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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玻璃王座系列之3:火之继承人>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整整一周没人再试图活剥瑟琳娜的皮,因此尽管她在罗恩那儿毫无进展,仍视其为胜利。罗恩果然让她在厨房干双倍活计—唯一的好处是她栽进床里便精疲力竭,连梦都不曾记得。另一个益处,她思忖着,是晚间刷洗碗碟时能听艾姆瑞斯讲故事—无论晴雨,卢卡每晚都缠着要听。

尽管经历了皮行者事件,瑟琳娜在掌控变形能力上却毫无进展。尽管那夜河边罗温曾为她披上斗篷,次日清晨两人又回到了惯常的恶语相向的敌对状态。用"憎恨"形容或许过于激烈—毕竟她无法真正憎恨救命恩人—但"厌恶"二字简直恰如其分。至于罗温是憎恨还是厌恶,她压根不在乎。但要获得他的认可进入多拉内尔,无疑还遥不可及。

每日他都带她来到神庙废墟—这里足够偏远,即便她真能变形却在过程中魔力失控,也不至于焚毁生灵。成败全系于那道指令:变形。但魔力灼烧着喷涌而出、险些吞噬她与整个世界的恐怖记忆日夜折磨着她,这痛苦几乎与无休止的枯坐同样难熬。

此刻,在惨遭两小时折磨后,她呻吟着起身在废墟间踱步。这日阳光异样炽烈,苍白的石块泛着幽光。恍惚间她甚至听见早已消逝的信徒们仍在低语祈祷。她的魔力随之产生诡异波动—这很反常,人类形态下她的魔力向来被牢牢封锁。

她双手叉腰审视废墟,强忍着揪扯头发的冲动:"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唯余断裂的石板昭示着神庙昔日的轮廓。几根柱状长石四散零落,宛如被巨手随意抛掷;几处石堆勾勒出曾经的道路走向。

当她端详白色石群时,罗温如阴云般逼近尾随:"太阳女神的圣殿。"

玛拉,光明、学识与火焰女神。"你带我来这里,是觉得有助于掌控我的力量—掌控变形?"

一个含糊的点头。她将手搭在巨石上。若她愿意承认,几乎能感受到远古力量在此萦绕的余韵—甜美的暖意如亲吻般沿着她的后颈滑下脊椎,仿佛那位女神的碎片仍在角落蜷伏。这解释了为何今日阳光下的神庙如此不同,也解释了她躁动的魔力。太阳女神与光之使者玛拉,正是月之守护者迪安娜的姐妹与宿敌。

"梅芙将玛布封为不朽神祇,"瑟琳娜抚过嶙峋石块低语道,"但那是五百多年前的事了。早在玛布取代月神之位前,玛拉便已拥有月宫中的姐妹。"

“迪安娜才是最初那位姐妹的名字。但你们人类赋予了她玛布的特质—狩猎与猎犬。”

“或许迪安娜与玛拉并非生来为敌。”

“你想暗示什么?”

她耸耸肩继续抚摸石壁,感受着,呼吸着,嗅闻着。"你可曾见过玛布?"

罗恩沉默良久—无疑在权衡告知她的价值。"不曾,"他终于开口,"我虽年迈,但还没老到那种程度。"

好吧—既然他不愿透露具体年岁…"你可曾感到衰老?"

他凝望远方:"按我族标准,我仍属年轻。"

这不算回答。"你说曾为不复存在的王国征战,又数次奔赴沙场,阅尽世间百态。这些经历必在内心留下岁月的痕迹。"

"那你可曾感到衰老?"他目光如炬。孩子—他称她为小姑娘。

于他而言她确实稚嫩。即便她垂垂老矣—倘若能活到那时—相比他的寿数仍如孩童。虽然使命需要他另眼相待,她仍说道:"这些天我庆幸身为凡人,此生只需活这一次。这些天,我毫不羡慕你。"

“从前呢?”

