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师父与学徒
费宁山脉 - 灾厄纪元3081年冬
萨拉拉挥动 灵能之丝在维尔米尔周围的空气中舞动，斩断埃尔托亚试图将塔兰从尼马克西斯脖子上扯下的风之丝。原本晴朗的蓝天被翻滚的乌云笼罩，雷声轰鸣。萨拉拉确信这场风暴绝对是布德的杰作。当他们找到这位德鲁伊时，她并未提及这些能力，但乌云出现得太过突然，绝不可能是自然现象。
萨拉拉通过维尔米尔的眼睛观察，在闪电裂空之处，追踪着风暴中每头巨龙翻腾时散发的体温，阴影在电光中骤然具现。
只有五处热源在乌云间穿梭闪现 - 最庞大的毫无疑问是赫利俄斯。瑞西里克斯和劳辛已经陨落，被那头 黑龙撕成碎片 - 他们的魂伴维森和法利辛也随之陨灭。这些年来，她的主君的魂伴在留尼亚利昂境内变得愈发庞大凶残。而就在他们现身后不久，已有四位同族命丧其手。她不能再失去更多同伴了。
当维尔米尔盘旋准备正面迎击赫利俄斯时，萨拉拉平复心绪，任凭暴风拍打着身躯。维尔米尔发出挑衅的怒吼，她也随之咆哮。当一道足以吞噬他们的火流照亮乌云时，他螺旋上升。随着巴拉瑟尔、安德拉克斯、贝瑞斯和尼马克西斯同时扑向赫利俄斯，利爪与尖牙撕扯交击，他猛然展翅冲天而起。
腾空而起后，维尔米尔收拢双翼俯冲而下。萨拉娜移动到他颈部位置，用气流编织的绳索固定自己，防止被狂风卷上天空。随着一声咆哮，维尔米尔猛然左转，萨拉娜趁机从他背上一跃而起。
狂风在她耳畔呼啸，下坠时云层将她吞没，视野中只剩黑白交织的混沌。但她不需要眼睛。通过维尔米尔的感知，她能看到赫利奥斯如燃烧城池般炽烈的温度。而在那头可怖的巨龙背上，埃尔托亚的火焰清晰可辨。
萨拉娜用气流调整飞行轨迹，屏住呼吸，感受着每一下心跳撞击肋骨的震动。
一道闪电照亮了庞然黑影，其体积之大令她望不见边际。
她先向右微调，继而左转修正姿态。有物体擦过她的头盔弹开——是一片脱落的鳞甲。萨拉娜将维尔米尔的意识引入自己脑海，汲取他的勇气、力量与意志。她将土元素与精魂之力锻入筋骨，强化躯体，同时编织气流减缓下坠速度。
瞬息之间，她重重撞上埃尔托亚，借冲击力将其从赫利奥斯背上撕扯下来，肩膀狠狠砸中对方胸膛。即便有火花之力强化身体，这次撞击仍让她肺中的空气被挤压殆尽，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她大口喘息着，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她一次次翻转身体，双臂如铁钳般紧锁着艾尔托亚的胸膛。他用手肘猛击她的头盔，震得她头晕目眩。她缠绕着他，双腿盘住他的腰际，一条手臂如蛇般勒住他的咽喉，用尽全力绞紧。坠落之际，一枚泛着红光的坠饰从他胸甲松脱，萨拉娜抓住那块绯红宝石猛地扯下，将它抛向天际。
"你的恶魔之神救不了你!"她怒吼道，狂风吞噬了她的呐喊。
当他们冲破笼罩天空的乌云时，两人终于分开。世界在奇异的平静中重新成形，这安宁转瞬即逝——艾尔托亚再度撞上她。她扣住他的后脑，用头盔猛击其面门，同时屈膝顶胸，双足蹬在他腹部将其踹开。
云霄之上，赫利俄斯破云而出，维米尔与其他龙群正围攻着他，撕扯出血肉横飞的伤口。萨拉娜痛苦地看着赫利俄斯扭动脖颈，将拜瑞斯和他的魂伴因迪瓦尔咬在利齿之间。
拜瑞斯是条勇猛的战龙，但在赫利俄斯面前不过是条幼龙。这头巨大的黑龙将他拦腰咬断，骨骼与鳞甲同时粉碎，血肉在风中化作猩红雾霭。
不......
