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玛农驱使阿布拉克萨斯猛冲至王室队伍前方，丝毫未费心展现友善。战马嘶鸣人立之际，十三女巫组成的包围网在发现队伍的林地上空盘旋。
“翼卫统领，”国王端坐战马毫无波澜。身侧的多里安王子却畏缩了。
就像莫拉瑟城里那个金发怪物袭击他们时那样畏缩。
"有事禀报？"国王冷冷问道，"还是说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另有缘由？"
马农翻身跃下阿布拉克萨斯的背脊，走向国王父子。王子紧盯马鞍，刻意避开她的视线。"你林子里有叛军，"她说道，"劫走了囚车里的女孩，还想袭击我和十三翼卫队。我全宰了—想必陛下不会介意。他们杀了你三个士兵丢在车里，不过看来没人发现少了人。"
国王只淡淡道："你专程跑来就为说这个？"
“专程来是要告诉你：往后遇到你的叛军，你的敌人，我半个俘虏都不会留。十三翼卫队更不是任你差遣的运囚队。”
她逼近王子的坐骑："多里安。"命令与挑衅糅作一声唤。
蓝宝石般的眼眸骤然锁住她。不见半分邪魔的幽暗。
只是个被困在躯壳里的凡人。
她转向国王："该把你儿子送去莫拉瑟，那地方正配他。"未等国王回应，马农径自走回黑龙身旁。
她本要禀报艾琳的事。还有那些自称埃迪安、罗恩和凯奥尔的叛党。
但…人类重伤后根本跑不快。
她欠死敌一条命。
马农跨上龙鞍："我祖母虽是万巫之尊，"她对国王说，"但大军先锋由我统领。"
国王低笑："够狠。本座倒是中意你，翼统领。"
“我祖母铸造的镜器—你真打算用它来操控暗影火？”
国王涨红的面孔骤然绷紧，带着警告的意味。马车里那具模型不过是钉在墙上的设计图中庞然大物的微缩版：高达百尺的可移动战斗塔，内壁镶嵌着远古诸神的圣镜。这些曾用于创造、毁灭与修复的镜子，如今将成为放大器—无论国王释放何种力量，圣镜都会将其反射并倍增，直至化作能精准打击任何目标的武器。倘若注入卡尔坦的暗影之火……
"你问题太多了，翼领。"国王说道。
"我讨厌意外。"她只回敬了这句。可眼前这个—正是个天大的意外。
这武器不为夺取荣耀胜利，亦非源于嗜战之心。它是为灭绝而生。一场无需厮杀的全面屠戮。任何敌军—哪怕是艾琳和她的勇士们—都将毫无招架之力。
国王的面孔因不耐涨成紫红色。
但曼侬已乘风而起，亚伯拉罕斯奋力拍打双翼。她凝望着王子远去的身影，直到那抹黑发缩成微尘。
不禁思忖困在那具躯壳中是何种滋味。
伊莱德·洛坎守候着补给马车。它没有来。
迟到一天；迟到两天。她几乎不敢合眼，生怕打盹时错过车队。第三日醒来时口干舌燥，冲下楼帮厨已成习惯。她劳作到伤腿几近崩溃。
就在日落前夕，马嘶声、车轮咔哒声与人声叫喊回荡在要塞长桥的黯黑石壁上。
未等厨房众人察觉，未等厨娘指派新活计，伊莱德悄然溜出。她拖着脚镣拼命奔上台阶，心悬在喉咙口。早该把家当藏在楼下，早该寻个隐蔽角落。
她不断攀爬，直抵曼侬的高塔。每日清晨续满的水囊，积攒在小袋里的存粮。伊莱德猛然撞开曼侬的房门，扑向藏匿补给品的草褥。
弗农却在里面。
他坐在曼侬床沿，仿佛这是他的床。
“要出门啊，伊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