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究竟能跑到哪儿去？”弗农站起身，像猫一样得意洋洋地说道。
恐慌在她血管里咩咩叫唤。马车—那辆马车—
“这就是你全部的计划？藏在那些女巫堆里，然后逃跑？”
伊莱德退向门边。弗农咂了咂舌。
“我们都清楚逃跑毫无意义。而且翼主大人一时半会儿可到不了这儿。”
伊莱德双膝发软。诸神在上。
“但我美丽聪慧的侄女到底是人类—还是女巫种？这可是个重要问题。”他攥住她的手肘，手中短刀寒光一闪。她无力抵抗手臂上尖锐的刺痛，眼睁睁看着鲜血汩汩涌出。“看来压根不是女巫嘛。”
“我是黑喙族人。”伊莱德喘息着宣告。她绝不向他低头，绝不示弱。
弗农绕着她踱步：“可惜他们全在北方，没法替你作证呢。”
打啊，打啊，打啊， her blood sang—do not let him cage you. Your mother went down fighting. She was a witch, and you are a witch, and you do not yield—you do not yield—
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弗农猛扑过来快得令她无法闪避。一只手钳住她腋下，另一只手将她的头狠狠撞向木板，力道之猛让她全身瞬间—僵住。
他只需要这愚蠢的僵直—趁机反剪她另一条胳膊，双手被牢牢箍在魔掌中。此刻他掐住她脖颈的手指不断收紧，痛楚让她猛然惊觉：舅舅曾和父亲接受过同样的格斗训练。“跟我走。”
“不。”气若游丝的抗拒。
铁钳般的手掌骤然发力，扭绞她的臂膀直至关节发出哀鸣。“难道不知道自己多值钱？不清楚你的能力意味着什么？”
他粗暴地拽着她后退，一把拉开房门。不—绝不，她不能让他得逞，绝不—
但尖叫声毫无意义。在这座遍布怪物的要塞里，在这个早已遗忘她存在、无人施舍关怀的世界中。她骤然静止，而他将这视为屈服。当后脑勺感受到他推搡自己进入楼梯间时，颈后的皮肤甚至能感知到他嘴角的狞笑。
“黑喙家族的血脉在你体内流淌—还有我们家族丰沛的魔法血统。”他拖着她走下台阶，胆汁灼烧着她的喉咙。不会有人来救她—因为她从未属于任何人。“女巫们没有魔法，不像我们。但你，作为双重血脉的混血儿……”弗农更用力地攥住她的胳膊，正好压在他割开的伤口上，她痛呼出声。喊声在石砌楼梯间空洞地回荡着，微弱不堪。“艾莉德，你为家族带来了无上荣耀。”
弗农把她扔进了冰冷的地牢囚室。
没有光。
没有声音，唯有某处水滴的嘀嗒声。
当弗农将她抛进牢房时，颤抖的艾莉德连哀求的话都说不出来。“你咎由自取，”他说，“当你与那个女巫勾结时，就证实了我的怀疑—她们的血脉也在你体内奔流。”他审视着她，而她正贪婪地扫视着囚室的每个细节—任何东西，任何东西。 to get her out. She found nothing. “I’ll leave you here until you’re ready. I doubt anyone will notice your absence, anyway.”
铁门轰然关闭，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她懒得去试门把手。
曼农刚踏进魔拉斯的领地就被公爵传召。
传令兵瑟缩在鹰塔拱门下，看到曼农浑身覆盖的血污尘土时，几乎语不成句。
她本打算对这个抖如筛糠的懦夫亮出獠牙，但此刻精疲力竭，头痛欲裂，任何多余动作都需耗费太多心神。
十三卫队无人敢提及她祖母—那位认可配种计划的族长。
索瑞尔与薇斯塔紧随其后，曼农猛然踹开公爵议事厅大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足以表明她对即刻传召的态度。
公爵—身侧仅跟着卡尔汀—扫视着她：“解释下你这副模样。”
曼农启唇。
若让弗农知晓埃林·嘉拉缇娜斯还活着—若他动念怀疑埃林可能因艾莉德母亲的救命之恩而心存亏欠，他定会毫不犹豫了结侄女性命。“叛军突袭，已尽数诛杀。”
公爵将一沓文件甩在桌上。纸张撞上玻璃滑开，呈扇形铺散开来。“数月来你一直想要解释。喏，都在这里了。敌方动态报告，可供打击的大型目标……陛下致以诚挚问候。”
马农走近。“他还派那个恶魔王子闯进我的军营袭击我们？”她盯着公爵粗壮的脖颈，暗自思忖那粗糙皮肤该有多容易被撕裂。
佩林顿的嘴角扭曲着歪向一侧。“罗兰已经失去利用价值。除了你的十三魔女，还有谁更适合处理他？”
“我倒不知我们成了你的刽子手。”就凭他这番图谋，她真该撕开他的喉咙。他身旁的卡尔坦神情呆滞，如同空壳。但那暗影之火……若公爵遇袭，她会召唤吗？
“坐下看文件，翼族指挥官。”
她对这命令嗤之以鼻，喉间滚出低吼以示不满，但仍坐了下来。
开始翻阅。
关于艾尔威、梅利桑德、芬哈洛、红色沙漠与温德林的报告。
还有泰拉森。
据报告所述，长期被认为已故的艾琳·加拉索恩现身温德林，击败了四名瓦尔格王子—其中包括国王军中一名致命将领。她使用的是火焰。
艾琳拥有火焰魔法。, Elide had said. She could have survived the cold.
