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守护所爱之人
伊尔纳恩 - 寒冬，毁灭纪元3081年
阿尔登屹立 在卡伦与"被选中者"之间，灵魂之刃在他拳中燃烧。其他人都说他们在血月升起那晚见过这些符文乌拉克，目睹它们成为"被选中者"的宿主。眼前这个怪物，即使他穿着哨兵装甲也需仰望其首。
"走。"亚登不敢将视线从"天选者"身上移开，但他能感觉到脚下沙粒的流动——卡伦正在起身。
"我不会丢下你。"卡伦站到亚登身旁，手中突然燃起紫色尼斯拉之火。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们要一起面对。"
"我会紧跟在你身后，小老弟。但我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海姆——"
"走!"亚登怒吼，目光仍紧锁那个正在沙地上步步逼近的"天选者"，他瞥了眼卡伦掉在沙地里的蛋囊。"把那些蛋带走，卡伦。瓦勒瑞斯受伤了。趁还能走的时候快离开。"
鲜血从卡伦紧咬的唇角滑落。听到瓦勒瑞斯的名字时，他眼神软化了片刻。看似要争辩的他最终点了点头："谢谢。"
"永远如此。"当卡伦背着蛋囊向屋顶狂奔时，亚登轻声说道。
乌拉克"天选者"向前逼近，疤痕纵横的嘴唇发出低吼，死死盯着卡伦远去的背影。
"哎，哎，"亚登摇头晃脑地说，"想追他?得先过我这关。"
那怪物獠牙毕露，朝沙地啐出一口血唾沫。液态金属从其铠甲领口涌出，冲锋时头盔重新成型，猩红的灵魂之刃平举身前。
第一击直取阿登头颅。他挥动圣剑格挡，剑刃迸发耀光，握柄的手又收紧几分。那怪物又三次蛮力重击，试图将阿登首级斩落。虽无优雅仪态可言，其攻势却如疯牛冲撞。
阿登回首瞥见卡伦已翻越身后屋顶的矮墙消失不见。
莫回首。 阿登通过印记联系卡林瓦尔，让大团长知晓他已准备就绪。
"来吧，恶魔，"他绕着银色巨兽游走，"且看谁的神明更胜一筹。"
阿登突进。圣剑连斩怪物大腿、肩胛与肋部，又快又狠。天选者尽数挡下，却步步退却，足陷黄沙。
猩红巨刃横扫腰斩，阿登单膝跪地旋身换手，剑交左掌。正欲斩断天选者胫骨时，腐化脉冲自怪物体内爆发，将他轰飞撞上后方建筑石墙。
腰椎炸开剧痛，肺中空气被尽数挤出。千钧一发之际侧身翻滚，猩红刃锋劈入他脖颈方才所在的石面。
阿登摔落沙地急滚，腾跃而起直刺怪物后心。忽有重物自天而降，他踉跄后退栽进沙堆，只见乌拉克战士跪压其身，高举利刃发出嗜血嚎叫。
阿登释放了他的魂刃，将拳头抵在怪物身侧，再次召唤出这件古老武器。绿光从他手中迸发，撕裂了怪物的躯干。鲜血顺着光铸的刀刃喷涌而出，阿登推开那具失去生机的躯体，站起身来。又有六头血裔出现在沙尘弥漫的街道上，那名天选战士立于中央。
局势不容乐观。阿登再次通过圣印向卡林瓦尔发出脉冲，这次的讯息更加急促。
"我的神明，阿基隆的战士，正试图降临此界，为他所爱之物而战。你的神在做什么?在你赴死时畏缩不前。他在哪?我看不见他。"天选者的声音令阿登脊背发寒，重叠的双重声线既刺耳又非人。"你打得不错。配得上成为我剑下的亡魂。"
"而你话太多了。"不等血裔反应，阿登已冲向离他最近的敌人。他侧身避开怪物长矛的突刺，斩断其 手臂，随后从下颚到颅顶将其面部劈开。那具躯体僵立片刻便栽进沙堆，阿登纵身跃过。
他冲向屋顶。在街道上与这些怪物缠斗本会更轻松，但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他必须拉开距离。必须为卡林瓦尔争取时间。
当阿登攀上沙坡顶端，翻越屋顶护栏时，里林的声音骤然响起："趴下!"
