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今天也在装恩爱 第105章

第80章

千里外的京城。

沈竹绾自鸽子腿上解下信件, 细细展开,目光一行行从那字迹上扫过,面上无甚表情, 捏着信的指尖却将信捏的发皱。

片刻后,她将小信放入火盆灼烧殆尽, 耳尖微动,看向房梁某处。

顺着她的目光而去, 空荡荡的屋梁后有某种东西动了动, 随后一跃而下, 衣袍翩翩,落在沈竹绾面前站定。

“公主又在谋划些什么?”叶漉随意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问,丝毫没有偷偷进人房间被捉住的心虚。

沈竹绾扫了她一眼, 缓步走向书案后的位置, 落座后看向那躺姿豪放的女人, 目光不由落在她那张白净英气的脸上。

不同于往日, 叶漉今日来并未戴那张面具,那张与宁王相似的脸, 便这样大赤赤地暴露在空气下。

这张脸,但凡是见过宁王的人,只需一眼便能认定她与宁王关系匪浅。

沈竹绾的目光不由多停留了几秒。

叶漉目光微动, 笑得耐人寻味:“公主一直这般盯着我, 难不成是看上我了?”

沈竹绾便收回目光,道:“叶阁主未免想太多,只是本宫从未见过阴阳人, 这才多看了几眼。”

阴阳人?

叶漉脑子里的问号刚蹦出来, 几乎下一瞬便反应过来了。因为常年佩戴面具的缘故, 叶漉上半张脸是比下半张脸要白上一点。

若不仔细看,压根不明显,但这个女人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叶漉嘴角抽了抽,放下腿,皮笑肉不笑地抬起眼:“比之我,公主才是真正的阴阳人。”

沈竹绾不置可否,并未理会她。

叶漉敲了敲手边的桌子,道:“宁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待朝堂上真正乱起来,便是她行动之时。”

“嗯,既如此,就再加一把火。”沈竹绾笔尖顿了顿,抬首道:“另外,你若是还要去找宁王,本宫建议你换张脸去。”

叶漉动作凝固了一瞬,径直与书案后的女人对上目光。

片刻后,叶漉移开目光,笑了笑,道:“你说的是,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这样,她才会更放心地跟着我一起直攻这皇城。”

沈竹绾便没再说话了:“你要对她做什么我不会管,只是在事成前,你要注意莫要泄露自己的身份给宁王。”

“知道了。”叶漉懒懒地抬了下眼,站起身欲往外走,只是在站起后,她好似想到什么,目光一转,身形快速消失在原地,再一眨眼,便已经站在沈竹绾身后。

沈竹绾自然不是吃素的,叶漉还没看清几个字,就被迎面而来的掌风推着往后。

躲闪期间,叶漉还不忘将自己看见的说出来:“小季子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你又往她身边安插监视的人了?不对……”

叶漉飞身往后与她拉开距离,躲在书架中央,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常年在公主身边的两个影卫如今只剩下一个,让我猜猜,那个叫影一的是被公主派去保护小季子了?”

沈竹绾挥袖将手边书卷卷起,再一抬手,锋利的书页便齐齐朝着叶漉飞去。

叶漉半边眉毛一抬,身姿轻盈地跃过书架,背过手看着轰隆隆倒在自己面前的书架,优雅地道:“公主,这可不是我弄的。”

沈竹绾瞥了她一眼,俯身将桌上那信纸拿起折好,走至窗边唤来信鸽。

叶漉看着那给信鸽绑完信,又轻轻拍信鸽翅膀的女人,不由道:“这信是给小季子的?还是给影一的?”

“叶阁主。”沈竹绾转身看向她,提醒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叶漉目光微动,耸了耸肩道:“不过是信件给谁的,这样的事也不能说?”

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除了需要她参与的事,沈竹绾从不会主动告诉她任何旁的事,哪怕是一件说出来压根没有什么影响的小事。

有时候叶漉会想,这个女人天天将那么多事憋在心中谁都不告诉,不会难受吗?

