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异盟友
尼西安历——厄运纪元3081年冬
"妈妈" 埃拉站在尼西安的虚无中,声音回荡,心脏狂跳。
眼前的女人并非她的母亲,更奇怪的是,这个身影不像埃拉那样由白光构成。她的衣物与肌肤表面飘散着莹莹薄雾,随每个动作脉动流转,却分明是血肉之躯。
她比艾拉稍矮一些,身材瘦削,深色头发扎成一根粗辫子。厚重的皮外套披在她肩上,两把斧头悬在腰带的环扣上。
"你是谁..."艾拉不自觉地朝那个女人靠近。她的心砰砰直跳,恐慌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黑暗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你是谁?"
"我叫塔姆辛·奥瑞尔。"女人向前走了一步。"我是阿尔德鲁伊德,凯甘的女儿。我一直在找你。"
艾拉条件反射地后退,毛发竖起,体内的狼性开始翻涌,指甲变硬成爪。"你一开始是怎么知道要来找我的?你甚至怎么知道我是谁?"艾拉的声音里带着低吼。在这个地方她什么都不相信。"回答我。"
塔姆辛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抬起一只张开的手掌。"冷静点,狼孩。当你分裂时,它像往常一样在这个位面引起了震动。我已经尽快赶来了。虽然说实话,我曾担心我来得太晚了。"
"分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怎么..."艾拉朝塔姆辛比划着,指着她的衣服,她的皮肤和肉体——她的身体。艾拉有太多问题,嘴巴都跟不上了。"你怎么会像 这样 存在 于这里?我们现在是在尼西安内尔,不是吗?"
塔姆辛的嘴唇向下撇了撇。"看来你知道这个地方。很好。这多少能解释你为什么还能活着。"她伸出手,白色的雾气从指间飘散。"你要学的还很多,但时间所剩无几。这里并不安全。时间本身就是你的敌人,还是众多敌人中的一个。"
埃拉在尼西安内尔短暂停留的期间,从未停下来思考过这里可能潜藏的危险。伊莱恩曾对她提起过灵魂之海,告诉过他所知道的一切。但他不是德鲁伊。他只知道安德拉斯告诉他的事。埃拉低头看着塔姆辛的手却没有握住。她对这女人一无所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记不起来怎么来的?为什么我无法离开?"
塔姆辛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摇摇头,但仍伸着手。"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导致灵魂分裂,但我有些猜测。我可以帮你,但你需要跟我走。"
"分裂...为什么你一直用这个词?"
塔姆辛把手伸得更远了些,明显有些不耐烦,下颌的肌肉紧绷着。"我会解释,但我 需要你 跟我走。"
"如果我不呢?"
"那你就会死在这里。你的肉体将在凡间腐朽凋零,而你的灵魂将在海中无尽漂流。你会失去意识,变成游魂,漫无目的地徘徊。"
这些话让艾拉浑身一颤,寒意掠过她的皮肤。另一个念头浮现:她感受不到费尼尔了。那头狼松已成为她的一部分,是她心头的牵挂,没有它,她感到陌生而孤独。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但你别无选择。"
艾拉回瞪着塔姆辛。尽管身体不受控制,她仍感到口干舌燥,喉咙发紧。她痛恨这种无助的感觉。就像瑞特死时那样,她再也不想体会这种滋味。"'安德拉斯'这个名字对你有意义吗?"
