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山峦之血
矮人前哨站，罗德哈山脉——毁灭纪元3081年冬
基拉紧握 斧柄，让手指感受皮革熟悉的触感和钢铁冰冷的拥抱。她的状态还不到平时的一半，但哈法希尔会赐予她战斗的力量，一如既往。
她站在前哨站总部的主厅里。若不是房间里站着的十名女王卫队，门口驻守的五人，以及总部入口处的另外十人，这寂静几乎会让她以为自己孤身一人。新任卫队最高指挥官维克玛如同一尊雕像立在主窗边，双手背在身后，眼睛注视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脚步声响起，靴子拍打着石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很好，"埃拉尼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你会需要那把斧头。"琪拉转身看见她姐姐将一个矮人按在中央长桌对面的椅子上，那人头上套着厚厚的黑布袋，双手被缚。"哈法西尔学者瑞克伯·拉尔斯。"
琪拉的叔叔阿尔里克和三个表亲与埃拉尼站在一起，还有来自各个王国的十余名战士。
"有必要这样套着布袋绑着吗?"琪拉问道，任由斧头垂在身侧，让手臂重新适应武器的重量。
"哦，他咬了我，所以很有必要。"埃拉尼卷起袖子展示前臂上的牙印，"而且下嘴可不轻。"
"把布袋拿掉，"琪拉摇头说道。
埃拉尼耸耸肩，扯下坐着那个矮人头上的黑布袋，露出塞在他嘴里并用绳子紧紧绕在脑后打结的一截绳索。瑞克伯·拉尔斯一看见琪拉就瞪大眼睛，开始挣扎。矮人的皮肤布满岁月痕迹，灰白浓密的胡须没有佩戴任何指环，头顶光洁如打磨过的石头。
"把绳子也拿掉，埃拉尼。"
"让他咬你试试，"她说着从腰带抽出匕首，刀刃滑入绳索与瑞克伯后脑之间，"看你什么感觉。"
她割断绳索，矮人猛地向前栽倒，在椅子上大口喘息。
琪拉身体前倾，左手按在桌面上，右手的斧头与石头碰撞发出轻响。"瑞克伯·拉尔斯，是你吗?"
侏儒深深吸了一口气。"琪拉女王..."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在端详一个幽灵。"我听说你被囚禁在沃尔库的地牢里——或者已经死了。"
"如你所见，我既没有被囚禁也没死。这让你高兴还是难过?"
"这让我好奇。"如果说里克伯对被俘有任何恐惧，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我把你带到这里，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你是哈菲西尔的学者。"
"陛下，像我这样的学者有很多。恕我冒昧，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琪拉微微一笑。"你对霍夫纳国王有多忠诚?"
"他是我的国王，陛下。"
琪拉挑起眉毛，里克伯也对她报以微笑。
"我根本不认识他，就我所知的部分而言，我对他毫不在意。虽然我也不认识您。但我学得很快。"他把头往后仰，看了看绑住双手的绳索，然后抬头盯着埃拉尼和阿尔里克。"你们闯进我家，把麻袋套在我头上，就是因为你们认为我会盲目效忠一个素未谋面、却突然宣称要统治整个洛达尔的国王吗?"在短暂的沉默后，里克伯摇摇头叹了口气。"年轻人总是浪费青春。"
"你咬了我。"埃拉尼厉声说道。
"如果你再敢不打招呼就碰我，我还会咬你。我唯一效忠的是哈法希尔和知识。现在，请解开我的手，我的手指已经麻了好一阵子了。"见埃拉尼没有动作，瑞克伯看向基拉。"我已经活了一百多个年头了，我的右髋关节就像这丫头手上的皮肤一样脆弱，"他说着朝基拉的妹妹点点头，"而且我唯一会拿锋利物品的时候就是拆信。就算我真想要你的血，光是爬过这张桌子就够我受的。"
瑞克伯向前倾身，伸出双臂。
基拉向埃拉尼点头示意，她妹妹叹了口气，割断了矮人的绳索。
"好点了吗?"基拉问道。
"好多了。"瑞克伯揉着手腕上红色的勒痕。"霍夫纳想带领我们走向地表世界，让我们在阳光下开疆拓土。"他发出长长的不满叹息。"我们是矮人。祖先从山石中诞生，由哈法希尔亲手锻造。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园。为何要离开?就为了变得和其他种族一样?恕难从命。洛德哈尔的岩层之下自有其美丽与奥秘。霍夫纳的布道打动不了我。说吧，你们找哈法希尔的学者有何贵干?"
