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过去七天里,曼侬与黑喙族的生活波澜不惊。她们依然每日驭龙训练,仍能在膳堂每日两次避免正面冲突。黄足族继承者处处挑衅,曼侬却视若耳边蚊蝇。
直到选拔日来临,当继承者们携同魔女盟挑选坐骑时,平静终被打破。
三支魔女盟加上三位女族长,四十二名女巫齐聚北獠训练场。驯兽师在观礼台下奔走准备。飞龙将逐一亮相,借助诱饵展示特质。与其他女巫相同,曼侬日日潜行至兽栏窥探。她仍属意泰特斯。
渴望是凡人的字眼。泰特斯注定属于她。若有谁敢争夺,她必将其开膛破肚。为此今晨她特意磨利了指甲。十三魔女全员皆然。
不过,索赔将以文明方式解决。若有多个主母对同一头飞龙提出所有权要求,三位主母将通过抽签决定归属。当轮到提图斯时,玛农清楚知道谁会争夺他—伊丝卡拉和佩特拉,黄腿氏族与蓝血氏族的继承人。她曾目睹两人用饥渴的目光紧盯着他。若按玛农的意思,她们本该在比武场为他决斗。她甚至向祖母如此提议过,却被教导说族人之间应尽量避免无谓争执。最终各凭运气。
玛农对此耿耿于怀。她站在平台边缘,艾丝特琳护卫在侧。当地牢后方的沉重栅栏升起时,她的焦躁感骤然加剧。诱饵兽已被锁在血迹斑斑的墙壁上—那是头伤痕累累的残破飞龙,体型仅有公龙的一半,双翼紧紧收拢。从平台望去,能看见它尾部的毒刺被锯断,以防这头廉价野兽伤及珍贵的坐骑。
当生锈的闸门嘎吱开启,第一头飞龙被卫兵用铁链牵入斗兽场时,诱饵兽垂下了头颅。那些面色惨白的卫兵在飞龙进场瞬间立即闪身退回,惊险避开致命的龙尾,身后闸门轰然闭合。
玛农轻舒一口气。不是提图斯,只是头中等体型的公龙。
三名哨兵上前认领,但蓝血主母克蕾西达抬手示意:"先看看它的表现。"
驯兽师发出尖锐呼啸。飞龙猛然扑向诱饵兽。
利齿、鳞甲与利爪的碰撞迅猛凶残,连玛农都屏住了呼吸。被铁链禁锢的诱饵兽毫无招架之力,瞬间被制伏在地,粗壮的龙颚死死咬住它的脖颈。只需一声令下,一个口哨,飞龙就会咬断它的脖子。
但驯兽师发出低沉啸音,公龙松口退后。又一声呼哨令它蹲伏在地。两名哨兵加入认领行列。现在共有五位竞争者。克蕾西达向竞争者们伸出一把细枝。
它被牵到蓝血哨兵面前,哨兵朝其他人咧嘴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翼龙被引回隧道。那头作为诱饵的野兽侧腹淌着血,费力挪动到墙边的阴影里,等待着下一轮攻击。
翼龙被一头接一头牵出来,以迅猛凶残的力量发起攻击。哨兵们也逐一将它们降服。提图斯还没出现—暂时没有。她隐约觉得女族长们在刻意拖延,仿佛某种考验—要看继承人们面对顶级坐骑时能保持多少自制力,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玛农一只眼睛盯着翼龙,另一只眼睛扫视着其他继承人;每当有翼龙列队经过,那些继承人也同样在观察她。
当第一头真正庞大的雌性翼龙现身时,蓝血继承人佩特拉踏前一步。这头雌兽体型几乎与提图斯相当,训练师还未来得及制止,它已从诱饵兽的侧腹撕掉一大块肉。野性难驯,凶残致命。壮美非凡。
无人挑战蓝血继承人。佩特拉的母亲仅仅朝她颔首示意,仿佛早已洞悉她心仪的坐骑。
阿斯特琳选择了随后出现的凶猛潜行翼龙,那是头眼神狡黠的雌兽。她这位表亲向来是最出色的侦察兵,经过玛农与其他哨兵彻夜长谈,最终确定阿斯特琳将在"十三魔翼"的新使命中继续担任此职。
因此当这头浅蓝色雌兽亮相时,阿斯特琳当即认领。她眼中迸射的凶光昭示着对阻挠者的残忍手段,令人不寒而栗。无人胆敢挑战她。
玛农正注视着隧道入口,忽闻没药与迷迭香的芬芳—蓝血继承人佩特拉来到她身旁。阿斯特琳发出低吼以示警告。
"在等提图斯,对吧?"佩特拉轻语,目光同样锁在隧道上。
"是又如何?"玛农反问。
“我宁愿他被你得到,也不想让伊丝卡拉得手。”
女巫沉静的面容看不出情绪。"我也这么想。"虽不确定具体含义,但这番对话意味深长。
显然,众人也对她们悄声交谈的场面心领神会。尤其是伊丝卡拉,此刻正晃悠到玛农另一侧:"这就开始密谋了?"