当拜瑞斯断裂的躯体坠落，因迪瓦尔湮没在血雨之中时，萨拉娜的心碎了。就在此刻，怒火在她体内重燃。维米尔将这颗破碎的心强行聚拢，以烈焰为线缝合——他正携着... 狂暴的怒火。维米尔体型仍较小，但差距已不似从前那般悬殊。赫利俄斯扭身欲咬住维米尔的咽喉，维米尔却撕开黑龙身侧，在赫利俄斯的鳞片间划开一道狰狞伤口。黑龙怒吼着加倍猛攻，撕咬着这个曾被自己奉若神明的同类。
当空中激战正酣时，萨拉瑞以气之丝缠身，将土之丝与灵之丝缚于骨血。这般高度坠落绝非易事。她将气之丝汇聚成球猛力下压，另以丝线缠绕己身向上牵引，竭尽所能减缓下坠之势。
冲击波在她身下地面荡漾开来，埃尔特瓦尔坠地时扬起的尘云如羽状升腾。
萨拉瑞凝神静气，而后重重砸向大地。
埃尔特瓦尔吸入一口夹杂着 尘土的浊气，周遭空气因碎石尘埃而浑浊不堪。天穹之上，赫利俄斯的悲恸更甚于愤怒。这绝非双方所愿。此界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多龙骸。安德拉克斯两次暴露腹部，赫利奥斯却始终不忍给予致命一击。他们幼时比翼齐飞，并肩作战，共同捕猎，相拥而眠。赫利奥斯不愿让安德拉克斯成为自己亲手埋葬的又一位挚友。
但真正撕裂他们共同灵魂的，是目睹维米尔那永不止息的狂暴。维米尔如同萨拉瑞是他们的女儿般，亦是他们的儿子。
赫利俄斯在上空盘旋，猛然甩动龙尾抽向曾在三姐妹之战中奋战的那条赤红巨龙，又朝掠过身侧的小型黑龙喷吐出一股龙焰。他本可将那黑龙撕碎于天际，却因一时心软而手下留情。
埃尔托亚收敛心神，透过漫天尘埃凝望西边天空。他只盼莉娜已安全抵达沃拉努尔。埃尔托亚理解沃拉努尔的痛苦，但这条白龙必须得到保护——他们整个种族的未来可能都系于此。
他从降落时砸出的浅坑中走出，穿行于仍未散尽的烟尘。当踩碎土块的声响传来，他缓缓拔出佩剑。
萨拉娜立于前方，原本锃亮的黄金战甲已覆满尘垢。她卸去了头盔，深色长发散落肩头。
"我赐予你阿尔瓦德鲁决斗权。"她冷若冰霜地说道，剑刃出鞘时不带丝毫情感波动。
"这项权利仅适用于" "开战" "之前。"埃尔托亚缓步绕行，目光始终锁定萨拉娜。她眼中竟无半点惧色。
"是赐予有荣誉者。"萨拉娜纠正道，"我赐你阿尔瓦德鲁绝非因你配得上，只为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能活着见到明日朝阳。让他们获得赦免。否则——我亲自送他们上路。"
"事情不必走到这一步，萨拉娜。"
"确实如此。"莎拉娜抹去脸上的血迹，目光锁定埃尔托亚。"我们不在天空，你也没能如我所承诺的那样骑在赫利俄斯背上，但这足够了。你手握利刃，无人见证你的死亡。无人在此歌颂你的英勇事迹。"
"莎拉娜，那条幼龙——如果我们能明白" "如何"—”
"闭嘴!"她怒吼道，声音里突然爆发出愤怒。"我不会再让你得逞。不会让你的谎言扭曲我的思想。一切就在这里结束，" "师父""...你是要接受阿尔瓦德鲁，还是要进行一场不光彩的战斗?"
