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约瑟夫从暗影之球中现身，看到了首席法官格雷文汗流浃背、面色涨红的脸。 好像这种空间转换还不够让人恶心似的… 他服下药剂来抑制恶心和疼痛，懒得隐藏这个动作。法官早就知道使用护符会消耗他的精力。
"怎么这么久?我几个小时前就派了信使!"格雷文说话时下巴颤抖着，这是他心烦意乱的明确迹象。
"花钱请个更好的信使吧。"约瑟夫怀疑这人是不是喝了酒。"我可不是随叫随到的。现在，什么消息? 不是 随叫随到的
"开始了，"格雷文说。"皇帝今早通知了高级贵族、常驻骑士、军事指挥官、警察总长德雷福斯和我，莫格雷军队已经占领了特瓦林省南部的几个农场和村庄。"
"终于!"距离他们访问莫格雷才过去几天，但约瑟夫一直迫不及待地等着这个消息传到京城。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格雷文说。"我不知道阿巴克尔怎么能这么快得知入侵消息。"
霍瑟夫心知肚明阿巴克尔如何获得这个消息，毕竟他曾是先帝的心腹谋臣。事实上，这正是他精心设计的局。"他作何反应?"
“他正在调动第一和第二军团。整备完毕即刻开拔。明日清晨将发布公告，第一军团约莫午时启程。第二军团会尽快从米拉沃尔出发，由克尔·米什卡尔勋爵和佛尼什爵士统领。”
“这么说，三周后就能抵达特瓦林。”
“差不多。他们奉命全速急行军。若山区行军顺利，最多十到十二日即可兵临城下。”
“他们抵达后的作战指令是?”
"你觉得 会是什么指令?"格拉文唾沫横飞道，"若特瓦林城墙已破，就夺回城池;若未破，就解围歼灭苏丹军队。若莫尔格雷军撤退，米什卡尔负责巩固城防，佛尼什率军追击。待特瓦林转危为安，两军即刻攻入莫尔格雷，夺取托尔涅克。"
霍瑟夫剑眉一挑："攻占托尔涅克?没想到阿巴克尔竟有这般胆识。"
"这该死的家伙还给我们 上了一堂历史课，"首席治安官翻着白眼，"援引新君即位头几个月最易遭侵的史例。阿巴克尔打算杀鸡儆猴，用莫尔格雷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
霍瑟夫思忖着这个消息，点了点头。"这会很顺利。如果军队已经准备好继续向托尔涅克进军，特西弗斯就不能被指控为好战分子，反而能获得击败敌人并结束战争的功劳。第三军团呢?"
"他打算把他们留在北方。"格雷文皱眉时下巴的肉叠成了双层。"除了皇家卫队、治安部队、几艘海军舰船的船员以及少数骑士和侍从之外，这座城市将没有任何作战部队。"
"还有首席法师基弗尔。"霍瑟夫补充道。当这位法师还只是皇家随从中普通一员时，霍瑟夫从未特别注意到他，但这位巫师在加冕典礼上对阿巴克尔防御以及在排水沟中施展的巧妙法术让霍瑟夫不得不重视。 他可能会是个麻烦。
"那么，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格雷文问道。
霍瑟夫冷冷一笑。"把这些细节交给我吧，尊敬的法官大人。你不知道的事情，就不会被迫透露。你的任务是在阿巴克尔被…废黜后，召集贵族高层支持特西弗斯公爵。"
首席法官看起来并不高兴，但还是咕哝着表示同意。
霍瑟夫没再多说，他将银质骷髅头收入掌心，化为一缕烟雾消散，迫不及待地要去告诉拉克什米和基塔尔这个好消息。
青帝国正处于战争状态。
当青帝国迎来又一个闷热的夏日清晨时，拉德选择了迂回的路线回家，他不紧不慢地记下每条街道的名字，将它们添加到脑海中的城市地图里。 一个刺客永远不会嫌掌握的环境信息太多。记住! 他在此期间永远无法完全融入清城，但将街道、建筑甚至人群熟记于心对他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今早他有充足的时间探索。他并不急于向米娅汇报昨晚的观察结果，因为他实在无甚可报。罗斯小姐又一次没有出现在社交俱乐部及其周边…尽管他生性耐心，但夜复一夜守候一个永不现身的猎物，已使他渐感疲惫。