这次轮到她眺望地平线:"曾经我渴望有机会阅尽世间万象—也痛恨自己永远做不到。"

她能感觉到他想提问,但她已重新俯身检查石块。当拂去石砖上的灰尘时,雄鹿的浮雕显现出来—鹿角间闪耀星辰的图案,与泰拉森所见如出一辙。她曾听埃姆里斯讲述太阳雄鹿的传说:那些巨角间承载不朽火焰的神兽,当年正是从这片土地的神殿中被盗走的……"这里就是雄鹿曾经的栖身之所吗—在神殿被毁之前?"

“不清楚。这座神殿并非毁于战火;精灵族迁徙至多兰勒后将其遗弃,岁月与风雨侵蚀了它。”

“埃姆里斯的故事里说的是摧毁,不是遗弃。”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可她尚未理清头绪,只得摇头道:"我那片大陆的精灵—在泰拉森的那些……他们与你不同。至少我记得不是这样。数量虽不多,但……"她喉头滚动,"阿达兰国王猎杀他们易如反掌。可看着你,我实在无法理解他是如何做到的。"即便手握符文密钥,精灵族本也该更强壮迅捷。就算部分因魔法消失而困于兽形,也该有更多幸存者。

她回眸望去,手掌仍贴着温热的浮雕。罗温下颌肌肉抽动了一下才开口:"我虽未踏足你的大陆,但听说那里的精灵更温和—攻击性弱,极少接受战斗训练,且过度依赖魔法。当你们土地上的魔法消失后,他们多数人根本不知如何对抗训练有素的士兵。"

“可梅芙却拒绝援助。”

"你们大陆的精灵早与梅芙断绝了往来。"他顿了顿,"不过多兰勒确实有人主张施援。最终我的女王承诺为所有能抵达此处的精灵提供庇护。"

她不愿再深究—不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成功抵达,更不愿知晓他是否属于少数为拯救西方同族发声的精灵。于是她抽离按在神话雄鹿浮雕上的手,石中那股令人愉悦的活热瞬间消散。寒意侵袭中,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发誓:那股古老而奇异的力量,似乎正为她的离去而哀伤。

次日清晨,塞莱娜在厨房结束早餐轮值时浑身酸痛,疲惫感远甚往日—卢卡没来帮忙,这意味着她整个上午都在切菜、洗碗,还要往楼上运送餐食。

塞莱娜经过一名哨兵,她记得这人是卢卡的朋友,也是埃姆里斯故事的常客。年轻人精瘦结实,既无芬恩族的尖耳也无优雅仪态。巴斯,这座堡垒的侦察兵首领。卢卡总对他喋喋不休。塞莱娜朝他微微颔首浅笑。巴斯眨了眨眼,迟疑地回以微笑便踱步离开,想必是去城墙执勤了。她蹙起眉头。至今她已向许多人礼貌致意过,可……当她回到房间披上外套时,仍在琢磨对方的反应。

"你迟到了。"罗恩斜倚在门框上说。

"今早餐具特别多,"她边重新编辫子边转身面对门廊里的他,"今天能跟你干点正经事吗?还是继续静坐、咆哮加怒视?或者又让我没完没了地劈柴?"

罗恩径自踏入走廊,她紧随其后继续编着辫子。又遇见两名哨兵时,她直视对方眼睛微笑致意。两人再次眨眼对视,才咧嘴回以笑容。难道她已变得如此面目可憎,连微笑都让人吃惊?天啊—她上一次对人或事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

当两人远离堡垒往南进山时,罗恩突然开口:"他们都因你散发的味道保持距离。"

"你说什么?"她根本不想知道这家伙怎么会看穿心思。

罗恩在林木间健步如飞,气息平稳地说:"这里男性远多于女性—他们几乎与世隔绝。你从没想过为何没人接近你?"

"就因为我的……气味?"她本以为不会在意到脸红,此刻脸颊却阵阵发烫。

“你的气息宣告着生人勿近。雄性对此更敏感,自然敬而远之—谁都不想被抓破相。”

她已忘却精灵族有多么原始野性—他们浓烈的体味、原始的交配本能和强烈的领地意识。与山墙外那个文明世界形成如此奇异的反差。“很好,”她最终说道,尽管自己的情绪竟能被轻易识破这点令她不安。这让谎言与伪装几乎失去意义。“我对男人……雄性不感兴趣。”

阳光穿过林冠洒下斑驳光点,他注视她戒指时臂上刺青格外醒目。“若你成为女王呢?会拒绝通过联姻缔结潜在盟约吗?”

