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广告屏蔽插件

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玻璃王座系列之3:火之继承人> 第六章

第六章

多里安·哈维利亚德垂手立于父亲的早餐桌前。国王片刻前已入座却未示意他就坐。换作从前,他早该出言质询。但自从拥有魔法力量,被卷入赛琳娜的麻烦漩涡,在密道中窥见异世光景……所有一切都已改变。如今他只能保持低调—避免父王或他人将审视的目光长久停留在他身上。于是多里安静立桌前,垂首恭候。

阿达兰之王撕尽烤鸡最后一丝肉,啜饮血红色酒杯中的琼浆。"今晨倒是寡言啊,王子。"这位伊瑞利亚的征服者伸手取过熏鱼拼盘。

“儿臣在恭候父王训示。”

夜色的眼瞳转向他:"实属罕见。"

多里安绷紧了身子。只有瑟琳娜和查奥知道他的魔法真相—而查奥已经彻底疏远了他,让多里安根本不想向这位朋友解释什么。但这座城堡里遍布眼线和马屁精,他们巴不得利用任何情报往上爬,包括出卖他们的王储。天晓得有谁在走廊或图书馆见过他?又有谁发现了他藏在瑟琳娜房间里的那摞书?后来他把书搬到了墓穴里,每隔一晚就去那儿—不为寻找困扰着他的那些问题的答案,只求片刻的纯粹寂静。

父王继续用餐。多里安这辈子只进过父亲寝宫几次。那里俨然是座独立庄园,配有书房、餐厅和议事厅。玻璃城堡的整个侧翼都被其占据—与多里安母亲的寝宫遥遥相对。父母从未同床共枕,他也不愿深究其中缘由。

他发现父王正注视着自己,晨光穿透弧形玻璃幕墙,将国王脸上的每道疤痕与凹痕映照得愈发狰狞。"今天由你招待埃迪恩·阿什里弗。"

多里安竭力保持镇定:"敢问原因?"

“既然阿什里弗将军没能把部队带来,在贝恩军团抵达前他正好得闲。你们加深了解对彼此都有利—特别是你近来结交的朋友都如此…不入流。”

魔法的冰寒怒意沿着他的脊椎攀爬:"恕我直言,父王,我还得准备两场会议—"

"此事不容商议。"国王继续切着餐食,"已通知阿什里弗将军,正午他会在你寝宫外等候。"

多里安明白该保持沉默,却忍不住追问:"您为何容忍埃迪恩?留他性命还封将?"自从此人到来,这个疑问就萦绕在他心头。

他父亲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浅笑。"因为埃迪安的怒火是把趁手的利器,他管束部下的手段也颇有一套。此人深知分寸—既已失去太多,便绝不会拿部下的性命冒险。正因畏惧招致屠杀,他在北方镇压过多起叛乱苗头,毕竟他比谁都清楚,首当其冲遭殃的必是自家百姓。"

自己竟与如此残忍之人血脉相连。但多里安仍开口道:"将堂堂统帅当作囚徒—近乎奴隶般禁锢,实在令人意外。单靠恐惧来控制他,恐怕隐患不小。"

他暗自揣测父王是否向埃迪安透露过瑟琳娜前往温德林的使命—那可是流淌着埃迪安王室血脉的故土,其表亲艾什莱弗家族至今统治着那片土地。尽管这位将军终日吹嘘镇压叛军的赫赫战功,俨然以帝国半个主人自居…他心底究竟还留存着多少对隔海亲人的记忆?

父王淡淡道:"必要时刻,我自有法子拴住埃迪安。眼下他张狂无礼的做派倒颇有趣。"说着突然朝门扉扬了扬下巴,"不过若你今日错过与他的会面,我的兴致怕是要大打折扣。"

话音未落,多里安已被父亲亲手喂给了那头"狼"。

纵使多里安提议参观兽苑、犬舍、马厩—连该死的藏书楼都搬出来了,这位将军却独独钟情于穿行御花园。埃迪安声称昨夜宴饮过量导致浑身不自在,可他投向多里安的笑容分明另有所图。

埃迪安根本懒得搭话,只顾哼着下流小调打量沿途女眷。唯有途经玫瑰丛夹道的窄径时—夏时娇艳欲滴的植株在寒冬化作棘刺壁垒—他才短暂撕下那半文明的外皮。趁着卫兵转弯落后、视线受阻的刹那,埃迪安哼着淫词艳曲,不着痕迹地将多里安绊向荆棘墙。

多里安急中生智才没脸朝下摔进荆棘丛,但斗篷被扯破了,手也刺痛起来。当卫兵们拐过墙角时,他并未让将军如愿看见自己龇牙咧嘴检查伤口的模样,而是把冻得发麻的手指塞进了衣袋。

直到艾迪昂停在一处喷泉边,将疤痕遍布的双手叉在腰上,如同审视战场般评估着远处花园时,他们才开口说话。将军对着尾随的六名卫兵讥诮一笑,那双眼睛明亮得惊人,多里安心想,这眼神带着诡异的熟悉感。只听将军说道:"王子在自己宫殿里还需要护卫?他们居然没派更多卫兵保护你提防我,真是令人不快。"

“你觉得能干掉六个士兵?”

