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能清楚闻到他们的气息，”埃迪安低语。他们潜行于灌木丛中，身着绿褐相间的伪装服，在密林间隐蔽移动。他的声音几不可闻。他和罗温领先艾琳数步，箭矢虚搭弓弦，凭借敏锐听觉与嗅觉在前探路。
若她该死的精灵形态尚在，本可参与侦察而非与查奥和奈丝琳落在后方，但—
无益之念, she told herself. She would make do with what she had.
查奥对此地森林最是熟悉，曾与多里安在此狩猎无数次。昨夜他已规划路线，却仍将领队之责让予两位精灵战士—他们拥有无可挑剔的感官。踏过靴下落叶苔藓，他的步伐毫无迟疑，面容憔悴却坚毅。全神贯注。
很好。
他们穿行橡木林时寂静无声，连枝头鸟鸣都未曾停歇。
布兰农的森林。她的森林。
她不知林中生灵是否知晓她血脉里流淌着什么，是否因此庇护他们小队避开前方潜伏的恐怖。她更不知当危难临头时，它们会否对莱桑德拉施以援手。
罗温在十英尺开外停步，指向三棵参天橡树。她驻足凝神，双耳警觉地竖起，目光扫视着森林。
野兽的咆哮声裹挟着革质翅膀摩擦巨岩的刮擦声滚滚而来，那声响昭示着它们的体型远超寻常。
她稳住心神奔向橡树旁的罗温与艾迪昂，表兄正指向天空示意下一步行动方向。
艾琳攀上中央橡树，枝叶未惊。罗温待她登上高枝才随后攀援—她略带得意地注意到对方耗时与自己相仿。艾迪昂占据右侧树木，凯奥与奈丝芮则攀上左侧。众人如游蛇般悄无声息地持续攀升，直至树冠遮蔽地面视野，前方小草坪的景象尽收眼底。
老天。
飞龙体型骇人。庞大，凶残，而且……它们背上确实配有鞍具。"尾刺带毒，"罗温在她耳边低语，"以那种翼展，日行数百里不在话下。"
他自然最有发言权。
草坪上仅停驻着十三头飞龙。体型最小的那头肚皮贴地趴着，脸埋进野花丛中。铁刺替代骨刺在尾部闪着寒光，疤痕如猫纹般布满全身，而它的翅膀……她认得那种嫁接材料。蛛丝。如此用量必然价值连城。
其余飞龙皆属常规体型，每头都具备将人拦腰咬断的杀伤力。
若贸然对抗，他们顷刻间便会毙命 of these things. But an army three thousand strong? Panic pushed in.
吾乃艾琳·艾什瑞弗·加拉索恩—
"那个—定是翼之统帅，"罗温指向草坪边缘聚集的女子们。
非女子。皆为女巫。
她们虽个个年轻貌美，发肤色彩纷呈，但艾琳瞬间锁定了罗温所指之人。那女子发若流动月华，双瞳如熔金。
这是艾琳此生所见至美之人。
亦是至怖之人。
她迈着艾琳认为唯有永生者才配拥有的睥睨步伐前行，猩红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骑装紧裹着纤韧身躯。活体兵器—这就是翼之统领的真面目。
翼之统领在营地间穿行巡视，检视双足飞龙并下达着凡人双耳无法捕捉的指令。其余十二名女巫如影随形地追踪她每个动作，仿佛她是天地中心，其中两人更是寸步不离地紧随其后。副官。
艾琳在宽阔枝干上竭力保持平衡。
特拉萨恩可能集结的任何军队都将灰飞烟灭。连同她身边这些伙伴。
他们全都死定了，死得透透的。
罗温将手掌覆上她的腰际，仿佛能听见她血脉中奔涌的惊惶。"你曾诛杀过她们的女族长，"他贴耳低语，声若叶落沙沙，"眼前这些喽啰更不在话下。"
未必。当看见林间空地中十三名女巫的战术配合时，这个结论开始动摇。她们是支悍勇之师。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若当真俘获敌人—怕是要生吞活剥。
待囚车抵达，她们会押解莱桑德拉乘飞龙前往魔拉克吗？若是如此…"绝不能让莱桑德拉接近飞龙三十步内。"若被架上龙背，万事休矣。
"同意，"罗温声若蚊呐，"北面有马队逼近。西空更多飞龙。撤。"
那么是女族长驾临。马队必是国王与囚车。还有多里安。
落地重入森林时，埃迪安眼中翻涌着撕裂女巫喉管的杀意。妮丝芮将箭矢扣上弓弦隐入灌木，肃穆面容透着万全准备—总算还有个清醒的。
艾琳与查奥并肩而行："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动。行动前必须确认多里安的状态。单个瓦格王子就足以致命。"
"我知道，"他避开她的注视，"信我。"
“莱桑德拉的安危交给你。这片森林没人比你更熟悉。带她去安全处。”
卓尔点了点头。“我保证。”她对此毫不怀疑。这个冬天之后，再也不会了。
她伸出手，顿了顿—然后将手搭在他肩上。“我不会碰多恩，”她说，“我发誓。”
他青铜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谢谢。”
他们继续前行。
埃迪昂和罗温让大家折返至早先侦察过的区域—那是片突出地面的岩群，灌木丛生足够众人蹲伏隐匿，能清楚观察空地上发生的一切。
女巫们如同从地狱深渊飘出的美丽幽灵，缓缓现身。
白发女巫大步上前迎接一位年长的黑发女性，那只能是黑喙氏族的女族长。族长身后，成群女巫拖拽着覆有篷布的大型马车，酷似黄腿族曾停驻在玻璃宫前的那辆。翼蛇兽们定是合力运输了它。这辆漆着黑蓝黄三色的马车看似普通—但艾琳有种直觉：她绝不会想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王室队伍随后抵达。
她不知该看向何处：是注视阿达尔兰国王，还是盯着骑队中央那辆熟悉得刺眼的狭小囚车……
抑或是望向策马行于父王身侧的多恩—他颈间套着黑色颈圈，脸上毫无人类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