但—这意味着魔法……魔法在温德林依然有效。而这里不行。
马农愿以黑喙堡囤积的大量黄金打赌，眼前这个男人—以及里弗霍尔德的那位国王—正是根源所在。
随后是关于艾迪恩·阿什莱弗王子的报告：这位阿达兰前将领、温德林阿什莱弗王族的血亲，因叛国罪被捕。罪名是与叛军勾结。数周前，未知势力将他从刑场救走。
重点嫌疑对象：泰拉森的雷恩·奥尔斯布鲁克领主……
以及阿达兰的查奥·威斯特法尔领主。此人曾作为国王侍卫长忠心效力，却在今春与艾迪恩联手，并于艾迪恩被捕当日逃离城堡。他们怀疑这位侍卫长并未远遁—并且会试图解救他毕生挚友：王储殿下。
解救他。
王子曾嘲弄她、激怒她—仿佛试图引她动手杀他。而罗兰也的确曾祈求一死。
倘若凯尔与艾迪昂此刻都与艾琳·加勒辛尼乌斯联手，众人协力同心……
他们潜入森林并非为刺探情报。
而是为营救王子。还有那名女性囚犯—无论她是谁。他们至少救出了一位同伴。
公爵与国王尚不知情。他们不知道所有目标曾近在咫尺，更不知敌人距掳走王子仅一步之遥。
这正是侍卫长狂奔而来的缘由。
他为弑杀王子而来—这是他唯一能给予的慈悲。
叛军们不知那人仍困在牢中。
"如何？"公爵逼问，"可有疑问？"
“您尚未阐明我祖母铸造武器的必要性。此等兵器恐引发灾难性后果。若魔法已绝迹，摧毁泰拉森女王岂值得动用高塔冒险？”
“有备无患总强过措手不及。高塔完全在我们掌控中。”
马农用铁指甲叩响玻璃桌面。
“这仅是情报基础，翼统领。继续证明你的价值，才能获取更多。”
证明价值？她近期除却—除却撕碎他麾下恶魔王子，以及毫无缘由地屠戮山地部族外，并未做出任何证明之事。怒意如电流窜过脊背。原来在军营释放王子并非警告，而是考验—要看看她能否承受最恶毒的手段后，依然俯首听命。
“可为我选定女巫团了？”
马农强迫自己作出轻蔑的耸肩："我在观察谁在我离岗期间最守规矩。这将作为她们的奖赏。"
“你只有一天时间。”
马农以逼视回敬："踏出此门我便要泡澡睡足整天。若此前你或麾下喽啰胆敢打扰—"铁指甲在桌面刮出尖啸，"你们会见识到我多么享受当刽子手。后天自见分晓。"
“该不会是在逃避吧，翼统领？”
“我凭什么要施恩给那些不配的女巫团？”玛农不容自己多想女族长放任这些男人做了什么，只顾着抓起文件塞进索瑞尔怀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刚走到塔楼阶梯口，她瞥见阿斯特琳斜倚在拱门边，正拨弄着自己的铁指甲。
索瑞尔和薇斯塔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事？”玛农厉声问道，唰地弹出自己的指甲。
阿斯特琳脸上凝固着永恒的无聊神情。“我们需要谈谈。”
她与阿斯特琳飞入群山，任由表妹领路—让阿布拉克斯跟着阿斯特琳的蔚蓝雌龙，直至远离摩拉斯。她们降落在开满紫橙野花的平顶坡上，草叶在风中嘶嘶作响。阿布拉克斯欢快得直喷鼻息，玛农累得如同身上厚重的红斗篷，也懒得训斥它。
两人将飞龙留在野地。山风暖得反常，晴空里浮满臃肿的云团。她不顾索瑞尔和薇斯塔的抗议命令她们留守。若事情已发展到连阿斯特琳都不能单独相处的地步……玛农不愿深想。
或许这正是她同意前来的原因。
又或许是因为阿斯特琳在山谷那头发出的尖叫。
那叫声太像蓝血继承人佩特拉坐骑被撕碎时的哀嚎。像佩特拉与飞龙基莉坠入虚空时，她母亲发出的惨呼。
阿斯特琳走向坡地边缘，野花拂动她的小腿，骑装在烈日下闪着光。她解开发辫甩动金色卷浪，又卸下佩剑匕首任其砰砰落地。“我要你只听不说，”当玛农走到她身侧时，她如是说道。
对王储提这般要求实属僭越，但话里毫无挑衅与威胁。何况阿斯特琳从未这般对她说话。于是玛农点了点头。
艾斯特林凝望着连绵群山—此刻远离魔拉斯的黑暗，山色如此鲜活明丽。和煦的微风在峰峦间流转，拂动她蜷曲的发丝，那发浪恍若凝固的阳光。
“二十八岁那年，我在獠牙山脉西侧山谷追猎克罗坎人。距下个村落还有百里之遥时风暴骤临，我不愿降落。便试图驾扫帚穿越风暴，从云层上方飞越。可那风暴不断攀升，永无止境。不知是闪电还是飓风作祟，我突然急速坠落。虽勉强操控扫帚着陆，撞击仍极为惨烈。昏迷前我知道右臂两处骨折，脚踝扭断无法动弹，扫帚也彻底粉碎。”
