种事,对吧?”

他沉默良久。"你十年未曾显露精怪真身,或许本能尚未苏醒。有时命定伴侣会在羁绊正式形成前就发生亲密关系。"

“反正执着于这种幻想毫无意义。”

“要听真相吗?”

她把下巴埋进衣领,闭上双眼:"今晚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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