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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束缚与破碎Ⅱ:黑暗与光明> 第二十八章 断骨与碎心

第二十八章 断骨与碎心

  "躲到 我 身后!" 埃德哈特 怒吼道。"艾拉,快躲到我身后!"他抡起战锤划过空中,当锤头砸中乌拉克胸膛时,震颤通过锤柄传来碎裂感。鲜血从那怪物口中喷溅,眼球翻向脑后。为保险起见他又补了一锤,头骨应声塌陷。

  火舌肆虐,整个村庄被吞噬。"躲在我身后,"他转向妻子,粗糙坚硬的手掌轻抚她柔嫩的面颊。"会没事的。"

  "别犯傻,"她说着,从死去的乌拉克腰带上夺过一把匕首——在她手中大得像把剑。"快走。"

  我爱你啊,婆娘。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令埃德哈特脊背发寒。他活动着肩膀,咬紧牙关,握紧了手中的战锤。已多年未曾持握此物。本不该荒废这么久。早该在帝国杀害铸造者时就重新拾起。瓦尔斯·布莱尔配得上更多。多得多。埃德哈特甩开这些念头。此刻有人需要他;没时间沉湎于未能守护之人的悔恨。

  他瞥见玛拉·斯提尔,裙摆沾满泥污,鲜血顺着太阳穴流淌。小莉娜紧抓着母亲的手。母女俩正蜷缩在老古纳·林登的屋后。

  "玛拉!"埃德哈特朝她冲去时,两个乌拉克人突然挡在面前,目光死死锁定玛拉和莉娜。他的战锤砸碎了一个乌拉克的膝盖,对方甚至没察觉他的存在。他抡起锤子回击,第二击便砸碎了那野兽的头骨。埃德哈特侧身闪避第二个乌拉克刺来的长矛,却未能完全躲开。当那发黑的矛尖划破他侧腹时,他发出痛苦的怒吼。那畜生正要抽回长矛再次攻击,却被艾拉的匕首刺入肋骨而发出嚎叫。怪物咆哮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再次举起长矛——这次对准了她。

  但伴随着钢铁箭镞从后方贯穿咽喉,这头野兽咳出鲜血应声倒地,箭矢带出的血雾在空中飞溅。

  "铁匠,过来!"埃德哈特看见萨恩·皮姆站在玛拉和莉娜·斯泰尔身旁,手中紧握着紫杉长弓。他从未如此庆幸见到这个人。

  "你没事吧?"埃德哈特转向艾拉,仔细检查她的伤势。

  "我?你这笨手笨脚的蠢货,流血的是你啊!"她眉头紧蹙,指尖温柔地触碰他的脸颊。"我很好,"她轻声说。

  "守卫呢?"埃德哈特走到萨恩身边时问道,目光扫过玛拉和莉娜。小女孩除了受惊倒无大碍。但玛拉的情况不太乐观——她头侧的伤口虽不深,可令人担忧的血迹已渐渐浸透衣裙。

  "镀金龙酒馆里有几个费林的人。我们正试着把大家都集中到那儿去。"

  "我们得找到他们,然后必须离开。"

  "什么?放弃村子?"塔恩的声音里充满难以置信。

  "看看你周围吧,塔恩。哪还有什么村子?现在唯一值得拯救的就是人了,如果我们把大家都塞进镀金龙酒馆,这些畜生会连人带房子一起烧光。"

  塔恩咽了口唾沫,点着头,一半是对自己,一半是对埃德哈特。"好吧。我们走。"

  当他们拐过街角看见镀金龙酒馆时,埃德哈特的心脏几乎停跳。"诸神在上..."

  不足二十名城镇卫兵仍在战斗,被挥舞着黑刃的厚皮野兽团团围住。其余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街上,支离破碎,肢体残缺,鲜血渗入泥土。

  玛拉和艾拉同时尖叫起来,泪水顺着她们的脸颊滚落。躺在尘土中的不止是城镇卫兵。男人、女人、孩子。马洛·埃贡少了半边脸,剩下的部分几乎无法辨认。德内特·希尔多姆的脖子扭转过半,骨头刺穿皮肤。

  当埃德哈特的目光落在薇娜·格里滕变形的躯体上时,他的胸口一阵绞痛——她的四肢扭曲断裂,皮肤呈现青白色,双眼空洞无神。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有着最纯洁的心灵。但没有什么能让他准备好看见小亚伦·埃尔宁的头颅躺在离身体五英尺远的泥土里。这个男孩还没经历过五个夏天。

