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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朝风杀人的时候从来不手软，只要是危害到同胞安全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照揍不误。”
“别让我再看见你，滚！”话音未落，那个梅姨就连滚带爬地跑了，男人朝着虚空凝视了一会，看到一条黑影掠过，方才转过头，就见女人呆愣楞地望着他。
“快点儿啊，我还等着你做的包子呢。”男人朝她扬了扬下巴。
女人赶忙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开始和面、包馅儿，也许是因为太急了，她的手一拍砧板，扬起了一片面粉，沾到了她的脸上，她又忙不迭地去擦眼睛。
“不用急。”男人依旧是站在那里，也没动，只是半垂着一双黝黑的眸子，不知道是在看女子，还是透过女子在看别的什么人。
“我说过，我会等你的。”
……
陆朝风提溜着两大袋包子走回车队，就见原本都醒了的阳关此时靠在马车门上仰着头又睡了过去，也许是回笼觉特别的香吧，陆朝风就见阳关抬着脸，哈喇子都出来了。
“醒醒，吃早饭了。”陆朝风将包子放在车上，摇了摇阳关。
阳关一惊，睁开眼睛，头一晃脸就贴到了半人高的包子上，被烫得一激灵：“爹你买那么多包子干嘛？闹饥荒屯粮了？”
“当早饭啊，这一百个是你的，快吃，吃完了快点上路，今天我们一定要到京城。”陆朝风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一百个……我一顿吃十个包子顶了天好吗？父亲你对我的饭量有什么误解？”阳光张大了嘴。
“你不是吃的挺多的吗？我还担心一百个肉包子够不够你吃……”陆朝风也张大了嘴。
“父亲你以为我是猪吗？”阳关把车板拍的“砰砰”响。
“你不就是……”陆朝风说了一半赶紧卡住，阳关却已经出离的愤怒了。就见他“哧溜”一声从马车上下来，转眼间就跑到后面的车上去了，随后便是惊天动地地鬼哭狼嚎：“爹啊，父亲说我是猪！！！”然后下一秒就被轻轻地喝骂了一句：“你个小兔崽子吓到你娘了！”
过了一小会，陆朝风就见阳关蔫搭搭地走回来，默不作声地拎起一袋包子走到后面去了。陆朝风摇了摇头，拿起马背上刚灌好的水囊跟了上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昼夜兼程，众人总算是来到了京城附近，天气已经明显地暖和起来了。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阳关估计这几天被他和甯步流联手操练的有点狠，所以只要闲着就一直是在打瞌睡。
接了李晰给他们的假身份文牒之后，众人就乔装改扮成了一伙商队以掩人耳目。但是在分配角色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而且主要问题就出在几个会武的身上，那就是武夫和商人这个角色的适配性。
陆霁、周澄澄、阳关这几个正在长个儿怎么吃都不胖的少年到还好，穿上锦袍好歹还能装出来点富家公子的派头，但是几个大人们左看右看好像只有苏阖江明轩和澹台瑾还有几个女人们能够穿衣服不显肌肉，其他的包括李异在内的高手都是高高大大魁梧异常的身材。
陆朝风虽有“儒将”之称，但十几年学武不是说着玩的，尤其是现在天气变暖了，薄衣服一衬，更显得他胸肌额外明显。
其实陆朝风被称为“儒将”其实是因为他皮肤白长得帅，但是真把白皮肤露出来了不就露馅儿了吗，所以只能把皮肤涂黑把脸画丑，李异也是相同的情况。这样一张脸再穿织锦衣衫那简直是惨不忍睹好吧，阳关第一次看到李异的新造型笑得人都快没了。
所以无奈，众人只能委屈那些武夫们穿上€€褐扮作护卫，原本陆朝风这个身份是怎么也轮不到他买包子的，但偏偏阳关搞怪，装作富家少爷颐指气使，陆朝风又宠儿子，于是就发生了真€€富家少爷一口气买了两百个包子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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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过渡，下章开始推理（又是头秃的一个情节呢）