阿登应声伏地，里林的魂刃擦着他头顶飞过，将那个追着阿登跃至半空的血裔斩首。
头颅砸在亚登面前的石板上，赤红的双眼圆睁着，断颈处渗出汩汩鲜血。
"卡林瓦尔在哪?"亚登挣扎着站起身，与莱林背靠背缓缓后退。当神选者带着更多血裔冲来时，两人同时架起防御姿态。
莱林朝塔楼附近的屋顶扬了扬下巴，那里正闪烁着青绿与赤红的魂刃光芒。"他有点...抽不开身。"莱林突然沉肩撞飞首个血裔，那怪物翻过护墙坠落深渊。他旋身格挡乌钢剑的劈砍，顺势剖开袭击者的腹腔。"你弟弟呢?"
"安全。"亚登掠过莱林身侧，魂刃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三个扑来的血裔接连栽下护墙，坠入虚空。
血裔仍在源源不断翻越护墙，逼得二人节节后退。神选者的银甲在尸潮中格外醒目，月光下泛着红宝石般的光芒。刻在甲胄上的符文正逸出缕缕黑烟，又有三名披甲怪物加入了战阵。
"太多了。"莱林嗓音里渗出一丝颤抖。他掐住某个血裔的后颈，用头盔猛击其鼻梁，在鲜血迸溅时将魂刃捅进对方腹部。抽刃转身又割开另一头怪物的喉咙。他瞥向远处屋顶——卡林瓦尔和同伴们似乎仍在苦战。
"对不起。"阿登无需多言。莱林明白他为何道歉。当他看到瓦莱里斯转向另一处屋顶时，便冲动地冲了出去。为帮助卡伦，他与同伴分散，致使自己陷入孤立。而现在，莱林也被困在他身边。
"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莱林从一只血裔胸膛抽出灵魂之刃时喊道，"待会儿。"他剖开一只乌拉克兽的肚腹至胯部，"等安静些。"他猛踩向胫骨，碎骨迸裂，鲜血四溅，"等血少流些。"
血裔持续涌过城垛，直到莱林与阿登背靠背陷入四面围攻。哨兵铠甲屡次救他于致命重击之下，换作常人早已毙命。
四位天选者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走来，周身散发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另有一只血裔同行，虽较矮小却仍比其他同类庞大——是名萨满。其右手法杖顶端嵌着发光的红宝石，金属板与硬皮甲混编的护具覆盖躯体，灰袍披肩。但还有更奇特的、阿登从未见过之物：如骨雕王冠般盘绕在萨满头顶的带刺犄角。
旋风骤起，阿登还未及反应，火河便自右向左倾泻而下，吞没屋顶，烈焰照亮夜空。石砌建筑 剧烈震动，部分屋顶坍塌，裂纹如蛛网蔓延，血裔们发出凄厉的哀嚎。
他抬头看见瓦勒瑞斯撕裂天际，展开双翼调转方向准备第二次俯冲。巨龙胸前的伤口焦黑溃烂，周遭鳞片布满疤痕。
"我让你走，"阿登嘶声道。他格挡住乌拉克刀锋的挥砍，顺势劈开那野兽的胸膛。
烈焰与混乱中，萨满举起法杖，向空中释放出夹杂闪电的黑色火焰漩涡，迫使瓦勒瑞斯急转盘旋，最终俯冲到古塔残骸后方。
四名神选者发起冲锋，银甲在火光中炽白发亮。
"莱瑞恩!"阿登用灵魂之刃指向冲来的神选者，随即回身格挡血裔长剑的劈砍，反手削进它面颊与鼻梁，再斩下那怪物的头颅。半数怪物已葬身龙焰，余下的刚从震荡中恢复，正从四面围拢阿登与莱瑞恩。
"看见了!"莱瑞恩吼着回应。
随着腐化能量的脉动，一名神选者跃过坍塌的屋顶，其腿部爆发力远超常理。
当两只血裔从左右突袭时，这怪物挥动尼斯拉剑斩向阿登头颅。阿登旋身挥舞灵魂之刃，格挡两处攻击同时右脚踏中第三名袭击者胸膛，将其踹得尖叫着跌穿屋顶新破的窟窿。
神选者一记反手重击砸中阿登头盔令他踉跄后退，紧接着挥动灵魂之刃劈下。这一击本该将 若非莱瑞恩飞身撞入其胸膛，阿登的腹部早已被剖开。那生物抓住莱瑞恩头盔后部，猩红刀刃正欲贯穿其躯，却见莱瑞恩瞬息间弃剑复召，绿芒爆闪处，圣选者前臂应声断裂，莱瑞恩借势后跃脱身。
圣选者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污秽能量如潮汐般自其体内迸发。
龙吼预警的刹那，瓦勒瑞斯已突入阿登视野，从天而降镇压圣选者。龙爪分别钳住怪物腿臂将其凌空提起，稍作停顿便向左猛掼，屋顶再度震颤，血裔杂兵仓皇退避。
瓦勒瑞斯龙尾横扫击飞屋顶血裔群，同时卡伦掌心迸发的蓝色雷弧顺着龙颈鳞片流窜。
白炽龙焰自瓦勒瑞斯喉间倾泻而下，将血裔圣选者吞没。怪物下肢剧烈抽搐后归于沉寂，周遭血裔在皮肉焚毁的惨嚎中化作火团。
阿登符印能量激荡，身后裂隙已然开启，可他仍怔怔凝视着暴怒的龙焰。待烈火散尽，唯余焦土。
"走!"卡伦在龙背上怒吼，剑指裂隙方向。瓦勒瑞斯前肢横扫将血裔撕成碎片，又一道火柱横扫屋顶。"海姆，快走!"