  但在这片混乱之中,那些燃烧的生物最令他胆寒。站在体型较小的生物中间——虽然用"较小"来形容乌拉克族显得颇为怪异——是四个肌肉虬结的庞然大物,至少有十英尺高,它们布满厚重符文的身躯泛着红光,冒着浓烟,仿佛叛神本尊已然降临。

  "塔尔恩,我们必须帮助他们。"埃德哈特说出这话时口干舌燥。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但塔尔恩只是咬紧牙关简短地点了点头。"艾拉,我需要你带着其他人赶往村子北边。去塔林,那里最近。"

  "我不会丢下——"

  "诸神在上啊女人!你就不能听我一句话吗?"埃德哈特后悔自己声音里的怒气,但他找不到其他情感来支撑话语。"无论这里发生什么,若不能与你相守,我宁愿不见明日朝阳。现在带上玛拉和莉娜,还有沿途遇到的任何人。去塔林,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我会尽快跟上。"最后这句话连他自己听来都空洞无力。他心知肚明,今夜就是死期。而艾拉比他想象的更聪明——这女人像狐狸般机敏——这意味着她也心知肚明。但或许,若能拖住这些乌拉克,就能为她争取些时间。当他再次抬手轻抚她柔嫩的脸颊时,泪水已在眼眶打转。"纵有满天繁星为代价,我也不愿交换与你共度的任何一日。现在,快走。"

  他细细品味着她双唇轻触自己的柔软触感,那甜蜜的滋味。三十多个夏天前她第一次吻他时,他就已经是幸运到极点的男人,如今仍是如此。他让目光多停留了片刻,才下定决心去做必须做的事。

  埃尔哈特不情愿地将目光从艾拉远去的背影上移开,她和其余人已消失在夜色中。他冲进人与兽混战的混乱中。没有回头。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与粪便的恶臭,混合着木材燃烧的刺鼻气息。他咬紧牙关挥动战锤,当锤头击中一个乌拉克的臀部时,他能感受到骨头碎裂的震动通过锤柄传来。那野兽踉跄着,嚎叫着单膝跪地,此时萨恩的一支箭已深深插入它的后脑。

  埃尔哈特的血液在血管中颤栗,在颅内奔涌。人类的惨叫与乌拉克的嚎叫,钢铁相撞的尖厉声响,房屋被火焰吞噬的噼啪声,所有这些都逐渐模糊,混作一团。甚至当他朝萨恩大喊、指向费林·科姆和其他守卫时,他自己的声音也只是一阵低沉的咆哮——那些人站在镀金龙旅馆台阶前,组成了一个破碎的半圆阵型。只有少数人还站着,手握长矛与利剑,脸上刻满恐惧。他们确实该害怕。埃尔哈特自己也被恐惧攫住,却仍向前冲锋。

  他再次挥动战锤,击中一个乌拉克的侧腹。他看见它的肋骨断裂,骨头碎片飞溅,鲜血喷涌。他抽回战锤,任那野兽倒下。

  厄德哈特向费林呼喊,看到年轻人听见呼唤时瞪大的眼白,接着便目睹一把黑炭般的斧头砍进费林的颈侧。这一击并不利落;鲜血如瀑般涌出时,费林仍在垂死挣扎。当斧头被拔出时他颓然倒地,随即厄德哈特便在混乱中失去了他的踪迹。

  厄德哈特的恐惧化为愤怒,愤怒又燃作白炽的狂怒。他埋头冲进混战,抡起战锤四下挥舞。骨骼在锤重之下断裂,鲜血染红了锤面。乌拉克人的刀刃数次划破他的四肢,灼痛感在皮肉间嘶吼,但都非致命伤,于是他继续推进。身后持续飞来的箭矢让他知道萨恩还站着;这人的本事只有他儿子一半,但已胜过大多数人了。

  一道刺目白光在厄德哈特眼前炸开,地面迎面撞来将他吞噬。战斗的狂热从脑海中褪去,各种声响骤然涌入耳中。咆哮声,刀刃刺耳的刮擦声,惨叫声。他攥紧了手指。 很好。 他仍能感受到缠皮锤柄的触感,说明武器未失。随着一声闷哼,他试图撑起身子,却有什么重物猛砸在肋骨上,将他掀回尘土之中。鲜血在喉间轻挠,肋侧阵阵抽痛。他摇摇头将血唾在泥地上,勉强睁开一只眼,正对上一只乌拉克人凝视的目光——对方翻起嘴唇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喉咙里滚动着低吼。