基拉瞥了眼维卡玛，后者点头示意，命令两名女王护卫关上并锁住大门，同时拉上那扇老旧敞窗上匆匆挂起的窗帘。
"好吧，"瑞克伯将手掌平按在桌面上，"这下我可真来兴趣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找到了温达库尔失落之城，你会怎么说?"
"我会说你满嘴谎言。"
"那如果我们在城界内挖掘出了一个基本完好的传送之心呢?"
"我会说埃菲亚提尔侵蚀了你的神志。然后我会问我们何时启程。"
"就这么简单?"
瑞克伯发出一声长叹。他似乎常常叹气，尽管她猜想自己年纪越大也会叹得越多。"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对霍夫纳尔没有忠诚可言，对任何坐在王座上派遣矮人互相残杀的人也是。我毕生致力于研究和理解我们民族的历史。如果我能成为三百多年来第一个亲眼目睹温达库尔失落之城和传送之心的矮人，那么我就是你的人了，我的女王。"
"嗯。"基拉绕着桌子走到老学者身边，倚在桌沿。"跟我说说传送之心。"
"你想知道什么?"
"有多少个，通向哪里，能不能使用?"
瑞克伯笑了。"我几十年的研究，用几句话就概括了。"
"我不要你几十年的研究。简单回答。传说中有五座传送门，对吧?"
瑞克伯点点头。"据我研究，一座位于温达库尔，一座在赫尔蒙德山的德里法恩——那里曾被称为寒骨丘。"他向前倾身敲了敲地图。"一座深埋在科尔米尔山脉，与那里的同胞一同失落。一座在狼松岭的乌鲁卡尔死城，还有一座在石之海。不过最后那座已有数千年未见踪影了。"
"如果我们把你带到传送核心前，你认为自己能激活它吗?带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里克伯半耸了耸肩。"也许吧。也许不行。我其实从未亲眼见过传送核心，只看过那些比我母亲还年长几个世纪的图纸和绘画——而我母亲那个矮人老太婆偏偏死不了。"
"那要你有什么用?"阿尔里克的儿子洛马克问道，抓挠着脸上一道伤口。
"我打赌比你管用。"他朝年轻矮人皱了皱眉，转回身对琪拉说："我相信自己能激活传送核心，也有相当的把握能较为准确地操控它。"
琪拉俯视着老矮人片刻，直视他的双眼。"我需要你确定。"
"我就是这样的人，女王陛下。我不能——"
"数千条性命都取决于你能否确定自己能操控传送核心。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你究竟是不是当今哈法希尔最杰出的学者?"
里克伯的目光变得凝重。"如果你带我去文达库尔失落之城，把我带到真正的传送核心面前，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很好。"琪拉向站在门口观望的阿赫塔尔示意。"带里克伯去沐浴更衣，准备热食。再派人找图林·阿兰。告诉他我们需要所有风行者待命。"
阿赫塔尔点头示意里克伯跟他走。
琪拉抓住阿赫塔尔的手臂，在他耳边低语："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明白吗?"
"遵命，女王。"
当阿克塔和里克伯离开后，琪拉回头看向妹妹和其他人。"你们找到他做得很好。我们需要其他人用最快的速度赶来。无论这座山有多大，六千人在隧道中行进都不可能不引起注意。我们需要安排袭击来分散霍夫纳的兵力。那座失落之城的防御如何?"
"目前我们在那里驻扎的斧兵不超过一百人，但是，姐姐..."艾拉尼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有更多情况。"
"总是有更多情况，"琪拉轻声自语道。"说吧。"
"我们在沃尔库尔的间谍带来了消息。我们知道霍夫纳为何一直在修建那些隧道。"
"好吧，"琪拉不耐烦地说。"快说。"
"他计划袭击贝罗纳。"阿尔里克走近铺着地图的桌子。"还有安提夸尔，听起来可能还不止这些。他的隧道几乎完工了。"
"这次袭击什么时候开始?"