诱人的香气和饥肠辘辘的肚子将拉德引向一个街头小贩。他排在快速移动的队伍中，听着人们闲谈，看着小贩以娴熟的动作将香肠、炸洋葱和辣椒，还有辣酱拍在热气腾腾的扁面包上。
"你呢，小伙子?"橄榄色皮肤的男人伸手去拿扁面包，眼睛期待地抬起。
一段遥远记忆让拉德忍住了笑意—那是他初次尝试简单交易时，因误会而得名的经历。"一个。全套配料。中辣。" 如此简单…直白…显而易见。 当回忆起那次相遇如何结束时，他的笑容消失了。 暴力…如猎犬般尾随着我。
小贩的手熟练地操作着，拉德递过三便士。他继续前行，一边享用辛辣的美食，一边思考着现状。他已向恩布里的猎人们提供了罗斯小姐的详细特征，但白天也没人报告她离开过社交俱乐部。
所以，她要么仍藏身其中，要么已用绝妙的伪装离开，要么酒架后面那个房间另有通道。
莱德明白米娅的策略，但这种拖延让他焦躁不安。恩布里的猎人们已经监视了数日，追踪了无数人前往其他可能的藏身处，而她仍想要更多情报。若不尽快采取决定性行动，这场猫鼠游戏可能永无止境。
这只会延长我在青城的停留时间。
莱德短暂怀疑过米娅是否在故意拖延以留住他，但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她的战术远比他高明，其他大师也都赞同她的策略。他会如约帮助她清除公会中的拉克什米、基塔尔和霍塞夫。在这一点上他同意她的看法—这既符合她的利益，也符合他的。
当莱德大步穿过宽阔的广场，将最后一口辛辣食物塞进嘴里，舔着手指上的油渍时，一阵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人群正围在其中一块布告板前骚动。他们提高的嗓门、咒骂声、惊讶的吸气声和誓言像荨麻般刺痛他的感官。他走近人群，侧耳倾听。
“战争?不可能是真的!”
“那些混蛋!”
“我信不过莫尔格雷人，就像我扔不动他们一样!”
莱德挤到前排，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布告上盖着帝国印章—一份官方公告—上面印刷的文字点燃了他每一根神经。
特维林…
无视抗议声，他从告示板上扯下那张纸，穿过人群冲出广场。身后传来愤怒与惊愕的叫喊，拉德意识到自己刚才出了洋相。他放慢脚步，咒骂着自己的大意，以常人步伐朝山下河边跑去。穿过邓米尔桥，穿过德雷格斯区熙攘的街道，当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抵达恩布里总部时，这并非因为奔跑，而是因为手中紧攥的消息。
拉德闯进公共休息室，对那些摸向武器的手视若无睹。猎人们现在认识他了，尽管他们并不待见这个来自特瓦林的暴发户。
他走向一个认得的猎人。"她在哪?"
那女人对他皱眉。"办公室，但我不建议—"
拉德不在乎她建议什么，冲向恩布里的门，不敲门就猛推开。还没等他踏进房间两步，一只巨掌就拍在他肩上，让他动弹不得。 乔莉。 他脑海中闪过十几种挣脱束缚并让她昏迷或毙命的方法，但他压制住了反应。 她只是在履行职责。
"放开他，乔莉。"米娅站在办公桌后，手里握着匕首。她恼怒地瞪了拉德一眼，将刀刃重重插回鞘中。"你该敲门。"
"没错，你 真的 应该!"南希把手里剑塞回袖口。"我差点失手杀了你。"
拉德强忍着冲动没告诉刀锋大师，对方绝不可能故意杀他，更别说失手了。这些都不重要。乔利松开他，他大步向前，将传单塞到米娅面前。
"莫尔格雷的军队已经越过特瓦林省南部边境，正向城市进发。清在打仗!我必须立刻 回去.”
米娅接过传单，目光在纸页上来回扫视。大师们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对这个消息出奇地平静。
克莱姆森摇头打破了沉默："莫尔格雷的军力还不到清的一半，他们怎么想的?"