塔姆辛的视线没有从艾拉脸上移开,手依然悬在半空。她摇了摇头。"没有。"她又向前迈了一步。"我们得走了。"
"他是德鲁伊,"艾拉继续道,无视塔姆辛的话。
"可能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如果能修复你的意识,我会带你去见他们,但现在我们没时间了。感知到你意识破碎的不止我一个,寻找你的也不止" "一个" "存在。"
狼的低吼在艾拉脑海深处回荡,带着认命的意味。她不信任这个女人,但别无选择。她尝试按伊莱恩描述的安德拉斯的方法回归现实:闭眼集中意念。但毫无反应。上次离开尼希安奈尔是通过与猫头鹰转换形态...那次结局并不美好。更何况,她现在感受不到当时那种灵体存在。
埃拉向前走去,深吸一口气,双肩后展。"我们能去哪?这里什么都没有..."她环顾四周。"哪里都行。"
"你的双眼紧闭着,狼孩。我可以帮你睁开它们。"
埃拉觉得难以置信——由光芒构成的双唇竟会感到干涩,但此刻确实如此。她迟疑地缓缓点头。体内的狼灵低头表示顺从。"开始吧。"
塔姆辛伸出双手,锐利地凝视着埃拉的眼睛。这个女人的指甲很奇特,粗厚而渐尖,微微弯曲,指尖中央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疤痕。
"我是凯甘之女,他的守护者之一。"塔姆辛的眼瞳从深褐骤变为蓝宝石色,瞳孔收缩成细缝。她的指甲延伸,指尖疤痕裂开,利爪弯曲。"这片大陆曾将我们族群猎杀至濒临灭绝。把我们当武器,当工具。但我们依然活着,获得自由。你不再孤独了,埃拉。永远不会。"
埃拉感觉到体内的狼灵发出呜咽,一种奇异的归属感从中辐射开来。
"别害怕,"塔姆辛说道,声音里透着真诚。她凝视埃拉时,瞳孔扩大变圆。"我们太多同类因孤独恐惧而死。我们本不该如此。"
埃拉咬紧牙关,双手紧握塔姆辛的手腕。
"闭上眼。"塔姆辛靠近,眼中的蓝色如暴风雨般变幻涌动。
埃拉依言闭眼,这个点头更多是对自己而非塔姆辛。
"当心智开始碎裂,"塔姆辛说道,"它就会失去根基,甚至失去与尼西安尼尔的联系。专注于你的呼吸。感受你胸部的起伏。感受空气进入你的肺部。聆听它发出的声音。"
艾拉再次按照塔姆辛的指示去做。肺部扩张的声音在她耳边轰鸣,每一次呼吸都在周围的寂静中如雷声般响亮。
"现在专注于你的心跳。不仅是它在胸腔中的跳动,还有每一次搏动如何在血液中传递脉动,如何为你的身体输送生命。感受它,意识到它在你的血管中流动。"
当艾拉跟随塔姆辛的话语时,一种平静感笼罩了她。先前的恐慌消失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让她的心神安定下来。
"感受我双手在你皮肤上的触感。感受我爪尖的触碰。"
艾拉突然意识到从塔姆辛的握持中传来的温暖,以及塔姆辛的爪尖压在她皮肤上的锐利感。并不是她之前没有感觉到,而是现在这感觉更加清晰,更加真实可触。
"尼西安尼尔有许多秘密,艾拉,许多层次,许多真相,也有许多谎言。它是凡人世界的镜像,是灵魂被束缚之地。这个领域和你所知的一切同样真实。你在这里,正如你在那里。要理解你在这里能做到的深度,需要经历许多个月亮和夏天,但现在我需要你伸出你的心智,感受周围的世界。"
艾拉真希望人们别再说什么"用你的意念去触碰"了。如果有人能真正解释该怎么做,她也不至于如此烦躁。意念又不是肢体,她不能像伸展手臂那样延伸它。
艾拉挫败地叹了口气,尽管仍不明白具体方法,还是尝试照做。她深吸一口气,试着想象周围的世界,那个真实的世界,清醒的世界——凡人的世界。
眼前浮现的只有影像、记忆,那些她曾见证的过往。一条土路。林间空地烟囱里飘出的灰色烟缕。中港城的白墙红瓦。卡伦的脸。莱特的眼睛。妈妈每次笑起来时嘴角的纹路。
她停顿片刻,喉头哽咽,但还是继续向前。
"告诉我你感受到什么,看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艾拉毫不掩饰声音里的沮丧。
塔姆辛轻笑一声,双手更用力地压住艾拉的手。"你和我当年一样固执。放轻松。让你的意念描绘周围世界的图景。别强迫它,释放它就好。将你自己与这个地方联结,找到立足点。你的潜意识知道得比你意识到的更多。"
艾拉抿着嘴点点头。说来容易做来难,但至少这次塔姆辛给了些实际指导。艾拉再次专注于呼吸和心跳,然后向外看去,开始描绘。
"有片森林,"片刻后她说道,当高大的树木和宽阔的叶片在脑海中成形时,她感到一阵轻松。"还有条小溪。水流很急...我能听见水声。"
随着每一块拼图归位,每一片树叶、每一块岩石、每一根枝桠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艾拉的兴奋之情不断增长。
"很好。还有什么?"