狼"发出低沉的笑声耸耸肩,欧林斯之剑的疤痕累累的剑柄折射着刺目阳光。"我觉得不该告诉你答案,免得哪天你父王认定我的坏脾气盖过了利用价值。"

身后卫兵们响起窃窃私语,但多里安应道:"大概不会。"

此后整个寒冷刺骨、令人窒息的行程中,艾迪昂再未同他说过话。直到将军露出锐利的微笑说:"最好处理下伤口。"多里安这才发现右手仍在流血。艾迪昂径自转身。"散步愉快啊,王子殿下。"将军甩过肩头的话音,听起来更像是句威胁。

艾迪昂行事必有其因。或许这将军说服了父王强制安排此次同行。但究竟图谋什么,多里安无从揣测。除非艾迪昂只想试探他蜕变成了何等人物,以及他玩权谋游戏的本事。他毫不怀疑这战士会为评估潜在盟友或威胁而设此局—尽管傲慢自负,艾迪昂却有着狡黠的头脑。此人多半视宫廷生活为另一类战场。

多里安任由凯尔亲自挑选的卫兵将他领回温暖宜人的城堡,随后点头示意他们退下。凯尔今日没有前来,他反倒心怀感激—自从那次关于魔法的谈话后,自从凯尔拒绝谈论赛琳娜后,多里安实在想不出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可谈。他绝不相信凯尔会甘愿默许无辜者丧命,无论那些人是敌是友。那么凯尔必然清楚,赛琳娜绝不会刺杀阿什莱弗王室成员—无论她出于何种缘由。但既然对方同样藏着秘密,此刻找凯尔理论也毫无意义。

步入医者墓穴时,迷迭香与薄荷的气息拂面而过,多里安再度琢磨起友人那谜语般的言辞。这片地下迷宫分布着储藏室与诊疗间,远离高悬头顶的玻璃城堡窥探的视线。玻璃城堡高处确实另设医馆,专供那些不屑跋涉至此的贵人使用,但裂谷堡—乃至整个阿达兰最顶尖的医者,千年来正是在此锤炼医术。灰白石壁仿佛吞吐着数百年风干草药的精华,赋予幽深地宫开阔舒畅的气息。

多里安寻到间小工作室,只见年轻女子躬身伏在宽大橡木桌前,面前陈列着各式玻璃罐、天平、研钵与捣杵,另有药液小瓶、悬吊的草药,以及在小簇孤焰上咕嘟冒泡的陶罐。十年前父王全面禁绝诸多技艺时,治疗术是少数幸免的领域—不过据说往昔的医道更为强盛。曾经医者能凭魔法治愈伤患,如今却只能仰仗自然馈赠。

多里安踏进房间时,正翻阅典籍的年轻女子抬起眼帘,指尖顿在书页间。算不上绝色,但—清秀可人。线条干净利落,栗色发丝编成辫子,金棕色肌肤昭示着至少某位亲人来自艾尔威。"请问您—"她凝神看清来人后,倏然行了个礼,"殿下",话音未落红晕已攀上光洁的颈项。

多里安举起血淋淋的手。“荆棘丛。”玫瑰丛让他手上的伤口显得愈发可怜。

她始终垂着眼帘,咬着丰润的下唇。“当然。”她纤手轻抬,指向桌前那把木椅。“请坐。除非—除非您更想去正规诊疗室?”

多里安素来厌恶他人结结巴巴的慌张模样,但这年轻女子脸上红晕未褪,说话又轻又柔,他便应道:“这儿挺好”,顺势滑进椅中。

凝重的寂静笼罩着他。只见她匆匆穿过工作室:先换下脏污的白围裙,接着仔仔细细洗了足有一分钟的手,随后收集各式绷带与药膏罐子,又端来热水盆与干净布巾,最后—终于—拖了把椅子绕到桌对面与他相对而坐。

她小心清洗并检查他手伤时,两人依然无言。他却不由自主注视起她淡褐色的眼眸,那稳健的指尖动作,以及始终萦绕在她颈间与脸颊的红晕。“手部—结构非常复杂,”她终于低声开口,仔细查看着伤口,“我只是想确认没有伤及筋骨,也没有荆棘刺残留。”又慌忙补了句:“殿下。”

“看着比实际严重罢了。”

