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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束缚与破碎Ⅳ:帝国与尘埃> 第五十七章 忍耐

第五十七章 忍耐

  贝罗纳——毁灭纪元3081年冬

  费恩站在 贝罗纳高塔他用作书房的房间阳台上。他向前倾身俯瞰城市,双臂搭在低矮的石栏杆上。

  漆黑的天空已经放晴,雨水追随着加拉蒙和第一军团向东北方的山脉移动。随着雨云散去,血月的光芒倾泻在这座白色城市上,将建筑染成粉红色,就像多年前在伊尔纳恩那样。

  在袭击中被毁坏的城墙段仍在修复中,贝罗纳的许多工匠法师与阿尔纳斯拉一起被派往埃尔肯里姆和绿丘,以加强这些城市的防御。

  慢慢地,一切都开始各就各位。他花了几个世纪来为这些时刻做准备,而且做得一丝不苟。 总有些无法预料的变数——新的德莱德战士、埃尔托尔摇摆不定的良知、精灵族的猛攻——但费恩却乐于从意外中创造机会,并解读他人的心思。如果这些人的心思继续按照他预期的方式行事,鲜血之心很快就是他的了。

  他并不享受在埃尔托尔心上插刀或是将加拉蒙蒙在鼓里的感觉,但必要之事他一定会做。所有伟大的事业都需要牺牲。这是费恩深信不疑的信条。他所做的一切,所有的选择,所有的牺牲,都有其原因,有其目标。现在他不会动摇,尤其是在接近终点的时刻。

  谚语"耐心是一种美德"常被人用讽刺嘲弄的语气说出。费恩发现说这句话的人往往就是那些在关键时刻缺乏必要耐心的人。世界就像一张蜘蛛网,数百万根丝线交织,万物相连。懂得该拉哪根线——并有耐心知道何时该拉动它——的人,就能成就任何事。丝线已经拉动,棋子已经布好,现在他只需要等待。但耐心与等待是两回事。他拥有前者,却从不擅长后者。

  深深吸了一口冬日寒冷的空气,费恩退回房间内,走向桌上那两本黑色皮面书籍——那是他特意命人搬进房间的。

  基拉拉·霍弗劳尔的研究——得益于皮尼尔修士的宝贵贡献。这位学者证明了自己是个出人意料的有用助手,以贪婪的求知欲接续了基拉拉中断的工作。他头脑敏锐,对埃菲阿尔提尔的忠诚无可置疑——自从 被选中者穿越以来,这份忠诚更加强烈。即便此时夜幕早已降临,这个男人仍不知疲倦地完成着交付给他的新任务。

  皮尼尔兄弟有着一颗扭曲黑暗的心。范恩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明白了这一点。但至少,皮尼尔对知识的获取近乎痴迷,只要这份痴迷还集中在血符文上,范恩就能对其他细节视而不见。

  当范恩触碰覆盖着霍弗劳尔和皮尼尔研究成果的黑色皮革时,敲门声响起,随着他的应允,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陛下。"德拉克勒斯·皮尼尔兄弟深深鞠躬。他的眼睛凹陷且泛着紫色眼圈,衣服污渍斑斑且布满皱褶。"痴迷"确实是最贴切的形容。费恩对这种感受再熟悉不过了。年轻时他常有数日不眠不休的经历,既不沐浴更衣,生怕浪费分秒。但当费恩感受到对方散发出的精元甜香时,显然这并非简单的疲惫。皮尼尔消耗精元的速度太过惊人。他眼白中爬满细密的红色血丝,皮肤呈现出鬼魅般的苍白。费恩必须确保皮尼尔在倒下前完成工作。

  "皮尼尔兄弟,我正想着你呢。"费恩用食指轻敲那本黑色皮质书籍。"你需要什么?"

  "我做到了,陛下。"男子咽了口唾沫,头部微微抽搐,右手拇指与食指不断相互摩擦。

  "我需要你详细说明,皮尼尔兄弟,或许该先让你的头脑冷静片刻。"

  诵经师双手悬在空中不停颤抖。他语速飞快,费恩几乎听不明白:"那些符文,血印者的符文。我懂了。它们不止是 刻上去的,还有更深层含义。我是对的,您明白吗?不是用刀刻的。不。不是刀。还有意图。需要意图。符文需要目的。目的,没错。它们是你灵魂的碎片。"

  "皮尼尔兄弟。"费恩提高音量,声音沉稳而浑厚。

  男子猛地将目光转回费恩,眉毛抽动,嘴角扭曲:"抱歉,陛下。我没睡觉。老实说几乎没吃东西。但我是对的。符文是用精华直接刻写的。精华直接作用于血肉,注入伤口之中。这太神奇了。将生命之力与活体血肉相连的纽带。难怪血印者能承受如此力量——当然要有正确的符文字组。您要求的。我们现在就能做到。我确定。非常确定。我们需要将精华与火花绑定。赋予符文目的。我确定。"

  "我很高兴你这么确定,皮尼尔兄弟。但考虑到之前几位符文接受者的状况,我认为在应用前测试你的理论是审慎之举。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我不希望候选人重蹈他人覆辙。"

  "噢。是的。当然。我会...我需要更多。我们现有的储备已经用完了。"

  "储备"这个词让费恩感到不适。他理解牺牲的必要性,理解需要超越那些普遍存在的道德偏见。他比任何活着的人都更理解这一点。但生命依然是珍贵的东西。这才是最核心的要义。他可以允许牺牲一百人来拯救百万人,或者牺牲百万来拯救一切。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牺牲者不该被以尊重和尊严铭记。生死之间是个微妙的平衡。当一切都终结时,当时间破碎、世界分裂之际,或许费恩会回望自己的一生,发现自己才是最真实的怪物。或许他做过和将要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或许他将用黑暗笼罩世界而非以光明沐浴它。但他知道若无所作为世界终将燃烧,因此只要他的行动有一丝拯救的希望就足够了。他愿成为那个怪物。他愿做出那种牺牲。只要心中明白自己已竭尽全力,他不在乎后人如何铭记他的名字。

