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罗温挥剑劈砍，异界猎犬哀嚎着向后跌去，剑刃穿透石质表皮刺入下方嫩肉。但这一击不足以致命，更无法阻挡攻势。又一头异界猎犬扑来。猎犬扑向何处，罗温便斩向何处。
他与艾迪恩背靠石墙并肩作战，在通道中节节败退—离艾迪恩被迫丢弃的导火索卷轴越来越远。
凄厉的铮鸣骤然响起。
钟声回荡的间隙里，罗温向两头异界猎犬挥出斩击，这般攻势足以令寻常生物开膛破肚。
钟楼。正午。
异界猎犬迂回包抄，避开致命攻击，始终游离在攻击范围之外。
只为阻截他们靠近导火索。
罗温咒骂着突袭三头猎犬，艾迪恩从侧翼策应。猎犬阵列却纹丝不动。
他承诺过艾琳：至日骄阳攀至天顶之时，便是钟楼轰然倾塌之际。
钟楼最后一声轰鸣消散。
正午已过。
他的火心，他的女王，此刻就在头顶的城堡里—仅凭凡人的武艺与智谋苦苦求生。或许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个念头如此可憎，如此荒谬，罗温爆发的怒啸竟压过了兽群嘶嚎。
怒吼令战友付出代价。一头怪物冲破罗温防线飞扑而至，艾迪恩厉声咒骂踉跄后退。未及见血，罗温已嗅到血腥气。
半精灵之血对异界猎犬而言犹如开餐铃。四头猎犬同时扑向将军，石质利齿在血盆大口中寒光凛凛。
余下三头旋身围攻罗温，他再也无法触及导火索分毫。
无法拯救那位将他心脏捧在布满疤痕的双手中的女王。
几步开外，查伦注视着艾琳退向玻璃门廊—正如死士尽殁后共商之策。
国王的目光死死锁在她颈间的埃琳娜之眼上。她取下项链，稳稳托在掌心。"一直在找这个吧？可怜的埃拉温，在他那口小棺材里关了这么久。"
艾琳不断后撤，他维持站姿已颇为吃力。
"从哪找到的？"国王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嘶作响。
艾琳退至查奥尔身侧，擦肩而过时轻触他臂膀—是慰藉，是致谢，亦是诀别。"看来你家祖先不认同你的癖好。我们加拉丁纽斯家的女人向来同气连枝。"
查奥尔此生首次见到国王面如死灰。但对方随即开口："那个老糊涂可曾告诉你，若动用你已有的另一把钥匙会如何？"
她距殿门仅咫尺之遥。"放王子走，否则我当场毁了它，让埃拉温永世囚禁。"银链滑入她口袋。
"也罢。"国王瞥向多里安—即便女巫在城墙刻满警示，王子仍似忘却己名。"去。抓住她。"
黑暗自多里安体内喷涌，如血滴入水般晕染。查奥尔头颅骤痛，此时—
艾琳疾冲而出，水晶殿门应声爆裂。
多里安以超常速度追击，冰霜覆满地面厅堂。刺骨寒气扼住查奥尔呼吸。而王子消失前，未向他投来一瞥。
国王步下高台，呵气在面前凝成白雾。
查奥尔横剑而立，身躯化作殿门与大陆征服者间的屏障。
君王又近一步："还要逞英雄？不腻么，侍卫长？"
查奥尔寸步不让："你杀了我的部下。还有索尔莎。"
“以及更多蝼蚁。”
脚步声再响。国王目光越过查奥尔肩头，投向艾琳与多里安消失的长廊。
"到此为止。"查奥尔宣告。
瓦尔格王子在温德林已令人胆寒。如今占据多里安身躯，更兼王子本身的魔力……
艾琳在长廊狂奔，两侧玻璃映出残影，脚下大理石延展—四周唯有苍穹。
多里安如黑色风暴般穷追不舍地紧咬在她身后。
寒冰自他脚下蔓延，白霜蛛网般绽裂在窗玻璃上。
当寒气触及背脊的刹那，埃琳便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奔逃。
幸亏有查奥尔的布局图，每条廊道与阶梯都烙印在她脑中。她咬紧牙关加速冲刺，在逼近狭窄的螺旋阶梯时纵身跃上台阶，三步并作两步向上狂奔，心中默祷查奥尔能为她争取更多时间。
身后玻璃迸发碎裂声，刺骨寒气噬咬着她的脚后跟。
快些—再快些.
她盘旋疾驰着不断向上攀升。午时已过，若罗温和艾迪恩那边出了差错……
刚踏上顶层平台，覆冰的地面让她脚底打滑，整个人横摔出去向下滑坠—
她单手猛撑冰面急停，掌心顿时皮开肉绽。身体撞上玻璃幕墙又弹开，当冰层从四面八方围拢时，她已再度狂奔起来。
更高处—必须抵达更高处。
而查奥尔正独自面对国王—
她强迫自己停止想象。冰矛自墙壁暴射而出，擦着她腰侧呼啸而过。
喉间灼烧的吐息化作烈焰。
"我警告过你，"冰冷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气息平稳得可怕。两侧窗棂瞬间爬满蛛网般的冰纹。"警告过你会后悔饶我一命。警告过要摧毁你珍视的一切。"
她冲上连接两座尖塔的玻璃廊桥。桥面透明得纤毫毕现，深渊般的地面在遥远下方清晰可辨。
白霜覆满窗框，发出刺耳的呻吟—
玻璃轰然炸裂！她喉间迸出惨叫，无数碎片刺进后背。
埃琳急转方向扑向破损的窗口，那窄小的铁窗框外便是万丈虚空。
她纵身跃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