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万生灵…
望着黎明前薄雾中闪烁的点点黄色光球，拉德不禁猜想：泰瓦林城的灯盏是否和人口一样多?他曾经深爱这番景象。多少个夜晚，他伫立在高耸的悬崖上，欣赏这座珠光宝气的城市。但比起城市本身，他更爱城中的人民。两万个灵魂在此生活劳作、沉睡逝去、相爱相亲…如今这景象只让他想起一个灵魂，那个召唤着他灵魂的声音，那个在这片熙攘人海中缺席的身影。他的城市…每一条大街小巷，都像妻子的面容般熟悉。
“维根。”
这本该是第十个没有她的清晨…如果他曾入睡的话。在维根出现前，睡眠不过是消除疲劳的必需品。但与维根同眠曾是他最大的欢愉。不止是肌肤之亲，仅仅是相拥而卧—感受她的体温，熟悉的气息，她心跳贴着胸膛的律动—每晚都能让他安然入睡。拉德不再享受睡眠。失眠、噩梦与孤独带来的只有折磨。他身旁无人共枕，无人低语，无人分享人生…没有维根。
莱德打了个寒颤，但让他脊背发凉的并非清晨的寒意。失眠驱使他在前夜游荡街头，这并不罕见。他通常能在夜游中找到慰藉。然而昨夜，他出现了记忆断片。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站在河边，完全不记得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意识到自己曾毫无知觉地穿行街道带来的震撼让他惊恐不已。他想知道若在这些断片期间遭遇街头混混或亡命之徒会怎样。他会像木头般呆立原地任刀刃划过喉咙吗?他会死吗?死亡能终结这份痛苦吗?
究竟 有什么 能止住这份痛苦，带给他安宁?
或许有一件事可以…
在那两万生灵中，走着杀害威根的真凶。
复仇…唯有复仇能带给我安宁.
随着天色渐亮，街灯逐渐黯淡。莱德锐利的目光扫向东方集市区整齐的店铺与旅馆，搜寻着那栋有着独特尖顶与四根烟囱的建筑— 茶壶酒馆，这个他寄居多年的地方。或许他的复仇也能为那里的人们带来安宁，那些失去女儿、姐妹、母亲的人们…
丽莎…
莱德的双臂渴望着拥抱她，抚摸她丝缎般的秀发，感受她脸颊在他唇下的柔软触感。但他不敢回去，哪怕只是偷瞄她一眼。离开她的痛苦犹如威根再次死在他怀中。若他这次回去，不知是否还能再次鼓起离开她的勇气。 他不能为满足自己的渴望而置她于险境。
莱德懊恼地攥紧阳台栏杆。 刺客不该拥有家人……他紧握着冰凉的石栏杆，直到手指生疼。
晨光从远山背后迸发而出，脚下的城市渐渐苏醒。脚步声沿着联排别墅的楼梯登上三楼，随后窸窣穿过走廊地毯，停在莱德房门外—准是迪送早餐来了。
和往常一样准时.
令米娅懊恼的是，莱德征用了她的助手。莱德自己也承认，他对公会官僚体系一无所知，对会长职责也所知甚少。他需要个既熟悉公会运作，又精明干练的人。
精明得过了头莱德回望奢华的套房时想道。他本满足于随便找家无名旅馆落脚—就像米娅住在 金公鸡那样—但迪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固执。
"会长大人不能住贫民窟。若想获得尊重，就得符合身份。要 成功，就得先 看起来 成功。"
莱德勉强同意后不久，迪就在大麦丘购置了这栋三层联排别墅，配齐厨师女佣—虽然莱德坚决拒绝贴身男仆的服侍。他唯一的要求是能俯瞰城市，尤其是东市集，并要求宅邸人员最少限度打扰。这场闹剧里他或许得扮演绅士，但绝不容许别人对他过分殷勤。
门开了又关，他听着迪伊摆好早餐。黑咖啡、面包、培根和香料粥的香气如潮水般涌向阳台。尽管没有胃口，拉德还是流出了口水。他的身体知道自己需要食物，即使他忘记了。他在阳台上又徘徊了一分钟，看着薄雾从下方的屋顶退去，听着公鸡在新的一天里啼叫。
又一个没有威根的日子.
