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的亮光拿开!"莱德边爬出排水管边吼道。
迪伊无视了他的命令，将发光水晶往前探去，想看清跟在莱德身后爬行的人影。"米娅?” 当看清她的模样时，迪伊胃部一阵绞痛—她满身污秽、狼狈不堪，正惊恐地注视着他，瞳孔在强光下依然扩张着。她不情不愿地拽着莱德的手，嘴巴因恐惧而扭曲。
"迪伊，把光源放低退后!"莱德抬手遮挡刺眼的光芒。"我需要你帮忙把她弄出来。她被下药了。动作慢点，别吓着她。"
迪伊将发光水晶递给凯弗，放下十字弩，缓慢谨慎地伸出手："来，米娅。我是迪伊。握住我的手。"
"迪…迪伊?"她对他眨着眼，颤抖着把手放进他掌心。
"好了。我们这就带你离开。"他轻轻将她拉向自己，当她在光线中完全现身时不由畏缩了一下。
她的皮肤和裹着的床单肮脏不堪，沾满污渍和锈迹般的斑点。 血?她的血?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从管道中抱出，安置在更宽大的隧道里。她踉跄了一下，他赶忙扶住，不经意间掀开了裹着她的布单。当看到那些遍布她双腿和腹部的苍白蜡状疤痕时，他倒吸一口凉气。 疤痕? 这说不通;米娅明明能瞬间自愈。透过污垢，他只能辨认出少数几处美丽纹身，如同被困的蛇般在她仅存的完好肌肤上蜿蜒。他咬紧牙关，冷静的面具轰然崩塌。
"诸神在上，米娅!"他将她紧紧搂住，无视那污血与秽物的恶臭。她眼中空洞的恐惧和无法抑制的颤抖直刺他心底。愤怒在血管里沸腾。 他们剥了她的皮…夺走了她的魔法!我要宰了这群畜生!
"迪。"拉德按住他的肩膀，朝走廊方向示意。"现在不行。我们得走了。有人来了。"
"拉克什米!基塔尔!"米娅喉咙里挤出惊恐的呜咽，在迪的怀抱里挣扎。"他们来抓 我了!”
"没事的，米娅。"迪安慰道。"有我们在。你安全了。"
拉德弯腰捡起迪掉落的弩弓，甩掉机械装置里的积水，挥手示意前进。"必须在他们之前撤回岔路，否则我们会被截断。"
"为什么不能走那边?"凯弗指着隧道深处问道。
"是死路。"拉德深深吸入腐臭的空气摇头。"没有新鲜气流。要么通往水下，要么就缩成狭窄通道。"
凯弗一边匆忙前进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拉德。"果然是猎犬!先生，您比表面看起来要厉害得多。"
拉德突然停下，张开双臂让他们溅着水停下。"但愿 你 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凯弗大师，因为已经来不及了。"拉德朝隧道深处的黑暗点了点头。"我们被包围了。他们来了。"
迪伊的心因恐惧和愤怒剧烈跳动。他才刚找回米娅，那些折磨她、摧残 她 的畜生又要来抓她了。就算堕入九层地狱，他也绝不让这事发生。他把米娅推到身后，但仍紧握着她一只手，舍不得放开。
拉德举起十字弩："如果你不介意，这把我来用。我知道你还有一把。"
“当然!小心，那些箭矢—”
"淬了毒。我知道。"他转向凯弗："把光源收起来;只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让你成为靶子。迪伊，留在后面保护米娅。"
巫师从斗篷里掏出一根孔雀羽毛挥了挥，身形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等我找到目标时会有足够的光亮。建议你们遮住眼睛。"
"迪伊……"米娅踉跄着靠在他身上。"他们……给我下了药。我没法……战斗。"
"有我在，米娅。"迪伊搂住她颤抖的肩膀，带着她退到湿滑的隧道墙边。多么讽刺，当米娅曾无数次保护他免受伤害时，现在却是他在保护米娅。
米娅从胸腔深处发出呻吟。"我们得 逃，迪。不能让他们抓到我…"
"嘘，我们 不能 逃跑，"他低声说。逼近的水花声已清晰可闻，一团朦胧的微光从最近转角处蔓延开来。迪抽出第二把十字弩，扣动扳机上弦。"你很安全。我们不会让他们抓走你。"
嘶嘶的低语压过了涉水脚步声："现在不止抓她了。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迪握在十字弩上的手掌渗出汗水。 这群折磨人的渣滓…是他们把她变成这样—剥了她的皮，毁了她美丽的符文。我要杀了他们。只要给我一次瞄准的机会。
转角处的光芒愈发明亮，驱散了隧道深处更多阴影。
"不，不要，不要…"米娅拽着迪的手低声说，"必须离开…要么跑要么死!"