她用羽毛般轻柔的力道将浑浊药膏抹在他手上,而他竟像个该死的傻瓜般瑟缩了下。“抱歉,”她嗫嚅道,“这是给伤口消毒。以防万一。”她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他会因这点小事就下令绞死她。

他笨拙地搜刮着词句,最后说道:“比这更糟的伤我都处理过。”

这话脱口而出显得蠢极了。她拿绷带的手顿了顿:“我知道,”说着抬眼望向他。

该死。这双眼睛真是摄人心魄。她飞快垂首,轻柔包扎他的手:“我被分配在城堡南翼—经常值夜班。”

难怪如此面熟。原来一月前那个夜晚,不仅是他,连瑟琳娜、凯尔、飞毛腿……过去七个月他们所有人受伤时,都是她在照料。“抱歉,我记不起你的名字—”

“是索尔夏,”她说道,语气里却不见应有的愠怒。这位被宠坏的王子和他那群自命不凡的朋友们,终日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一次次为他们疗伤的治疗师姓名都懒得记。

包扎完毕时他开口:“若我们平日道谢不足,此刻补上—多谢。”

那双缀着绿斑的棕眸再度抬起。她试探性地微笑:“这是我的荣幸,王子殿下。”说着开始收拾医疗用具。

他将这视为逐客暗示,起身活动手指:“感觉不错。”

“伤口不深,但请务必留意。”索尔夏将血水泼进房间后方的水槽,“下次不必亲自来医疗室。只需—只需传唤即可,殿下。我们随时听候差遣。”她以舞者特有的修长肢体深深屈膝行礼。

“南翼石楼的伤患向来由你负责?”弦外之音昭然若揭:那些蹊跷的伤势,你都亲眼见过?

“病患档案我们都有记录,”索尔夏压低声音—避免被敞开的门外行人听见,“但总难免遗漏细节。”

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那些不合常理的见闻。多里安迅速鞠躬致谢,大步流星走出房间。究竟还有多少人看破不说破?他不敢深究。

万幸,当王储离开地宫时,索尔夏的双手已停止颤抖。凭着治疗与安宁女神西尔巴残留的恩泽—这位亦司掌慈悲死亡的神祇—方才为他包扎时,她竟也奇迹般控住了发抖的双手。索尔夏倚着操作台长舒一口气。

那些划伤本不需包扎,她却自私又愚蠢地想让这位俊美的王子在诊疗椅上多停留片刻。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一年前升任正式医师以来,她奉召治疗王子、侍卫长及其友人的次数早已数不清。而这位王储至今仍不知晓她的存在。

她确实没有对他撒谎—关于没能记录一切这件事。但她全都记得。尤其是一个月前那个夜晚,他们三人浑身是血、污秽不堪,那女孩的猎犬也受了伤,既无解释也无人声张。而那个女孩,他们的朋友……

国王的斗士。这才是她真正的身份。

她似乎先后当过王子和侍卫长的爱侣。索尔夏曾协助艾米西照料这位年轻女子—在她赢得头衔的那场残酷决斗之后。有几次她查房时,发现王子正将女孩搂在病榻上。

她假装毫不在意,毕竟这位王储在男女之事上声名狼藉,但……胸口那股沉甸甸的痛楚始终挥之不去。后来情势突变,当女孩身中荣耀花剧毒时,守在病榻旁的换成了侍卫长。那人像头困兽般在屋里焦躁踱步,磨得索尔夏的神经都快崩溃。果不其然,几周后女孩的侍女菲莉帕来找她讨避子汤。菲莉帕虽未言明给谁用,但索尔夏又不是傻子。

一周后她给侍卫长诊治时,见他脸上四道狰狞抓痕,眼神死气沉沉,顿时了然于心。直到最近那次,当王子、侍卫长和女孩连人带犬都血污满身时,她才彻底明白—这三人之间曾有的一切,已然粉碎。

尤其是那个女孩。瑟琳娜—她无意中听见他们这样称呼,当时他们以为她已离开房间。瑟琳娜·萨洛西恩。世界头号刺客,如今的国王斗士。这将成为索尔夏又一个永远封存的秘密。

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多数时候,她对此深感庆幸。

索尔夏蹙眉盯着药案。晚餐前得配制六剂汤药和膏贴,全是艾米西甩来的复杂方子—那女人动不动就摆官威。雪上加霜的是,每周写给密友的信还没动笔,对方总想打探宫闱秘事。光是想到这些差事,她就头痛欲裂。

若来者不是王子,她早叫人另寻医师去了。

索尔莎继续埋头工作。她确信多里安转身离开的瞬间就已忘记她的名字。这位世界最强帝国的继承者,与来自芬哈罗某座村庄—早已化为灰烬且无人记得的村庄—的两个已故移民之女,本就是云泥之别。

但这并未阻止她继续爱他,如同六年初见时那般隐秘而无声地爱着。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