  乌拉克兽人高耸在他面前,粗大的黑色长矛紧握在拳中。矛刃上镶嵌的光滑宝石散发出凶厉的红光,在武器表面映照出猩红的辉芒。

  还没完。我还没有死去。

  埃德哈特用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抓向长矛,恰好握在矛刃下方。他使出全力拉扯,小心不让矛尖砸向自己。乌拉克兽人猝不及防地向前踉跄。就在此时,埃德哈特松开了战锤——单手实在难以挥舞这沉重的兵器——转而用五指扣住兽人的后脑。随着一声咆哮,他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在这一撞上,把乌拉克的脑袋狠狠掼向地面。察觉到战机已至,他迅速屈膝转身,双手扳住兽人的头颅反复猛砸。待其不再动弹后,他挣扎着站起,重新攥紧战锤长柄。此刻他已与残存的守卫们并肩而立。

  约兰·布洛克,达娜·霍米尔,艾伦·多宁。都是好样的。其他人的面容已难以辨认,但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令他甘愿同生共死的勇士。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当年还只是叼着母亲乳头的幼崽时他就认识了。如今由他见证这些战士的终局,倒也相称。

  一阵锥心刺痛从埃德哈特右大腿闪过。他无暇顾及。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顺着腿内侧流淌。好在只是皮肉伤。"坚守阵地!"他厉声吼道,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咬肌绷得发疼。他们撑不了多久。面对这些可怖的怪物,谁都撑不了多久。

  左侧突然爆发出阵阵嚎叫。其中一头体型较大、皮肤刻满符文的野兽释放出某种冲击波,在人群中震荡开来,直接击垮了镀金龙酒馆左侧的门廊。另一头野兽赤手撕下了一个人的整条胳膊,在夜色中发出震天咆哮。

  凡人如何与这等怪物对抗?他经历过战争,也与乌拉克人交过手,但从未遭遇过这种场面——如此庞大的数量,还有这些骇人的怪物助阵。

  守卫只剩不到十人。

  "向我靠拢!"埃德哈特将重心后移,抡起战锤,感受着骨骼在其重击下碎裂的触感。他缓缓退向酒馆楼梯。片刻后,几名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幸存守卫聚到他身边。他清点人数,仅有六人。"就算要死,也要拉两个垫背!"

  此起彼伏的怒吼声回应着他。作为林地儿女,他们绝不会默默走向虚无。

  六人中第一个倒下的是乔兰·布洛克,肠子流了一地,冰冷的空气中飘荡着他尸身散发的热气。紧接着是奥莉娜·马肯,她的胸膛被一头符文野兽生生撕开。

  快跑,艾拉,求你了。用你最快的速度逃命吧。

  一根长矛刺入埃德哈特的侧腹,划开一道血口,他喉中发出一声闷吼。他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他抡起巨锤全力一击,砸中一个符文兽的腿部,却感到一股震颤顺着锤柄传回,震得他双臂发麻。那怪物咆哮着,符文上升起的烟雾中泛着红光。它反手一击正中埃德哈特胸口。他重重摔在地上,嘴里满是泥土和血腥味。他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着,喉咙里涌上胆汁般的酸涩。又有两名守卫在他眼前倒下。一个被斧头劈成两半,另一个脖子被扭断。

  看着乌拉克人步步逼近,埃德哈特的恐惧消散了。腹中的纠结自行解开,取而代之的是坦然接受。他深吸一口气,闷哼着将重心从右腿移开。呼吸带来疼痛,但他很快就不必再呼吸了。

  他咆哮着冲锋,吼声震耳欲聋,肺腑仿佛要炸裂。三个乌拉克兽人在他突如其来的猛冲下措手不及,倒在他的战锤之下。一柄剑深深砍进他的肩膀,他感觉握锤的手松动了。他任由战锤坠落。他将其中一头野兽扑倒在地,喉咙里迸发出怒吼。两者倒地时,那野兽发出嘶哑的嚎叫。埃德哈特抓住它的手腕,将其反复砸向地面,直到那柄黑刃从它爪中脱落。他抓起黑刃,双手紧握剑柄,将剑刺入野兽胸膛。有那么一瞬,野兽震惊地凝视着他,随后生命从眼中流逝,而黑刃上镶嵌的宝石泛起红光,焕发出新的活力。