"就这几天，"阿尔里克回答。
"很好。"
"很好?"艾拉尼眯起眼睛看着琪拉。"我对洛里安人的厌恶不亚于对克拉瑟林人，但霍夫纳正在激化这些矮人的极端情绪。他们不想要胜利。他们想要流血，想要屠杀。那些城市里有成千上万的无辜者...数十万。"
"我关心的是我的人民和与我们共处千年的贝尔杜安人，不是洛里安人。这就是王冠的重量。"琪拉抱起双臂看着地图。"这给了我们时间。当他在安排袭击时，或许会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放松警惕。"
"说得好听，姐姐。但他首先派出的会是杜拉克杜尔的军队。我们的人民将要承受洛伦法师们的首波攻击。为何我们要等待?为何不现在就进攻?有许多人站在你这边，随时准备响应你的号召。"
"因为首先我们必须确保贝尔杜安人安全离开我们的殿堂。他们已经承受了太多苦难。"
"凭什么这是" "我们" "的责任?我们给了他们庇护所。" "我们" "保护了他们。我当时不在这里，但正是他们那个孩子王与普尔罗安密谋，不是吗?"埃拉尼环视大厅里的阿尔里克和其他人。"我们为什么要继续为他们的利益冒险?"
"因为这就是我们。"基拉一拳砸在桌子上。"贝尔杜安人在你我出生前很久就与我们站在一起了。我不会成为破坏这份羁绊的人。奥列格承诺出动半数兵力帮助我们杀死霍夫纳夺回家园。他唯一的请求就是确保贝尔杜安人民能逃离这座山峦，逃离他们经历的恐怖洪流。他们是我们的盟友，我们" "必须" "与他们同在。"
门吱呀一声打开，风行者公会的会长图林·阿兰大步走了进来，头上绑着那副带衬垫的导航眼镜，身边跟着两名基拉的女王守卫。
"风行者公会已准备就绪，随时听候您的差遣，我的女王。"
基拉点点头。"那么，我们开始吧。"
数小时后， 基拉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她从未想过会踏足的地方。一个她曾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维达库尔失落之城在她眼前铺展开来，金色的穹顶和屋顶在赫拉雅屏障泛出的黄光中闪烁，那光芒覆盖着岩石天花板，沿着雄伟的立柱倾泻而下。若不细看，整座城市仿佛凝固在时光中，与她儿时听闻传说时想象中一样令人惊叹。但当她凝神注视，就能看见石料上的裂痕，缝隙间滋长的植物，以及散落各处的卡拉瑟林尸体。
这里曾是洛达尔自由邦的璀璨明珠。而那些生物屠杀了城中所有生灵。这仍令她难以理解。卡拉瑟林被激怒时确实凶残，会化作无情的爪牙洪流。每当采矿队过于接近它们的巢穴——这种事发生得远比她希望的频繁——结果总是惨烈的。但它们从未袭击过城市。人们一直以为密集的声响和人流能让它们却步。卡拉瑟林凶悍护巢却从不主动进攻。而最终，这些生物竟直接弃巢而去?她确信这个谜题还缺少关键碎片。
琪拉缓缓将目光从金色屋顶和壮丽廊道移开，转向她所站桥梁对面街道上拥挤的数千民众。红紫相间的方阵标识着穿越尸群的王后近卫军与贝尔杜兰部队。
到目前为止，仅有一半多的贝尔杜安难民完成了这段旅程，风行者们持续运作将他们运送过来。凭借谨慎、耐心和不少运气，他们可以在霍夫纳察觉之前让贝尔杜安人通过传送门。
"再坚持一小会儿，"基拉注视着人海低声说道，"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
五个身影从人群中走出，穿过桥梁。维克玛和她的四名女王卫队成员走到她面前停下并鞠躬。"防线已经部署完毕，我的女王，我们封锁了外部风道。从这里到其他城市之间设立了二十九个岗哨，每个岗哨都有维特鲁克骑兵驻守。如果霍夫纳的军队移动，我们会立即知晓。"
"很好。跟我来。"
基拉转身朝向那座曾经容纳传送门之心的破损圆顶建筑。这个建筑规模宏大，主宰着他们所站的岛屿。埃拉尼告诉过她，在挖掘期间他们从废墟中拖出了几具尸体，有矮人的也有贝尔杜安人的。这就是龙骑士逃离隧道的方式。基拉确保里克伯·拉尔斯永远不知道他将不是几个世纪以来第一个激活传送门之心的人。这个信息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