“早餐好了，主人。”
“好的，迪伊。”
拉德转身离开美丽的日出，大步走向餐桌，皱着眉头看着洁白的亚麻桌布、银制餐具和镶金边的瓷盘。他是个品味简单的普通人;这种奢华让他感到不舒服。迪伊坚持站着不动—"等您先入座是我的本分，会长大人"是他的借口—直到拉德一屁股坐进椅子。当迪伊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时，拉德端起那杯加了恰到好处奶油的咖啡，啜饮了一口。
"今天有什么信?"他一边往一片热面包上涂草莓酱，一边朝迪伊手边那叠信件点头示意。他机械地吃着，无视食物的味道和香气。这些只让他想起家乡，虽然这面包远不如福比什做的好吃。
“各位导师昨天的进度报告，”迪将几张羊皮纸推到桌子对面，“还有我们为你开设账户的银行家的便条，”他又加了一封印有拉德银行凸纹徽章的正函，“以及这个。”他举起一个信封，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一封私人信件。已经封缄，所以你得自己拆开。”
“谁会给我寄私人信件?”拉德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灌下一口黑酿后抓过信封查看正面。他新取的名字和地址在昂贵的白色犊皮纸上闪着黑色墨迹。“这是某位导师寄来的吗?我才用这个名字和地址三天。还有谁会知道?”
“不是的先生，不是任何一位导师。可能是当地某个社交组织从房屋租赁处获知您的新名字，给您发了邀请函，但是…”迪的声音逐渐减弱，显得不太确定，他示意拉德翻看信封背面。信封用黑色蜡封缄，蜡面异常光滑。“社交俱乐部通常不会用魔法来封印信件。”
“没有印记?”虽然拉德这辈子没收到过几封信，但他知道人的印章就是他们的名片，是印在蜡上的小小自我彰显。“会不会是个陷阱?”
“有可能，少爷。用您的戒指按压封印就能检测是否含有危险魔法。”
莱德感激地想起提醒，将公会长的戒指按在黑色火漆上。轻微的刺痛感告诉他，这封信只是做了普通密封，防止收件人以外的人开启。若是触电般的剧痛，则意味着恶意的咒语。他松了口气，但知道还有其他威胁是戒指无法检测的。他把信封凑到鼻前嗅了嗅，没有闻到任何可能暗示毒药的气味。尽管如此，他仍感到不安。
"我们 可以 不拆信封就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对吧?"
迪浑身僵硬，目光垂落。"是的，先生。我没想到这点。"他起身走向套房客厅里占据整面墙的华丽橱柜，从中央抽屉的暗格中取出某物，回来递了过去。
莱德接过那个小型魔法放大镜。 难怪迪没有想到它。他大概不愿回忆莫伊琳—那个为监视米娅而引诱他的酒吧女侍。不仅与这女人的私通让她得以接触米娅的商业和私人文件;当他抓住她时，她服毒逃避抓捕。她死在了迪的怀里。莱德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米娅把放大镜交给莱德时只简单说了句："你比我更需要它。"当他发现这类器物的稀有与内在价值时震惊不已。若将其变卖，莱德足以直接买下他的联排别墅，而非租赁。但它实在太有用了，不能卖。
莱德将放大镜移过密封的信封，透过上等羊皮纸浮现出工整的字迹。他眯着眼透过因折叠而重叠的模糊字迹，勉强辨认出足以让他屏息的内容。放下放大镜，他拆开封蜡，抽出信纸阅读。这封信言简意赅，却令人难以置信。
莱德会长
特威林刺客公会
据悉你已接任特威林分会会长一职。虽非我首选，但对这个结果尚可接受。
恭贺之。
容我立下规矩。你破格晋升会长之位，不代表可以拖欠公会款项。我的收税官仍将按季核查你的账目。
收到此信后两月内，你须亲赴青城与我面谈新任职务细则。通过常规联络渠道告知预计抵城日期。你需以伪装身份出行，并在青城的 龙狮客栈 下榻。衣着需符合身份地位，会面时着正装。我的代表将在 龙狮客栈 与你接头告知会面细节。猎人导师米娅·尤莱特将陪同赴会。她将假扮你的妻子以避人耳目。
此致
总会长
莱德重读信件，难以置信地摇头，把信递给迪伊。"这不可能是真的吧?总会长不是住在青城吗?"
“确实如此，大人。”
“就算派最快的信使，这封信至少也要一周才能送到崔林。一周前我连新身份和这栋房子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发生?”
"我…不知道，大人。" 迪伊拿着信走到阳台上，借着晨光查看。"这 是 大师的徽记。"他一转身，惊觉主人就站在身后。
莱德后退一步。他并非刻意放轻脚步，却总是不自觉地如此。至少迪伊现在被莱德无声出现时，不再会惊叫出声了。莱德一把夺回信件："这怎么可能?难道有魔法送信的方式?"
迪伊耸耸肩："据我所知没有。也许是伪造的。如果您用戒指按压徽记，应该能验证真伪。"
莱德照做后，熟悉的刺痛感顺着胳膊传来："是真的。"
迪伊咬着嘴唇："可能这封信根本不是从青城寄来的，而是更近的地方。那就意味着…"
莱德绷紧身体，接完迪伊的话："大师本人就在崔林。"
迪伊不安地挪动脚步："是的，大人。"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我以为他从不离开青城!”