"他们不傻，但这个举动很蠢，"农西争辩道，"问题是 为什么?”
恩布里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至少我们的信使比军队先出来了。塞雷斯会长能提前收到军队到来的警告。这会暂时影响利润。"
"信使?"拉德惊讶地眨着眼。
米娅保持沉默，目光仍停留在公告上，但并没有在阅读;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然后她把一缕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
拉德认出了这个动作，身体绷紧了："你早就 知道 这事!"
米娅抬眼看他，下巴的肌肉有节奏地绷紧又放松，嘴唇微微噘起。她在生气，但他不在乎。
"你 知道却瞒着我?"他皮肤发热，但攥紧拳头压制着涌动的魔力，"米娅，这不是 我的 该死的战争!我必须 走!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
"我他妈才不管你是谁，"恩布里厉声喝道。"在 我的 总部里，你他妈的跟会长说话放尊重点，否则我就—"
"都 给我安静!"米娅厉声道，眼神凌厉。"我要和血猎单独谈谈，其他人请回避…"
三位大师纹丝不动地站着，面容冷硬如石，沉默地鱼贯而出。
"乔利，你也出去，"米娅命令道，等门关上后立即转向拉德。"不准 再 当着下属的面闯进来质问我!"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因愤怒而颤抖。"我对工会的控制本来就已经 岌岌可危!最不需要的就是你来动摇我的权威。"
典型的米娅作风，乱发脾气，把责任推给除自己外的任何人。 但他可不吃这套。他撑在桌面上直视她的眼睛："你无权扣留我。"
"我没想 扣留 你。我在处理细节。"她像吐毒液般挤出这些话。"我也是昨晚才得知此事，而且你没发现吗，我一直很 忙。"她朝墙上钉满标记注释的地图挥了挥手。
拉德不打算让她转移话题："我需要你联系基弗安排运输。总不能让我自己溜达进皇宫找大法师吧。"
"行!我会传信，但别抱太大希望。"她深吸一口气压制怒火。"战争一触即发，基弗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我看米尔公爵的巫师也忙得焦头烂额。我可没权力 命令 他们送你回家。"
当玛雅翻动着桌上的文件，找到一张空白羊皮纸开始书写便条时，拉德正在考虑自己的选择。她说得对，战争会阻碍他的计划。他本可以抢匹马逃离，但即便日夜兼程也至少需要一周才能到达特瓦林，途中还得更换马匹、避开麻烦和清军的追捕，更要翻越崇山峻岭。变数实在太多了。他决定先等待基弗的答复，再作决断。
玛雅折好便条，在信封上潦草地写了几个字，用蜡封好，走到门口交给乔莉。"立刻派信使送出去。"她旋风般转身从他身边经过，虽然余怒未消，但已不像方才那般暴怒。
拉德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要耐心。 “谢谢。”
"不客气。现在请你离开。"玛雅在桌后僵直地站着，背对着他，目光死死钉在清国地图上。"我在处理公会事务，而你并非公会成员。"
感谢诸神保佑。 拉德走到门口，手搭在门闩上停顿片刻："顺便说，昨晚依然没有罗斯小姐的踪迹。"
"知道了。"玛雅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好吧…继续生你的闷气。 拉德穿过大师们和乔莉身边，无视他们冰冷的目光。他径直走向地下室。锻炼或许能缓解些许焦虑，但他对此不抱希望。唯一重要的是在战火将家园夷为平地前回到丽莎身边。
"该死的战争偏挑这时候爆发。"本杰和乔伦看着第一军团经过时低声抱怨。
"难道还指望 能有什么 该开战了?"乔伦问道。
"我想不是，但 该死….."本杰往阴沟里啐了一口，把更多别出心裁的诅咒咽了回去。周围有太多人在欢送出征的军队，抛洒鲜花和彩带。他不想让哪个热血分子误解他的愤怒。"我们的人手已经捉襟见肘。每天都有更多纵火和破坏事件，现在他们还要抽走我们的援手?这会让我们的工作 加倍 困难!好像对付德雷福斯还不够受似的。"
既要执行双重任务又要盯紧警察局长让他心情恶劣。至少今晚轮到乔伦值守。
下士的注意力转向步兵后方严整的骑兵方阵。高大的战马踏步前行，盘大的铁蹄重重敲击在鹅卵石上。领队的是一位白发苍苍但体格健壮的骑士，正向欢呼的人群微笑挥手。而他五名侍从却都面色阴沉地目视前方。其中一位金发女子看起来太过年轻不该上战场，她正努力控制不听话的坐骑，眼神凌厉。
"往好处想!"本杰拍了下士的肩膀。"你本可能被绑在半吨重的讨厌马肉上强行军三周，到头来除了要跟一肚子火的莫尔格雷军队干架啥都捞不着!"