"你们听见什么了吗?"水花声中响起女声询问。
“没，我—”
“当心!这些脚印很新。有人—”
一道刺眼光芒扫进隧道，戴着软帽穿皮衣的男人高举着发光水晶。他转过拐角，眼睛盯着地面。更多人影紧随其后，手持十字弩和吹箭。
迪从阴影中辨认出拉德，他蜷缩在墙与地面交接的弧形处，像堆垃圾。当然，完全不见凯弗的踪影。迪贴着墙根蹲下，把米娅拉近身边，庆幸自己选了深色衣服，而她裹身的床单也沾满污秽。
逼近的人群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他们的向导身上，那人手中的光芒映照着他们的脸庞，使他们看不见任何阴影中的事物。迪眯起眼睛越过亮光，注意到他们中间有一位老妇人。 拉克希米! 刑讯是审判官的专长。毫无疑问她就是折磨米娅的人。迪举起弩弓，瞄准目标，手指开始缓缓扣动扳机。
又一个人转过拐角出现在亮光中，迪屏住了呼吸。
霍瑟夫!
迪将瞄准目标转向这个更紧迫的新目标。 我已经射中过你两次，你这混蛋都活下来了，但这次不会了。 他再次施加压力扣动扳机。
咔嚓!
迪猛地一惊，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弩箭走火了，但那声响并非来自他的弩弓。 小伙子!
隧道深处，为首的男子突然喘息着倒下，将发光水晶掉进浑浊的水中。光线暗了下来，在潮湿的墙壁和刺客们惊愕的脸上摇曳不定。他们僵在原地，眼睛搜索着黑暗，手指在扳机上抽搐。
迪被这突发情况分散了注意力，艰难地在幽暗中混乱的人影中辨认霍瑟夫的身影。 在那儿! 他举起武器…
基弗突然出现在隧道中央，凭空迸发出五彩光芒。他像挥鞭般甩动孔雀羽毛，一道彩虹般的光束扫过前排两名弩弓手的脸庞。他们的眼球从眼眶中爆裂而出。在惨叫着倒下的同时，其中一人还是射出了一箭。箭头发着红光，沿着隧道疾驰而去。
在一阵模糊的动作和恶臭水花的飞溅中，拉德跃起拍飞了射来的弩箭。旋转的箭矢掠过凯弗、迪伊和米娅，击中他们身后黏滑的地面后爆发出烈焰。
操! 迪伊和同伴们此刻被火光映成了剪影。他瞄准霍瑟夫扣动扳机，浸毒的弩箭精准飞去，但拉克希米突然转身将霍瑟夫推开。箭矢刺入另一名刺客的咽喉，那人应声倒地。
妈的!该死!见鬼! 迪伊松开护着米娅的手，迅速装填新箭矢。
"保护米娅!"拉德高喊着冲向敌人。
就在三名弓弩手齐射的瞬间，凯弗面前隧道突然浮现出七彩透明的光墙。一支箭撞上魔法屏障化为齑粉，拉德格飞第二支带着嘶嘶酸液的箭矢，第三支则被他接住反手掷回。
不可思议的是，拉克希米竟凌空接住了回射的箭矢。她怔怔盯着手中的箭，似乎自己都惊讶于这举动，随即又将其掷回。但准头远不如拉德，箭矢撞上隧道污秽的墙壁，炸开粘稠的丝状物嘶嘶作响。
此时拉德已杀入刺客群中，拳脚化为致命残影。两名炼金术士尚未反应就已倒下。第三人企图用吹箭近距离射击，却被自己的武器贯穿口腔刺透脊柱而亡。
迪端起十字弩，啪地装上箭矢准备瞄准，但莱德在他射程内快得只剩残影，他不敢朝约瑟夫或拉克希米放箭。见鬼，他甚至连自己的箭能否穿透基弗的彩虹屏障都不知道。当玻璃碎裂声响起，隧道地面突然爆出无数触手缠住莱德时，他连咒骂都噎在了喉咙里。
该死的炼金术士! 但迪不容自己分心。莱德能应付得来。他的手指在弩机扳机上轻颤，目光扫视着寻找那个特定身影。 找到你了!