"一座山。我能透过树冠看见它。还有..."艾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一只母鹿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正从溪流中抬起头,眼睛注视着她。这只生物和现实世界中的一样,皮毛呈白褐色,鼻子是黑色的,耳朵竖立着。但就像塔姆辛一样,它的身体也漂浮着发光的白色雾气。
"是什么?"塔姆辛问道,催促艾拉继续说下去。
"一只母鹿...正在溪边饮水。"就在艾拉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她注意到更多生物在她周围逐渐显现:鸟儿在树林间穿梭,鱼儿在河水中闪烁,蜜蜂在两块岩石间的蜂巢周围飞舞。她不只是看见它们,她能够 感受 到它们,它们的心跳与灵魂。
"睁开眼睛吧,艾拉。"
不知为何,艾拉感受到一种意外的情绪:恐惧。当她睁开眼睛会发生什么?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再次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中呢?
她的心跳加快了。
"你不是一个人。"塔姆辛紧握艾拉的手,重复道:"睁开眼睛吧。"
艾拉长呼一口气,感受到那头狼在她意识深处徘徊,在她的血液中低吼。无论面对怎样的黑暗,他们都将共同面对。
艾拉睁开了双眼。黑暗已然消散,虚无也被抽离。她脑海中浮现的一切此刻都真实地展现在眼前。她和塔姆津置身于一片开阔的森林中,参天的阔叶树巍然耸立,身后溪流湍急。那只母鹿仍伫立在水边,目光紧锁着她,身旁依偎着两只幼鹿。
但这方天地与凡世截然不同。珍珠般的白雾从每个表面升腾而起,随着树叶沙沙作响、溪水潺潺流动,光线也在不断变幻。
"这是哪里?"艾拉望向塔姆津,发现德鲁伊的瞳孔已经占据了整个眼白。她的视线落回自己紧攥着塔姆津手腕的双手,原先构成躯体的光芒已化为血肉之躯,同样的白雾正从皮肤表面蒸腾。"就算在之前,也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怎么回事?"
塔姆津的嘴角扬起夸张的弧度,露出上下两对尖锐獠牙。"我说过,这里埋藏的秘密远超你的想象。你方才闭着双眼,现在终于睁开了。跟我来,先找个安全之处。届时我自会解答你的疑问。"
艾拉刚要迈步跟上,却又迟疑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曾是你。现在走吧。"
艾拉跟随 塔姆津在林间穿行了数小时。每棵树、每根枝条、每片草叶都笼罩着同样的灵光。脚下的大地坚实如常,树皮的触感也分毫不差——粗粝而坚硬。甚至拂面而过的风也带着熟悉的力道,将艾拉的长发向后掠去。这世界与她熟知的天地如出一辙,却又迥然不同。
她无时无刻不意识到自己正行走在灵魂之海中。每个生灵都在散发着它们的情感和思绪。
她能感受到蜘蛛织网时的专注决心,幼狐的饥饿感,以及附近树梢上蜷缩着的猫的满足。有时,她也会感受到更黑暗的东西...那些注视着她的眼睛,充满饥渴与欲望。她以为自己看见了黑色形体在树木间飘荡,如同黑烟般扭曲变幻,面孔几乎像人。但刚注意到,它们就消失了。
"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尼希安尼尔,"埃拉说着,用手指抚过树叶表面,感受着蜡质纹理,"以前我只能感知到动物。它们不过是光点,能量球。这些是真的吗?"
"噢,都是真的,"塔姆辛说着,跳上一棵倒下的树干。她回身向埃拉伸出手,把她拉上树干,然后从另一侧跳下。"现在你的眼睛比以前睁得更开了。这是凡世的倒影。"
埃拉从树干上跳下,砰地落地,双脚陷入松软的泥土。"我能感知到以前感知不到的东西...那些让我不寒而栗的存在。它们是——"
"怨灵,"塔姆辛没等埃拉说完就接话道,"迷失在此地的亡魂,灵魂注定无尽徘徊。有些只是飘荡...另一些则充满饥渴。"塔姆辛指向一棵盘根错节的巨树根部,"我们在此休息。走得够远了。在这里疲惫感与凡世一样影响你,不过不用担心食物问题。"
女人转身靠在一根粗壮的树根上,双臂交叉,目光牢牢锁定艾拉。她指向树干附近的一块岩石。"坐下。"
"我站着就行。"
"随你便。"塔姆津用尖牙轻咬下唇,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那么,你之前进过尼西安内尔?"
艾拉点点头。"第一次,我和一只猫头鹰进行了转换。它的肋骨被压碎了,而我..."
