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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道 第197章

“师祖怎么了?”

“……”甯步流抿了嘴,神色有些迟疑,良久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我爹有些奇怪。”

“奇怪?”李异仔细回想这些天所接触到的甯晖,与其说他有些奇怪……还不如说这位就没有正常过,就算见到了儿子恢复了大半记忆,又刻意地去静修,但是情绪和精神状态依旧很不稳定,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六亲不认,时而又会暴起伤人,之前陆霁不是说,好端端的把自己认成了甯步流,却在最后突然想要杀了他€€€€若是阳关和甯步流晚找来半刻,他真的会死在甯晖手上……

不对,等等。李异突然拧起眉头思索起来。很久以前他跟着阎玉也看过不少医书,曾经有一本书就是专门研究一些神志不清混沌错乱的病人的症状的。阎玉对他说过,神志不清的原因有很多,但是不要以为这些人就是傻的或者没有思维的,他们只是有一套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思考的方法,有时候治疗这些病人的关键点就在于摸清他们的思路。

按照甯晖之前的思路,他把跟甯步流一样拥有一头乌黑长发的陆霁认成了甯步流,这些年,甯步流只是怨恨甯晖为什么不去找他,但是父子之间本身的关系是没有什么矛盾的€€€€在他看来,甯步流有点像猫,若是无法及时得到安抚就容易滋生怨念,拖得时间越长怨念就越深,他甚至有些担心这对父子俩会不会到了进棺材的时候还没有办法和解,他指的是甯步流单方面原谅甯晖€€€€所以如果甯晖一直把陆霁认成甯步流,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对他下杀手的。

那也就是说,陆霁是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情导致甯晖认出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又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让甯晖认为,不是自己儿子的人,需要杀死。这一串关系链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是唯一有可能的因果关系。

“喂,我说话你听到了没?”甯步流的声音打破了李异的思索,李异抬起头来,他只听到了甯步流说话的的后半截,有些迷茫:“什么山洞?”

“……”甯步流不悦地抿了抿嘴,“我说,陆霁和司徒光有些在意玉虚宫后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敌军,怀疑后山会不会有什么玄机,想要去探一探,但是被甯晖阻止了,说是危险。尤其是在提到那个牢房一样的山洞的时候,反应特别剧烈。”

“师父,你怀疑……”

“我什么都不怀疑。”甯步流硬邦邦地打断李异的话,“我老人家这次伤了根本,需要好生休养,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至于想要怎么做,你也无需向我汇报,就这样。”

“……”李异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甯步流做了个揖,说了声“徒儿告退”转身就走。他师父不像是伤了根本,反而像极了阎玉口中所中的一些人步入中年后会进入的一种不可言说的状态,又名,更年之期。

走到半山腰,李异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想了想还是算了,甯步流的名声也不是一两天能掰得回来的,到时候打完仗他们基本就跟这群愣头青再也不见了。至于阳关的声誉问题,李异倒是向来不担心,有那么多人帮阳关作保呢,光门派掌门就有一打。李异原也不想阳关去混江湖,他的小朋友,只要安心地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找到阳关的时候他和陆霁在一起,陆霁手里拿了一封鸽信,难得地满脸兴奋:“太好了,我爹要来了!”

“陆朝风吗?”阳关记得李异提过这个名字。

“对!”

“他不是打金瞳鬼去了吗?”李异接过话头,顺便抢了阳关手里的一颗糖吃。舒乐县目前处于战时状态,物资管控,这一袋子糖还是陆霁的私房,果不其然,李异接收到了陆霁的一个白眼。

“据说金瞳鬼倾巢出动,他扑了个空,已经快到舒乐县附近了。”陆霁算了算日子,确实是对的上的,最多再过两天陆朝风就能率大军来到舒乐县,到时候那些辽兵变不足为惧了。

“切,真丢人。”李异撇撇嘴,“对了,我要去那个冰牢看一看,你们俩去吗?”

“就是甯晖一直阻止我们去的地方吗?”

“嗯,我让我师父拖住甯晖了。”实际上根本没有,“我们还是早去早回。”

……

“其实一开始,我就察觉到这里好像有风声,但是过于微弱。”陆霁站在冰牢前,看着如同巨兽獠牙一般的钟乳石,喃喃自语。

尽管过去了很久,他仍旧记得自己被甯晖杀气笼罩时的感受。他那个时候,是真的想杀了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陆霁努力回想,大概在自己说自己会幻术的时候,他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但是甯晖在这之前的神情一直是错乱的,所以当时他并没有留意。

甯晖和甯步流都不会幻术,于是那个时候甯晖就发现了自己不是甯步流了吗?那为什么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呢?

三人绕过钟乳石,洞口的左下角有一块能够供人通过的缺口,但在之前一直是被冰柱封住,大概除了不会熄灭的内力之火之外是烧不化的。

现在基本也可以断定,把他从外面的雪地里送到冰牢之内的,就是伪装成明真尊者的萧绌。

如果甯步流的父亲杀了甯步流徒弟的兄长,那的确是能够让他们这群人方寸大乱的事情,但是她又怎么能够确定,甯晖一定会选择杀了他?

