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片刻安宁
阿拉维尔——末日纪元3081年冬
刚推门走下楼梯 嘈杂人声与篝火噼啪声便传入卡伦耳中，烤羊肉与迷迭香的温暖气息充盈鼻腔。他洗净了皮肤上的尘土，换上了艾莉亚铺在床榻上的柔软束腰外衣与长裤。
法尼尔在楼梯底端焦躁地坐着，竖着耳朵，屁股扭来扭去，活脱脱还是只幼犬模样。
卡伦蹲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挠着法尼尔颈侧。狼松发出呜咽，把头蹭向他的手掌。卡伦凝视着狼松的金色眼瞳——它总爱从左嘴角耷拉出舌头。艾拉沉睡时，法尼尔对待卡伦就像对待陌生人，可此刻它又变回了 那个曾在卡伦膝头入睡千百次的小毛团。
"只要你保护好她。"卡伦挠了挠法尼尔的鼻头，站起身来。
坦纳朝他点点头。这个男人用木勺搅动着一口大锅，艾莉娅·哈维尔像母狼般紧盯着他。这个女人如鱼得水，嘴角挂着卡伦从小看到大的那种笑容。她在厨房里半走半跳，随意搅动锅具、舔尝勺子和添加调料。能再次看见她的笑容真好。
靠墙处，拉什正在从酒桶里接满蜂蜜酒，递给正在摆放酒杯的雅娜，酒被放在盖勒伦和艾拉旁边的桌上。那两人一边深聊，一边享用蘸了油醋汁的新鲜烤面包块。
"你看起来挺干净。"
听到身旁艾莉娅清脆的声音，卡伦差点惊跳起来。他低头看见她正仰头盯着自己，脑袋微微抽动。"我...呃...谢谢?"
她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看起来不错。像他年轻时的样子。除了眼睛，那肯定是遗传你母亲那边的。"
艾莉娅如同出现时那般突然消失，转身拍打想要偷尝炖菜的坦纳的手。
卡伦走到艾拉身后，双臂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
艾拉仰起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握紧卡伦的手臂，把下巴压在他手背上。"洗掉头发里结痂的血污后你确实好看多了。要问我意见的话，你那番激动人心的演讲... 应该... 等洗完澡再说。"
"注意言辞。"卡伦笑着说。
拉希递给他一杯新盛的蜜酒。"看来你需要这个，小伙子。"
"我有那么糟吗?"
拉希举起双手。"你看起来很疲惫。一顿美食、上好的蜜酒、愉快的陪伴再加上充足的睡眠就能解决。现在坐下吧。"
"为这个提议干杯。"
卡伦在艾拉身旁坐下，向盖勒隆点头致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忙坏了吧。谢谢你照顾她，"他说着朝妹妹的方向偏了偏头，"还要感谢你维持这里的运转。抱歉让你独自承担这些。"
"这是我的荣幸，德莱德。不过我并非孤军奋战，瑟林·艾尔特里斯几乎寸步不离。还有科拉和其他拉基纳，他们协助训练了所有新来的成员。"
"你就是不肯直接叫我卡伦，是吧?"
"是的，德莱德。"盖勒隆微笑着，举起左手的残肢抵在额头，做了个滑稽的敬礼姿势。
卡伦大口灌下蜜酒，喉结剧烈滚动。虽然比不上金辉酒馆里拉希酿的风味，但这滋味仍让他想起家乡。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他转身看见瑟林蹒跚而入，阿鲁尼和另一名精灵紧随其后。
卡伦从长凳上站起身，当瑟林正要问候他时，卡伦将精灵拉入怀中。他并不完全明白为何要这样做。内心深处他依然对瑟林感到愤怒，仍为精灵欺骗他而恼火。但瑟林始终不离不弃地陪伴着他，也许正是伊尔纳恩幻象中目睹的一切，才让卡伦意识到这点。看到他人失去的种种，提醒他要珍惜仍拥有的一切。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卡伦。"瑟林后退一步，指向身后的另一位精灵。"这是菲伦。我的女儿。"
"女儿..."卡伦凝视着菲伦的面容，她高耸锐利的颧骨与瑟林如出一辙，眼神却温柔似水。卡伦意识到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精灵。"我们以前见过。"
"确实见过，驭龙者。"菲伦低头致意。"在阿拉维尔的外围地带。"
"你是前来援助我们的游侠之一。"
"三基亚·阿鲁尼亚。"盖勒伦此刻站在卡伦身旁，一手按在胸前，一滴蜜酒沿着下巴滑落。"您的到来让我倍感荣幸。"
阿鲁尼亚队长。您的到来让我倍感荣幸。
"彼此彼此，我的指挥官阿西斯。"
彼此彼此，我的指挥官阿西斯。
