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们发现 泰勒在费耶特维尔市中心一栋破旧的联排别墅里。整个屋子烟雾弥漫，音乐震耳欲聋。要是不头疼着走出去都算奇迹。派对规模不大，大概四五十人，从他们散发的能量判断，我敢说75%都是破坏者。
凯一遍遍喊着泰勒的名字，最后在厨房餐桌旁找到了他，周围聚着其他人。他个子矮小，骨瘦如柴，长着个大鼻子。看起来不像能杀那么多人的类型。
看到凯时他做了个鬼脸。"你想干嘛?"
"跟你谈谈，"凯吼了回去。
那小子站起来。"那说啊。"
凯摇摇头。"不在这儿。找个安静私密的地方。"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兄弟面说?”
“不行，我们得去个人少的房间。”
泰勒讥笑道："我可以带你的小妞去更私密的房间。"他挑动着眉毛。
我叹了口气。"走吧。就现在。就我们三个。请找个安静房间。"
他慢悠悠走向门口，几个朋友跟了上来。
"不用，都待着。我能搞定，"他说。
他们面露困惑，但还是听着。凯伊给我递了个眼色，我们跟着泰勒走了。我可能已经暴露了自己。也许这样最好。反正我也很难继续对凯伊隐瞒这件事了。
泰勒把我们带到二楼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我们刚坐下，凯伊就直入主题。
“我们有个线人举报你杀了几名守卫。割开他们的喉咙还到处炫耀。”
"让我猜猜，那个线人是个叫彼得的怪胎。"泰勒大笑起来。
楼下传来的音乐震得我胸口发闷。"没错，就是他。"
"那我告诉你个消息。他在撒谎。"泰勒站起身来。
坐下。
他坐回去，用手捋了捋头发。"你们为什么关心守卫被杀的事?"
"因为我们想恢复旧秩序，杀害守卫不在计划之内。"凯伊说。
泰勒咧嘴笑了。"旧秩序啊。我老爹常怀念那段日子。跟我说毁灭者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彼得是因为我不让他再帮我卖货才怀恨在心。他老是偷我的钱。要是在旧时代，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那时候我可以随意处置手下。现在?毫无规矩可言，只有混乱。你们真以为能恢复旧秩序?"
“我们正在努力。”
“好啊，等你们成功了记得关照我。我很确定杀守卫的就是彼得。他把这事全告诉我了，好像觉得能吓到我似的。你们该找的是那个混蛋，不是我。那只黄鼠狼才是最恶劣的毁灭者。要是在旧时代，他活不过两小时。现在这种世道，他倒是可以为所欲为。真是个杂种。”
"谢谢，"我说着准备起身，但凯拦住了我。
“你父亲跟你提过旧时代的事吗?我们很少遇到愿意谈论这个的毁灭者。大多数人都喜欢新秩序。”
“说过很多，你想知道什么?”
“当时的控制体系是怎样的?”
“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就像守护者那样。管控严密，只有对主人最忠诚的人才能获得自由，若滥用这种自由就会被剥夺。我父亲很忠诚，所以我曾亲眼见过主人。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
凯的身体突然僵直，我嘴里泛起酸葡萄的滋味。
"我不明白的是为何现在才改变。"泰勒看着我，"传闻你父亲当主人已经有些年头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变革?"
"这些年来我父亲并非主人，"我说。
“你是暗示他现在是了?”
"她没暗示任何事。但领导层确实发生了变动。竖起耳朵听着，若听到任何关于守护者被杀的消息就告诉我们。那些行凶者对我们所有人都构成威胁。照做的话，我保证当旧秩序完全恢复时，你会得到丰厚回报，"凯边说边在纸片上潦草地写下号码，递给泰勒。"我们很快会再谈。有消息就联系我们。否则我会主动联系。我对了解旧秩序很感兴趣。"
楼下房间传来的刺耳音乐是唯一的声响。我们离开时泰勒始终沉默。凯和我曲折地穿过楼梯间，绕过吞云吐雾的人群和拥吻的情侣。
一走到外面，我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比起联排别墅里那无数种难闻的气味，这空气闻起来清新多了。
黄鼠狼彼得。我唯一擅长的事就是吸食别人的力量，但如果把他的力量彻底吸干，我就无法控制他了。然而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我实在不擅长这种毁灭者的把戏。
彼得，去凯和娜奥米家里找他们。
命令下得越来越顺手了。
车里，凯叹了口气。
“我完全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彼得。我想找出杀害亚历杭德罗的那些混蛋，但感觉自己在节节败退。”
我倾身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别担心。你会有办法的。我们也会找到彼得的。我确信这点。你已经在建立可靠的情报网了。我敢说要是去找杰森谈谈，他准能找到人。"
凯耸耸肩。"也许吧。"
我们一路沉默着开回家。凯看起来相当沮丧，我也不愿过多打探。
"搞什么鬼?"当车子驶入车道时，凯嘀咕道。彼得正坐在我们前廊上。我得意地笑了。
下车前，凯转向我。"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他会在那儿。我说担心他的时候，你看起来毫不担心，现在他就等在这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慌乱地摸索着门把手。"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既然他在这儿，我们最好去和他谈谈。"
凯沉着脸下了车。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瞒他多久。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当我们走近时，彼得站了起来。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他问道。
我知道凯能看穿他的问题，所以在凯开口前抢先反击。
“我们刚和泰勒见过面，他告诉了我们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彼得脸色煞白，随后扬起下巴："所以，他撒谎了。这我可管不着。"
凯逼近他的脸，拳头紧握，面颊涨得发紫："不，撒谎的是你。现在说实话，否则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我从没见过凯这么愤怒。
彼得后退几步，双臂交叉："哦?你打算怎么打?"