"你死了。第一次就这样真够呛,不过你算走运的。"
"我没觉得走运。"
"这不是游戏,"塔姆津说着,朝周围的世界比划了一下。"如果你与生物的灵魂进行转换,而那个生物在凡间死去,它会折磨你,会给你留下伤痕,但 不会要你的命。但要是你的灵魂死在这里,你的肉体就会像空壳一样腐朽枯萎,灵魂漂泊无依,无法感知、感受或触碰。永无止境。没有比这更惨的命运了。我们很多同类都是这么死的。没有向导,没人教你,尼西安内尔就是世间最危险的地方。"
塔姆津望向天空,然后轻盈地盘腿坐在地上。她示意艾拉坐到对面。这次艾拉照做了。
"你对自己是什么了解多少?"
艾拉盯着泥土,茫然地摇摇头。"一无所知。真的。直到最近,我对德鲁伊的了解还仅限于传说。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德鲁伊,但——"
"正是如此。"塔姆辛倾身向前,将手搭在艾拉的膝上。"你就是我们所说的血舞者。战士血脉的德鲁伊。千万年前,我们是众神的守护者——芬里尔、凯甘、德瓦林、比约娜、维西尼尔...曾经还有更多,多得多。随着众神陨落,我们也逐渐消亡。"她轻捏艾拉的膝盖,"你 是 德鲁伊。仅凭你出现在此地就足以证明。但即便没有这个证据,我也能从你的灵魂中感知到这一点。"
她后仰靠回原处,再次仰望着树冠,脸上绽放灿烂笑容。"有太多东西要教给你。关于我们的族人、历史、众神...已经很多年没发现新鲜血液了。"她摊开双手,"该从何说起呢?"
"你可以先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还有谁在找我。"
塔姆辛点点头。她双手合十,前倾身子将下巴抵在食指上。沉默片刻后放下双手。"你的意识曾支离破碎。被分裂撕扯。这是年轻奥尔德鲁伊还没学会走就想跑,或是年长者 傲慢超出能力时会发生的事。你过度逼迫自己,如今...如今连接你凡世躯体与尼西安涅灵魂的系绳已经断裂。"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淹没艾拉,她的肺部艰难抽动,心跳变得紊乱。"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来到此地前你最后记得什么。"
"那场战斗..."
"什么战斗?在哪里?"
埃拉犹豫了片刻。"在黑暗森林。洛瑞安人正在攻打城市。"埃拉双手发抖,声音颤抖。"卡伦需要我。他快死了...我必须做点什么..."
塔姆辛再次倾身向前,紧握住埃拉的双手,凝视着她的眼睛。"埃拉,我需要你慢慢呼吸。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她放慢语速,强调着每个字。"你做了什么?"
"卡伦需要我..."埃拉重复道,凝视着塔姆辛旋转的蓝色眼眸,那黑色的瞳孔回望着她。"那些龙...我能感受到它们。我能感受到它们心中的空洞。它们缺失了什么。它们想要战斗。每一寸都想,但它们不能。就像被冻住了一样。恐惧、孤独、充满愤怒..."
"你与一条龙进行了意识转换?"
塔姆辛声音中的震惊让埃拉惊慌起来。"五条。"
"这不可能..."塔姆辛松开埃拉的手向后靠去,盯着埃拉的眼神就像在看恶魔埃菲阿尔提尔本人。"哪怕只是一条龙都会把你的意识撕成碎片。"
在那一刻,埃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她对妮希安妮尔、对自己的能力、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她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侵入了那些龙的意识 什么都不懂.
"即使在流传的传说中,我也从未听说过奥德鲁伊能与龙进行意识转换。只有关于尝试者被龙魂撕碎的故事。难怪你会精神分裂..."她再次前倾,睁大眼睛,声音充满好奇。"那...那是什么感觉?"
"可怕。"艾拉回想起那一刻。"它们某种程度上破碎了,受到伤害。它们心中承载着如此多的悲伤,几乎也击垮了我。但当它们接纳我,当我们的灵魂相连时,仿佛我们在一起就近乎完整了。还不完全,但差不多了。"
"难以置信。"塔姆辛盯着艾拉,摇着头,肩膀耷拉下来。
艾拉回忆着,想起当她的意识与那些巨龙相连时的感觉。她如何能同时透过它们所有的眼睛看世界,如何感受到它们肌肉中的力量,翅膀拍动的节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巨龙互相撞击。她记得将利爪刺入一条闪着银光的巨龙,把它的头颅撞向悬崖,将其撕成碎片,灰烬和焦糊的气味充满鼻腔,舌尖尝到血的金属味。然后她记起死亡,一次又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我感受到它们死去,"她低声说,声音刚好让塔姆辛听见。"每一次都像骨头断裂,像我自己的一部分碎裂。"
塔姆辛缓缓点头。"事情就是这样。当血舞者在能够承受之前经历太多创伤而变形时,他们的心智就会破碎开裂。这时,他们的灵魂就从身体上被撕裂,仅由最微弱的细线相连。你还没学会走就跑了起来,不,你是直接飞了起来。"
"我该怎么...我该怎么修复它?"