阳关一进冰牢之内就是一捂鼻子:“好臭!”

“确实,虽然称不上臭,但是确实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李异点点头。

“甯晖这五十年来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有味道也是正常的吧……”陆霁摇了摇头。

身患洁癖的李异想想那个场景便有些反胃,从怀中掏出三方帕子,先帮阳关蒙上,随后自己遮住了半张脸,最后把帕子递给陆霁,陆霁表示不需要,行军打仗之人,比这臭得多的都闻过。而且,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不是日常生活能散发出的臭味,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蜃地四鬼的共同特点是五感敏锐,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微弱的的气流,便顺着这风声一直往前走。这个洞穴比三人想象得大得多,三人足足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走到三人点上了火把,还没走到头,气流声倒是在渐渐变大,但是依旧分辨不出出自何方。

“等下,停。”李异突然出声,兄弟俩停住脚步齐刷刷望着李异。

李异用脚在地上擦了擦,阳关借着火光凑近一看,竟是在地面上出现了一条线,像是一条交界似的,线的这一边是冰冷略带点潮湿的岩石地面,而另外一边却是平整干燥的沙土地面,而且上面有非常清晰的凌乱的脚印。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霁可太熟悉另外一面的沙土地面了,那种叫地面叫战道,是先铺一层沙土,再铺一层碎石,再铺一层沙土,以此类推大概五次,随后让千军万马在上面踩上一个月,直到这条路跟平常的路一样平整,但实际上坚硬异常,可供军中辎重粮草通过。

陆霁有个朋友擅长挖地道,他曾经告诉过他,挖地道的人最害怕遇到这种地面,挖不开都是轻的,稍有不慎就会磕得头破血流。

李异不答,却是顺着那条线来回走,又不顾脏用手在地面上摸索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陆霁虽然知道这个战道是什么东西,但从来没在山洞里见过,也是一筹莫展。

又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李异一挑眉毛,像是发现了什么,对两人招了招手:“过来。”

兄弟俩都退到了战道那边,却见李异在那条线上敲了两下,竟然弹出了一个小方格,李异撬开小方格,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拉环。

“看好了。”李异站起身,用食指扣住那个拉环,随后用力往上一拽,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那条细线竟然变成了一块宽约两三尺的铁幕墙,“唰”得就往洞顶上升去!

还未从凭空出现的铁墙中缓过神来,兄弟俩顿觉冰冷刺骨,往后一看,却险些被闪瞎了眼。原本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深处,竟然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阳光肆无忌惮地从洞口抢入,照亮了这大概十丈来长五丈来宽的战道,也照亮了散落在战道旁,数量惊人的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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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加班了,以后更新做不到那么勤了,拼着猝死的风险加了一更,多爱我一点吧QAQ

第334章 看门犬

在战争中,越是到情况紧急的时候,实力最高者或者核心领袖人物越不能到处跑,一是要把控全局,二是要防止调虎离山。所以牧天游和甯晖这些天一直在在舒乐县中央最高的银楼上坐镇,有时候轮流,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一起的,以防有突发状况。不过这次四路方向的小辈给力,这两人几乎没有出手过。

很多时候,有些人明明都心性不坏,但是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尴尬,不能算不好,但也绝对不能算好。比如说李异和陆霁,比如说林玉晚和阳关,又比如说,牧天游和甯晖。

牧天游自从直到廖天峰是偷了甯晖的有形内力心法教授于他的时候就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甯晖也不像是对此毫不介意。两人坐镇的过程中他一直不愿意说话,加上他以及没有完全恢复,牧天游怕不知道那句话踩了雷,便也三缄其口,导致两人之间的气氛蜜汁诡异。

不过毕竟是师伯,牧天游再怎么尴尬,也一直跟在甯晖身后侍候,同时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就当是给师父师祖赎罪了。然而来到别院,他就看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友盘腿跟个善财童子似的坐在桌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甯晖看。

“怎么了?”牧天游被甯步流的眼光看得发毛,问道。

甯步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依旧是盯着甯晖看:“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甯晖的神色半是迷茫,不过在牧天游这个老油条眼里,全是破绽。然而他却是维持了那破绽百出的表情握了握拳,否认:“没有。”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父亲。”

“……”甯晖沉默。

甯步流从台子上跳下来,走到他身边,却是不看他:“五十年前,我们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追杀,我娘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做了什么事情,你也给了我们相同的答案。”

“诚然,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娘也只是个汉话都说不好的心布族圣女,你考虑到不想把我们卷进来,我也能理解,”甯步流掬起身边石头上的一捧雪,看着白色渐渐在手心融化成无色,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现在的我,只需要真相。”

“流儿……”

“好好说话,别叫我的名字。”甯步流将手中的雪水甩在甯晖的身上,一边的牧天游生生被惊了一跳。

甯晖继续沉默。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甯步流的声音比雪还寒凉,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金色的钥匙。