埃尔托亚凝视着这个他曾视为最接近女儿存在的精灵。他记得教她握剑的姿势，调整腰带防止滑落的方法，玩玛萨里棋的规则。她第一次喝得烂醉那晚，是他抱着她回家。她第一次心碎痛哭时，是他给予拥抱。次日看着她昂首挺胸的模样，他心中充满骄傲。她曾是他最大的快乐...至今仍是。
"你看到它们坠落了吗?"莎拉娜问道，视线仍未离开埃尔托亚。
埃尔托亚眯起眼睛，脉搏突然加速。
"幼龙撕开塞勒瑞恩的腹部，把她的翅膀从身上扯下来。那画面真美。"她的话语浸满毒液。"看着新生代撕裂背叛旧时代的最后残党。很有诗意，你不觉得吗?"
埃尔托亚咬紧牙关，握剑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赫拉娅收了你吧，"他低声道。
"赫拉娅?看来你还在向真正的神明祈祷。这一切都是演戏吗?都只是为了夺取权力?你就这么嫉妒阿尔薇拉和我们给她的爱——被费恩的话毒害得这么深——以至于除了谋杀她之外，你找不到其他出路?"
"不要妄议你不了解的事，"埃尔托尔咆哮道，赫利俄斯的怒火在他体内燃烧，同时巨龙在上空阻挡着其他人。
萨拉拉摇摇头，新鲜的血液从她鼻子里流出来。"她爱过你，你知道吗?不只是作为同伴。有天晚上我们喝多了酒她告诉我的。你还记得奥杜因之役后吗?她没有明说，真的没有，但从她看你的眼神，谈论你的方式，从她" "对" "你" "的信任中，这一切都很明显。她爱你，而你却杀了她。"萨拉拉朝龟裂的土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卡拉克斯也倒下了。"
埃尔托尔踉跄后退，空气从肺中抽离，喉咙发紧，天空中赫利俄斯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从未以他人痛苦为乐..."她向他走去，剑尖在草叶上方悬停。"感觉如何啊，大师?被猎杀的滋味?被引入陷阱，一个接一个地屠宰?至少我们没有趁你睡觉时下手。至少我们没有假扮高尚，却把它付之一炬。就剩你一个了吗?孤身一人的感觉如何?"
埃尔托阿尔长叹一声，想到莉娜已长眠于阿基隆神殿，他的心仿佛被撕裂般滴血。他希望萨拉娜在说谎，试图击垮他、伤害他。但她声音里的某种东西告诉他这是真的。"萨拉娜...求求你...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萨拉娜只是摇头。"不。你不了解我。我不欠你什么。这都是你造成的，"她摇着头说。"埃尔托阿尔·戴萨纳已经死了。是你杀了他。而我在这里，要为我所爱之主的死复仇。以血还血，赛诺尔，此乃正义之道。"
原谅我来迟了，导师。
萨拉娜举起长剑，摆出"嚎狼式"。她向来偏爱这个姿势。
埃尔托阿尔则摆出"疾风式"应对。
萨拉娜狂怒地攻来，剑锋左右闪烁成一片模糊，迫使埃尔托阿尔不断后退，他不得不使出防御剑式"落叶式"，才勉强挡住她直取咽喉的攻势。
漂亮的招式。很有力量。你变强了。 埃尔托阿尔后脚在草地上拧转，突然反手握剑，借力打力化解萨拉娜的猛攻。她突刺时，他侧身闪过，两剑相擦发出刺耳的 金属摩擦声。他顺势回剑，重重劈在她胸甲背板上。
她踉跄了一下，但瞬间就稳住身形，转身怒视着他，眼中燃烧着怒火。"别把我当小孩。像对待其他敌人那样杀了我。"
"别让愤怒支配你，"埃尔托尔说道，身形转为"怒龙式"。上方，赫利俄斯穿透乌云升起，迫使其他人也随之升空。若非必要，他不会再杀害更多同类。
萨拉拉急促地呼吸着，下颌肌肉不住抽动。她再次发起冲锋，每个动作都带着斯维达利亚式的狂暴。灼热的风暴始终与她同在，驾驭着她心中的怒火。但以往失控的情绪曾阻碍着她。如今已不复存在。
埃尔托尔转为"旭日式"格挡她袭向脖颈的第一击，随后横刀相迎，硬接她全力劈下的斩击。
萨拉拉倾身向前，脸距他仅咫尺。"别留手。你曾是阿尔薇拉的首席剑士。整个艾菲利亚最伟大的剑客。告诉我，鬼魂，当你调转剑锋指向她时，她可曾惊讶?还是早有预料?"