"大多数碎裂的德鲁伊永远无法找回自我。你做到了。你让自己回来了,阻止了灵魂无止境的漂流。这是个开始。"
"我听到我哥哥在呼唤我。"
"我们可以重新连接你,"塔姆辛说着向前倾身。"但我们必须带你回到尼希亚内尔的反位点,那里对应着你在凡间沉睡的躯体。我们在这里行动能快得多。距离的概念...很不同。但黑森林仍需将近一周的行程。"
"一周?这是哪里?"
"当我找到你时,你的灵魂正在飘荡。我们位于瓦松德的埃尔姆内斯特以东约三十英里处——或者说至少是它的反位点。我无法在此久留。即使有凯里斯守护,我也必须回去补充饮食。"
"那我怎么办?"
"如果你还活着,说明有人在照料你的躯体,很可能是法师用火花维系着你的生命。但你的身体终究会衰竭。"
"把我独自留在这儿呢?你说有人在找我? 某些 东西在找我?"
"只要我们保持移动,你就安全。我保证,艾拉,我会带你回去。"
下一个问题是艾拉憋了很久的。她等到塔姆辛回答完其他问题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塔姆辛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身体紧绷。
这就够了。艾拉猛然前扑,唤醒血液中的狼性。随着一声长嚎,她将塔姆辛撞倒在地,缕缕发光的白雾 嘶嘶 升腾。她掐住塔姆辛的脖子,爪状指甲陷进柔软肌肤,莹白的血珠渗出来。塔姆辛只是躺着,僵硬如木板,眼睛直勾勾盯着艾拉。
"我从未告诉过你我的名字,"艾拉低吼着,声音低沉,脑海中的狼性正在翻腾。"你到底是谁, 究竟是谁? 还有谁在找我?记住,如果你死在这里,你的身体也会死在那边。"
"你果然是芬里尔的血脉,"塔姆辛说着,在艾拉手掌的压力下艰难地喘息。"我没有骗你。我叫塔姆辛·奥瑞尔。我是凯甘的血舞者。三十四个夏天前我出生在卡瓦洪,就在维尔隆城外。十一岁时我的德鲁伊血脉觉醒了。当你的意识分裂时,它在这个地方发出了脉动。我被派来找你——如果可能的话救你。随着每一年过去,我们的血脉越来越稀薄。我们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如果我们的种族要生存下去,我们必须找到彼此。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谁派你来的?"艾拉逼近,鼻尖几乎碰到对方的鼻子,上唇不由自主地掀起露出獠牙,展现出威胁的姿态。
塔姆辛伸长脖颈,瞳孔由细变圆,却丝毫没有挣脱的意思。"有些人从未抛弃古老传统,能追溯数千年的血脉,直至泰罗尼亚时代,那时众神仍自由行走人间。他们在我的第十五个夏季收留了我。他们正在重建,准备迎接洛伦帝国覆灭的时刻。这就是派我来的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但我们不是唯一。还有其他人。比约纳的狂热信徒仍执着于远古战争,纯粹主义者想看到其他神明灭亡——看到我们灭亡。维斯尼尔猎手和各派系会杀死你,只因为我先找到了你。还有一些人则希望我们隐藏身份,直到时间本身崩塌。"
艾拉略微松手,力度不大,刚好让塔姆辛能更顺畅地呼吸。尽管艾拉的利爪还扣在 她的脖子上,这女人眼中却毫无惧色,这令人相当不安。"我凭什么相信你?怎么知道 你说的 都是真的?"
"因为,"塔姆辛的嘴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露出尖牙。"就像我说的,你别无选择。睡个好觉,艾拉·布莱尔。我很快回来。睡在树上,如果有东西接近,就跑。你血液里的狼会保护你,直到我回来。"
艾拉刚要开口,却向前栽倒,手掌撑地,而塔姆辛已化作一团白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