蓝血贵族继承人抬起下巴。“我觉得提图斯很适合给玛农当坐骑。”
玛农暗忖:这是划清界限了。蓝血族母究竟对佩特拉说了什么?她又在谋划什么?
伊丝克拉的嘴角扭曲成半个狞笑:“且看三面之母有何示下。”
玛农本要回击,提图斯却在这时发出雷鸣般的吼声冲了出来。
如同此前每次见到那样,这头巨兽的庞大身躯与凶残本性让她瞬间屏息。驯兽师们刚连滚带爬逃回铁门内,提图斯便旋风般转身扑咬。据说他们成功驯服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若有合适的骑手,它终将被彻底驯服。
未等哨声响起,提图斯已甩动带刺的尾巴猛击诱饵兽。被铁链锁住的诱饵兽竟以惊人速度低头闪避,仿佛预判了公龙的攻击,提图斯的尾刺深深扎进石墙。
碎石如雨点砸在诱饵兽身上,正当它吓得往后缩时,提图斯再度发起攻击。一次又一次。
锁在墙边的诱饵兽进退两难。驯兽师吹响哨笛,提图斯却毫不理会。它行动时带着未经驯化的野蛮生物特有的流畅姿态。
诱饵兽发出哀嚎,玛农敢发誓蓝血继承人闻声瑟缩了一下。她从未听过任何飞龙发出痛楚的嘶鸣,但当提图斯收势蹲伏时,她看清了攻击落点—不偏不倚正中诱饵兽侧腹的旧伤。
仿佛提图斯深知如何制造最大痛苦。她知晓龙类聪慧,但究竟聪慧到何种地步?哨声再起,鞭声炸响。提图斯仍在诱饵兽面前踱步,盘算着进攻角度。这不是战术考量。不,它要享受折磨的过程。要戏耍猎物。
愉悦的战栗窜过玛农的脊背。若能驾驭这样的凶兽,与它共同撕碎敌人……
“既然这么渴望得到它,”伊丝克拉的耳语声响起。玛农这才发现对方仍站在身侧,此刻仅一步之遥,“何不亲自去驯服?”