埃尔托尔猛然前倾将萨拉拉推开，压下胸中翻涌的怒火，摆出"天穹守望"之势。 水中磐石.
萨拉拉横扫他侧腹，就在他拨开剑刃时，她一记肘击狠狠砸在他脸颊上， 咔嚓.
"我看到征兆了，"她边说边进逼，而他踉跄后退。"我看着你逐渐改变，日益阴沉，却选择视而不见。"她双手握剑两次劈斩，狂怒地砸在他的剑上，继而左右横扫，剑尖掠过他的鼻梁，割开皮肉刮过骨头。"我骗自己说是多心了。我告诉自己，若你真在忧虑，自会向我倾诉。倘若心怀恐惧， "你本该与我分享。因为我们彼此信任。"萨拉娜虚晃向左，艾尔托尔果然中计。她剑锋一转压低身形，右肩下沉猛撞向他胸口，再次将他击退。"因为我们曾是家人。"
当艾尔托尔稳住身形望向萨拉娜的脸庞，发现她脸颊的血痕中混着泪水。
"你曾是我的全部。是朋友，是导师，是父亲。我以为我们的羁绊更深。如果你来找我...我们本可以改变一切。阻止这场悲剧。你只需要来找我。"
"你那时太年轻，萨拉娜。你不明白。你心里装满了梦想，脑中尽是传奇故事。"
"所以你就等到屠杀亲族那夜才行动?那时我突然就够成熟了吗?还是想等剥夺我选择权后，拖我共堕你肮脏的深渊?"萨拉娜嘴角干涸的血痂裂开。"难道我天真到看不出你渴望像阿尔薇拉那样受万人敬仰?她崇拜你，爱你，信任你。而自始至终你都在觊觎她的" "" "一切"
"胡说八道。"想到阿尔薇拉和维尔德拉尔，赫利俄斯的怒火在艾尔托尔脑海翻涌。那夜斩杀维尔德拉尔时，黑暗几乎吞噬了赫利俄斯的心脏。
"伟大事业总要牺牲，" 费恩曾反复强调。阿尔薇拉与维尔德拉尔是艾尔托尔和赫利俄斯最重大的祭品，是胜利的必要代价。那两条龙曾亲如兄弟...这几乎令他崩溃。
"这是事实。但你始终未能理解一件事，而年轻无知、满脑子梦想和故事的我却看得清清楚楚。你永远得不到 她所拥有的，因为她比你优秀。在她的心里，在她的灵魂里。"
"她很软弱!"埃尔托尔怒吼道，血液沸腾，阿尔维拉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现。
萨拉拉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新的泪水冲刷着她脸颊上的血污。"就是这样，"她低语道，"这就是我知道吞噬着你的愤怒。你总是告诉我需要控制怒火，而不是被怒火控制。但你错了。是 你 被愤怒所支配。你像往常一样将它深埋心底，直到它溃烂化脓，直到它挣脱束缚，让这个世界受苦。你的愤怒让你变得脆弱，大师。它给了他撬开裂缝的机会。"
"她就站在那里目睹了一切发生。"即使埃尔托尔试图压制怒火，赫利俄斯也不允许。黑龙在他脑海中咆哮，然后冲向维尔米尔，两人在天空中碰撞，四周电闪雷鸣。"我一直试图告诉她，萨拉拉。我一直试图让她明白，温柔的手只会让我们更缓慢地走向坟墓。她任由秩序被一块块砖石拆毁，任由它腐烂，任由它——"
"至少她努力过!"萨拉娜向前猛冲，挥剑砍向埃尔托尔身侧，招式从"等待螳螂"转为"寂静之夜"再变作"落日余晖"。"你抛弃了我们!"钢铁左右劈砍间，萨拉娜使出了埃尔托尔从未见过的招式，那是他不认识的动作。她如流水般舞动，长剑已成为她生命的延伸，正如他当年所教导的那样。"你抛弃了 我"!”