  当埃德哈特跪在泥土中时,恐惧席卷全身。他将乌拉克的黑刃掷于地上,唯恐避之不及。野兽死亡时他感受到某种东西,一阵颤栗传遍全身,令他作呕。

  一连串尖啸将他拉回现实。那不是人类的尖叫,而是乌拉克兽人嘶哑的嚎叫。 发生了什么? 他挣扎着站起来,任凭战锤留在原地——他已无力挥舞。一个乌拉克兽人撞上他侧身,使他旋转着踉跄后退;在即将倒地前他稳住身形,勉强保持平衡。他转身准备迎战,但就在野兽扑来前,一道绿光划破长空,将其头颅与肩膀分离。

  "诸神在上..."埃德哈特踉跄后退,被地上某具毫无生气的躯体绊倒。四周绿光频闪,照亮了夜幕。光芒闪烁之处,乌拉克人纷纷倒下。这时他看到了光源。那是个男人。至少,他认为是个人。通体覆盖着光滑的绿金属板甲,胸甲上绘着雪白徽记。那人手中握着把剑,剑身宛若纯绿光芒锻造而成。若非亲眼所见,埃德哈特绝不会相信。他呆立原地,看着那人的剑刃直接劈开某个符文战士的腿,继而斩落其首级。

  埃德哈特奋力挣扎,因有双手钳住了他的肩膀。

  "没事的,埃德哈特,是我!"艾拉的声音既令他温暖又绝望。

  "你在这儿干什么?"他转身凝视爱妻双眼时,声音里满是惊恐。她手握长矛,脸上溅满血迹——不是她自己的——裙边沾满泥垢。"你早该离开的。"

  "我把其他人安置在村边栅栏外了。他们随队伍去了塔林。伊琳达·皮姆和安雅·格里滕带队。我不能丢下你。"

  "诸神诅咒你,女人。诸神诅咒你!"埃德哈特胸膛因疲惫剧烈起伏,他屈膝拾起地上一柄染血长剑——某位守卫的佩剑。他再也不会碰乌拉克人的兵器了。

  绿光持续闪烁,如同死亡漩涡般撕裂着乌拉克人。身着绿色铠甲的并非一人,而是四人。他们行动时仿佛连风都为之臣服,劈开骨骼,撕裂皮肉。埃德哈特转头寻找更多幸存者,目光落在达娜·霍尔米尔和艾伦·多宁身上。艾伦蜷缩在地,手紧捂胸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蓝色罩袍。达娜跛着左腿站在他身旁,紧握长矛与盾牌。乌拉克人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过来!"他对艾拉喊道,仍为她折返而愤怒。她短促地点头,嘴唇抿成冷硬的线条。

  埃德哈特挥剑划过乌拉克人的腿筋,那生物跪地嚎叫,随即被贯穿后脑的剑刃截断哀鸣。这些生物体型庞大动作敏捷,却缺乏警觉。他又从背后解决两个,奋力挤向艾伦和达娜。达娜肋部新增的伤口皮肉翻卷,胸甲裂缝中渗出鲜血。埃德哈特回头瞥见艾拉仍紧跟着他,握矛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能站起来吗?"埃德哈特靠近达娜时朝艾伦扬了扬下巴。

  "不知道,"她喘息着说,"甚至不确定他还......"

  埃德哈特正要安慰这女子,后背却挨了记重锤,跪倒在地。大腿伤口的肌肉因竭力保持平衡而抽搐,剧痛如火焰般窜起。

  一只符文怪物轰然坠落在埃德哈特与达娜之间,它那利爪划过达娜的胸膛,伴随着鲜血与钢铁的撕裂声,她的胸甲应声而碎。达娜瘫倒在地,捂着胸口痛苦喘息。

  埃德哈特强忍剧痛,咬紧牙关挣扎起身,朝着那野兽猛扑过去。他使出全身力气将长剑刺入怪物的肋骨之间,直至剑柄没入。符文怪物发出凄厉嚎叫,转身掐住埃德哈特的咽喉将他提离地面。