未等曼农行动—事实上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因他们正痴迷于那头辉煌巨兽—寒铁利爪已捅进她的脊背。
艾丝特林的呼喊回荡着,但马诺正在坠落,从四十英尺高空径直砸向石坑。她扭转身躯,撞上岩壁凸起的一处风化岩架。这减缓了她的坠落并救了她一命,但她仍在继续下坠直到—
她狠狠砸向地面,脚踝瞬间扭伤。上方传来惊呼,但马诺没有抬头。倘若她抬头,或许会看见艾丝特林扑倒伊丝克拉,利爪与尖牙齐出;或许会看见祖母下达严禁任何人跳入石坑的命令。
但马诺的视线并未投向她们。
提图斯转向了她。
这头双足飞龙横亘在她与闸门之间,士兵们在闸门处来回奔窜,仿佛在纠结该冒险营救她,还是静待她化为腐肉。
提图斯的尾巴焦躁地来回扫动,幽暗眼眸死死锁住她。马诺抽出风之刃,在这庞然巨兽面前这匕首简直如同玩具。她必须抵达那道闸门。
她以凌厉目光逼视着它。提图斯屈起后肢蓄势待发。它同样清楚闸门的位置,更明白这道门对她的意义—她是他的猎物。
并非骑手或情妇,而是猎物。
女巫们陷入沉寂。高台与大门处的男人们噤若寒蝉。
曼侬旋动长剑。提图斯猛然扑来。
她翻滚躲开龙口,瞬间起身拼命冲向大门。脚踝剧痛使她踉跄跛行,强忍的痛呼梗在喉间。提图斯如春日山洪般疾转,就在她冲向大门刹那,龙尾挟风扫至。
曼侬急旋身形避开毒刺,却被尾梢扫中腰侧轰然震飞,风刃脱手而出。她砸在对面岩壁下的泥地滑出数尺,脸颊在乱石间擦出血痕。挣扎坐起时肋骨折出哀鸣,她急速估算着自身与剑、与恶龙的距离。
但提图斯竟在迟疑—那双龙瞳越过她头顶,死死凝在她身后高处,望向—
黑暗拥抱了她。她忘了诱饵兽的存在。那头被锁链拴在她身后的生物如此之近,她甚至能闻到他呼吸中的腐肉气味。
提图斯的凝视是对诱饵兽的喝令。命令它退下。好让他吞食玛农。
玛农壮胆侧目瞥向肩后—阴影中的剑离锁链禁锢的诱饵兽锚点如此之近。若不是那野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若不是它用那种看待—
非猎物
的眼神锁定她,她或许会冒险夺剑。提图斯再次发出领地警告的嘶吼,声波震得她每根骨头都在发颤。而那头体型瘦小的诱饵兽,竟用燃烧着怒火与决心的眼神凝视她。她几乎要称之为情感。是饥饿,但目标并非她。
当野兽抬起幽黑的眼瞳锁定提图斯,喉间滚出低沉咆哮时,玛农骤然醒悟。那吼声毫无臣服之意。是威胁—更是宣战。诱饵兽要向提图斯发起挑战。
同盟。至少在此刻成立。
玛农再度感受到世间那股潮汐般的无形力量,有人称之为命运,有人谓之三面女神的织机。提图斯发出最终威慑的怒吼。
玛农拧身跃起狂奔。
每一步都踏得金星乱迸,大地在提图斯追击的踩踏中震颤。这巨兽不惜撕裂诱饵兽也要取她性命。
玛农抄起长剑旋身劈落,残存气力尽数贯注于锈迹斑斑的粗重锁链。
她的佩剑曾被唤作风斩者。此刻当称铁断刃。锁链应声崩裂的刹那,提图斯正朝她扑来。
提图斯猝不及防,当诱饵兽将其扑倒缠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提图斯体型两倍于敌且毫发无伤,玛农未等战局分明便冲向隧道—守卫们正疯狂拉起铁栅。
骤然间砰响炸裂夹杂惊呼,玛农冒险回眸,恰见双足飞龙们惊散跃开,诱饵兽再度暴起突袭。
那道布满伤疤的残尾雷霆重击,砸得提图斯头颅猛栽入土。
当提图斯猛然起身时,诱饵兽甩尾佯攻,锯齿利爪猝然挥出,剧痛令提图斯发出震天怒吼。