萨拉娜突入埃尔托尔的防御圈，抛弃所有章法扑向他。她的肩膀重重撞上他的胸甲，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她压在他身上，佩剑在纠缠中脱手。她挥拳砸向他的面门，他的脸颊 发出碎裂声。"你夺走了一切!"她再次怒吼，钢制 护手撕裂他的皮肉。"你是怪物!你永远比不上她!永远不会有人爱你，因为你空虚又冷酷，而且——"
埃尔托尔猛地曲肘击中萨拉娜面部，感觉有东西 断裂，她的脸颊爆裂开来，鲜血从早已骨折的鼻梁喷涌。他抓住她胸甲的臂环将她抡向地面。刹那间火花充斥全身，一柄晶莹的蓝色尼瑟尔剑在他拳中成形，剑尖抵住萨拉娜咽喉。"我待你如亲生女儿!我爱过 她"!”
赫利俄斯的警告在他脑中闪现。维尔米尔挣脱赫利俄斯的掌控朝他们俯冲而来，留下安德拉克斯与另外两头巨龙继续攻击赫利俄斯。
萨拉拉向前倾身，鲜血从她喉咙滴落。"杀了我。杀了我，把我加到你屠杀的龙骑士名单上。但我要你现在知道，你已经输了..."她嘴唇裂开露出笑容，发出笑声。"此时此刻，万德里安正在向阿纳杜因和埃尔肯里姆进军。贝罗纳将是下一个，无论我在不在。这一切已经开始运转。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根本无法阻止。你建在我们族人骸骨上的帝国已经死了。一个没有灵魂认可的帝国算什么。你失败了。你的名字将永远被记载为让龙族从这个世界上流尽鲜血的罪人。"
埃尔托尔的手在颤抖，他的尼斯拉尔剑刮擦着萨拉拉喉咙的皮肤。
"杀了我!"她再次咆哮，头部和颈部的青筋暴起。"你这该死的懦夫!你根本不是龙骑士。你是恶魔。"
埃尔托尔咬紧牙关，低头看着他昔日的学徒。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在伊尔纳恩北部孵化塔的场景，迪莱恩破碎的尸体躺在地上，费恩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所有伟大事业都需要牺牲。"
"不..."埃尔托尔嘴唇颤抖着吐出这个词，全身都在发抖。他凝视着萨拉拉充满怒火的眼睛。"我不会牺牲你。"
埃尔托尔收起灵魂之刃，向后退了一步。"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辜负了你，我很抱歉，我知道这毫无意义。"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还有我能做的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能弥补一些裂痕。我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埃尔托尔凝视着萨拉拉的双眼，她那乌黑的秀发，以及她成长为一名骄傲战士的模样。这位战士，他愿意付出一切与之并肩作战。"我配不上你。"
他转身走向之前被萨拉拉扑倒时掉落佩剑的地方。
"别想就这样离开我!"萨拉拉怒吼着跃身而起，维尔米尔在她身后轰然落地，震得大地颤动。
当赫利俄斯降落时，狂风在埃尔托尔周身盘旋，尘土与断草在空中飞舞。巨龙身上布满上千道伤痕，体侧二十余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右翼撕裂滴血。
"走吧。"埃尔托尔轻唤，赫利俄斯顺从地低下头颅。
"我们还没完!"萨拉拉咆哮声中，另外三头巨龙分列维尔米尔两侧降落。安德拉克斯淡黄的鳞片上凝固着深重伤痕与血痂，左眼遭受重创。赤红巨龙单腿跛行，较小的黑龙身侧有一道深邃伤口。
"我有两位挚友需要哀悼，"埃尔托尔将手搭在赫利俄斯颈项上回应，"你们有三位。今日已殒命五龙。到此为止。现在离开。我不愿这个数字继续增加。"
当埃尔托尔开始攀上赫利俄斯的颈背时，维尔米尔猛然前扑，血盆大口中喉间火焰闪烁。赫利俄斯瞬间将其压制。
这头伟岸巨龙用翼爪扼住维尔米尔的咽喉，将其头颅狠狠砸向地面。赫利俄斯居高临下笼罩着维尔米尔，发出震天怒吼。任何事物都休想伤害他的魂契者。绝不。
埃尔托尔看着如雕像般静止不动的萨拉娜，她张着嘴凝视赫利俄斯和维尔米尔，体内迸发出星火之力的脉动。
"带着维尔米尔走吧，萨拉娜。今天我不想再杀人了。"
"可我想!"