  他悬在空中窒息挣扎,气管逐渐闭合的窒息感让他发出粗重的喘息。怪物将他举到与那对泛着猩红怒火的双眼平齐的高度。埃德哈特凝视着那两团炽热的红色空洞,看到的只有虚无。野兽的利爪越收越紧,粗壮的手指深深陷进他的喉咙,任凭他像破布娃娃般徒劳挣扎。

  埃德哈特感到意识正在流失,眼前金星乱窜。视野先是陷入黑暗,继而模糊闪现白光,最终重归黑暗。他灼烧般的肺部渴求着空气却一无所获。他踢打着抓挠怪物手臂,指甲缝里嵌满撕下的血肉,但那野兽纹丝不动。

  突然他获得自由,身体如铁锤砸钢般重重落地。他大口喘息,让空气灌入灼痛的肺部,满嘴都是血腥的铁锈味。当他咳嗽着抬头,看见野兽松手的原因时,心脏顿时如遭撕裂。

  艾拉站在埃德哈特与怪物之间,她的长矛深深刺入怪物腋下的凹陷处。

  埃德哈特踉跄着爬起身来,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视线仍是一片模糊的薄雾。血液在血管中奔涌,恐惧让他浑身战栗。他抓起地上掉落的长矛,朝野兽掷去。当矛头刺入怪物肩膀时,它发出震天怒吼。怪物挥掌而下,先是劈断了艾拉的长矛柄,接着一记可怕的反手击打将她拍成一团软塌塌的肉堆。

  不,不,不。

  埃德哈特跪倒在妻子身旁,双膝传来的剧痛全然不顾。鲜血覆盖了她的脸庞,将她精致的发丝黏在头皮上。"艾拉,艾拉!"埃德哈特试图呼吸,但空气卡在喉咙里,胸口一片空洞。"艾拉!天杀的,女人。给老子睁开你他妈的眼睛!" 我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埃德哈特的喉咙干涩如沙,喊叫声嘶哑破碎:"不,不,不...诸神该死,不要!"

  卡林瓦尔 旋身, 挥动 他的 魂刃先斩断乌拉克的手臂,继而划开怪物的腹部,让内脏哗啦一声倾泻在泥地上。乌拉克发出惨叫,随即被自己的鲜血呛住了喉咙。

  他稍作停顿观察战局。周围,他的骑士们正无情屠戮着血裔。阿登和莱林各自解决了一名血印战士,伊尔德里斯正独自对抗一群乌拉克。但那个萨满在哪里?四名血印战士齐聚此处。那个刻下符文的萨满究竟在何方?

  这是他在战斗结束后必须回答的问题。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名血印者身上,两根长矛刺穿它厚重的皮甲,其中一根的矛杆已经断裂。它站立在一个蜷缩的男人上方,那人怀中抱着一具尸体。卡林瓦尔深吸一口气,随后发起冲锋,哨兵铠甲的力量在他体内奔涌。他移动时又劈开两个血裔,灵魂之刃在周身划出弧光,接着屈膝跃起,铠甲强化的双腿将他推向高空。

  他将灵魂之刃深深刺入血印者背部,引得那怪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当巨兽转身时,卡林瓦尔松开剑柄,落地瞬间重新召唤出灵魂之刃,斩断了野兽的膝关节。它轰然倒塌,右腿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卡林瓦尔紧随其后扑向地面,在将灵魂之刃刺入它理应长着心脏的胸膛时,与它四目相对。它皮肤上的符文疯狂闪烁,试图维持血印者的生命,但即便这等黑暗魔法此刻也无力回天。卡林瓦尔全身压上,将剑刃贯穿怪物钉入泥土。他注视着它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为了阿基隆。"

  卡林瓦尔踩在野兽胸膛上驻足喘息。周围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残余的血裔正逃向黑夜深处。他仍未看见它们萨满的踪影。

  他释放出灵魂之刃,环顾四周。右侧的男人正抽泣颤抖着,怀中抱着一具女性躯体——很可能是他的妻子。卡林瓦尔任他沉浸于痛苦与哀伤中。这种痛楚他再熟悉不过。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与之相比。失去生命中的另一半,犹如活生生剥去皮肉,挖出心脏,灼瞎双眼。

  "这是最后一批了,队长兄弟。"阿登走到卡林瓦尔身旁说道,目光紧锁那个啜泣的男人,声音带着不寻常的颤抖。

  "确认无误后,封锁村庄,把所有幸存者带到这里。"