约瑟夫贴着墙根远离混战，注意力全然忽略正与扭动触手搏斗的莱德。当祭司目光扫过自己时，迪脊背窜过一阵战栗，他双手紧握小巧的十字弩。这次 绝对 不能失手。
"逮到你了，约瑟夫。"他扣紧扳机喃喃道。
"约瑟夫?"米娅惊恐的低语伴随着慌乱的溅水声。
米娅! 他猛转身，看见她正踉跄后退，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她笨拙地转身，跌跌撞撞冲向隧道深处。
"米娅!别过去!待在这儿!"迪朝她迈出一步，随即想起隧道是死路。
迪咬牙转回战场，眯眼透过彩虹屏障举起武器稳住准星。但约瑟夫原先站立处只剩逐渐消散的黑雾漩涡。恐惧攫住他的内脏—这招他见识过。
那家伙会从我背后闪现! 迪将后背重重抵在滑腻的墙面上，扫视着明灭不定的黑暗。米娅踉跄地穿过正在熄灭的燃烧弩箭火焰，但他看不到霍瑟夫的踪影。 在这漆黑的隧道里，我他妈怎么才能发现黑色迷雾?
毫无预兆地，一阵能量冲击席卷迪全身，比最黑的夜更深的绝望攫住了他的灵魂。生命中每个可怕瞬间在脑海中闪回，将他淹没在悲伤、内疚与悔恨中。他盲目地向米娅身后的黑暗射了一箭，随即双膝跪地。弩弓啪嗒一声坠入腐臭的泥沼。
他在这里! 迪认出了霍瑟夫的法术，却无力抵抗这令人崩溃的效果。他颓然前倾，拳头抵着低垂的脑袋，祈求速死—只要能结束这痛苦。
米娅的尖叫像一记耳光劈开他绝望的迷雾。迪强迫自己睁开眼，看见她蜷缩成胎儿姿势倒在摇曳火光旁，肩膀不住颤抖。
米娅…必须赶到她身边…在… 迪挣扎着想从淤泥中站起，但身体不听使唤。他向前爬行，可愧疚、羞耻与自我厌恶如同铅网般拖住他。 都是假的!只是幻术!伤不到我! 真正 会 伤害他的—会让他心碎欲裂的—是霍瑟夫杀死米娅。
这时米娅身后的阴影蠕动起来，黑暗中绽出珍珠似的光芒。霍瑟夫涉水而来，掌中跃动着死亡。在渐弱的炼金火焰里，他俯身抓向米娅。
"不!"迪伊猛地起身扑向牧师，在撞上霍瑟夫的同时抓住了他的前臂。
两人在泥泞中扭打成一团。霍瑟夫那只发着光的手扭曲着抓向迪伊，指尖几乎碰到他的脸，但迪伊死不松手。霍瑟夫空着的那只手猛击迪伊头部侧面，但他仍然紧抓不放，强忍着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如果他放手，他和米娅都会死。
他们在泥沼中翻滚，时而这个人半浸在污水中，时而那个人。随着绝望感消退，迪伊的力气渐渐恢复，但他从来不是个擅长街头斗殴的人。他用拇指狠狠掐住牧师的手腕，听着霍瑟夫痛苦的叫声感到一丝快意。只要能坚持住，凯弗或拉德就会来帮忙。
借着霍瑟夫手掌发出的致命幽光，迪伊瞥见一道银光闪过—牧师将一个小图腾(一条链子上挂着的小骷髅头)翻到了空闲的手中。
"夏哈拉里瓦，"霍瑟夫嘶声道，身体立刻开始化作缕缕黑雾消散。
他要逃了!不能…让他逃走! 迪伊冒着被牧师那只致命之手触碰的危险，松开一只手在上衣里摸索着寻找一支毒箭。只要刺中一下就能结束这一切。他摸到箭羽，猛地抽出这支致命武器，像握匕首般攥紧它。
"去死吧，你这…"迪伊狠狠刺下，但毒箭没有刺入血肉，而是"咔嚓"一声戳在了地板上，箭风拂过那些原本是霍瑟夫手臂的烟灰色雾丝。