沈竹绾很快给了她答案,她神情淡漠,仿佛只是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本宫从没有做事前事先告诉别人的习惯。”

“那好吧。”叶漉没有多在意这件事,随意揭过,道:“公主这边都安排好了?”

沈竹绾轻轻颔首。

叶漉目光在她身上凝了凝,道:“先前水患之时我曾与公主说过,宁王手中的兵至少有五万,公主若想以最快速度胜利,至少要准备二十万兵力,这么多兵力,公主从何而来?”

“该不会……”叶漉眯了眯眼:“是从林将军那借来的?”

“不劳叶阁主烦扰,本宫已经安排好。”沈竹绾扫了眼倒塌一地的书籍,复将目光看向她:“叶阁主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叶漉目光微妙,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幽深的目光注视着沈竹绾良久,才道:“都言上位者视人命为草芥,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

沈竹绾瞥了她一眼,移开目光,表情平淡:“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副懒得和她争辩的模样。

叶漉轻嗤一声,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很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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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两日,继季太傅于府中被刺杀后又出了一件大事,公主殿下接连提拔两位女子在朝为官,此举引起朝堂诸多大臣的反对,可公主一意孤行,铁了心要开女子为官的先例,甚至因此不惜惩罚两名当众顶撞她的年迈老臣。

公主殿下执管朝政期间,向来广听谏言,从未像今日般固守己见,众人议论纷纷,明面上不敢多加顶撞,只是暗地里,做小动作的便多了。

宁王府。

穿着一身赭石色衣袍的宁王端坐在藤木椅上,透过面具的两个孔,看向对面的叶漉:“叶阁主是说,公主不顾那些迂腐老臣的反对提拔了两个女子为官?”

叶漉颔首,脸上的面具遮去她的神情:“是,此时朝堂混乱,京城内的兵因为楚国的扰乱掉离不少,此时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宁王屈起手指,指节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道:“实不相瞒,本王在朝堂上也有些人,若遇大事,定然会在三日内得知消息,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我竟然还是要从叶阁主这探听消息。”

叶漉平静地抬起脸,听着宁王一屈一折间敲打桌面的声音,淡声道:“宁王殿下到如今还是不信任我,季太傅的头颅想必宁王殿下已经叫姬千面探查过了,既已知晓这是真的,又如此不信任我,当是何意?”

轻敲桌面的手停了下来,宁王动了动手指:“叶阁主多虑了,我只是疑惑叶阁主的消息怎么会如此迅速罢了。”

叶漉扯了扯唇角,沉默好半晌,撂下一个惊天炸雷:“因为我娘没有死,并且一直在公主身边,那枚玉佩,便是从她那得的。”

“你说什么?!”方才坐着不动如山的宁王此刻终于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扶着木椅把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漉,仿佛要将她吃了。

叶漉静静地盯了她片刻,移开目光,道:“当年我爹对我娘施暴,被我发现后,不留神将他杀了,后来我娘便带着我逃命,机缘巧合之下,进了皇宫,当上了如今陛下的乳娘,这一待就是十几年,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快藏不住了,仅凭我一人,压根救不出她,所以才来求助宁王殿下。”

“至于这消息。”叶漉与她对视,道:“我娘常年侍奉陛下左右,听到这些消息也很正常。”

宁王胸口起伏,眯着眼睛看她:“那你先前为何要与我说她死了?”

叶漉嗤笑一声:“我娘只是您当年的一个丫鬟,我怎么知道您对她有几分情意,若是您得知她不仅活着,还在公主身边,会不会又利用她帮您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我总得为我们娘两考虑考虑。”

“不过如今看来,宁王的确是重情义之人,所以今日我才会将这些事告诉你。”

宁王目光闪烁,盯着她良久,忽然身形一闪,站在了叶漉面前,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手狠狠摘下她脸上的面具。

玄铁面具拿在手上没有多少重量,宁王看着眼前这张脸,瞳孔微微缩小。

眉目清丽,轮廓柔和,与记忆中那个毅然决然跟在自己身侧说要照顾自己的小丫鬟颇为相似,甚至隐隐中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宁王以为是重见故人的原因。

她晃神期间,眼前的女子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了下去,掀眸看她:“宁王便是这般待客的?”