通往岛屿中心的圆形隧道是这座建筑中唯一保持完全完好的部分。基拉脱下手甲，手指轻抚光滑的岩石，步入隧道并走完全程。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一座建筑。它是神圣的，是哈法希尔赐予她子民的礼物——一份她曾以为已经遗失的礼物。
当她抵达隧道尽头时，她只是停下脚步凝视着。即使穹顶大半坍塌，厅室边缘堆满碎石，传送门之心依然蔚为壮观。 巨大的石环直径约二十英尺，表面雕刻着精美花纹，顶端刻有符文。其中一个已被坠石砸毁，但其余三个完好无损。
里克伯·拉尔斯与二十余名矮人围站在厅室中央的石台旁，如同他们已持续多时那样，四周散落着书籍与羊皮纸卷。
"进展如何?"当姐姐走近时，琪拉向艾拉尼问道。
"已经最快了!"里克伯高声回应。
艾拉尼只是耸耸肩，琪拉示意她跟上。
"我明白这是个精细活，里克伯，"她说着站到矮人身旁，"但只有四个符文而已。我们肯定能再快些。"
里克伯摇着头，目光紧盯手中厚厚羊皮纸卷最上方的标记。矮人突然停住，发出尖锐的"啧"声，转向琪拉："虽然只有四个符文标记，但每个符文都由若干子集构成，内含操作指令。这是用早已失传的神授语言书写的符文，独能以微小空间记录海量信息。如今我是唯一能勉强解读其意的学者。若您要我立刻激活石环，我现在就能办到。"
瑞克伯将手掌按在四块发光水晶中的一块上。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基拉左侧圆环上的符文骤然亮起金光。心跳之间， 呼的一声 响彻整个殿堂，熔化的黄金从圆环中倾泻而出，形成一片悬浮的金池。
"就是那里，"他指着圆环说。"跨过去。走吧。我不知道会把你们传送到哪颗传送之心，但快走。我敢肯定你们只需要花几小时或几天就能摸索着穿过 另一边的隧道——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或许能搞清自己究竟在诸神领域的哪个角落，前提是你们没饿死或被杀。要是去错了地方，我们可以再试一次。我们还有几天?几周?更别提传送之心能够 感知 意图并相应改变功能...至少古籍上是这么记载的。总之快走，跨过去，随你们便。我还有什么用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瑞克伯。"
"真明白?很好。现在能不能别像座山似的杵在我面前，让我专心干活?"
基拉有那么一瞬间想砍下这个老矮人的脑袋，然后赌那三分之一的机会。但她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基拉向妹妹示意，两人穿过隧道返回岛屿，踏过曾经四座桥梁中仅存的那一座。
当她接近分隔贝尔杜安人与岛屿的边界时，一队女王近卫军整齐列阵护在她周围，猩红斗篷在行进间猎猎飞扬。
奥列格·玛琳与卢米拉·艾里安站在横贯主干道的一排木桩前，中央留有一道狭窄缝隙。
"陛下，"奥列格躬身行礼，同时向埃拉尼点头致意。"已有三千二百五十一人撤离至文达库尔，准备通过传送核心。还有两千九百四十三人留在前哨站和风行者上。"男子指向她身后岩壁上约百尺高的风道码头，难民队伍正沿着狭窄小径蜿蜒而下进入城区。"一切进展顺利。"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奥列格。曙光即将来临。"她向男子报以温柔的微笑。
"我想我已深深爱上了赫拉娅的庇护所。"
前方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呼喊声，声浪愈逼愈近。人海骤然分开，一头披甲维尔图克兽冲过空档，头颅与脖颈溅满鲜血，喙部悬挂着一条皮肉。这头猛兽在木桩防线前急刹止步，发出刺耳嘶鸣，其骑手如石块般坠地。
基拉从防线缺口疾穿而过，维克玛与女王近卫紧随其后。
她跪倒在矮人身旁。一支箭矢贯穿胸甲下方的铠隙，锁子甲与布料浸透鲜血。
"快叫治疗师!立刻!"基拉对维克玛喊道，手臂托起矮人的头颅使其仰面，直视他的双眼。"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女王。"矮人喘息着咳嗽道。"霍夫纳的军队。他们来得太快了...我们根本无力抵抗。他们有法师和精灵。"
"你们驻扎在哪里?距离多远?"