凯向彼得扑去，但在事态失控前我拦住了他。我把凯往后推了几寸，然后面对彼得："你现在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和知道的事都说出来。立刻。"
彼得停顿片刻，怒视着我开始说话。他显得慌乱不安，来回踱步，偶尔用手在脑袋周围画圈挥舞。
"听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做。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它会指使我做事。开始都是小事。摸那个女孩。揍那个男孩。后来任务越来越大，我必须更聪明才不会被抓。
“几个月前，它让我杀一个守卫。我不知道名字，但要求我割开他的喉咙。”
凯打断道："他住在哪?"
彼得停下来，显得困惑了一秒："北卡罗来纳。在树林里。"
“那应该是南方首领。”
我沉默地点点头。不确定是否想听彼得接下来的话。但还是鼓励道："继续说。"
“那种力量，那种冲动，太美妙了。几周后，命令又来了。这次我得去纽约。难度更大，那个人的防护也更严密。但我还是得手了。”
彼得揪住自己的头发，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随即笑容消失了。"但不久前，一个新的声音出现了。 停止杀害守护者，它说. 现在我不能杀他们了。我多想杀啊。太想了。但不被允许。这个新声音。它下达命令时会让我疼痛。我不喜欢这样。"
这家伙瘫坐在门廊上。我们已经从他身上榨出了所有信息。杀害艾尔的人不是他。这些谋杀背后还有更多破坏者，另有其人控制着他们，不过他们都没我强。
但会是谁呢?又为什么?
我抓住凯的手臂。"我们怎么处置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也不能让他逃脱谋杀罪名。"
"你可以吸走他剩余的力量，"凯低声说。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用。玫瑰已经吸走了大部分。要是我把剩下的也拿走，我们就完全控制不了他了。"我抱着手臂，望向花园。
"反正我们也控制不了他。"凯嗤之以鼻。
"那你怎么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在这儿是因为我召唤了他，但凯不知道这点。他得自己搞清楚状况。
"我倒想听你解释。"也许他已经知道了。
“听着，只要命令他做什么，他就会照做。”
凯当面嘲弄地笑了。"不，是你命令他做什么，他就会照做。"
凯大步走进房子，把我留在外面和彼得一起。我叹了口气，跪在他面前，但他没有看我。
“你会去警察局自首所有罪行。关于守护者或毁灭者的事你只字不提。你永远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我或凯。你对守护者或毁灭者领导层一无所知。”
彼得点了点头，踉跄着走向他的车。明天，新闻头条将会报道一位危险罪犯在我们唐纳德县落网。我打了个寒颤。天气很冷，但我不想进去面对凯。
于是，我去了我的花园。过去几周我疏忽了照料我的玫瑰。很快，我就需要把它们修剪到只剩下光秃秃的茎干，否则下个季节它们就会疯长。那株紫色毁灭者玫瑰高耸在我面前。在它攻击彼得后，我没敢碰它，但我期待着它会允许我触碰。它听我的话。
我轻轻触碰一朵花的边缘，玫瑰在我的指尖下微微颤动。我抚摸着玫瑰，手指顺着茎干滑下。我的手指被一根刺钩住了，这本该划出血来，但却没有。我发誓那株玫瑰几乎发出了满足的呼噜声。
“我不知道你能碰它。”
我对凯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他从背后环住我的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用我从未想过能理解的方式安慰着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毁灭者之主的?"他的语气如此平静，就像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就在我去拉斯维加斯之前。”
“还有谁知道?”
“亚历杭德罗知道。杰森知道。就这些。”
“为什么杰森会知道?”
“因为亚历杭德罗让我告诉他。杰森帮我弄明白了如何使用这种力量。在亚历杭德罗死前我一直没能成功。直到他死后我才突然开窍。”
凯把我转过来，他的脸近在咫尺。"谢谢你。现在我不必再伪装成别的什么人了。"
我用力抱住了他。他的理解远超我应得的。他退后一步，双手握住我的手。
“是你把彼得召唤来的，对吧?”
“是的。抱歉没告诉你。”
“为什么不把其他凶手也召唤来?这看起来是件容易的事。”
他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果我召唤他们，发出信号不就等于宣告我就是那个毁灭大师吗?”
“你当时是怎么召唤彼得的?”
“我让他来我们家。”
“那就把他们召唤到别的地方去。我们看谁会现身。”
他真聪明。
所有杀害过守护者的人，明晚8点到大糖溪州立公园报到。
我把凯拉近身边。"到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会知道是谁杀了亚历杭德罗，这一切就结束了。"
他用力吻住我的唇，我融化在他的怀抱里。本应是我来支持他的，现在却反过来了。他得支持我了。
身后的玫瑰突然颤动。我感到一根花茎滑过我的后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凯就痛呼一声—他的耳朵在流血。
“你的玫瑰刚刚袭击了我。”
那朵刺伤他耳朵的玫瑰迅速缩回了灌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