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我们做出的选择
米斯尼尔，阿拉维尔 - 毁灭纪元3081年冬
能量的消耗 让科拉倍感吃力，她操纵着气流之线穿过轮椅的轮轴，沿着通往米斯尼尔顶部平台的阶梯不断向上。两位德拉库林法师跟在她身后，将土与火之线注入石阶，在她行经时将其熔铸成斜坡，待她通过后又恢复为台阶。
若在失去戴希尔之前，她本无需借助他们之力来如此运用火花。但她现在虚弱多了，而米斯尼尔的高塔宛如山峰般巍峨。况且，在失去戴希尔之前，她也根本不需要这把轮椅。如今的她已判若两人，身处截然不同的世界，她也早已接受这一切...直到遇见卡伦·布莱尔。
仿佛经过永恒般漫长，她终于抵达一处平台，进入巨大的圆形厅堂。她停下脚步 她停顿片刻，放缓呼吸，肺部却渴求更多空气。她闷哼着伸展身体，后腰的疼痛如烈火灼骨。要是戴希尔能连这份痛楚也一并带走就好了。他可真不体贴。她从腰间小袋抽出柔软的棉布，擦拭额头的汗水。
"拉金娜。"帮她攀爬高塔的龙裔之一汉瓦站到她身旁，拳头抵着胸甲。"我们会在此等候。"
"杜·哈林·米娅·弗莱，汉瓦。"
你值得我的感谢，汉瓦。
"丁·弗莱·埃·阿尔提努亚·阿图亚·辛瓦拉，拉金娜。帕林·德特·厄尔·米娅·海德里亚·阿尔·米娅·斯拉努克。"
你的谢意在此永远受用，幸存者。但这是我的荣耀与特权。
科拉颔首示意，推着轮椅从两位精灵身旁经过。
盖勒隆·阿提斯与另外五名龙裔守卫在通往平台的宽阔拱门处。他们都穿着精钢铠甲，胸前纹着白龙图案，紫色斗篷用金叶扣在肩头。能找到那个年轻铁匠瓦尔德里实属幸运，但埃森挑动三议会互相较劲贡献自家铁匠的手段才叫高明。
拱门另一侧，瓦勒瑞斯昂首而立，双翼舒展，巨龙的身躯挡住了卡伦下半身。
"拉金娜。"盖勒隆鞠躬指向拱门。
从平台上望去，寇拉可以看见四面八方数英里远的景象。森林以深绿色的笔触向外延伸，乌云遮蔽了上方的晨空。嶙峋的山峰不时刺破茂密的树冠，又跌落成绵延的山谷。
几个世纪以来，这片林地始终未被侵扰，是抵御外界杀戮的堡垒。这里既是她的庇护所，也是囚牢。如今，黑色的焦痕撕开了绿色的植被，长达数英里，宽达数百英尺。龙焰给大地留下了伤痕。曾经生机勃勃的土地，如今只剩灰烬、枯骨与焦土。
她的庇护所消失了，她的囚牢被摧毁了...而她不确定自己更怀念哪一个。
只有最细微的声响提醒她两位芬里尔·安甘的存在——他们分立平台两侧，用那双金色眼睛注视着她。寇拉与德瓦林族相处了数百年，但这些安甘是不同的存在，更冷酷、更锋利、也更危险。对于狼神后裔，她本就不该期待更多。
卡伦在寇拉靠近时回头瞥了一眼，瓦勒瑞斯则扭动脖颈低下头颅。
她停下脚步，伸手触碰巨龙的下颌。温暖的气息从瓦勒瑞斯的鼻孔拂过她的面庞，她闭上双眼，感受指尖下粗糙带疤的鳞片。她已经太久没见到火焰仍如此炽烈的巨龙了。这份感动，她永远都不会厌倦。
科拉倒吸一口气，一股情绪浪潮从瓦勒瑞斯身上涌来——悲伤、失落、哀痛。她猛地睁开眼睛，凝视着巨龙的双眸。无需言语，她便读懂了瓦勒瑞斯的心;她知晓他对她痛苦的同情，也明白若有召唤时他将以何等凶悍之姿守护她。
她望向卡伦，那个年轻男子也回望着她。在他眼中，她看出他已感知到科拉与巨龙间发生的一切。自伊尔纳恩一役后，他内心深处已然蜕变。能召唤出尼斯拉尔剑便是明证——多少法师穷极一生都无法唤出这等武器。科拉 自己也从未达成此等壮举，而如今仅剩半魂的她，更是永无可能。
卡伦眉头紧锁，眼中渐现恍悟之色。"方才我心不在焉，科拉。要你攀爬而来实属不该。"他唇边挂着歉意的微笑。"本该由我去见你。莱尔·桑因。"
我很抱歉。
"不必道歉。小事一桩。"科拉说着违心之言。她的脊背仍在剧烈疼痛，肺部灼烧未消。"既然独唤我来，想必你已做出决定?"