"他们有成千上万。填满了隧道。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
"没事的，没事的。深呼吸。治疗师马上就到。我需要你集中精神。他们有多少人?你看到多少法师?"
"太多了，我的女王。"
"你做得很好，"当维克马尔带着两名阿拉曼特治疗师回来时，基拉说道。"哈法西尔会保佑你的。"
两名治疗师接替她的位置时，基拉站起身来。"我以为我们还有更多时间。"
"他驻守在最后一个岗哨，"维克马尔低头看着地上的矮人说道。"一小时内他们就会攻到这里。"
"他们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穿过这么多岗哨?"埃拉尼问道。
"法师。"基拉转向维克马尔。"派骑兵去隧道侦察。我们需要了解面对的敌人。"
"遵命，我的女王。"
她看向埃拉尼和卢米拉·阿里安。"我们这里有多少战斗人员?"
"七千人，"卢米拉回答。"三千贝尔杜安人，四千矮人。虽然其中许多人并非战士，只是勉强能拿起武器的平民。"
"其他部队都在执行突袭任务，以分散霍夫纳的注意力，"埃拉尼说。
"该死的诸神，"基拉低声咒骂。"这计划真是帮了大忙。"她闭眼片刻，摇了摇头。"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到传送门之心。这点没得商量。"
"贝尔杜兰高地卫队将负责主入口的防御，"卢米拉不容置疑地说道。"埃拉尼，如果你能抽调几百人，我们可以在入口外围堆积更多碎石，形成一条狭窄通道。我会在屋顶布置弓箭手。在那里布置一百人，能抵得上一千人的战力。"
基拉举起一只手。"如果他们带来了精灵战斗法师..."她叹了口气。"他们会像收割小麦一样轻易击溃你们。"
"陛下若有更高明的计划，臣洗耳恭听。若没有，我和我的战士们将不得不采取行动。这里有三千贝尔杜安子民，还有更多正在赶来——许多是伤员、病患、老人和孩童。我此生唯一剩下的使命就是保护他们。若能用鲜血换取时间，我们义不容辞。只需告诉您那位学者，我们为 他拖延的每一刻付出了什么代价。我们没有足够时间把所有人都安全撤离。所以我们必须坚守。"
卢米拉转身朝主入口走去，贝尔杜安的战士们集结在她周围。人群低语骚动，当两名治疗师从矮人腹中拔出箭矢时，许多人仍盯着地上那名矮人。
埃拉尼正要跟上她，但基拉摇了摇头。"不。阿赫塔尔，卡利克。你们两个带四百人去协助阿里安领主船长修筑那道城墙。要建得又高又坚固。"基拉转向奥列格。"把难民转移到岛的另一边。让他们远离战场，想办法在另一侧建座桥。"
男人点点头，以他那种古怪的蹒跚步伐跑开了。
当琪拉看向她姐姐时，艾拉尼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我们不需要这个。"
"仅凭斧头和钢铁，我们能在精灵法师手下坚持多久，艾拉尼?如果只有霍夫纳一个人，我会说我们一个人抵得上他十个。但火花...哈法艾西尔将狂战士的灵魂编织进我们的血脉是有原因的。他赐予我们磐血石 自有其道理".”
