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荣誉的双重阴影
贝罗纳——末日纪3081年冬
萨拉缓步行走 穿过贝罗纳的废墟，矮人们正在清理街道上的尸体和瓦砾。埃尔维安、范德里恩和卡拉都走在她前面，与矮人国王霍夫纳及其卫队同行。维尔米尔、安德拉克斯、尼马克西斯和巴拉瑟尔在城市上空翱翔——他们是在菲尔宁山脉与埃尔托亚和赫利俄斯遭遇战中仅存的幸存者。他们在林纳利昂等待了四个世纪，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多同族在短短数月内相继殒命。
自那以后，萨拉再也没有真正入睡过。每次闭眼，她都会看见印第瓦尔被撕成碎片的场景。她目睹赫利俄斯将贝里斯拦腰斩断，鲜血在风中飞溅。没有任何事物能为那天做好准备。无人能阻挡埃尔托亚和赫利俄斯。他们是神明创造的毁灭之力。
当巨龙激战时，范德里恩率领东方军队攻占了埃尔肯里姆和阿纳杜因，如今科尔米尔山脉以东的所有土地都归属于努米利昂的精灵，金鹿旗帜傲然飘扬。军队欢呼庆祝，但萨拉心中毫无喜悦。她内心感受不到丝毫胜利的欢欣。
有什么轻触萨拉的手，她低头看见埃尔维安的手指滑入她的指间。两人无言相对。埃尔维安懂得萨拉脑海中的思绪，明白她心中流淌的哀伤。
"看来你的计划完美奏效，"范德里恩环视四周满目疮痍的景象，对霍夫纳说道。"你方伤亡如何?"
"损失很小，"霍夫纳回应道，将靴尖抵在一具洛瑞安人的胸甲上。"克拉辛和深渊潜行者已经替我们处理好了大部分猎物，我们只收拾了些残渣。你们协助调整水晶频率的工作至关重要。还有你们的法师帮忙牵制住了杜拉克杜兰叛军。万德里恩女王，我相信我们两族之间会有光明的未来。"
"我也如此认为。"
萨拉娜从女王的语调中听出了她对霍夫纳国王的戒备——这份警惕萨拉娜感同身受。任何一个胆敢将克拉辛巢穴驱赶到无辜者城市的人，内心都盘踞着根深蒂固的黑暗。萨拉娜并不知晓计划的全部细节。倘若知道，她定会激烈反对。
此等行径已至卑劣之极。
女王用"动手的是霍夫纳而非自己"的说辞来开脱。万德里恩只是协助制造了控制虫群的水晶增幅器。
但在萨拉娜看来，与暴行保持距离并不能洗刷耻辱。她们的灵魂已然玷污。
万德里恩与她的日耀守卫在高塔废墟前停下脚步，她的妹妹卡拉侍立身侧。"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霍夫纳国王。"
"首先，"霍夫纳掸去罩袍上的尘土说道，"我们必须清除山下的威胁。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万德里恩眯起眼睛。"这和我们约定的不一样。"
"时局变迁，我们的当务之急亦须随之改变。尊贵的女王，想必您能理解吧?若是任由基拉那群乌合之众在我们后门肆意妄为，我们所有的成就都可能付诸东流。待我两翼稳固，自可挥师前进。据士兵禀报，她已掌握某种独特力量...一种被认为早已湮灭的力量。"
"斥候来报，那些由岩石锻造的可怖造物。"
"开化的狂战士，"国王说道。"诛杀基拉不仅能稳固侧翼，若能从她尸骸中攫取这份力量...那么，范德琳女王，这支精灵与矮人的联盟将所向披靡。"
当霍夫纳 与范德琳分道扬镳，精灵们重返阿纳杜因之路时，萨拉瑞乘着维尔米尔腾空而起。安德拉克斯与尼马克斯在她左侧翱翔，而赤红巨龙巴拉苏尔则盘旋于右。
当队伍在菲尔宁山脉附近扎营时，四条巨龙降落在距地面数千尺高的悬崖之巅。
萨拉瑞滑下维尔米尔的脊背，立于悬崖边缘，透过龙瞳凝视下方红金相间的帐篷。
"你可知道?关于克拉什林的事?"安德拉克斯的灵魂伴侣洛玛里背手而立。这位精灵已历经 近七百载岁月，深色肌肤却未见时光痕迹，乌发如炭。洛玛里的左眼只剩纠结的肉团——在安德拉克斯战损一目后，他亲手剜去了自己的眼睛。
萨拉瑞摇了摇头。
巴拉图尔的灵魂之亲哈维里尔在萨拉拉的另侧发出一声叹息。她的手按在剑柄上。"我们算什么?这些年我们等待...为复仇，为荣誉...而他仍在撕裂我们。现在，我们竟要犯下与仇敌相同的暴行?"
当哈维里尔说话时，那个救过博德的男人在萨拉拉房间里说过的话占据了她脑海的每个角落。 "但你的命运尚未注定。它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想成为什么?英雄还是怪物?"
"你们会怎么做?"萨拉拉问道，目光从洛马里和哈维里尔身上移向沉默的塔兰。
"我会停止盲从。"洛马里凝视着地平线，表情未变。他明白这些话的分量，清楚说出口的风险。
"注意你的下一句话，洛马里。"
"否则怎样，萨拉拉?你要处决我?我活得太久，早不在乎死亡。死亡是个老友。见到它时我会微笑。"片刻后，他看向萨拉拉。"阿尔维拉盲从议会，放任教团慢慢腐朽——我们都这样。而埃尔托尔那些叛徒盲从费恩，屠杀同族。我厌倦了盲目。被荣誉、命运和复仇蒙蔽双眼。我想看清楚。你难道不想吗?"
萨拉拉犹豫片刻，缓缓点头。"我想是时候与这位新晋龙骑士坐下来谈谈了，看看能否为我们的族人找到不彼此撕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