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凯看起来轻松多了， 就像卸下了胸口的重担。为此，我很感激。
凯和我坐在壁炉对面的沙发上。我把一条腿蜷在身下，看着凯。他微微一笑。
"晚饭好了，"爸爸喊道。
我把头探进办公室。金妮从电脑前抬起头。
“该吃饭了。”
"我正在咨询中。完事后就出来。给我留一盘。"金妮很难远程工作，但最近几天她一直通过电子邮件和视频聊天与几位客户联系。
晚餐是意大利面和肉丸。我咧嘴笑了。这是我发脾气时要吃的晚餐。不过今晚，我可以自己盛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让我想起一件事。"你找到露丝了吗?"我问凯。
他犹豫了一下。"她和一个守护者家庭藏在一起。在佛罗里达的某个地方。"
又是佛罗里达。认真的吗。"我想和她谈谈。"
凯没有看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露丝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么久以来，我以为她死了。我必须和她谈谈。"
“让我看看能做什么。”
“谢谢。”
晚饭后，凯主动提出要帮我和爸爸洗碗。
“我更希望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露丝的联系方式。另外，我需要向我爸爸汇报最新进展。”
凯点点头。
爸爸洗碗，我擦碗时，我把守护者谋杀案的所有最新消息都告诉了他。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也接到了那个命令。所有毁灭者都收到了，"他说。
“为什么你还是毁灭者?”
“我曾考虑重新成为守护者，就像你祖母去世前那样，但你母亲夺走了我大部分力量。我没有能力转换了。”
事情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安的感觉在晚餐时悄然袭来，我胃里泛起一阵不适。
我放下餐盘，直视着父亲："你觉得凯在关于露丝的事上撒谎了吗?"
父亲嗤之以鼻："是的，我确实这么认为。你知道凯几周前去哪儿了吗?"
佛罗里达。
我甩下抹布，从刚坐下来吃饭的金妮身边冲过，门都没敲就闯进了办公室。
“你撒谎。”
他转身看着我。在他身后的电脑屏幕上，是露丝的脸。我冲到他面前，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自己坐了下去。
“露丝!”
"娜奥米!"她尖叫着。
“你还好吗?”
她耸耸肩，卷发随之跳动："我很好。我喜欢住在佛罗里达，这里很暖和。不过我想你了。凯告诉我你暂时搬去了拉斯维加斯。你的发型很酷。"
我这才想起自从我离开后她就没见过我。我得跟她详细说说，但凯在我身后徘徊。
"能给我们点私人空间吗?"我问。
他又看了眼屏幕："好吧。"
他离开后，我放松下来。
"你和凯经常联系吗?"我问。
"他偶尔会来看看我。我平时忙着上学什么的。"事情有些对不上。凯对此太过神秘，而且我感觉露丝也没告诉我全部实情。但我不想逼问她。
“你喜欢你的新家庭吗?”
她做了个鬼脸。"我想念阿肯色州的寄养家庭。不过这些人也不错，他们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听说我的养父母都去世了。"
我叹了口气："我很遗憾。"
“我还听说你过得也很艰难。为你母亲的事感到难过。”
我不知道她是否了解守护者和毁灭者的事。能有个可以倾诉的人固然好，但如果她不知情，我不能冒险透露任何信息。我只是对她笑了笑。知道她还活着并且过得不错，这感觉真好。
"那么，你和凯在一起多久了?"她问道。
我笑了："这还有待商榷。"
她皱起了眉头。
“嗯，在我去拉斯维加斯之前我们就在一起了，就在你去佛罗里达之后。但在拉斯维加斯，我遇到了帕克。现在我都搞不清自己到底算和谁在一起。”
她低下头："帕克是谁?"
“凯的弟弟。这一切都很混乱。”
“谁能想到当年公交车上坐在我旁边的胆小女生，会变成如今这个紫头发的性感女孩，还有两个男生为她争风吃醋。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觉得还不能完全信任她，这个念头让我心情沉重。她肯定经常和凯保持联系。所以，我撒了谎。我不得不这么做。
“和帕克在一起时，我想要帕克。和凯在一起时，我想要凯。我从没和他们两个同时相处太久，所以不知道会选谁。听起来我像个玩弄感情的人。虽然我多希望这就是我最大的烦恼。”
她歪着头："那你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我不想谈这个。露丝，我很想你。也许我能去看看你。”
她绽开笑容。"我很乐意。"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露丝，该走了。"
她转过身去，让我看不见她的脸。"好的，给我一分钟。"
“你在跟凯说话吗?可以多聊会儿。迟到几分钟不会要我们的命。”
“不，不是凯。我马上就好。”
她在座位上转回身来。
我抓起纸笔。"把手机号给我，我们可以发短信。"
“好。”
“会想你。”
“我也是。”
七点四十五分， 我们把车停在州立公园的砂石停车场。这是荒郊野外的小公园，来人都会被我们看见。我用脚尖轻叩地板，手指绕弄着头发。爸爸和凯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而我整天都在为无法掌控的事忧心忡忡。最主要是生凯的气，但在解决这堆烂摊子前，我觉得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但愿过了今晚，我们就不用再担心死亡威胁了。
"你真觉得这招能管用?"爸爸问。
“为什么不行?”
“我只是不记得你妈妈以前用过这种方式召唤人。”
我撇嘴道："也许她当时没这个必要。"
爸爸耸耸肩。他干嘛非要现在提这个?我已经够烦躁了。每有车辆经过，我就浑身紧绷。八点十五分，一辆车驶入停车场。天色已暗，我们看不清车里的人。等车停稳后，我们下了车。很蠢?或许吧。
"伙计们，如果我是杀手，你们现在早就死了，"那家伙喊道。
"只是杰森而已，"凯说。"你在这干嘛?除非你就是我们在等的人。"
杰森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我就当你没说过那句话。我们遇到麻烦了。"
杰森把信封塞到我手里。里面有三张照片。看起来是守护者。"帕克昨晚把这些发给我。又有三个守护者被杀了。"
我靠向汽车，不太相信他的话。"这怎么可能?"