乔伦忧郁地笑了笑耸耸肩。"中士，你觉得这些事可能都有联系吗?"
“什么联系?”
"城里的骚乱和特瓦林的战争。"乔伦挠了挠下巴。"就像你说的，这个时机糟得不能再糟了。"
"有可能。"本杰皱起眉头。"莫尔格雷间谍在城市里煽动骚乱来牵制军队，然后向他们的苏丹报信。这样会让入侵变得更容易。对皇帝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但如果他把军队留在这里镇压暴乱，那还不如直接把特瓦林拱手相让。"
乔伦的目光从队伍上移开，看着骑士和他的侍从们消失在视野中。"但是 想想，中士，"乔伦压低声音说，"如果情况正好相反呢?如果是莫尔格雷人先入侵，为了把军队引出青城呢?这样对那些煽动暴乱的人来说就更方便了，不是吗?"
"内战?"本杰盯着下士，脸色阴沉。"该死的，乔伦，好像我 还不够 烦似的!"
米娅重重地踏上马车台阶，一屁股坐在软垫座椅上。整个上午她都试图摆脱恶劣的心情，但拉德想要抛弃她的自私念头让她怒火中烧，而凯弗迅速回复了她的会面请求更是火上浇油。当拉德上车时，马车摇晃了一下，但她拒绝看他。难道他看不出如果她想活命就需要他的帮助吗?
是需要他的帮助，还是仅仅需要他? 她的良知与内心不断交战，让她的心情更加糟糕。 这不是他的战争，米娅。你不能强迫他留下。
出租马车猛地启动。拉上的窗帘让车内光线朦胧，希望这足以掩盖她愤怒的红晕。
"你还在生气，"他说。
看来不是… "你倒挺会察言观色。"她没打算解释什么。
“你不能指望我在家人有危险时还留在这里，米娅。”
“我没有。”
“你当然这么想。”
她的火气上来了。"不，我 没有。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 希望 你留下。但这不代表我 要求 你必须留下!别自以为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没有回应，这样也好。前往皇宫的马车比平时花了更长时间，为了避免与出发的军队和送行的人群相遇而绕了路。每一分钟的拖延都让米娅痛苦不堪;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但米娅固执地保持着愤怒，而拉德则坚定地决心离开。当他们到达宫门时，马车里愤怒的沉默和压抑的气氛让米娅的神经如同竖琴琴弦般紧绷。
"莫伊兰小姐。"宫门守卫恭敬地点头。"凯弗大师正在等您。"
"谢谢。"她拉开窗帘，感激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令她惊讶的是，内院几乎空无一人。她本以为在战争酝酿之际，皇宫会像蜂巢般忙碌，但一切看起来毫无变化。 仿佛战争是件平常事。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米娅抽出她的匕首，放在身旁的座位上。拉德从不携带武器。 他本身就是武器。而他就要离开了… 她走下马车，朝那个现在已很熟悉的边门走去。
负责的中尉示意她通过。"欢迎回来，莫伊兰小姐。请这边走。"
米娅认出了头盔下那双锐利的眼睛。"谢谢你，坦斯中尉。"
进入后，他们停下脚步，例行接受检查。如今这一切竟变得如此平常：乘马车进宫;被认识她名字的宫廷侍卫问候，并回以致意;穿过鎏金长廊，前去面见皇帝或大法师。
几乎就像我真的属于这里…
他们穿过走廊，直到坦斯中尉在一扇普通的门前停下并敲门。门立即打开，凯弗大师悦耳的嗓音从里面传来。
“进来吧，莫伊琳小姐!快请进!”