听到菲伦的话语，盖勒伦挺直腰背，微微扬起下巴。
当众人鱼贯而入时，卡伦用对待瑟林同样的热情向阿鲁尼问好。令他惊讶的是，艾拉也是如此。两人轻声低语了几句，阿鲁尼温柔地捏了捏艾拉的肩膀。
待众人围桌就座后，艾莉亚仔细监督着拉什和坦纳将巨大的炖锅直接放在桌子中央的石托盘上。两个男人涨红了脸，双手颤抖着将锅悬在桌子上方，而艾莉亚则不停调整托盘位置。当她终于认可了托盘的位置，准许两人放下炖锅后，又陆续摆上更多餐盘——面包、烤蔬菜、酱料、山羊奶土豆泥和硬奶酪、炙烤羊肉条和鹿肉条...食物源源不断地上桌。卡伦上次见到如此丰盛的宴席，还是在贝尔杜亚的亚瑟大厅里。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沉。上次卡伦站在那个大厅时，亚瑟的尸体正端坐在王座上，心脏被人从胸膛里掏了出来。
"一夜安宁，"卡伦低声自语，将这些念头驱散，"只要一夜就好。"
拉什站起身，手持酒盏走到餐桌首位。"用餐前，我想说几句。"众人静默，餐桌边的目光都投向拉什。他猛灌一口蜂蜜酒，大笑道："酒壮怂人胆。我要感谢诸位。不仅因你们对我和艾莉亚的照拂，更因你们关照卡伦、艾拉——还有那个小混蛋丹恩。在我们故乡，亲族与子民就是一切。血脉相连，痛痒相关。弗莱斯和瓦尔斯·布莱尔曾是我们至交。我与瓦尔斯自幼相识，当年还是不及我膝盖高的小屁孩。"他喉头滚动，"某种意义上，卡伦和艾拉就是我们的孩子。只可惜我们亲生子未能..."
拉什失神望向房间远端，卡伦心头绞痛。若能换得瑞斯特在此，他愿付出任何代价。他竭尽全力，却仍觉做得不够。
"失礼了。"拉什盯着杯中酒液艰难吞咽。艾莉亚伸手与他十指相扣。"我想说的是：感谢你们让此地成为我们第二故乡，让我们家族更加壮大。"
拉什举杯，众人随之。卡伦紧咬腮肉，缓缓举盏。艾拉最后抬眼，朝卡伦挤出最勉强的微笑，才举起酒杯。
"我们乡村有个祈祷词。为我们所爱之人，为那些我们想守护的人祈祷。愿圣母拥抱你，愿圣父庇护你。愿战神指引你的手臂，愿少女指引你的心智。愿 铁匠磨砺你的剑刃，愿水手护送你至安全港湾。致家人，无论相聚或分离。"
"致家人，"他们齐声应和。
当拉什回到座位，其他人开始盛菜时，卡伦凑近埃拉："怎么了?"
"没事，"她说着，又露出那种假笑。
"埃拉，我这辈子都认识你。你撒谎时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咬着嘴唇，手指在桌上轻叩——这是她在心里纠结时的一贯动作。"等会儿。吃完饭能陪我走走吗?"
卡伦点头应允，埃拉接过坦纳递来的炖菜碗，感激地绽开灿烂笑容。他仍注视着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妹妹如此心神不宁。
她将手覆在他手上："吃吧，卡伦。看在诸神份上，把酒也喝了。"
于是他顺从了妹妹的要求。他坐着饮酒进食，听拉什和坦纳讲述关于瓦尔斯、瑞特等上百个故事的闲谈。自始至终，瓦莱瑞斯的心灵都与他相连——那条龙正与阿凡迪尔等人在鹰巢休憩。这让他感到温暖。
后来， 当艾莉娅在炉火旁的椅子上睡着，拉什、坦纳、雅娜和菲伦都沉醉在瑟林的故事中时，埃拉轻拍凯伦的肩膀，两人悄悄向门口溜去。
"德拉雷德，"盖勒隆轻声说道，从椅子上静静起身以免打断故事，"我陪你们去。"
"不用。"凯伦握住精灵的肩膀摇头道，"埃拉和我需要独处时间。"
"恕我直言，德拉雷德。既然您已归来，应当安排贴身护卫。即便在阿拉维尔也不例外。"
"若这能让你安心些，盖勒隆，我们明早就安排。由你亲自挑选五人。"
"遵命，德拉雷德。"
"但今晚请给我自由。也给你自己放个假。坐下，喝酒，吃肉。炖菜还剩不少。有瑟林、拉什和坦纳在，故事肯定能讲到天亮。享受这些短暂时光吧。"
盖勒隆点头，目光垂向地面。
凯伦低头凝视精灵的眼睛："所有人里你最该享受此刻，盖勒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身份和付出。坐下。喝个痛快。要是醉得走不动就睡我的床，"他微笑着补充，"今晚我要和瓦勒里斯睡在鹰巢。"
说罢，埃拉与凯伦溜出屋子，沿着阿鲁拉的草径向鹰巢漫步，菲尼尔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默默走了一段路，夜鸟的歌声与阿鲁拉溪流的潺潺声在背景中回荡。