“不知道。这些都是低级守护者。来自塔尔萨附近的同一个地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被不同的人杀害的。”
"我们怎么知道的?"凯问道。
“凶手向警方自首了。”
"你什么意思?说我控制不了他们了?"我的胸口因恐惧而发烫。情况糟透了。
“他们不是毁灭者。”
我试图理解他的话。
"什么?"凯问。
“没错，凶手都是平民。”
我揉了揉眼睛。"对守护者和毁灭者一无所知的人为什么要杀他们?"
“可能是毁灭者在操控别人替他们动手。”
“有道理。”
我全神贯注地思考。
你们不得操控他人替你们杀害守护者。
杰森冷笑。"这招现在可能管用，但搞这事的人正在极力绕开你的命令。我们得找到并阻止他们。"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还能找谁商量?"
凯在我身边挪了挪身子。"我们得找叶尔丁先生谈谈。他曾是你母亲的副手。"
我干呕着闭上眼睛。"噢，不。今晚不行。我们明早再去看他。"
Kai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
周日清晨是 我和Kai最珍贵的时光。他总是会带蓝莓松饼和香蕉到床上给我，这让我想起我去拉斯维加斯之前我们的相处时光。我们会躺在床上分享食物，聊些傻乎乎的话题，暂时忘记毁灭者、守护者和责任。我们真想一整天都赖在床上。
但生活不允许这样。我们还有生命需要拯救。
我站起身，拍掉我这半边床上的碎屑，然后俯身吻了他。
"嗯…"他哼着，用手环住我的腰。"干嘛不回来陪我?"
我笑着反而把他拉了起来。他跪坐着面对我。
我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我们还能过上正常生活吗?"
他在我怀里僵住了，随后轻声回答："正常生活见鬼去吧。要是我们真过正常生活，我就不可能每晚都和你同床共枕—你父亲就睡在隔壁房间。"
我笑着挣脱开来。"这倒是。我去冲个澡，然后我们干脆把这事了结了吧。"
“你最好注意着装得体。”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去教堂。”
我僵住了。那是我噩梦般的地方。"你是说那个鬼地方还在运营?"
“我试图关闭它，但所有人都坚持要继续开放。我无能为力。”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我早知道还有其他女孩在承受那些惩罚，我来到阿肯色的第二天就会去那里。
“有太多其他事情正在发生。”
“好吧，过了今天那座教堂就不复存在了。就算要亲手烧了它。”
我冲完澡，仔细斟酌着装。不知从何时起穿着变得如此重要，但我的形象确实能改变一切。特别是想要赢得那些女孩信任的时候。我需要一套气场装束，但不能显得太吓人。
我探头进金妮的房间："我需要帮忙。"她从电脑前抬头点了点。没有笑容，没有光彩。我渴望亲近她，却不知如何安慰。
她跟着我回到我的房间。
金妮选了件紫色束腰的修身黑长裙。深V领口，她还从我首饰盒里翻出条带玫瑰吊坠的银链子。她给我盘起发髻，描上黑色眼线，涂上深紫红色唇膏，宣布大功告成。她始终面无表情。手艺没退步，但心不在焉。
金妮去了办公室，我拿着修枝剪走向花园。天寒地冻。我不确定从毁灭者玫瑰上剪下花朵会发生什么，但现在正是尝试的好时机。
教堂是个可怕的地方，我需要所有能获得的保护。当我抚摸玫瑰时它发出呼噜声，剪下花朵时却毫无反应。手中的花朵能量颤动。我又剪下一朵，将花茎编入脑后的发髻。能感受到茎秆缠绕卷曲，真希望能亲眼看看。
我走进厨房，发现爸爸和凯正在交谈。凯抬头看到我，突然停住了。
“你他妈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今早醒来时你还像个天使，现在却像个冥界女神。两种样子都美极了，我都不知道该更喜欢哪个。”
“我得保持形象。我可是毁灭大师不是吗?”
“确实是。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金妮从客厅进来。"这些玫瑰真酷，你怎么弄的?"
她伸手想碰，我猛地躲开。"抱歉，这是毁灭玫瑰，不知道你碰了会怎样。它有自己的生命，我甚至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你应该看看。”
我在浴室找到一面小镜子举过头顶，看到脑后发髻上绽放着两朵花。花茎底部呈J形弯曲。最酷的是整个发髻上都突起着尖刺，看起来邪恶极了。
教堂停车场 已经停满。希望我们能在惩罚开始前赶到。要是撞见女人受鞭刑就太难堪了。今天将是这些女人最后一次参与这场恐怖秀。
我们通过侧门进入时，众人猛地转头。我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会众：前三排长椅坐着戴面具的男人，后面三排是俯伏在地的女人。不过确实看到角落有个女孩偷瞄我，我冲她笑了笑。
"这是什么邪术?"布道的男人质问道。
"我们是来查封你们教堂的，"凯说道。
"你们休想。抓住他们。"他指向坐在远处门边长凳上的几个人。那两个男人朝我们扑来。
你们不许碰我们。去控制住讲台上那个人，我们要审问他。
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向教堂前方，抓住了那人的双臂。
摘掉他的面具。
其中一人抓住那人的兜帽顶部，猛地扯了下来。
我对他咧嘴一笑。
“啊，我差点成为岳父的人。再次见到你真高兴，耶尔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