赫利俄斯缓缓从维尔米尔身边退开，胸腔发出低沉的咆哮，他后退时地面随之震颤。
当维尔米尔挣扎着重新站直时，埃尔托尔已跨上赫利俄斯。他最后俯视了萨拉娜片刻，随着赫利俄斯振翅，他们腾空而起。
没过多久 埃尔托尔就发现了卡拉克斯毫无生气的尸体，下颚被撕碎，四肢大张地瘫在草原上。
赫利俄斯呜咽着，用鼻尖轻蹭卡拉克斯的头顶，悲伤从它的心头流向埃尔托尔。
被赫利俄斯的哀痛淹没，埃尔托尔不得不闭上眼睛阻止泪水滑落。"Laël sanyinal， myia nithríen。"
我如此抱歉，我的魂伴。
他将手放在卡拉克斯的一片鳞甲上，稍作停留后，缓缓走向利娜倒下的地方——她的双腿折断，鲜血浸透了面庞与铠甲。
埃尔托尔胸口泛起真实的疼痛，胃部翻涌欲呕。他跪在利娜身旁，先摘下手甲放在地上，而后拂开她脸上沾血的一缕发丝。他轻捧她的面颊，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Du vyin alura anis， yíar'ydil。 Duän il haydria i myia elwyn。"
现在你可以安息了，老朋友。你是我心中的荣耀。
埃尔托亚如同怀抱新生儿般轻柔地伸出双臂，将莉娜破碎的身躯托起贴近胸膛。他抱着这位与他比翼翱翔数百年的伴侣，将她安放在卡拉克斯的胸前，让她能更贴近他的心口长眠。
埃尔托亚用拇指轻抚莉娜的脸颊："赫拉娅见到你的光芒时定会展露笑颜。"
当看到你的光辉时，赫拉娅将会微笑。
埃尔托亚知道自己该动身了，却迟迟不愿行动。迈出脚步意味着要永远离开莉娜和卡拉克斯，接受他们逝去的事实，直面这残酷的现实。他的心还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他跪在原地直到脊背酸痛双腿麻木。这期间赫利奥斯始终蜷绕着卡拉克斯，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心在滴血。
埃尔托亚对自己轻轻点头，最后一次抚过莉娜的脸颊。"你太过美好了..."
他起身拾起臂铠，走到约五十英尺外站定。赫利奥斯从卡拉克斯身边缓缓抬头，赤红的眼眸浸满哀伤。巨龙踱到埃尔托亚身后，垂首凝视逝去的同族。
"我必会纠正这一切。"他低语道。
埃尔托亚伸手触碰火花，牵引出大地、灵魂、火焰与水流的丝线，将它们压入地面。他脚下的土地开始震颤，裂缝四处蔓延。他将这些丝线缠绕在莉娜和卡拉克斯周围，更深地埋入土壤。他深吸一口气，赫利俄斯的力量与他融为一体，从他周围拖拽出泥土、岩石与根系，在这对灵魂伴侣周围铸起一座山丘。随着土丘升高，赫利俄斯向前倾身，体内积蓄的压力喷薄而出，将龙焰倾泻在莉娜和卡拉克斯的身躯上，高温甚至 熔化了莉娜盔甲的钢甲。火焰持续肆虐，直至山丘将二人完全吞没。
埃尔托亚从剑鞘中抽出长剑，攀上新形成的山丘顶端。他双手紧握剑柄，将利刃刺入大地。他俯身将前额轻抵剑柄片刻，随后转身下山，跨上赫利俄斯的脊背。
他要找到沃拉努尔与瑟莱瑞恩，然后完成必须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