八十多年前—这竟是八十多年前的往事，曼农却从未听闻。那时她正执行独立任务—具体地点如今已记忆模糊。那些追猎克罗坎人的岁月在记忆中早已混沌不清。
“苏醒时身处人类木屋，碎裂的扫帚堆在床边。发现我的男子说他在暴风雨中策马归家，目睹我从天坠落。这是个年轻的猎人—专猎珍奇异兽，故而在荒野深处筑有木屋。若非当时虚弱无力，我本会杀了他，只为夺取资源。但断骨愈合的数日间我时昏时醒，再次清醒时…他喂饱了我，终于不再像食物般诱人。也不再构成威胁。”
漫长的寂静蔓延。
“我在那里停留了五个月。未曾追猎半个克罗坎人。陪他追踪猎物，寻得铁木开始雕刻新扫帚，而且…我们都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我长生不老，而他只是凡人。但彼时我们年岁相仿，毫不在意。就这样相守直至军令召我返回黑喙堡。临别时告诉他…我说过会回来的。”
玛农几乎无法思考，脑中一片死寂令她几乎窒息。她从未听说过此事。一丝风声都没有。阿斯特琳竟敢罔顾神圣职责……竟与人类男子私通……
“我回到黑喙城堡时，已有一个月身孕。”
玛农双膝发软。
“当时你已离去—执行新任务去了。我守口如瓶，直到确定胎儿能撑过头几个月的危险期。”
这并不意外，多数女巫都在此期间流产。幼巫能跨过这道生死关，本身就是奇迹。
“但我熬过三个月，又到四个月。瞒不住时，我向你祖母坦白。她大喜过望，命我在城堡卧床休养，确保腹中幼巫不受惊扰。我想重返战场遭拒。若透露想回林间小屋的念头，她必会杀了他—这点我很清楚。于是我在高塔当了数月锦衣玉食的囚徒。你曾两次造访，她却绝口不提我在塔中。她说要等幼巫降生才告知你。”
一声悠长而起伏的呼吸。
女巫对孕体过度保护实属寻常。何况阿斯特琳怀的是女族长的血脉，堪称珍贵财产。
“我谋划着：产后恢复即刻，趁守卫松懈时，带幼巫去见她父亲。我想林间平静生活，总比浸透鲜血的宿命更适合我的孩子。或许……也更适合我。”
最后两字让阿斯特琳声音裂开。玛农不敢直视表妹。
“分娩时，幼巫几乎将我撕成两半。我认定这是战士的证明—真正的黑喙血脉。纵使痛到嘶吼，血流如注，我仍为她骄傲。”
阿斯特琳陷入沉默，玛农终于抬眼看她。
表亲的泪水滚落面颊，在阳光下闪烁微光。阿斯特琳阖上双眼，对着风低语："她胎死腹中。我等着听那声胜利的啼哭，却只等到沉寂。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你祖母……"她睁开双眼，"你祖母抽打我。不停地打。我不过想看看我的小女巫，她却下令把孩子扔进火堆。她不许我见孩子最后一面。"泪水蜿蜒过她颧骨的曲线，"我让历代女巫蒙羞；我该为残缺的后代负责；我给黑喙氏族抹黑；我令她失望透顶。她反反复复冲我嘶吼，当我啜泣时，她…她……"
曼侬不知该看向何处，双手也不知如何安放。
死胎是女巫最大的悲恸—亦是耻辱。但对她祖母而言……
阿斯特琳解开外套纽扣任其滑落花丛。她褪去衬衫，再剥开里衣，直至金麦色肌肤在日光下莹莹生辉，饱满双峰沉甸甸地起伏。当阿斯特琳转身时，曼侬跌跪在草丛中。
只见阿斯特琳腹部烙着狰狞粗粝的单词：
不洁
“她亲手烙的。命人将烙铁放在焚烧我孩儿的火焰里烧红，然后逐字烙在我身上。她说我不配再孕育黑喙血脉，还说多数男人看见这词就会逃之夭夭。”
八十年。这道烙印被她隐藏了八十年。可曼侬分明见过她赤裸的身体，明明—
不。没有。几十年来从未有过。幼年做小女巫时或许见过，但……
"我羞于启齿，从未告诉任何人。索瑞尔和薇思塔……索瑞尔知情，因为她当时在场。"阿斯特琳的指甲抠进泥土，"索瑞尔为我抗争，跪求你祖母开恩。你祖母直接折断她手臂把她扔了出去。族长把我丢进雪地命令我爬去等死之后，是索瑞尔找到我。"她喉头滚动着，"她唤来薇思塔，两人把我抬进深山里的薇思塔鹰巢，秘密照料了我好几个月……那段我下不了床的日子。直到某天清晨醒来，我决心抗争。
