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由于昨晚在派对上忘记了这事，她打算在早餐后的常规柔术课上感谢萨姆赠送的音乐盒。但训练馆里还有其他几位刺客在场，她实在不想向那些年长的男人们解释这份礼物的意义。他们绝对会想歪的。倒不是说他们特别关心她的私事；他们都尽量避开她，而她也不屑于去了解他们。更何况因为熬夜到黎明还喝了那么多气泡酒，此刻她脑袋突突作痛，根本想不出得体的感谢词。
她一直训练到正午，在红沙漠学到的新身法让教练赞叹不已。她能感觉到萨姆在几英尺外的垫子上注视着她。当他助跑起跳，敏捷地凌空翻转，几乎无声地落地时，她竭力不去看他汗水晶莹的赤裸胸膛。天呐，他的速度真快。看来这个夏天他也没少训练。
"女士，"教练轻咳一声，她转身投去警告的目光制止他的评论。她向后弯下腰身，随即翻转而起，双腿流畅地越过头部落回地面。
她以跪姿落地，抬头看见山姆走近。他在她面前停步，朝教练猛地一扬下巴，那个敦实的男人识相地走开了。
"他刚才在指导我，"瑟琳娜说。她站起身时肌肉微微颤抖。尽管睡眠严重不足—这与她不愿和山姆独处训练厅毫无关系—今晨她仍坚持高强度训练。
"他每隔一天就来。我不认为你会错过什么重要课程，"山姆回答。她始终注视着他的脸。虽然训练时见过其他刺客半裸的模样，也曾见过山姆赤膊，但此刻感觉截然不同。
"那么，"她压低嗓音，"我们今晚要潜进多内瓦尔的宅邸吗？"她向来不愿与同行分享计划。本曾是她唯一推心置腹的人，可惜已长眠地下。"既然掌握了会面时间，我们该趁他和合伙人交接前，先去二楼书房摸清文件内容和数量。"如今白日跟踪几乎不可能—太阳终于决定露面了。
他皱眉捋过头发："我去不了。虽然很想，但莱桑德拉有竞拍前彩排，我得去当保镖。如果你愿意等，结束后可以来找你。"
“不。我自己去。应该不会太难。”她从训练室出发，山姆紧随其后，紧贴在她身旁。
“这会很危险。”
“山姆，我在骷髅湾解放了两百名奴隶还干掉了罗尔夫。我想我能应付这个。”他们来到要塞的主入口处。
“那你也是在我的帮助下完成的。不如等我结束后顺道去多内瓦尔那儿看看你是否需要我？”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裸露的皮肤上沾满黏腻的汗水。“随你便。不过我觉得到那时我应该已经搞定了。但明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她柔声说着，在大楼梯底部停下脚步。
他抓住她的手。“请务必小心。看一眼文件就走。我们还有两天才到交换期限；如果太危险，我们可以明天再试。别让自己涉险。”
要塞大门突然打开，山姆松开了她的手，只见莱桑德拉和克拉丽丝翩然而入。
莱桑德拉脸颊绯红，衬得她绿眸闪闪发亮。“哦，山姆，”莱桑德拉张开双臂快步走向他。瑟琳娜顿时竖起汗毛。山姆礼貌地握住莱桑德拉纤细的手指。从她饥渴打量他的模样—尤其是他没穿衣服的上身—瑟琳娜毫不怀疑两天后，等她的竞标夜结束能自由选择伴侣时，她绝对会来找山姆。谁能拒绝呢？
"又要和阿罗宾共进午餐？"萨姆问道，但莱桑德拉仍紧握着他的手。克拉丽斯夫人匆匆走过时向塞莱娜简短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阿罗宾的书房。自从塞莱娜来到这里，这家妓院的老鸨和刺客之王就是朋友，而克拉丽斯对她说过的话从不超过三句。
"噢，不—我们是来喝茶的。阿罗宾答应给我们一套银茶具，"莱桑德拉说道，话里话外都像是在针对塞莱娜。"你一定要和我们一起，萨姆。"
要是在平时，塞莱娜早就为这种冒犯把她的脑袋咬下来了。莱桑德拉仍然紧抓着萨姆的手。
萨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抽回了手指。"我—"他刚开口。
"你该去的，"塞莱娜说。莱桑德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反正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可不是整天躺着就能成为最棒的。"这话很刻薄，但莱桑德拉的眼睛闪了一下。塞莱娜对她露出锋利的笑容。倒不是她想继续和萨姆说话，或邀请他听她练习他送她的乐曲，或花任何超出绝对必要的时间和他在一起。
他咽了咽口水。"和我一起吃午饭吧，塞莱娜。"
莱桑德拉咂了咂舌，一边大步走开一边嘀咕："你为什么要和她吃午饭？"
"我没空，"瑟琳娜说。这并非谎言；她确实还需要完善闯入那栋房子的计划，以获取更多关于多内瓦文件的情报。她朝莉桑德拉和她身后的客厅扬了扬下巴。"去玩你的吧。"
她不想看他选了些什么，走向房间时目光始终停留在大理石地板、蓝绿色帷幔和镀金天花板上。
多内瓦宅邸的围墙无人把守。无论他今晚去了哪里—看他的穿着打扮，可能是剧院或派对—他都带走了几名护卫，不过她没数到那个魁梧的贴身保镖。也许保镖今晚休假。即便如此，仍有数名守卫在庭院巡逻，更别提屋内的人了。
虽然瑟琳娜很讨厌弄湿她那套崭新的黑色夜行衣，但她仍感激日落后又开始的这场雨，即便这意味着要放弃惯用的面具以保持被天气限制的感官灵敏度。幸好，这场倾盆大雨也让屋侧的守卫完全没注意到她从身边溜过。二楼相当高，但那扇窗户黑着灯，窗栓从外部很容易撬开。她早已绘制了房屋平面图。如果她没记错—她确信自己没错—那扇窗户正通向二楼的书房。
她凝神静听，待守卫视线移开的刹那，立即开始攀爬。新靴子稳稳踩住石壁，手指轻易寻到砖缝。这套制服比平常穿的束腰外衣略重，但得益于护手内藏的利刃，她不必背负长剑或腰悬匕首。靴筒里甚至暗藏两把短刀。这是阿罗拜恩所赠礼物中，她最常派上用场的一件。
雨水虽模糊了视线却也掩盖了来者的声响。她时刻保持警觉，但再无守卫绕至屋角。这份额外风险值得承担。既然已掌握会议确切时间，她便有两日来搜集文件的具体情报—页数多少，多纳瓦尔将它们藏于何处。转瞬间她已抵达书房窗台。下方守卫甚至没抬头望一眼身后高耸的宅邸。好一个顶尖守卫。
匆匆一瞥间，昏暗房间里只见散落文件的办公桌。他还不至于蠢到将名单大喇喇摊开，不过…
赛琳奋力翻上窗台，从靴中抽出的细长匕首闪着暗光，精准楔入两扇窗扉的缝隙。手腕轻转，两记斜刺之后—
她缓缓推开窗户，暗自祈祷铰链别出声。一扇窗发出细微吱呀，另一扇却悄然滑开。她滑进书房，靴底落在繁复地毯上寂然无声。屏住呼吸，她小心翼翼地将窗户重新关严。
她在袭击发生前的刹那察觉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