米娅走进去，突然停住脚步，若非拉德拥有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差点就撞上她。"噢，天哪 诸神她环顾四周时低声叹道。
凯弗的房间简直爬满了魔法。中央地毯上扭动的符文与她身上的纹身如此相似，令她不得不移开视线。房间另一端，一张四条狮脚的低矮茶几在几张厚软垫扶手椅间爬行到空位，然后突然静止。墙上的画作变换着场景，架上的小摆件仿佛活物般移动，有个玩偶转过小小的头颅注视着两位访客，空洞的眼睛诡异而清醒。
米娅曾多次造访符文法师冯里斯的住所，见过他收藏的魔法器物。那里像个博物馆，而这里更像座魔法动物园。她不敢移动，生怕有什么会扑向她。
"来吧，莫伊琳小姐，请进。"凯弗走近时，手中托着一个小玻璃球，里面漂浮着一截浸泡在液体中的断指。"来啊来啊，这里的东西都不会伤害你。猎犬大师，也请一起进来吧。"
玛雅定了定神向前走去，努力不去在意球体中那只无主的手指正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转动。巫师们确实都是些古怪的家伙，但这未免也太瘆人了。
凯弗还在喋喋不休："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刚要发信就收到了你的传讯。你怎么知道我解决了定位法术的干扰问题?"
玛雅心头一喜。"我不知道，不过这 可 真是个好消息!"她咧嘴笑着看向拉德，但对方茫然的表情提醒了她此行的目的。 当然了，他只想着回家…… "我们 其实 来找你是为别的事。我的同伴认为，眼看战争将至，他必须赶回特瓦林。我明白帝国的需求高于个人。如果你或米尔公爵的巫师抽不出时间，我们可以另做安—"
"时间?"凯弗挥手示意他们入座。原本空荡荡的桌上现在摆着点心盘和黑咖啡茶具。"时间不是问题。来，坐下喝杯咖啡吃些点心。特瓦林那边的准备已经就绪。虽然不能保证，但我相信沃尔夫勒大师随时都能把你们送过去再接回来。不过为何这么着急?"
"因为 战争……"拉德说道，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特瓦林是我的家。我在那边有…必须处理的产业。"
"噢，别担心!莫尔格雷的军队至少还要几周才能抵达城里。米尔公爵仍在组织南部郡县的疏散工作。"巫师从耳后抽出那根羽毛，朝黑咖啡茶具挥了挥。咖啡壶凭空飘起，斟满三只杯子。"请用些茶点。"
米娅往黑咖啡里兑了些鲜奶油，又自顾自拿了块柠檬馅饼，但莱德只是紧握双拳坐在那里，目光先盯着她，又转向巫师。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即便此刻，他也不愿容忍任何拖延。
“想必您能理解我同事的担忧。”
"噢，当 然。我这就给沃夫勒大师送信，询问他何时能安排前来。"
“谢 谢。"莱德说道，释然之情溢于言表。
米娅没理会他，思绪飞速运转。如果凯弗已破解定位咒语，他们就能追捕拉克希米，终结公会战争。她希望莱德能参与这次突袭—特别是可能遭遇霍瑟夫的情况下—但要怎么说服他留下?他已经对她的动机起疑，必须字斟句酌。
“这么说特瓦林的备战工作已经开始了?想必米尔公爵正在全力加固城防。”
"可不是嘛!"凯弗咬了口浆果挞，啜饮着黑咖啡。"莫尔格雷若想攻占特瓦林，必会付出惨痛代价。米尔公爵获得了巫师公会的援助，城卫队正在组建民兵。目前已征集到五百多人。"
米娅盘算着瑟雷斯和他的刺客们如何将专长运用于城防—他们的贡献可能举足轻重。 如果能与城防部队协同作战的话。但该如何…
"当你给沃夫勒大师送信时，能否也帮我捎一封给我的同伴?我在城里有故交可以协助防守工作。"拉德曾向她透露过塞雷斯与皇家卫队队长之间非比寻常的联盟关系。"或许诺伍德队长愿意帮我递送?"