“我训练。我治愈身体。变得强壮—比从前更强壮。我不再去想这件事。一个月后我去猎杀克罗坎族人，带着装有三颗心脏的盒子回到要塞。就算你祖母惊讶于我没死，她也没表现出来。我回来那晚你也在场。你为我举杯祝酒，说为拥有如此出色的副官而骄傲。”
马农仍跪在湿土中，泥泞浸透了她的裤腿，她凝视着那个狰狞的烙印。
“我再没去找过猎人。不知如何解释这烙印，如何解释你祖母的事，如何道歉。怕他像你祖母那样待我。”她嘴唇颤抖着，“每隔几年我会飞过那里……只是……只是看看。”她抹了把脸，“他终身未娶。即便白发苍苍时，仍常见他坐在门廊前。仿佛在等什么人。”
某种东西……某种东西正在马农胸腔里碎裂绞痛，不断塌陷。
艾斯特林坐在花丛中开始穿衣。她无声地落泪，但马农不知是否该伸手安抚。她不懂如何安慰，如何抚平伤痛。
“后来我不在乎了，”艾斯特林终于开口，“什么都不在乎。那之后，一切都是玩笑，都是刺激，再没什么能吓倒我。”
那种野性，那种不羁的凶猛……并非源于自由的心灵，而是源自体验过彻底绝望的灵魂—唯有活得炽烈，活得暴烈，才能逃离那绝望的深渊。
“但我告诉自己”—艾斯特林系紧外套最后一颗纽扣—“此生将完全献身于担任你的副官。效忠你”. Not your grandmother. Because I knew your grandmother had hidden me from you for a reason. I think she knew you would have fought for me. And whatever your grandmother saw in you that made her afraid … It was worth waiting for. Worth serving. So I have.”
那天阿布拉克萨斯飞越天堑时，当她的十三人军团摆出死战姿态—只要她祖母下达诛杀令便即刻突围……
阿斯特琳迎上她的目光。“索瑞尔、薇斯塔和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祖母的手段。我们一直保持沉默，只因担心真相会危及你的安全。那天你选择救下佩特拉而非任由她坠落……当时看穿你祖母逼你屠杀克罗坎族用意的，可不止你一人。”阿斯特琳摇着头，“我恳求你，曼侬。别让你祖母和那些男人掳走我们的女巫，别让他们把小女巫变成怪物。他们犯下的罪行……求你帮我终结这一切。”
曼侬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喉咙痛得发紧。“若我们反抗，他们定会追杀我们至死。”
“我知道。我们都明白。那晚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
曼侬凝视表姐的衣襟，仿佛能透视底下遮掩的烙印。“这就是你近来反常的原因。”
“我还没蠢到否认自己对小女巫心软。”
难怪祖母数十年来处心积虑要将阿斯特琳降职。
“我不认为这是弱点，”曼侬坦承，目光瞥向正嗅闻野花的阿布拉克斯，“你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副统领。”
阿斯特琳垂首：“对不起，曼侬。”
“你无需道歉。”她斗胆追问，“还有其他人遭过祖母毒手吗？”
“十三人里没有。但其他女巫团……多数被驱逐后就自我了断了。”而这些从未有人告诉她。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to.
曼侬凝望层峦叠嶂的西面。希望。, Elide had said—hope for a better future. For a home.
不是服从，不是暴虐，不是训诫。而是希望。
“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阿斯特琳眨动黑眸，金色斑点在眼底流转：“你有何计划？”
“大概是件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