  费恩从思绪中抽离,意识到自己已深陷其中。皮尼尔修士只是站在那里,茫然地盯着他,抓挠着脖子上的疹子。这个人很快就要迷失自我了。

  费恩叹了口气。"袭击后我们抓获了些反抗军。我会把他们送来给你。"

  皮尼尔修士比之前更深地鞠躬。"我无限感激您,陛下。"

  费恩微微颔首,思绪再次飘向皮尼尔修士的发现可能带来的影响。这正是缺失的那块拼图。那个一直挡在前路的障碍。倘若皮尼尔的猜想能被证实并复现,那么就能踏上那条完美之路。一切付出都将值得。

  "不必言谢,我的兄弟。此刻我虽渴望见证你继续研究,但若你因饥饿或睡眠不足而倒下,对我们都无益处。去沐浴吧。洗净身体。到厨房饱餐一顿。然后好好睡一觉。待到天明,我们自会知晓是否真能驾驭诸神之力。"

  待皮尼尔修士离去后, 费恩离开高塔,行走在贝罗纳的街巷间,雨后积水坑中映着月光淡粉色的微芒。

  他懒得戴上兜帽或遮掩面容。贝罗纳绝大多数居民从未近距离见过他的真容。即便 那些曾见过的人,在这深夜游荡时分也未必能认出他来。即便在阿尔纳斯拉时期,街头漫步也是他最大的乐趣之一。数百年来,洛里亚人民在这些城市中安居乐业,远离乌拉克人、精灵族和那些狂妄之徒的野心。这份安宁由他亲手缔造,以钢铁意志铸就。有些日子——或者说某些夜晚——他需要重温这份成就。就像今晚这样的夜晚。当疑虑悄然潜入心底深处的夜晚。

  袭击过后街道变得安静许多,但不少酒馆依然人声鼎沸,歌舞声从里面飘荡而出。他犹豫着要不要驻足加入,就坐在昏暗酒馆的角落里,听着吟游诗人歌唱,看着人们起舞,痛饮麦酒。这是他年少时错过的乐趣——那时他总是埋头书堆,思绪永远无法平静。但正如当年他选择缺席的理由,此刻他继续前行:地平线上还有更伟大的事业,而所有伟业都需要牺牲。他在心中反复默念这句箴言。

  他继续走着,穿过条条街道,最终来到南区一栋低矮的房屋前。红瓦屋顶两侧矗立着高大的白色建筑,像是给它镶了个框。

  乍看之下这扇门平平无奇,除了一个微小细节:门上没有锁眼。

  费恩将几缕空气细丝注入门缝,操控它们游走在把手下方,穿过木门内置的锁具机关。随着一声尖锐的 咔嗒 声,门向外开启寸许。他跨入门内,身后的锁具随即复位。

  这锁具挡不住真正想破门而入的人,费恩也不认为它有多精妙。不,设计原因再普通不过:费恩总是弄丢钥匙,而且讨厌在口袋里装东西。这个设计一举解决了两个烦恼。

  他在黑暗的屋内穿行,懒得点燃蜡烛。手腕轻抖间,几缕空气便将实木餐桌向后推移数尺,桌腿在地板上刮擦作响。

  他从口袋掏出块绿色小石子——这正是装不下钥匙的原因。口袋里放一件东西已经够让他难受了。

  费恩将各元素之缕引导注入基石,凝视着那些在他触碰下苏醒的光丝在石中流转。约特纳符文工艺与魅影构筑的艺术自幼便令他着迷,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执念。而据他所知,当执念与专注及毅力交融,最终往往能成就大师之境。血印符文正是他缺失的那块拼图。

  他面前的地板此刻仿佛蒸发般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向地下延伸的阶梯。费恩在拾级而下时召唤出苍白光球,那微光为他指引前路。

  阶梯通向费恩用星火凿出的小型前厅。这个灰暗朴素的石室仅有一扇门扉,如同宅邸正门般没有锁孔。漆黑木门的边框渗出红蓝交织的微光。

  费恩以星火开启门扉。

  门后空间四倍于此却同样空荡。

  他将吉拉娅·冬花与皮尼尔修士的研究资料放在右侧桌案上,旁边排列着散发暗红光芒的精粹容器。随后转身面向他开凿此室的真正缘由。

  房间远端跪着一名被剥去衣衫的选民——维萨恩米尔——双臂伸展, 每个手腕都扣着镌刻符文的镣铐。由安瑟林钢重塑的锁链将镣铐与浇筑在地面的同质钢栓相连。

  更多符文被刻入石地,形成一个圆圈将维萨恩米尔禁锢其中。血符与约顿符文的交替使用是费恩自己的发现,并由皮尼尔修士加以完善。它切断了维萨恩米尔与埃菲阿尔提尔之间的联系,既隔绝了它们与火花和精华的联系,又将其束缚在原地。即使没有镣铐,那生物也无法跨越圆圈,但费恩天性谨慎。

  那生物闭眼跪着,胸膛平稳起伏。

  "你们这类人的傲慢永无止境。"维萨恩米尔的声音与自愿成为其宿主的人类声音重叠在一起。即使是见惯了世间恐怖的费恩,那声音也让他毛骨悚然。"当我们的神发现你的所作所为,你以为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费恩走近跪着的维萨恩米尔,在它面前盘腿坐下,直视它漆黑的双眼。"如果我是你,我会更关心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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