  "遵命..."阿登迟疑片刻,视线始终未离开那个哭泣的男人。"队长兄弟。"

  "你还好吗,阿登?"卡林瓦尔唤住圣印骑士,命令头盔退去,用自己双眼直视对方。年轻人却没有同样解除面甲。

  "我没事,只是...真的没事。"阿登别过脸去。"我会继续搜寻幸存者,队长兄弟。"他头也不回地踏入夜色。某种违和感挥之不去,卡林瓦尔终会查明缘由,但此刻暂且搁置。

  当他们回到神庙时,卡林瓦尔在预料之中的地方找到了阿登:静寂花园的一棵圣树下。自从这个年轻人获得圣印后,这里似乎就成了他消磨大部分闲暇时光的地方。卡林瓦尔理解这种渴望。伊尔纳恩战役后,他也曾在静寂花园独自度过许多时日,直到职责召唤他重新站起——许多骑士都是如此。成为阿基隆的选中者并非易事。静寂花园是赫拉娅感恩的象征。

  卡林瓦尔穿着全套哨兵盔甲,脚下苔藓在他金属战靴的每一步下陷落。这套盔甲已成为他的一部分,以至于他经常忘记自己正穿着它。

  卡林瓦尔呼唤圣印,解除了哨兵盔甲,当墨绿色的板甲化为液态金属回归圣印时,他感受到一阵清凉掠过皮肤。他叹了口气,向后舒展肩膀,感受肌肉的紧绷。哨兵盔甲能延缓疲惫,帮助承担重负。

  "你在想什么?"卡林瓦尔走近阿登时问道,尽管他十分清楚困扰着这个年轻人的心事。

  阿登坐在地上,背靠圣树树干,树上发光的紫色花朵垂落在他周围。他目光空洞地望向花园另一端。

  "我母亲很喜欢花。"阿登心不在焉地微笑着,拇指和食指间捏着一片紫色的小叶子。"她是个治疗师。她拯救过很多人。"

  卡林瓦尔让目光在阿登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在那人身旁席地而坐,同样背靠着那棵大树。"当我们接受圣印时,就已舍弃前世,阿登。"

  "我知道,队长兄弟。但我们必须遗忘吗?因为我做不到。我为之而战的是我的家人。正是为了保护他们,我才侍奉阿克罗恩。"

  "不,兄弟,你无需遗忘。成为阿克罗恩的骑士并非易事。有时我们很容易忘记为何而战。"卡林瓦尔说话时,伊尔纳恩之战的画面——那场陷落之役——在他脑海中闪回。当这些画面涌现时,他的血液在血管中战栗。鲜血、烈火、死亡。这些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每当他闭眼入眠,这些景象就如发生当晚般鲜活地折磨着他的梦境。即便此刻坐在圣树脚下,那些画面依然清晰可见:埃尔托尔·戴萨纳闪耀的蓝色尼斯拉长矛刺穿欧伦兄弟胸膛的瞬间,当那把武器将灵魂撕离人世时欧伦发出的惨叫。"那些村民和邻居们在一起会很安全。我们安置他们的村庄离山区很远,乌拉克族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去骚扰。"

  "为何不把他们带到阿德霍姆?在那里他们会很安全。"

  "你知道我们做不到。至少现在不行。还需要说服其他弟兄。"

  阿登对卡林瓦尔的话半心半意地点着头,紫色花瓣在他指间翻转,只有片刻停顿暴露了他的心绪。"那么您是为谁而战呢,队长兄弟?"

  卡林瓦尔叹息着,后脑勺靠在圣树的粗糙树干上。"我为之奋战的是所有若我退缩就会被暗影吞噬的人。我为那些无力反抗之人而战。我在伊尔纳恩,在那场陷落中亲眼目睹。我见过善良之人退缩时暗影会做出什么。血裔毫无差别地杀戮。那天我们本该更早站出来反抗,我不会允许我们重蹈覆辙。我们是阿基隆的选民,亚登。"卡林瓦尔边说边伸出手,悬在亚登面前。"若非他派大导师来援,我们早已命丧黄泉。我们被拯救是有使命的。但这不意味着前路会轻松。我们必须变得强大。"

  亚登伸手握住卡林瓦尔的手。他短促地叹了口气,随后卡林瓦尔看见年轻人眼中浮现钢铁般的决意。"痛苦是通往力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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