"大家都 这么说，大人。当年祖父遇害时，他也只派了中间人。但崔林没人知道大师是谁、长什么样。只有行会首领们能当面见到他。"
“可他为何要来?大师总不会坐两周马车专程来送封信吧!”
"我…我不知道，先生。" 迪再次咬住嘴唇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恐惧。
莱德恼怒地叹了口气，强压怒火。他不能让迪因为过度恐惧而不敢说出想法。"迪，我不会因为你并非无所不知就杀了你。放松点，喝完你的黑酿吧。"
"是，先生。" 迪回到桌边为他们续杯，倒奶油时手微微发抖。"您要回信吗?"
"我想至少得确认收到了他的 邀请莱德伸手去拿更多面包和果酱，边咀嚼吞咽边思索着困扰他的问题。
两个月… 前往清津的标准马车要花近两周，意味着在必须启程去见宗师前，他只剩六周时间找出杀害薇根的凶手。他绝不会—也 不能—在为妻子报仇前离开特威林。
“起草封信感谢他对情况的理解，就说我会尽力在规定时间内赶到。语气要热忱，但别让我听起来像…” 像什么? “…他的奴隶。”
"是，先生。" 迪在随身小本上快速记录。"您…呃…需要为这趟行程准备些新衣服，先生。"
"衣服?" 这个琐碎问题让莱德无比烦躁。这似乎又是追查杀害薇根凶手之外的干扰。"你刚给我买了整整一柜子衣服。那些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特别要求，先生，但您需要准备些旅行衣物，还有适合京城穿着的衣服。毕竟是帝都嘛。当然，还得备套正式礼服去见大宗师。"狄啜饮着黑咖啡，眉头紧锁地打量着他的主人。"那位确实明确要求正装出席，先生。若是冒犯了他，您会后悔莫及的。"
"行吧!"拉德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黑咖啡，霍然起身。"给我买几件新衣服。"
“您最好找个裁缝—”
"那就雇个裁缝!想雇谁随你便!干脆买整栋 房子 装满老子用不着的破烂货!"他将餐巾狠狠摔在桌上，大步走向门口。"我出去透口气!那些信晚点再看。通知各位大师今晚日落时分来这里，我要亲耳听他们汇报。"
拉德摔门而出，噔噔噔冲下楼梯走到半途，才听见狄迟疑的应答："遵命，主人。"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诺伍德的思绪。他摔下钢笔，当门被推开一道缝时怒目而视。"我 说过 不准—"
"长官!"值班警长从门缝探进脑袋，满脸忧色。"巴林顿勋爵要求见您。他说—"
还没等中士把话说完，门就猛地被完全推开，一个高个子男人挤进了上尉的办公室。那人身上鲜亮的绿色天鹅绒外套、金色马甲和华丽佩剑无不彰显着财富，而他胸袋上小小的纹章更是如同传令官的呐喊般清晰地宣告—他那血管里流淌着如夏日晴空般湛蓝的贵族血液。
"王国的领主们从不 请求 皇家卫队任何事，中士。你们的 职责 就是侍奉并保护我们。"
"请您原谅，大人。"中士绕过这位领主，涨红着脸僵硬地敬礼。"巴林顿大人想和您谈谈，长官。"
"谢谢你，中士。"诺伍德将表情从恼怒调整为愉快的平静，起身迎接这位闯入者。
诺伍德讨厌与道貌岸然的贵族打交道，但巴林顿勋爵本质上是对的。某些贵族会利用头衔、权势和金钱来突破界限。显然巴林顿勋爵三者兼备，并期待得到应有的尊重。上尉早就明白，对这种人的最有效方式就是稍加卑躬屈膝—用塔米尔的话说就是"舔屁股"。
"今天皇家卫队能为您效劳什么，大人?"他精准地行了个军礼。
“此次造访的原因并非你们能为我们做什么，诺伍德上尉，而是我们能为你做什么。”
"'我们'，大人?"尽管同属贵族血脉，区区一位领主并不配使用王室专属的"我们"称谓。
巴林顿突然意识到自己形单影只，厉声回头喊道："伦纳德!"
"对不起，父亲。" 一个眼睛明亮的男孩匆忙进来关上了门。"我刚才在看他们放在外面的地图。太迷人了!"
“诺伍德上尉，这是我的儿子伦纳德。他有个发现。”
"发现，大人?" 诺伍德将注意力从父亲转向男孩。"什么发现?"