"没娘的狗杂种—"迪的咒骂突然变成惊恐的喘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化为雾气。恐慌攫住他的心脏，那雾气缠绕着他的手臂，蔓延至躯干。他试图松手、挣脱，却做不到。随后黑暗吞噬了他，剧烈的心跳声逐渐消失，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迪漂浮着，仿佛置身于无星夜空下温暖的黑色海洋中。他努力想要看见，却没有眼睛;试图移动，却没有四肢。恐惧在他体内膨胀，却没有心脏可以跳动。他无法感受任何事物，看不见，听不到，也闻不着。 这…不对劲。 他试图尖叫，却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喉咙。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是永恒，他无法分辨—迪意识到自己并不孤单。这里有 某个 存在正触碰着他，但不是…也许是另一个意识。
并非听到而是直接理解的词语在他体内回荡，那是一道命令： 从我这里消失。
突然，迪 变得 孤独…彻彻底底的孤独。
"迪?"米娅在黑暗中眨着眼，脑海中充斥着无数恐怖画面：基塔尔的人皮机器、拉克希米穿着她的符文、祖父切割她时的大笑、霍瑟夫、她的母亲… 但迪?
她从未害怕过迪;他从未伤害过她。他真的出现过吗?他和霍瑟夫真的化成了雾气消失了吗?还是说这全是幻觉?一定是幻觉;祖父已经死了，她母亲也是。她咬紧牙关，努力集中精神对抗脑海中弥漫的迷雾。
不! 她紧握双拳。迪确实 存在过 在那儿;她曾抱过他。 但如果迪伊真的在这儿，那他在哪…
她挣扎着从恶臭的水中爬起，双手撑地跪着，眯眼环顾四周。几英尺外浑浊的水面上燃烧着猩红的火焰。彩虹般的光影闪烁，人影移动得太快令人难以捕捉。 又是幻觉吗? 她摇摇头。 战斗… 四周回荡着各种声响：吟诵声、武器的碰撞声、垂死者的哀嚎。 这是真实的!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跑…不跑就得死!
但迪伊… 梅娅皱起眉头，努力分辨记忆与幻觉。 迪伊是真实的!他是来找我的! 但现在他消失了…和霍瑟夫一同化入迷雾。 被带走了…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她受伤的喉咙里挤出。 诸神诅咒你，霍瑟夫!
仿佛被她的念头召唤，火光中浮现出黑色雾气，阴影的漩涡扭曲凝结成人形。霍瑟夫回来了…来找她。
恐惧如电流般穿过梅娅的每根神经。 跑!不跑就得死! 她贴着滑腻的墙壁向后爬，颤抖的双腿勉强支撑起身子。
懦夫! 她脑海深处的声音斥责道。 他带走了迪伊。杀了他!
怒火焚尽了梅娅的恐惧，驱散了麻醉的迷雾。当祭司完全显形时，她已准备好迎战。 只要别让他发光的手碰到你!
但是…他 没有 进攻。反而身形摇晃，面容因剧痛而扭曲。
杀了他! 梅娅踉跄着踏前一步，但一个念头阻止了她。霍瑟夫能传送他人，她亲眼见过。 迪…他带去哪儿了…
霍瑟夫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瓶子。
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那个疯狂的声音怂恿道。 杀了他!