“我还担心你再也不回来了。”卡伦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着脚下的草径。转瞬间，先前的温暖化作寒冰，被恐惧、忧虑和失落吞噬。“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你离去。”
“我现在回来了。”她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在他太阳穴上轻轻一吻。
通往阿鲁拉的甬道里，卡伦放慢脚步，绯红月光从头顶倾泻而下，让他能多花些时间欣赏那些他离开后才新增的龙雕像。无论见识过多少次星火之力，他永远无法理解人们用它创造出的绝美造物。 就算活上一千年，他也造不出这般精美的雕像。卡伦向来只把星火视作武器，当作施暴的工具。但匠师们用它创造，医者们用它救人。他从未深思过这点，或许这就是圣殿要区分不同天赋的原因——不同心性之人，会以不同方式运用星火。
“是珂拉命人雕刻的。”埃拉将手搭在一尊龙像的石爪上——卡伦万分确定那是伊思拉克斯的雕像。“说真的，有时候我真想掐断她的呼吸，可有些时候又不得不佩服她。”
卡伦仰视着伊斯拉克斯的雕像，巨龙陨落那夜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回。"这很难解释，"卡伦说着，目光描摹着石雕鳞片的纹路，"成为拉基纳意味着什么。珂拉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不仅如此..."
卡伦回想起他见证过的瓦希尔过往幻象，关于她的灵魂之伴——伊尔米林——的死亡。以及当柯尔娜试图感应灵魂之伴却只触到虚无时，他通过契约感受到的那片空洞。
"当羁绊的一方逝去，另一方就会枯萎，断裂，烧灼，破碎。失去灵魂之伴后，世间再无欢愉与温暖。你不再是完整的自己——甚至不及从前的一半。这不是悲伤或寂寞所能形容。它更深邃。就像你的骨髓被抽空，血管敞开着流血。就像世界失去了意义，呼吸都成了徒劳，就像你在漆黑海洋中踩水，水位不断上涨，你吞咽着下沉，而放手反而能让你从无尽痛苦中获得解脱。精灵语对'拉基纳'的翻译与直译不同。字面意思是'破碎之人'，但他们将其诠释为'幸存者'。珂拉变得尖锐而" "冷漠，因为她灵魂的碎片让她遍体鳞伤，戴希尔的离去抽干了她血管里最后的温暖。她是破碎的，但她仍" "活着""她在那么多人都没能活下来的地方活了下来。埃拉，我觉得我活不下来。我不够坚强。所以，虽然我不总是赞同她，但我尊重她，也敬佩她。"
"我不知道..."埃拉抚摸着卡伦的脸颊，将他的头转向自己，"你说话的样子像是亲身经历过这些事，好像你都知道。"
"某种意义上...确实经历过。"卡伦把手覆在埃拉的手上，"我在幻象中见过这些——芬里尔称之为曾经走过的路。你也能看到这些吗?"
埃拉摇了摇头："我们的天赋并不相同。"说话时，她的双眼泛着金色微光，映照着月光。
卡伦只是点点头继续前行，埃拉跟在后面。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过去两年里他错过了太多。他们该从何说起呢?
当他们走进鹰巢时，瓦莱里斯从右侧约百英尺高的平台上抬起头来，他白色的鳞片在身旁蓝、黑、紫三色龙群中格外醒目。这是卡伦第一次看到阿凡迪尔在鹰巢休息。日出时他会去找蒂瓦尔，告诉她伊尔纳恩发生的一切。
瓦莱里斯动了动身子，准备起身。
休息.
巨龙却退了回去。他能感受到卡伦心中的痛楚，意识的触碰缓解了那份悲伤。
我没事。只是有点难过。
瓦莱里斯低下头，但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依然睁着，专注地注视着。
卡伦跌坐在平台边缘溪流旁的草地上，双脚悬空。他望着 向外眺望那广袤的山谷，只有星光和粉红色月光照耀着。
艾拉坐在他右侧，长叹一口气。菲尼尔在他们之间亲昵地蹭着。
羽毛翅膀拍打的声音在悬崖边缘回荡，两个黑影降落在左侧悬崖缝隙中的巢穴里。
"当我离开时，"艾拉打破沉默说道，"我从没想过那会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我总以为他们就会这样一直..."
"永远活着?"卡伦将注意力从巢穴移开，看向正凝视山谷黑暗的艾拉。
艾拉轻轻点头。
"我也是。"他们从没谈论过父母。那是他认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也许他根本不想愈合。这份痛苦提醒着他曾经多么幸运地拥有过那些爱。
"很难想象没有他们的世界。他们一直都在那里..."