无形之手骤然扼住她的咽喉。她从未允许自己设想这种可能,因为王冠与御座的重量已足以让她如困棺椁。想到要如此嫁人,想到陌生躯体压上自己身躯—那人不是查厄……她猛地甩开这个念头。

罗温在激她,向来如此。而她仍未打算继承叔父的王位。唯一的计划是兑现对娜美莉亚的承诺。“想得美,”她说。

他咧开嘴时犬齿寒光闪烁。“有长进。”

“你不也时常被我激怒?”

他投来一瞥,分明在说:是我让着你—没发现么?我可不是人类蠢货。

她想追问缘由,但与他—与任何人—维持礼节已够古怪了。“今天到底去哪儿?我们从不往西走。”

讥笑瞬间敛去。“你想做点有用的事。机会来了。”

当凯莱娜保持人形抵达松林时,附近小镇的钟声正宣告下午三点。

她没问此行的目的。他想说自会告知。罗温缓步潜行追踪着树石标记,她默默紧随其后,饥渴交加中感到阵阵眩晕。

地貌悄然转变:松针在靴底碎裂,海鸥取代鸣禽在头顶啼叫。大海必定近在咫尺。咸腥渔获与暖岩气息随凉风拂过她汗湿的脸颊,凯莱娜不禁呻吟。直到罗温停在溪边,她才察觉腐臭味—以及死寂。

溪流对岸的地面被翻搅得一片狼藉,灌木丛断裂倒伏。但罗温的注意力死死钉在溪流本身—钉在那些卡在岩石间的东西上。

瑟莱娜咒骂出声。一具尸体。从残留的轮廓看是女性,而且—

一具枯槁的躯壳。

仿佛生命与血肉都被抽干了。没有伤口,没有撕裂或受虐痕迹,唯有干涸的血迹从鼻腔耳道渗出。皮肤褪尽了血色,枯槁干瘪,凹陷的面孔凝固着惊骇与悲恸的神情。还有那股气味—不仅是尸体的腐臭,更萦绕在四周……那股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干的?"她审视着溪流后方骚动的森林问道。罗温跪地检视残骸:"为什么不直接抛尸大海?丢在溪流里简直愚蠢。他们还留下了足迹—除非是发现尸体的人留下的。"

"今早马拉凯向我汇报过—他手下受过特殊训练,不可能留痕。但这气息……我承认非同寻常。"罗温踏入溪水。她想阻止,可他仍从各个角度审视残骸,时而俯身时而屈膝,绕着尸体打转。他猛然抬眼瞪视她,眸中燃着怒火:"该你表现了,杀手。你不是想证明价值吗?"

这命令式的口吻让她炸毛,但—那终究是个如玩偶般支离破碎的女人。

瑟莱娜实在不愿嗅闻尸体上的任何气味,却仍屏息轻嗅。随即悔恨不已。这是她第三次闻到的气息—十年前在那间血室,最近又在……"你说过不知道古坟场那东西的来历,"她艰涩地开口。女尸大张着嘴仿佛在尖叫,干涸鼻血下的牙齿褐黄龟裂。瑟莱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胃部抽搐:"看来这就是它的杰作。"

罗温双手叉腰站在溪流中,再次抽动鼻翼环顾四周。他扫视瑟莱娜,又盯回尸体:"你从黑暗里爬出来时,活像被人吸干了精气。皮肤惨白如鬼,连雀斑都消失了。"

“它迫使我重温……那些记忆。最不堪回首的那种。”女子惊惧哀伤的面孔仰望着华盖,“你可曾听说过能吞噬这种东西的生物?当我瞥见它时,我看到一个男人—一个美丽的男人,肤色苍白黑发如墨,双眼漆黑如墨。他绝非人类。我的意思是,他形似人类,但那对眼睛—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