“伦纳德，把你告诉我的事情告诉上尉。”
"好的，先生。" 年轻人转向诺伍德，像叼着棍子的小狗一样兴奋。"是这样的，先生，是关于我的武器训练。我父亲认为我最好上决斗课，我们决定雇个不同的教练。不是平常那些剑术大师，您懂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期待回应或认可。
诺伍德耐心地微笑，强压着想要从男孩嘴里挤出话的冲动，好继续工作。"不，恐怕我不太明白。"
"父亲说特维林大多数武器教练的技法都变得老套了。他觉得新人可能…给我些优势，可以这么说。所以，他送我去见这位新人，塞雷斯·冯布鲁斯。他在铜街有个地方，就在桥南边。" 他又停顿了一下。
"好吧。" 诺伍德知道那条街和那片街区，但不认识那个特定的教练。
"说重点，伦纳德，"巴林顿勋爵催促道。
"是的，先生。那天我刚上完课出来，就在外面碰到了我的朋友托瑞·阿钦森，他也是刚上完长笛课。当我向他指出冯布鲁斯时，他说我被骗了，说冯布鲁斯不过是个冒牌货，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武器大师。"年轻人挺起瘦弱的胸膛，轻蔑地哼了一声。"于是我说我很乐意 乐意 给他展示一两招—冯布鲁斯大师正在教我如何应对卑鄙的偷袭—但托瑞说冯布鲁斯不过是个保镖罢了。他说他曾看见冯布鲁斯跟在德沃大师身后亦步亦趋，就是托瑞以前跟随学习剑术的那位大师。当然啦，德沃现在已经死了。您知道的，他在上周那场大屠杀中遇害了，公爵甚至没收了他的全部财产!"
“等等!霍里斯·德沃?”
“是的，先生。”
诺伍德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他不得不强忍住不去看自己绘制的五道喷泉大屠杀示意图。霍里斯·德沃需要两个图钉标记—因为他的尸体被分成两半。遗憾的是，当他们确认尸体身份时，他的击剑沙龙早已人去楼空，大部分员工和合作伙伴都消失无踪。德沃家中只剩下几个仆人，而他们—如果可信的话—对主人的生意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关于保镖的记载。
“您看?当我发现这个情况后，我告诉了父亲，他建议我们来找您!”
"明智之举，巴林顿大人。感谢。"诺伍德从杂乱的桌面上抽出一本笔记簿。"请问冯布鲁斯的训练学院叫什么名字?"
"这叫 危险终结莱纳德说道。"你认为冯布鲁斯大师牵涉其中吗?"
"噢，我对此表示怀疑，"诺伍德露出随意的微笑向年轻人保证。他可不想谣言四起。"更有可能是他的老东家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请放心，我们会调查此事。"
"上尉，"巴林顿勋爵凑近身子，眉头紧锁地表示担忧，"你认为我儿子继续在那里训练会有危险吗?"
"噢，我不这么认为，但我肯定不会到处宣扬。"诺伍德严肃地凝视着莱纳德。"事实上，我更希望你不要取消与冯布鲁斯的合约。至少现在不要。我会派人去那里调查，最好别让人发现是谁走漏的风声。即使这次没事，也可能引发怨恨。"
"但如果这个冯布鲁斯真的牵涉最近的暴力事件，我儿子就有生命危险。"巴林顿的目光扫过儿子，又回到诺伍德身上。
"噢， 父亲!”
“我不能让你成为某个阴谋的诱饵…”
诺伍德抬手示意。"请容我解释，大人。"他向男孩点头示意。"想想看，如果我的下属去问完话后，冯布鲁斯翻看预约簿时发现小巴林顿勋爵刚取消合约，他会怎么想?"
老勋爵抿紧嘴唇。"我明白了。"
“目前没有理由怀疑这位冯布鲁斯除了是个训练有素的剑客外还有其他身份，他不过是想找个比雇佣兵更安稳、比守卫更赚钱的营生。在我看来，他选择前主人的职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等我们问些问题后会了解更多，但在那之前，让你儿子中断课程比继续上课更危险。”
“所以你是建议我们一切照旧?”
“完全照旧，没错。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你们已经了解冯布鲁斯与德沃的关系。”
"噢，这不成问题!"男孩咧嘴笑了，活像得到了米尔公爵亲自下达的秘密任务。"反正他跟我说的全是脚该怎么放这些事!"
"很好。"诺伍德向访客们鞠躬。"感谢你们将此事告知我。"
"我正在教导犬子，身为领主不仅仅是拥有头衔。"巴林顿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儿子。"更要把帝国利益置于个人之上。作为贵族，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那他可有个好老师啊，大人。"诺伍德再次鞠躬，更多是为了掩饰讥笑而非表示尊敬。 义务哈!巴林顿从未服过兵役，更遑论将帝国利益置于自己的政治前途和金钱利益之上。他的一切都是继承自父亲—而他的父亲同样是从祖父那里继承来的。"现在，我也该尽尽我的义务了。"
当那些高贵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诺伍德便坐回桌前查阅笔记。塔米尔八成已经厌倦了在补锅匠铺子里追查黑镖的制造者，或许会欢迎换个审讯的差事。他只希望这位中士别对那位新来的剑术教官太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