"是的。"
就在日出时分，北方科伦·瓦尔玛传来急报：约四万洛里安大军已形成合围之势，他们正召唤卡伦与瓦勒瑞斯前往。
当安甘传达完消息后，卡伦请求给予时间考虑。克萝拉同意了他的请求。她太清楚这类抉择有多么痛苦——对自我的责任与对事业的责任之间的抉择。事实上，克萝拉原以为这个决定会耗费更长时间。
"我并非要催促你，"她说着转动手指，让指甲 咔嗒 敲在椅子上。
卡伦转身凝视着阿拉维尔辽阔的疆域。"丹恩和其他人这几天就该抵达萨尔梅了。我承诺过会在那里，与他们并肩作战。"
看来这就是他的选择。他要飞去守护家园，保护所爱之人。克萝拉不能说这出乎意料，但她仍未放弃。这个年轻人心中存有责任感，只是被失去的恐惧所掩埋。"那么科伦、法尔温和塔赫姆那五千孤军呢?他们为这场 起义付出了一切。我们不能抛弃他们。如果戴希尔尚在人世，我会亲自飞赴，但他已逝，而我不能。"
卡伦没有回头，将手垂向腰带环间系着的一块丝绸。那是深红色的素布。她曾注意到他哥哥——骑士阿尔登——佩戴着类似的饰物，但上面绣着金丝藤蔓与乳白叶片。这个图案与瓦尔德林刻在卡伦铠甲上的印记如出一辙。这是两兄弟共同的记忆——也许是某种失去。这似乎是合理的解释。
"我无法同时身处两地，"卡伦说道。瓦莱瑞斯低下脖颈，将下颌轻蹭在卡伦肩上。"无论我们作何选择，"卡伦凝视着巨龙，"都意味着要抛弃某些人。"
"战争就是如此。"这句话在柯拉舌尖留下苦涩滋味。曾几何时，她并非对这类事情如此漠然。那段时光已成遥远回忆，却令她魂牵梦萦，就像她渴望着戴希尔的精神触碰那般。
"这种事会变得容易些吗?"
柯拉摇头。"以我的经验来看不会。选择救谁与不救谁永远不该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必须接受无法拯救所有人的事实，然后继续前进。"
沉默片刻后，柯拉轻轻颔首，十指交叠置于膝头。在这片土地漂泊的漫长岁月里，她早已明白生命何其短暂。有些思绪在她脑海翻腾，此刻若不言明，恐将永远沉寂。"我知道自从城邦之战后，我对你说话总是严厉、冷漠，甚至有些残酷。但我想让你明白，这只是因为我在害怕。"
"害怕?"卡伦低头看她，脸上写满困惑。"柯拉·萨恩 会害怕什么?"