她的双亲惨遭暗杀。她亲眼见过那些伤口。但此刻房间里的气味竟如此相似……她用力摇头,仿佛要甩开沿着脊柱蔓延的寒意。

“纵使我的女王也无法尽识在这片土地游荡的污秽生物。既然皮行者胆敢从深山潜行至此,恐怕还有其它东西也在蠢蠢欲动。”

“镇上居民或许知道些什么。说不定有人见过或听过传闻。”

罗宛似乎也想到此处,却见她意外地摇着头,脸上交织着嫌恶与悲悯。“我们没时间了;你以人类形态来此已虚掷了白昼。”他们连过夜装备都没带。“返程前只剩一小时,善加利用吧。”

小径根本通往绝路。尽头是陡峭海崖,既无路通往下方狭长海滩,也不见人烟迹象。罗宛抱臂伫立崖边凝视翡翠海面。“这不合理,”他更像自言自语道,“这是近几周第四具尸体—全都无人报失。”他蹲在沙地上,用刺青手指划出温德林海岸线轮廓,“尸体发现点在此。”零星标记看似随意散布,却都近水。“我们在此,”他又戳了个点。当瑟琳娜端详简易地图时,他屈膝后坐补充道:“但你我在内陆深处的古冢尸妖群里撞见那东西的地方,”说着在假定坟冢位置画了个叉,“此后古冢附近未见其踪迹,尸妖们也恢复了常态。”

“其他尸体状况相同吗?”

“所有尸体都像这样干枯,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除了鼻耳处的干涸血迹,不见任何伤口痕迹。”他古铜色皮肤在刺青下骤然失血的模样,那紧咬的牙关,让她明白:未知的凶手正刺痛着他身为不朽者的骄傲。

“全抛在森林里,没扔进海里?”对方点头。“但都在步行可达的海岸范围内。”又一点头。“若是有智力的老练杀手,本该藏好尸体。或者直接抛尸入海。”她凝视着刺眼的海面,午后的太阳开始西沉。“也许它根本不在乎。也许它就想让我们知道它的所作所为。我—我有时也会故意留尸让人发现,或是传递某种讯息。”格雷夫就是最近的例子。“受害者有什么共同点?”

“不清楚,”他承认,“我们连他们的姓名来历都不知道。”他起身拍掉手上的尘垢。“该回要塞了。”

她抓住他的肘部:“等等。尸体看够了?”

对方缓缓点头。很好。她也看够了—更闻够了尸臭。所有细节都已刻进脑海。“那得把她埋了。”

“这里冻土太硬。”

她大步穿过树林将他甩在身后。“就用古法处理,”她扬声道。宁死也不让那女人的尸体在溪流中腐烂,更不许她永远湿冷地躺在这里。

瑟琳娜将轻飘飘的躯体拖出溪水,安置在棕褐色的松针堆上。罗温沉默地看着她收集引火柴和树枝,看着她跪地时竭力回避那皱缩的皮肤与凝固的惊怖神情。

他既没有因为她徒手生火失败多次而嘲笑她,当松针终于卷曲冒烟—为简陋火堆献上如古老熏香般的青烟时,他也未出言讥讽。相反,当她从升腾的火焰前退开时,她感觉他如高塔般矗立在身后,那坚定又带着几分野性的气息如幽灵般的身躯将她包裹。暖风舔舐着她的发丝与面颊。助燃的空气;吞噬尸体的风。

这份憎恶与她的誓言或妮米娅无关。塞蕾娜探向内心永恒的深渊—仅此一次—试图找出引发蜕变的那个契机,好让那可怜巴巴的小火堆烧得更均匀、更旺盛些。

可塞蕾娜依旧枯竭而空洞,困在这具凡胎肉体中。

尽管如此,罗温始终沉默,他操控的风助长火势,使尸体远比凡人火堆燃烧得更快。他们静立凝望,直至灰烬无存—连余烬也被卷上高空,越过树梢,飘向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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