玛农僵立在距大门不足十五英尺处。
双足飞龙盘旋对峙,翼梢刮擦地面发出刺响。这本该是场闹剧。然而诱饵兽拖着瘸腿,带着满身血淋淋的伤疤,却始终不肯屈服。
提图斯毫无预警地直取咽喉。
兽尾重重击中提图斯头颅。红龙踉跄后退,旋即猛扑,血盆大口与倒刺长尾同时出击。只要毒刺扎进诱饵兽皮肉,胜负即分。诱饵兽猛砸尾锤压制攻击,却躲不过锁喉的利齿。
结束了。这本该结束了。
诱饵兽疯狂挣扎却无法脱身。玛农知道自己该逃。人群在嘶喊。她生来便不知同情、不懂怜悯、不晓仁慈。只要自己能逃脱,谁生谁死都与她无关。可体内那股力量仍在奔涌,涌向战场而非逃离。更何况她欠这头野兽救命之恩。
于是玛农在漫长而邪恶的一生中,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
她冲向提图斯,裂风刃朝龙尾劈落。剑锋干净利落地斩断骨肉,提图斯痛嚎着松开猎物。断尾如鞭抽中她腹部,坠地前便已窒息。待她撑起身子,正目睹终结一切的最后一击。
提图斯因剧痛暴露出咽喉,诱饵兽凌空扑咬的瞬间,这头巨兽再无生路。
提图斯垂死挣扎,试图挣脱束缚。诱饵兽却如等待经年般死死咬住,利齿深嵌猛然撕扯—整段咽喉被连根扯断。
当提图斯轰然倒地,龙血泼洒四野时,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随之凝滞。
玛农如石雕般伫立。诱饵兽缓缓从尸身上抬头,提图斯的鲜血正从它血盆大口中滴落。四目交汇的刹那,时空静止。
人们朝她大喊快跑,闸门在呻吟中开启,但马农凝视着那双漆黑眼眸—其中一只带着骇人疤痕却完好无损。他朝她迈出一步,又一步。
马农纹丝不动。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泰特斯的体型是他的两倍,体重是他的两倍,还受过多年训练。
这头诱饵兽击溃了他—并非凭借更强壮的身躯,而是因更炽烈的杀意。泰特斯曾是蛮夫和杀手,可眼前这头飞龙……是真正的战士。
士兵们手持长矛利剑与皮鞭涌入场内,诱饵兽发出低沉嘶吼。
马农抬手示意。刹那间,世界再度静止。
马农的目光仍锁在猛兽身上,宣告道:"他是我的。"
他拯救了她的性命。绝非偶然,而是抉择。他也感受到了彼此间涌动的羁绊。"什么?"祖母在观礼台上厉声质问。
马农不由自主走向飞龙,在相距不足五尺处停步。凝视着那些伤疤、微跛的步态,以及眼中燃烧的生命力,她再次宣告:"他是我的。
女巫与飞龙目光交汇的刹那,短暂如心跳,漫长似永恒。"你是我的,"马农对他说道。
飞龙朝她眨了眨眼,泰特斯的鲜血仍从龟裂的齿间滴落。马农恍然领悟:他亦做出了相同抉择。或许早在今夜之前他就已知晓,与泰特斯的搏杀不仅是生存之战,更是争夺她的挑战。
成为他的骑手。成为他的主人。成为彼此归属。
马农将飞龙命名为艾布拉克斯,源自侍奉三面女神的远古巨蛇—传说其盘绕之间维系着整个世界。而这,竟是当晚唯一值得欣慰之事。
当她重返人群时,艾布拉克斯已被带去清洗疗伤,三十名壮汉拖走了泰特斯的尸骸。马农冷冽的目光扫过每个胆敢直视她的女巫。
黄腿族继承者被艾丝特按在母长们面前。马农长久凝视伊丝卡拉后,轻描淡写道:"看来是我脚下打滑了。"
伊斯克拉气得七窍生烟,但曼侬只是耸耸肩,抹去脸上污血后跛着脚走回欧米伽身边。她绝不会让伊斯克拉得意洋洋地宣称差点杀死自己。况且曼侬现在的状态也经不起正经决斗。