科拉无视了他话语中的嘲讽语气。他还年轻，而虚假的傲慢正是年轻人惯用的盾牌。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曾守护过数百名接受召唤试炼的年轻灵魂。那是我的荣耀，我的责任，也是我的特权。我看着他们的魂兽破壳而出，怀着满心骄傲见证他们羁绊加深，最终成长为我知道他们能成为的样子。我的心充实得几乎要炸开。"
卡伦继续凝视着她。
"看着一个人成长——就像你这样的成长——是独特而特别的体验。"科拉抿紧嘴唇，仿佛这样就能抑制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当戴希尔被夺走时，她几乎哭了三天三夜不曾停歇。她的胃部绞痛，双眼干涩如沙，脑袋里仿佛有把铁锤在敲打。但自那之后，她再未流过泪。今天或许会改变这一点。"我目睹他们每一个人的死亡，或是看着他们的魂兽被生生撕裂，灵魂随之粉碎。他们每一个都像是我的孩子。对父母而言，再没有什么比目睹子女受苦更残忍、更野蛮、更令人心碎了。埃森是最后一个，他失去的自我碎片比任何人所能承受的都要多。可他仍在坚持。凭着某种神圣意志，他一步步向前，拒绝停下。别告诉他，但他是我一生的骄傲。他本该成为你现在这样的存在。明白吗?"
卡伦好奇地挑起眉毛。
"艾森是我们见过最伟大的天才。他与莱娅拉之间的羁绊，犹如月亮与星辰相连。他骄傲自负，却同样拥有荣誉与坚定的意志——就像我认识的某个人一样。他本该成为一位冠军。他的名字本该在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歌谣中 被传颂。他命中注定有一天会成为执政官，与莱娅拉一同翱翔天际，直到时光磨损他们的心灵。但这都被夺走了。一切都被夺走了，而他从未动摇。一次都没有。他的名字永远不会被歌颂，他的故事鲜少被讲述，但若我们赢得这场战争，那必是站在艾森的脊背上取得的胜利。"
科拉注视着卡伦，希望他听进了自己的话。真正理解了。卡伦需要知道艾森是谁、是什么样的人。他需要明白，无论他血管里流淌着多么强大的力量，无论身后有多少追随者，这一切都源自艾森不愿躺平等死所赐予的馈赠。他还需要明白，失去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当我看着你，卡伦，我看到的是所有人的面孔。那些我没能保护的年轻灵魂。我看到青春的骄傲与傲慢，希望与烈火。这让我恐惧，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次承受失去那份希望的打击。"乔拉的目光与卡伦相接，瓦勒里斯的胸腔发出低沉的轰鸣。"希望有两种色彩，卡伦。一种是指引你前行的光，另一种是套在你脖子上的绞索。你心中怀揣的希望越多，光芒就越明亮，绞索就越长。"
卡伦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更像是自言自语而非对乔拉说的。
"四百年前，我会站在这里怒吼，会命令你飞往北方的塔赫尔姆。因为没了你，那座山里的人都得死。因为这是你作为驭龙者的责任，也是你作为领袖的义务。但如今我却站在从未涉足的境地——一个令我恐惧、踌躇、完全不像自己的地方。因为我再次让希望住进了心里。要是你飞去塔赫尔姆而科伦错了呢?要是赫利俄斯挡路，或是卡拉克斯、塞勒瑞恩——或随便哪个精灵龙呢?科伦的情报说军队孤立无援，可" "要是她错了呢?如果错了，你就会死，那希望也将破灭，我再找不到继续在这世上苟活的理由。希望消亡时，光芒会熄灭，绞索会收紧。"
她用舌头抵着上颚发出啧声，摇了摇头。
"如果听从内心的声音，我会把你庇护在这个安全之所，就像过去四个世纪我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当艾森、科伦和法尔温都拒绝屈服时。所以这次我不打算听从自己，我会努力不用束缚自己的锁链来禁锢你。我一直在压抑真实的自我，为此我深感抱歉。"科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椅子上挺直腰背，最后望了一眼林地。"我会通知其他人你要飞往南方的萨尔梅。也许我们能帮到塔尔赫姆的人们，也许不能。正如我所说，这是战争。"
"科拉，我们要往北飞。"
"北方?你不能一开始就说清楚吗?"