还不行! 米娅再次瘫靠在墙上。 至少要等我弄清楚…
牧师啜饮瓶中药水，身形立刻挺直，痛苦表情随之消失。他收起瓶子，掌心泛起珍珠般的光芒，对她露出残忍的微笑："是时候去死了， 大师姐。"
"迪在哪?"米娅抵着墙壁低吼，她错过了他虚弱的瞬间，此刻竭力掩饰自己的无力，"他在哪?"
"消失了。"霍瑟夫大步逼近，发光的手掌向前探出，"去和他作伴吧。"
迪… 米娅龇牙露出野兽般的怒容。虽不知自己还剩多少力气，但她绝不束手待毙。 杀了他…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来啊混蛋!"她吐着唾沫释放怒火，感受着愤怒带来的力量，"有本事过来!"
霍瑟夫稍作迟疑，随即识破她的虚张声势，继续逼近。
米娅绷紧身体准备突袭，紧盯着那只发光的手。 就是现在!
七彩光芒骤然爆发，将霍瑟夫包裹在旋转的多彩能量球中。牧师被光球弹开，后退时又被反弹回来。
米娅踉跄着跪倒在地，蓄势待发的突击落了空。
一个穿着彩袍的男人—大法师基弗她认出来了—向前迈步，挥舞着发光的羽毛，喉间涌出连串晦涩咒语。那颗闪耀的光球开始收缩。
"杀了他!" 米娅咬牙切齿地尖叫着。
当光球逼近时，霍瑟夫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在宽大的袖子里摸索，终于掏出了个闪闪发亮的东西。米娅认出那个小小的银色骷髅头，她以前见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 她扑向光球，徒劳地用拳头捶打着它。
米娅与霍瑟夫四目相对，只听他念出"沙哈拉里瓦"，随即化作一团乌木色的烟雾消散。光球收缩到米娅拳头大小，像肥皂泡一样啪地破裂。她瘫倒在泥泞中，大口喘息，怒火未消。
“迪伊在哪?”
这个声音—不是凯弗的—听起来很熟悉，恍若梦境或记忆中的幽灵。
"我不知道，"凯弗回答。他轻弹羽毛，将一个光球送入隧道深处。光球照出的只有下水道光秃秃的墙壁。"我刚才的注意力在别处。"
米娅缓缓抬头，看见一个男人走近，他的步伐如此平稳，仿佛在滑行，双眼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发亮。"拉德?"
"是的，米娅，是我。"他在她面前蹲下，目光在她身上游移。"迪伊在哪?"
"不见了。"说出这句话就像是往迪伊的棺材上钉钉子。"霍瑟夫…带走了他…"
拉德的嘴唇抿紧，眼睛眯起。"该死!"
"拉德!"痛苦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米娅眼中涌出。"他们夺走了我的符文!他们带走了迪伊!"
"拿走了你的符文?"他的目光扫过她被单滑落后露出的身体，又迅速回到她眼睛上。"我们得走了，米娅。你能站起来吗?"
“我…不知道…他们…给我下了药。”
"我来帮你。"拉德扶她站起来，一手环住她的腰，同时拉好被单遮住她。"慢慢来。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总会有办法的。"
他们缓慢地在隧道中前行，绕过或跨过尸体、丢弃的武器，以及奇怪的是，一堆被撕碎的触手。前方的水面泛着诡异的光。凯弗从口袋掏出一颗发光水晶举高，照亮了完全堵住通道的石墙。
"他们砌这个是为了逃跑。我试过打破它，但太坚固了。"拉德耸耸肩。
"我能解决。"凯弗在口袋里翻找，掏出一把银色音叉。他在石头上轻敲，纯净的音波在空气中回荡，随后将音叉底部抵在墙上。石头开始震颤、开裂，最终粉碎倒塌。巫师将音叉收回口袋时短暂地笑了笑："这是从前任大法师杜沃那里继承的实用小工具。"
前方的隧道幸好空无一人。
"来吧，米娅。"拉德弯腰毫不费力地把她抱起来。"我们得走了，以防他们回来，这样更快。"
米娅没有争辩。
他们跨过碎石，开始快步前进，凯弗用发光水晶照亮前路。
在转弯前，米娅回头望向迪消失的黑暗处。 诸神诅咒你，霍瑟夫!愿你永堕九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