透过烈焰，萨满巍然屹立，目光从海姆扫向卡伦与瓦莱瑞斯，其身后更有更多神选者 从其他屋顶跃下，他们银甲上的符文熠熠生辉。
更多血裔围拢而来时，莱林抓住亚登双肩将他抛向裂隙方向。亚登最后回望时，看见瓦莱瑞斯正腾空而起，随后他便坠入了裂隙。
寒意浸透全身，在血管中奔流，时间仿佛静止，世界化作无边黑暗。
当他挣脱裂隙的怀抱跌跪在心脏圣殿时，心跳如雷。
看守者们蜂拥而至，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向四面八方。他们在喊叫。为何喊叫?
看守者与祭司们并未停留，他们绕过亚登奔走呼喊，声音在他耳中沉闷模糊。
他缓缓站起转身，口腔干涸，喉咙发紧。
莱林倒在他身后的地面，黑色刀刃贯穿胸膛，法杖手柄从背部突出，杖身在穿越裂隙时被整齐切断。
"没事的兄弟。"亚登推开众人将莱林抱起，"我这就带你去赫拉雅圣泉。"他横穿心脏圣殿，粗暴推开挡路者。"让开!快让开!"
"没...没料到这招。"莱林喘息着，头盔缩回战甲。他鼓起脸颊，"真他妈的疼。"
"别说话。"亚登踹开房门冲进走廊，脚步声回荡，行人驻足侧目。
"偏不。"莱林咳着血沫。
"莱林，你他妈的闭嘴。"阿登从两名祭司之间挤过时扭动着身子。"让开!"
莱林哼了一声。"能看到一条龙我已经很开心了。"他咳着血，血沫溅在嘴唇上。"该死的诸神。怎么没人告诉你临死前这么疼?"
"你不会死。现在闭上你的嘴。"
"我很确定我要死了。"
"再不闭嘴我就亲手了结你。"
莱林咳着血笑了起来，嘴唇扭曲成一个虚弱的微笑。"别这么难过，大个子。至少你以后不用再听我的烂笑话了。"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而艰难，面部因痛苦而扭曲。"这是我的荣幸。"
"坚持住。"阿登冲过神殿长廊，闯入宁静花园。前方赫拉娅之井的圣水正泛着微光。"我们到了，我们..."
阿登低头看去，就在那一刻，莱林已经走了，双眼空洞，头颅低垂。
一阵失去的波动从阿登的圣印中涌出，席卷全身。莱林的哨兵铠甲化作液体流回他的躯体，最终回归胸前的圣印。
阿登抱着挚友的遗体站在花园里，黑色剑刃从血染的束腰外衣中刺出。
看守、祭司和搬运工围拢过来，涌入花园。
赫拉娅之井近在咫尺...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你为什么不闭嘴?"阿登低声说。
"阿登兄弟，"吉尔德里克抓住阿登的手臂喊道，声音里带着惊慌。"你必须快点，他还没..."
阿登摇了摇头，吉尔德里克的声音逐渐消失。他咬紧牙关，力道之大仿佛牙齿都要碎裂，随后将里林的尸体拉得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