"我不想打断你。"卡伦露出半个微笑，伸手触碰瓦勒瑞斯颈部的鳞片。他凝视着龙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崛起，方能带领他人一同崛起。"卡伦低声说出这句话。科拉认出了这句话——在"陨落"后的最初几年里，科伦曾像诵经般不断重复它。
"你认识一位叫塔拉斯特的德拉莱德吗?"卡伦问道。
"塔拉斯特?"科拉难掩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我目睹了他的死亡。"卡伦的声音里混杂着敬畏与钦佩，"在伊尔纳恩陷落那晚，西侧的孵化塔里。他战斗时就像被附身般勇猛。本可以逃跑的。本可以带着安塔拉振翅逃离。但他选择与兄弟姐妹们并肩而立，直面..." "他的结局。伴随着烈火与狂怒。直至最后一息，他都是一名守护者。"
科拉想说话，但她的声音在喉咙里扭曲，无法发出。她原本不知道塔拉斯特是如何死去的。自那晚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还有科尔娜，她灵魂中没有一丝念头考虑过拯救那些龙蛋之外的选择。明知必死，她却坦然接受。这就是为什么我竭尽全力要让它们重生，因为这仿佛在某种意义上，让她的死有了意义。"
"卡伦，卡伦，别背负这个重担。"科拉知道自己当初太苛刻了，当他带着龙蛋回来却把阿尔维拉的遗物交给骑士时。她心知肚明，但骄傲让她无法说出口。
卡伦摇着头转身，望向仍低垂在地平线上的朝阳，旁边的血月像一面可怖的镜子。"这份天赋——如果它真是天赋的话——让我看到最黑暗的记忆。但其中有某种东西...我看见一名德拉卡达雷战士拒绝被恐惧支配，因为他坚信德拉雷德会保护他的信念毫不动摇。"
这些话深深刺入科拉破碎的灵魂，刻进她的骄傲与愧疚。德拉雷德没有保护他们。德拉雷德失败了。 她 失败了。城市沦陷了。
"当你说我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要学习时，你是对的。"卡伦缓慢地长吸一口气。"我叫你来这里，科拉，不只是要告诉你我将北飞，还因为我首先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些东西。"
卡伦的语气变得低沉，目光牢牢锁住她。头顶的瓦莱瑞斯发出一声低吼，声波在四周的石壁间回荡。"我需要你同意提瓦尔和阿凡迪尔与我并肩飞行。"
科拉回瞪着他："我们已经投票表决过了，卡伦。你很清楚。"
"我知道。但如果法尔文和科伦因为仅靠我一人无法救援而死在塔尔赫姆，那时怎么办?我要北上参战并扭转战局，就必须让提瓦尔和阿凡迪尔与我同行。为此，我需要你改变投票。我需要你准许他们活下去。"
科拉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紧了右侧轮辋，下颌线条骤然紧绷："在你明知他们所作所为的情况下，还向我提出这种要求?"
"正是如此。"
"你知道提瓦尔和阿凡迪尔杀了多少年轻驭龙者吗?多少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卡伦短暂移开视线，又转回来直视着她，目光毫不退缩："不，但肯定不计其数。我不是轻率提出这个请求的，科拉。我明白这个决定的分量。我完全清楚自己在要求你做什么。"
"法拉达和其他人呢?"科拉更加用力地握住轮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僵硬，当她重温多年前那些时刻时，皮肤变得苍白。伊尔纳恩陷落那夜的景象在她脑海中燃烧。巨龙被肢解时发出凄厉惨叫，它们的同类在睡梦中被撕碎屠杀。本该由她保护的市民在街道上惨遭屠戮，尖叫声在白石建筑间回荡。"那个杀害你母亲的男人呢，卡伦?你能像要求我宽恕提瓦尔那样轻易原谅他吗?"
"我不是要求你原谅。我是请求你让她活着，让她能为拯救值得拯救的人而死。"卡伦短促地吸了口气，眼中开始泛起紫光，莹莹雾气向外飘散。"这个场景在我脑海中重复了千百遍。"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头顶的瓦勒瑞斯龇牙露出凶相。"我想要法拉达死，想把他那颗黑心从胸膛里剜出来。也许有一天我会..." 卡伦再次握紧腰间悬挂的那块丝绸，将它拧成绳结。"但不是今天。你说过千百次都是对的。我的损失并不比你更惨痛。提瓦尔手上的鲜血和他一样多。如果我们都不肯让步，我们珍视的一切都将面临毁灭。惩罚他们比拯救他人更重要吗?如果我能暂时放下仇恨、痛苦和熊熊怒火，科拉，你呢?我们能不能把绞索放长些?"
