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刺目的天光扑面而来，狂风在耳畔嘶吼，紧接着—

埃琳坠落在低一层的露天玻璃廊桥上，双膝承受冲击时发出闷响，她顺势翻滚缓冲。插入手臂与背部的玻璃碎片刺透战斗服，剧痛令全身战栗，但她已冲向桥塔尽头的门扉。

她及时抬眼，正见多里安如炮弹般冲过她清出的空地，目光死死锁定她。

埃琳猛力推开门扉，而轰响 of Dorian hitting the bridge sounded.

她反手摔上门，但即使如此也挡不住渗骨寒意。

就差一点了。

埃琳盘旋冲上塔楼阶梯，咬紧牙关呜咽着。

罗温。埃迪安。察奥。

察奥—

尖塔底层的门板在铰链上碎裂，寒气裹着碎木炸入，扼住她的呼吸。

但埃琳已攀至塔顶。前方悬着另一座玻璃步桥，细窄光秃的桥身延伸向远方的尖塔。

日光正缓缓爬过建筑另一侧，玻璃城堡最高的塔楼仍浸在阴影里，如黑暗牢笼将她围困吞噬。

埃琳逃出生天，还带走了多里安。

是察奥为她争取了时间—为拯救挚友与君王作最后一搏。

今晨她闯进他住处时又哭又笑，解释了翼领袖所留密信，以及女巫为报救命之恩付出的代价。多里安仍在其中苦战。

她本计划同时对付国王与王子，而他同意相助：既要劝多里安重拾人性，又要说服王子奋起反抗—直到亲眼目睹部下悬尸城门。

此刻他再无谈判兴致。

若埃琳想破除多里安的项圈—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必须让国王退场。即便这会让她放弃为家国复仇的机会。

察奥甘愿替她了结这桩旧账—也为万千冤魂清算。

国王瞥过察奥的剑锋，抬眼对上他面容，放声大笑。

“想杀我，队长？真是戏多。”

他们脱身了。埃琳带出多里安时虚张声势如此天衣无缝，连察奥都信了她手中"天眼"是真品—当她将宝石迎向日光，蓝晶流转华彩的模样。他至今不知真品下落，甚至不确定她是否佩戴着。

所有付出、所有牺牲、所有战斗的意义—全系于此瞬。

国王步步逼近，查奥尔横剑身前，寸步不让。

为雷斯而战。为布鲁洛而战。为索尔夏而战。为多里安而战。为艾琳与艾迪翁，为他们惨遭灭门的家族，为劳改营里成千上万被屠杀的亡魂。也为内斯琳—那个被他欺骗的女人，那个将永远等不到他归来的女人，那个永远无法共度时光的女人。

此生唯此一憾。

黑色浪潮猛击而来，查奥尔踉跄后退一步，护身符咒在皮肤上灼灼发烫。

"你输了。"查奥尔喘息道。衣物下的血痂正在剥落，刺痒难耐。

又一道黑浪翻涌而至，与击溃多里安的那股力量如出一辙—那是多里安无力抵挡的力量。

这次查奥尔真切感受到了：永无止境的剧痛在脉动，未来苦楚的低语在萦绕。

国王步步紧逼。查奥尔将长剑举得更高。

“你的防护咒正在失效，小子。”

查奥尔咧嘴一笑，尝到口中铁锈般的血腥味："幸好钢铁更为持久。"

穿过窗棂的阳光温暖着查奥尔的脊背—如同拥抱，宛如抚慰。仿佛在告诉他时辰已至。

定要物有所值, Aelin had promised him.

他为她赢得了时间。

黑色狂潮在国王身后翻腾升起，吞噬了室内所有光线。

当黑暗吞噬查奥尔时，他张开双臂任其撕扯。身躯寸寸碎裂，意识归于虚无，唯剩炽烈蓝光—温暖而慈悲的灼目蓝光。

艾琳和多里安已安然脱身。这就够了。

当剧痛降临，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