"代价太高了。活下来的不足半数。你自己也说过。风之隧道仍然开放。我们可以现在就开始撤离。尽可能多地把人送回前哨站，然后赌一把传送之心。活着改日再战。"
"看看你的周围，姐姐。"琪拉指着周围的贝尔杜尔人和他们站立的城市。"我们站在文达库尔，失落的古城。我们试图穿越传送之心——一件神赐之物。家园被夺走。我们躲藏在洞穴和隧道中。霍夫纳正带领我们的人民走向战争与屠杀。我 绝不 会把这里让给他。绝不。"
"不过是些石头和废墟罢了，妹妹。当我们不被精灵法师突袭时，可以更聪明地选择战场。优秀的猎手懂得等待。他们会精心制定计划。让他占据这里吧。我们会找到其他方法护送贝尔杜尔人安全撤离。他们只需要再多等一会儿。"
"石头和废墟?"琪拉发出夹杂着悲伤与愤怒的笑声。"这是我们的历史。这是 我们的人民"哈法艾希尔赐予我们两件礼物——传送之心与磐石之血。我绝不会让霍夫纳尔得到其中任何一件。"她抓住伊拉尼的肩甲，直视她的双眼。"你与我血脉相连，我将灵魂都托付于你。若你让我拿起战斧在此死守，我必从命;若你愿我们并肩血战至死，我必相随;若你说这已是终局而你甘之如饴，我必奉陪。我的姐妹啊，若你道出这些话，我将含笑归石。我的战斧将如哈法艾希尔亲持，我们将在战火中共同燃烧出耀眼的荣光。"基拉压低嗓音："若你说这是你所愿，我万死不辞。但唯独逃跑——我绝不!"
"基拉——"
"我绝不逃!"自霍夫纳尔屠杀米尔拉克及其卫队以来，积压在基拉胸中的怒火此刻轰然爆发。"我亲眼看着他的斧头劈开埃蕾娜的脸!当那个凯拉斯林的杂种把我朋友的头颅扔上餐桌时，我盯着米尔拉克僵冷的眼睛!是他削去了我的长发与发环!"基拉揪着自己参差不齐的短发，失去发环的发丝成绺垂落，她浑身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战栗。包覆铁甲的拳头重重锤击胸甲："我是哈法艾希尔的战士!我是" "女王" 杜拉杜尔的子民。而我不会再给他更多!今天——就在此地——我们将发起第一击。霍夫纳以为将我们困在了此处。毫无疑问他早已知晓你们的发现，并以此作为诱饵。引我们前来，困住我们，屠杀我们。但被困在此地的将是他们自己。 我们将让他们见识哈法埃西尔的怒火。我们要让那个卑劣的懦夫见识杜拉杜尔矮人真正的力量。
基拉转向维克玛和围绕在她身边的六十名女王近卫军。"你们意下如何?"
维克玛从背后取下战斧，斧柄重重砸在石地上，其余卫兵纷纷效仿。"我们誓死追随，我的女王。"
"你呢，叔叔?"基拉看向阿尔里克，他的儿子洛马克和坎扎尔站在身侧。
"狂暴之血在我们血管中奔涌，"阿尔里克说。"杜拉杜尔的矮人从皮肤到骨髓都是战士。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的战斧必将饮血。让他们来吧。我们严阵以待。若我能带着山岩之血回归石母怀抱，那就再好不过。"
埃拉尼缓缓点头，从鼻腔呼出一声叹息。"凡人终有一死，我想。我宁愿手握战斧战死，这样回归岩石时才有故事可讲。"
"可愿与我共饮?"基拉将妹妹拉近。"可愿痛饮山岳之血?可愿解放你的灵魂?"
埃拉尼再次深深吸气。"我愿意。"她咽了咽唾沫。"至少若山岩之血判定我不配，此地便是我的长眠之所。"
"那不会发生的。"基拉紧握住妹妹的肩膀，保持这个姿势片刻。"维克玛，把消息传出去。近千年来第一次，哈法埃希尔的子嗣将挥舞他的战锤。所有血管里流淌着狂战士之血、愿意痛饮山血的人，都集结到这里来。现在就去，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