他看到了甯晖眼瞳一缩。

“这把钥匙,果然是你藏在唐门的。”甯步流眼神如刀,“但当初你对那些江湖人说的却是:‘东西在我手里’。”

“甯晖,你这个骗子”

……

“你是说,这些人是甯晖杀的?”阳关抬头问李异。

“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陆霁蹲在一边,仔仔细细观察着地上的骸骨。这些骸骨的受损情况都很严重,但可以看出来不是经过某些手段变成白骨的,就是被硬生生放在这边放到烂掉、皮肉消失、只剩下骨头。陆霁闭了闭眼,这些人,究竟做错了什么,就连死后都无法入土为安,没个安宁。

“从脖颈处开始,摧毁胸前肋骨末端的巨力,但是却是刀伤,这应该就是朝晖刀法第一式,裂地斩。”李异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静,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些白骨胸前,“其他的骨头上也是,虽然我不练刀法,但是师父的刀法路数我还是清楚的。但是师父既然说这些年从未来过玉虚宫,那么就”

“那……甯晖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又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在这里?”

“嗯……”李异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摸了摸下巴,“这其实是一个联动的机关。这边的铁幕墙升上去,那边的铁幕墙就会降下来,外面是什么地方?”

“嗯……看不出来,像是一片荒漠,但是中间有很大一块凹陷。”

“是块盆地啊。”李异也探出洞口看了看,“等等,这里是和盘陀?”

“不可能!和盘陀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怎么可能钻个山洞就到了?”陆霁一下子跳起来反对。

“可是,那里是石头城不是?”李异手指指着远处,语气难得有些游移。

“这……”

“等等,有人来了。”阳关敏锐地感觉到了周围的异动。三人左右看看,竟然一时间找不到躲藏的地方,好在李异急中生智,将阳关往怀里一捞,两个人倒趴在了洞顶上,陆霁也仿照李异,三人抓着洞顶的岩石,屏住呼吸。

来人武功不高,但是脚步敏捷,听得出来是个练家子。阳关趴在李异肩头低头一看,那竟然是两个汉人,而且年纪都很大了,多数在五十几岁上下,他们在洞口停住了脚步,随即一愣,其中一人问道:“刚才我们走的时候门没有关好吗?”

另一个人猛地摇头:“不可能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关好了的。”

“哎,算了,估计是洞口被吹出了冰,所以之前没有关牢吧。”那人望了望洞穴上层层叠叠的冰凌,随口说道。

“算了,别管那么多了,那妖怪只要我们把这里的东西全部烧光不留痕迹就行。”另一个人摇了摇头,“你说,甯晖真的死了吗?”

“嘘,别说,我师父就是死在他手上的,我们师门上下禁止谈论这个名字。”

“我爹也是,只不过是是在他儿子手上的。”另一个人叹了口气,随即语气有些怨恨,“若不是玉虚宫对当年参与那件事情的江湖人赶尽杀绝,我们又怎么会转投那个妖怪和辽人的手下?两头受气不说,还不被当人看。”

“少抱怨些吧……”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山洞,李异和陆霁对视一眼,闪电般出手,将那两个江湖人牢牢制住。

“你们的父辈就是参与了御旌城惨案的那些江湖人?”那两人话虽然说的含糊,但暴露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所以陆霁劈头就是那么一句。

“你们是谁啊?!”李异因为带着阳关一起下来的,冲击更大些,一下就把其中一人肩膀摁脱臼了,那人不禁惨声叫了起来。

“少废话,回答问题!是不是!”

“是……是……我师父当年就是参与了追杀甯晖,他父亲也是……但是我们也很惨的!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从小就被正道排挤,江湖中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牧天游竟然因为帮甯步流复仇,所以到处追杀当年血洗御旌城的江湖人的后代?”这倒是出乎两人的意料。

“所以,你们这次来是要烧光甯晖的东西?”陆霁想到自己看见过的那巨大书架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窄小逼仄的桌子上井然有序的文房四宝,石头堆砌而成却布置得分外精心的床帐,不禁有些愤怒。

那是一个被关押被虐待了半生的男子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认真生活的痕迹,这群人,竟然想要将这些付之一炬。

“所以你们父辈究竟当初为什么要追杀甯晖?”李异问出了困扰了他半辈子的问题。

“我们当时……也不太清楚。”另外一人咽了下口水,“我爹走之前曾经跟我娘说,去做一大笔卖卖,如果成功的话会给家里捎来一大笔钱。”

“说清楚点!”陆霁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人还想嘴硬,结果还是吃痛不过,绞尽脑汁地回想,“我……我只知道,甯晖手里好像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你们说的不该拿的东西……是不是一把金色的钥匙?”

“是!是!就是这个!”

“听你们的口气,那这些白骨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杀的,但是我们每半个月就要来一趟这边,开启机关,把这些人的尸体拖到门后面,就不用管了,然后再过半个月再转换机关,通常这些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但我们只要把机关换个面了就行了,然后再过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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