卡伦仰起头，深深吸气又缓慢呼出，试图抑制那些他知道如果不阻止就会涌出的泪水。"你为什么要离开?你和瑞特。"
艾拉长叹一声："你想听多久的故事?"
"多久都行。"卡伦知道这是个玩笑，但回答是认真的。距离他上次见到姐姐已经快两年了，两年间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他们能在这悬崖上坐得越久越好，因为他知道一旦起身离开，世界就会拖着他们继续前行。
于是他们就这样坐着聊了好几个小时，从雷特聊到海姆，从父母聊到卡伦的幻象，还有自从上次见面后发生的一切。在他一生中， 从未和艾拉这样长久地坐着聊天。以前总觉得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和瑞斯特、丹恩喝酒，练习剑术，在铁匠铺干活。说实话，任何事似乎都比和妹妹坐着聊天更重要。但此刻，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他正做的更让他渴望了。
当沉默笼罩他们一段时间后，艾拉再次开口。"卡伦，早些时候，当你问我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卡伦从未见过艾拉如此拐弯抹角。她向来像锤子一样直来直去。这让他很担心。"你还好吗?"
"不，我没事。"艾拉摇摇头。
"艾拉，告诉我。"一丝恐慌袭来，瓦勒瑞斯在他脑海深处发出低吼。
她向前倾身，手指穿过发丝，对自己低声说了什么，然后转回来面对他。"瑞斯特还活着。"
"这一点都不好笑，艾拉。不是——"
"他真的活着，卡伦。我亲眼看见他了。"
卡伦盯着妹妹，脉搏加速。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搜寻着真相。上方高原上，瓦勒瑞斯昂起头，颈鬃直立。"他不可能...我去过贝罗纳...他不在那里...他——"
"我亲眼所见，卡伦。"埃拉咬紧牙关，法尼尔在她身旁低吼。它的头枕在前爪上，龇牙咧嘴地皱起鼻吻，凝视着黑夜。"他是个法师，为洛瑞安帝国而战。"
"不，"卡伦摇头争辩，"不可能。他绝不会——" "绝不会" "为他们而战。他们夺走了那么多。他们杀了我们的父母。"愤怒在卡伦体内翻腾，在胃底盘旋。"他们杀了妈妈和爸爸。瑞斯特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他绝不会..."
"去问法达吧。他当时在场。"
"我凭什么要相信那个活活烧死我们母亲的人说的任何一个字?"
"因为不知为何，你似乎就是不肯相信" "我""，埃拉厉声说道。"
卡伦重新望向山谷，双手在身侧颤抖。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切都说不通。瑞斯特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为那些囚禁折磨他父母、杀害卡伦双亲、摧毁一切的人而战?"他不会..."
"我告诉过你，在三姐妹战役被俘后，是法达救了我。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但我隐瞒了部分真相——瑞斯特当时也在场。那天早些时候他和其他法师一起来的。我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当晚他回来救了我。"
"那他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当时一片混乱。我又累又气，神志不清，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你就这样丢下了他?"
"我当时既不能离开，也不能带走任何人。"艾拉在嘴里转动着舌头。每当她试图压制怒火时总会这样做。"我没有抛弃他，卡伦。是他选择留下。这有本质区别。他从未要求跟我们同行。"
卡伦将双手深深埋入脸庞，然后猛地抓过自己的头发。"这一切都说不通。为什么?我只是...我不明白。如果他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他在三姐妹之战中战斗?他为洛瑞安人而战?"
"我不知道，但我想是的。"
卡伦体内翻涌的愤怒如有实质。这股怒火从他的胃部升起，在血液中燃烧，在胸腔里扭曲，他的双手攥成铁拳。他的意识与瓦莱里斯的思维交融，巨龙的暴怒与他共同燃烧。
"我之前不想说任何事。我想先和你谈谈。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拉什和艾莉娅说...如果真要告诉她们的话。"
"我们必须告诉他们。"卡伦缓慢地深呼吸，徒劳地试图平息体内翻腾的怒焰。"他们有权知道他活着。之后要面对什么都可以解决。但我知道那种以为挚爱已死，却发现被欺骗的滋味。即使是苦涩的真相也必须咽下。"
他望向妹妹，但刹那间，艾拉的双眼变成了金色池塘，瞳孔急剧扩大。
卡伦浑身毛发倒竖，他猛地起身，向火花敞开自己。上方高原上，瓦勒瑞斯站了起来，他胸腔中的低吼在鹰巢中回荡，瓦提尔、萨达克斯和阿凡迪尔也发出不满的咕噜声作为回应。
"冷静点，狼崽子。"一对金色眼眸在黑暗中闪烁发亮。"是你让我今晚来找你的，现在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