这一眼,叫宁王有种直入骨髓的熟悉,然而没等她多看,眼前的女子便劈手抢过她手中的面具,再度卡在了脸上。

那张脸从自己眼前消失,宁王才缓缓回神,她盯着叶漉,身子缓缓放松了些:“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现在确认好了?”

声音仍旧有着说不出的冷意。

宁王目光微顿,点头,转身往座位上走去:“你娘在宫中待了十几年?那与陛下的关系……”

没待她说完,叶漉便情绪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呵斥道:“若是宁王不信,大可不参与救我娘的行动,何必如此出言怀疑,我娘虽在皇宫多年,可从未忘记自己是楚国人,不然殿下以为,当初晚宴上陛下如何能吃下那毒药?我娘又为何要帮你在香炉中点迷烟,难道仅仅是因为你们绑了我妹妹?”

说起这个,叶漉便开始骂道:“我倒是没想到,我给宁王和丞相出谋划策,你们却转头就绑了我妹妹,还威胁我娘亲。”

宁王被她的怒火冲的一怔,缓缓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当时何栗的确与她说过,绑了皇帝乳娘的女儿,意图借此来威胁皇帝的乳娘做事。

只是谁能想到,皇帝的乳娘竟然就是她当年的丫鬟。

宁王目光闪动,有几分不自在,道:“那是何栗做的事,我不知情,更何况,当时你也没告诉我,你娘就是皇帝的乳娘,绑来的那丫头就是你妹妹。”

叶漉皮笑肉不笑道:“现在宁王知晓了又怎样,不还是要怀疑我们母女三人。”

她瞥了眼座位上的女子,转身往外走去:“既然宁王不肯信任我,那么也罢,我会独自将我娘从皇宫救出来。”

说着,便抬脚往门外走去。

宁王沉声叫住她:“等一下。”

叶漉停住脚步,侧过眸子。

“此事我知晓了,我会尽力帮助你,不过发兵一事,还得等上一等。”宁王眸中闪过些思索:“我得先通知一下楚国那边。”

叶漉抿了抿唇,道:“好,那我最后再信殿下一次。”

出了宁王府,叶漉深深出了一口气。

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先前沈竹绾与她说的话,当时她全盘托出自己的身份后,将有关宁王的事也与公主说了,之后,公主也告诉了她一件惊人的事。

机缘巧合,当年南宫恙身边的小丫鬟并没有死,而是进了皇宫,还成了陛下的乳娘€€€€芸娘。

从晚宴过后,沈竹绾便开始留心芸娘的举动,直到某一日发现她有些习惯是楚国那边才会有的,一番调查之下,不仅拿到了那枚玉佩,还从芸娘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利用这个身份,沈竹绾很快便设计了逐步取信宁王的一系列事情。

当时叶漉还在想,为何沈竹绾不一开始就让她说出芸娘没有死的事,但结合如今看来,若是她一开始就说出这件事,以宁王的性子,自然不会太过相信。

但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她再做出一副迫不得已,为了母亲安危而将这个消息说出的样子,宁王即便再多疑,也该信了。

沈竹绾这个女人,将人心算计的明明白白。从江南水患时起,她便在做局,如今局已快成,即便自己与她合作,也不知晓全部的情况,只能等着最后结果,从而推测一些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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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妗消沉了好几日,林将军也很贴心地给她放了几日假,没叫任何人去打扰。

时间一长,军营里和季容妗关系近点的人,都知道她最近情绪不好,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是季容妗待在帐篷里没有出门的第三日,训练完后,苟活难能有点空闲时间,便叫了迟猴和大伙一起,准备去探望探望季容妗。

一群人步子刚迈开,便被林长存叫住了。

他看着这群人,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苟活摸摸头,呲着白牙笑道:“我们去看看季大人,这么些日子没有与她过招,实在手痒。”

话音刚落,先前还漫不经心擦着汗的林长存,忽然皱眉将手中的擦汗布往几人身上一扔,道:“你们就这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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