无论出于袭击还是失手,阿斯特琳那晚都因让继承人跌进深坑而遭到黑喙夫人的惩罚。曼侬曾请求亲自执鞭,但祖母置若罔闻,反而指派黄腿继承人动手。既然阿斯特琳的失误发生在其他女族长及其继承人众目睽睽之下,她的惩罚也当众执行。
曼侬站在膳堂里,看着每道狠厉的鞭痕—整整十鞭,鞭鞭全力施为—而伊斯克拉下颌还带着阿斯特琳留下的淤青。
值得称道的是,阿斯特琳始终没有尖叫。一声都没有。曼侬用尽全部自制力才克制住夺过鞭子勒死伊斯克拉的冲动。
随后是与祖母的谈话。那根本不算谈话,先是当脸一记耳光,接着言语鞭挞—时隔一日仍震得曼侬耳中嗡鸣。
她挑选了那"侏儒般的肉渣"坐骑,令祖母乃至历代黑喙族人蒙羞,纵使他赢了比赛。祖母咆哮着说那杂种杀死泰特斯纯属侥幸。亚伯拉罕是所有坐骑中最瘦小的,更因其体型终生未曾飞行—他们从未放它离开过兽穴。
双翼经年受创后能否飞行尚属未知,驯兽师们断言:若亚伯拉罕尝试飞跃深渊,必将带着曼侬在裂谷底摔成肉泥。他们宣称没有其他双足飞龙会承认这杂种的统治地位,更遑论担任翼队统领。曼侬彻底毁了祖母的所有谋划。
这些事实被反复砸进她耳中。她心知肚明:即便想更换坐骑,祖母也定会强迫她继续驾驭亚伯拉罕,只为在她失败时加倍羞辱—哪怕这会要了她的命。
不过她的祖母没去过斗兽坑。她没凝视过阿布拉克萨斯的眼睛,没看见它体内搏动着战士的心脏。她没注意到它比其他任何飞龙都更狡黠凶狠。所以玛农挺直脊梁挨了那一耳光,听完训斥,又接了第二记耳光,脸颊火辣辣地疼。
玛农来到阿布拉克萨斯的新兽栏时,脸上依然灼痛。这头飞龙蜷在远端墙角,周遭同类不是焦躁踱步就是尖啸低吼,唯独它静默如石。
随行的监工扒着铁栏窥视。阿斯特琳隐在阴影里—昨夜鞭刑过后,这位副官打定主意要寸步不离地守着首领。
玛农没为鞭刑道歉。规矩就是规矩,表妹失职就该受罚。阿斯特琳该挨鞭子,就像自己脸上这道淤痕也该受着。
"它为什么蜷成那样?"玛农问监工。
“八成是没独享过兽栏。至少没待过这么大的。”
玛农审视着岩洞围栏:"以前关在哪儿?"
监工跺跺地面:"和诱饵兽混在底层猪圈。知道吗,它可是活得最久的诱饵兽,熬过斗兽坑又挺过猪圈。但这不表示它配得上您。"
"轮不到你来评判它配不配,"玛农逼近铁栏,目光仍锁着飞龙,"驯服它上天要多久?"
监工挠头:"可能几天、几周、几个月…可能永远都飞不起来。"
“今天下午就要开始坐骑训练。”
"绝对不行。"玛农挑眉,"得先单独驯这头。我派顶尖驯兽师来,您暂时换头飞龙—"
"首先,人类,"玛农利齿寒光一闪,吓得他猛缩脖子,"别对我发号施令。其次…"她铁爪扣住栏杆铮铮作响,"我非它不训。"
男人面如死灰地说道:“您所有哨兵的坐骑都会攻击他。第一波攻击就会把他惊得发狂反抗。所以除非您想看着士兵和坐骑自相残杀,我建议您单独训练。”他颤抖着补充道,“夫人。”
双足飞龙正注视着他们。等待着。“它们能听懂人话吗?”
“不能。能听懂些口令和哨声,但跟狗差不多。”
马农一个字都不信。倒不是他存心欺骗,而是他根本不懂。也可能阿布拉克萨斯与众不同。
在战争游戏开始前,她定要分秒必争地训练它。当她率领十三人卫队加冕为王时,那些曾质疑她的女巫们—包括她祖母在内—都将悔不当初。因为她是马农·黑喙,从未失手过。再没什么比看着阿布拉克萨斯在战场上咬掉伊丝卡拉的头颅更痛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