"我相信他会确保信件的送达，"拉德说着转向基弗，"我也想送封信让我…相关人士知道我准备尽快返回。"
"当然可以!"基弗挥了挥羽毛笔，显得毫不在意，"不过既然你们在这儿，正好让我测试下定位法术的改良效果。只需要几分钟。"
"太好了!"米娅努力压制着兴奋，至少尝试这么做。"我们越快除掉霍瑟夫和他的同伙，大家 就能 睡得更安稳。"她对着拉德挑了挑眉，"对吧?"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几乎不加掩饰的怀疑。"确实如此。"
“那就请开始吧，基弗大师。”
"妙极了!"基弗吃完点心站起来，突然变得热情洋溢，"如你所知，问题在于干扰。定位法术必须锁定特定对象，但这次我们要处理两个具有…呃…相似特质的人。我查阅过的唯一类似案例是关于同卵双胞胎的。"他取出一个小木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当然，我用金子解决了这个问题。"
"金子?"米娅探头看向盒内。镀金的盒子里，她的裹布上方架着个金丝编织的摇篮。
"是的。你看，金子能阻隔某些魔法能量。"大法师将装有断指的玻璃球放入金属丝支架，重新盖上盒盖—盖子中央开有一个孔洞。他又揭开盒子侧面另一个小孔上的覆盖物。"通过这种设计，盒子可以屏蔽你与咒术球之间的联系，我们只需转动盒身上的孔洞进行搜寻，就能找到凶手。"他示范着左右转动盒子。米娅凑近身子，想透过盒顶的孔洞窥视。
“呃，它现在指向上面了。”
"你不能看，"凯弗责备道，"这样屏蔽就失去意义了。"
“能不能先让我处在屏蔽位置，再转动探测孔?”
"对，我正打算…"凯弗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低头查看盒内状况。他捧着盒子缓缓转身，米娅则横向挪步保持在他背后。"看来奏效了。现在指针指向城区方向。"
"在马车上可不好跳这种旋转舞，"拉德指出，"要是在街上这么干，你们准得送命。"
米娅皱眉瞪着他："说得对。我们只能 乘 坐马车，由你来控制探测孔的方向转动。"
"可要是你离盒子太近…"凯弗突然转身盯着装置，"果然，指针又朝向上方开口了。"他咬着嘴唇沉思。"莫伊兰小姐，我理解你想参与追捕，但…"
"想撇下我 绝 无可能。" 拉克什米和基塔尔 必须由我亲手解决!这事谁也别想抢。
"如果在两个孔上加装导管呢?"拉德建议道。
基弗眨了眨眼，笑容灿烂。"这真是 绝妙的主意!它能限制干扰角度!我想这应该能行。"
"改装设备需要多长时间?"米娅紧张地问道。 如果我们能在拉德离开前找到拉克希米...
基弗盯着天花板思考着回答："我想一两天应该足够了。"
米娅恳求地望着拉德。"如果沃夫勒大师不赶时间的话，他能眨眼间就把你送回特瓦林。你能多留几天吗?没有你的帮助，面对霍瑟夫他们会危险得多。如果我们失败了……"
拉德的面容如大理石般毫无表情。
他在慎重考虑，米娅意识到。 想想你的家人，拉德…如果我们杀不了霍瑟夫…
拉德皱起眉头，最终点了点头。"我会留下来帮忙，但 前提是 特瓦林一切安好，而且沃夫勒大师同意在我需要时立即送我回去。"
米娅如释重负。"谢谢。"她向大法师点头致意。"也谢谢 您，基弗大师。我们先告辞让您处理事务，有消息时请通知我们。"
"噢，我会的。给。"基弗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羊皮纸和羽毛笔递过去。"写下你们的消息。我会转达，然后开始处理这个。"他用手指轻弹了一下那个盒子。
他们匆匆写完便条递了过去，再次向巫师道谢后便离开了。米娅努力控制着内心的雀跃，跟随着引路人穿过宫殿时尽量不让自己跳起来。 有了拉德的帮助，我有机会了。 登上马车取回匕首时，她唇边不禁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复仇笑意。
拉克希米，我来了…我要用这些刀刃在你身上刻下我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