"你也会释放法尔达吗?"这句话不像疑问，更像是一种震惊的领悟。
卡伦点点头，咬紧牙关，眼中的光芒愈发强烈。"如果能换来你释放提瓦尔和阿凡迪尔，让他们与我并肩飞行...那么是的，只要他们立下同样的誓言。四万大军正在围攻塔尔赫姆。我一人无法扭转战局。如果那些人因为我的仇恨而死去，那我就不配成为龙骑士。"
"你真的相信提瓦尔会与你并肩作战吗?"
"若不是因为她，瓦勒里斯和我早就死了。她没有理由出现，却来了。我相信她的羞愧、她的悲痛和她的内疚。"
"你和你妹妹谈过了?"
"她是我第一个谈的人。她不喜欢这个决定，但她理解。"
"她可不像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她在努力。"卡伦用力拉扯那块丝绸，乔拉觉得他可能会把它撕成两半。"我需要一个答案，乔拉。如果提瓦尔发誓与我并肩作战，为此献出生命，直到帝国化为废墟，你会改变投票吗?"
"如果她违背誓言呢?"
"那么我将承担这个责任，亲手了结她。"
就在那一刻，乔拉意识到埃森对卡伦的判断是错误的。他没有阿尔维拉的心肠。他拥有更强大的东西。她点点头："我会按你说的做。我会改变投票。"
卡伦闭上双眼，最后一缕发光的紫色雾气从他眼睑间逸出，向上飘散。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苦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谢谢。"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他用手指按压着脸颊，一只手捋过头发。"我刚安排饶恕了杀害我母亲凶手的性命。一个我恨不得亲手掐死的男人。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违背我意愿的事了。但这是我必须做出的选择。"
"我会通知其他人，"科拉说。"拉基纳族人中有很多人会不满。我会暂时管住他们——但目前而言。但如果这个决定出了问题，卡伦，他们第一个就会反咬你。"
"我知道。"
科拉缓缓地自顾自点头。"卡斯托·凯、阿丽安娜·托瓦尔和其他人。他们苦等多时后你却要离开，这绝不会让他们高兴，我敢说这怪不得他们。"
"我这就去和他们谈谈。飞往北方后，我会去萨尔梅。我已请伊利亚纳拉的领袖们向南进发前往德里法恩。阿勒隆·赫尔蒙德需要我们的援助。我需要有人统率那些军队。一个我信得过的人。一位拉基纳的传奇战士，让他们明白自己并非孤军奋战。"
"他们想要的是你，卡伦，不是我。"
"他们见过我，见过瓦勒里斯，听过我的说辞。你比我更睿智，在这些事上经验远比我丰富。是时候我们开始考虑 我们想看到这一切结束后的世界模样，我相信你能做出那些选择。科拉，如果你真心希望改变这个世界，现在是时候离开此地，去实现那个改变了。别让希望就此湮灭。
科拉对卡伦露出温柔的微笑，随后点了点头。在推着轮椅返回拱门之前，她凝视了卡伦片刻。年轻人转身回望林地，手指仍缠绕在腰间那条丝绸围巾上，另一只手轻抚着瓦勒里斯的侧腹。
"卡伦。"
卡伦转回身，眼中仍氤氲着紫色微光。
"在最黑暗的时刻做出的选择定义了我们。当无需付出代价时，保持荣誉与尽责很容易。而在我的至暗时刻，我选择了逃避，这让我蒙羞数百年。"
"未来还会有很多黑暗时刻，"卡伦终于松开紧攥红绸的手答道，"你今天做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将他人的生命置于自身痛苦之上。这与塔拉斯特和科尔纳的选择如出一辙，这是德莱德的选择。"
科拉向卡伦颔首致意，随后转身离去。两名德拉库林武士躬身行礼，开始将地火之线注入阶梯，将其塑造成斜坡。科拉道谢后编织气流环绕轮椅以减缓下行速度。起初只是下颌轻颤，但片刻之后，她双眼刺痛，泪水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