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在昏暗的厨房里，伊莲娜背靠后门，一只手按在狂跳不已的心口，听着外面的混战声。先前那女孩还有出其不意的优势—但她怎么可能再次面对他们？
当刀剑交击与喊叫声从门缝下传来时，她的双手不住颤抖。砰砰声、闷哼声、咆哮声。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无法忍受这种未知，不知道那个女孩正在经历什么。
打开后门窥探的冲动与她每一条求生本能都背道而驰。
眼前的景象令她呼吸为之一窒：
先前逃脱的雇佣兵带着更多帮手回来了—更训练有素的帮手。其中两人面朝下倒在鹅卵石路上，周围漫开血泊。但剩下三人正与那个女孩缠斗，而她竟然—
诸神啊，她移动时就像黑色的旋风，带着致命的优雅，而且—
一只手掌突然捂住伊莲娜的嘴，有人从背后抓住她，将某种冰冷尖锐的东西抵住她的喉咙。原来还有第六个人；他是从酒馆正门进来的。
"走，"那人在她耳边低语，嗓音粗粝而带着异域口音。她看不见对方，只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硬度，衣服散发的恶臭，以及粗糙的胡茬摩擦着她脸颊。他猛地拉开门，匕首仍架在伊莲娜颈间，大步踏入巷子。
年轻女子立即停止战斗。又一名雇佣兵倒地不起，剩下两人将刀刃对准了她。
"放下武器，"挟持者命令道。伊莲娜本想摇头，但匕首贴得如此之近，任何细微动作都可能让她自己割断喉咙。
年轻女子扫视着男人们，然后是挟持伊芮娜的人，最后是伊芮娜自己。她冷静至极—冰冷得如同露出獠牙的野兽般咧嘴一笑。"有本事就来抓他们啊。"
伊芮娜的心沉了下去。那人只需转动手腕，就能让她血溅当场。她还没准备好死去—不是现在，不是在伊尼什这种地方。
挟持者发出低笑。"狂妄又愚蠢的发言，丫头。"他加重了刀刃力道，伊芮娜疼得缩了一下。在意识到对方已在她颈间划出细痕前，她就感受到了鲜血的湿润。西尔巴保佑她吧。
但那女孩的目光锁定着伊芮娜，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挑战与命令。反抗啊，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为你可悲的生命战斗啊。
两名持剑男子逐渐逼近，但她始终没有放下武器。
"在我剖开她肚子前把武器放下，"伊芮娜的挟持者咆哮道，"等我们为死去的弟兄们讨回血债，等你们用命偿清害我们损失的钱财，说不定会留她条活路。"他勒紧伊芮娜，但年轻女子只是冷冷注视着他。这个佣兵嘶声道："放下武器。"
她没有。
诸神啊，她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是吗？
伊芮娜不能这样死去—不该在这肮脏地方做个无名女侍了结一生。绝不会这样死去。她母亲临终时仍在战斗—母亲为她拼过命，杀死那个士兵只为让伊芮娜有机会逃跑，有机会活出个人样，为这世界做点好事。
她绝不会这样死去。
愤怒如潮水般袭来，如此强烈以至于伊芮娜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只能看见在因尼什度过的一年时光、遥不可及的将来，以及她尚未准备好放弃的人生。
她毫无预兆地用尽全力踩向那男人的脚背。他猛地缩腿嚎叫起来，而伊芮娜趁机抬起双臂，一手推开抵住喉咙的匕首，同时用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腹部。她将所有燃烧的怒火都倾注在这一击之中。男人吃痛弯腰时，她又如那个女孩示范的那样，用手肘猛击他的太阳穴。
男人跪倒在地，伊芮娜拔腿就跑。是要逃跑还是求救，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那个女孩已经站在她面前，咧着嘴笑得灿烂。在她身后，两个男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而那个跪着的男人—
当年轻女子抓住喘息的男人拖进后方黑雾时，伊芮娜闪身避开。一声闷响的尖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尽管流淌着医者的血液，尽管继承了母亲的胆识，伊芮娜还是没走出两步就吐了出来。
吐完后，她发现那个年轻女子又在打量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学得很快嘛，"她说。她那身华服—就连那枚暗光流转的红宝石胸针—都沾满了血迹。不是她自己的血，伊芮娜稍感宽慰地注意到。"你确定要当治疗师？"
伊芮娜用围裙角擦了擦嘴。她不想知道另一个选择是什么—这个女孩可能代表的身份。不，此刻她只想狠狠扇对方一巴掌。
“你明明可以独自解决他们！却让那个男人拿刀抵住我的喉咙—你竟然允许他这样做！你疯了吗？”
女孩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在说：没错，她确实疯得厉害。但她开口道："那些家伙就是个笑话。我想让你在可控环境下获得些实战经验。"
"你管那叫可控？"伊芮恩忍不住尖叫起来。她伸手按住脖子上已经凝结的伤口。伤口会很快愈合，但可能会留疤。她得立即检查伤势。
“换个角度看，伊芮恩·托尔斯：现在你知道自己能做到。那个男人体重是你两倍，身高比你高出近一尺，而你只用几息就放倒了他。”
“你说过那些男人不堪一击。”
恶魔般的咧嘴一笑："对我来说确实如此。"
伊芮恩的血都凉了。"我—我今天受够了。我想我需要去睡觉。"
女孩草草行了个礼。"我也该上路了。给你个忠告：把衣服上的血迹洗干净，别告诉任何人今晚所见。那些男人可能还有同伙，而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一场可怕抢劫案的倒霉受害者。"她晃了晃沉甸甸的钱袋，大步越过伊芮恩走进酒馆。
伊芮恩瞥了眼地上的尸体，胃部突然沉甸甸的，跟着女孩走进屋内。她仍对女孩充满愤怒，残留的恐惧与绝望让她浑身发抖。
所以当那个危险的女孩消失时，她没有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