第175章 查案就是不断试误
“失踪案啊……”阳关仰躺在李异腿上拿着卷宗颠过来倒过去地看，怎么看都只有“林氏，名夜心，出生地不详，于麓源八年（十六年前）四月廿二失踪。”这几个字。
“完全没有头绪啊……”李异翻过手里的一页书，漫不经心地应和了一句。
“你看出了什么来了？”阳关问道。今早李晰派人送来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卷宗啊书册啊之类的，说是在县衙里搜刮来的一些陈年卷宗，足有几车，带话说可能有线索让他们看一下，然后就撒手不管了，留下阳关等人望书兴叹。这会别说阳关了，连字都认不全的唐鹞都在那边磕磕绊绊地读着一本又一本。
“嗯……就是那个……嗯……那什么……”李异又快速地翻过一页书，口中嗯嗯啊啊的敷衍。
“你到底知道了些啥？”阳关皱眉。
“所以说……就是那个……”李异只顾着翻书，话说了一般都不愿意往下说了。
“你到底在看什么？”阳关终于忍不了了，撑起身体凑过去一看，就见李异看的哪是卷宗，分明是一本志怪传奇话本！他刚刚搂了一眼，这本话本估计还是破解谜团类型的，所以李异刚才说的“毫无头绪”根本就不是在回他的话！这个浑说摸鱼的混蛋！
“李……异……”阳关的声音阴恻恻的，李异一惊，赶紧合上书拿起旁边的地理志，但已经来不及了，阳关一个鲤鱼打挺从他身上跳起来，一屁股压在他支起来的大腿上，伸手就掐他脖子。
李异被阳关晃得直翻白眼，偏偏阳关还不老实，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坐在他腿上摇来摇去，最终被李异一把抓住头：“停！不准动！”
“干嘛？你揍我的还少了？我又没用力。”阳关虎着脸不满。
李异一脸认真地看他：“不，我的意思是，你再这么乱动下去，发生了什么我可就不管了。”
阳关愣了一下，跟李异对视了一会，随后脸突然“腾”地红了，赶忙从李异身上下来，然后身前的双脚一动一动，一点点，一点点的远离他。
李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长臂一伸，一把抓住阳关将他搂住，跟他们在一块的只有埋头苦读的唐鹞，其他人压根就不愿意跟他们同一车厢。
“好了不闹了，所谓的案子的头绪，它首先要定一个目标，然后朝着那个目标查，然后查到一定程度……”
“就能知道真相？”阳关接话茬。
“不，是能知道你定的这个目标对不对，如果不对的话，就换一个目标继续查。”
“……听起来一点都不炫酷。”阳关吐槽。
“查案其实就是这么回事，不断地试误，当然了，大部分案子大多都会遗留线索，只不过看你能不能发现而已。像这种十六年前的失踪案查起来肯定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李异耸了耸肩。
阳关偷笑：“这算是现任大理寺卿的经验传授吗？”
李异摁住他的脑袋使劲儿薅他头发：“是啊是啊，现任大理寺少卿，上司的话要是敢不听会有惩罚的。”
阳关摸了摸鼻子：“所以我们现在定个什么目标？”
“林虽然姓的人不少，但是给女孩儿起名叫‘夜心’的却不多，我们就姑且把这个人定为小姑姑的小姨好了。”
“小姑姑的娘是江南橘杏谷谷主的女儿，橘杏谷无论是谁的弟子谁的孩子，只要入了橘杏谷就只能学医，如果实在不想学医就只能退出橘杏谷，从此不能以谷中人的身份自称。如果这个林夜心真的是橘杏谷谷主的女儿的话，那她来京城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
“药房！”阳关一点就透，李异耸了耸肩，把头靠在车窗上，撩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去，看着逐渐在地面上显现出来的京城轮廓，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
李晰给的身份文牒果然够给力，虽然查的流程极度严格，但是最终，他们这几个朝廷钦犯竟然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就从西侧的偏门进了京城。
“这里……就是京城吗？”阳关从车中探出半个身体，左右张望道。
“对啊。”靠在半边车门上赶车的陆朝风一边应一边把阳关的脑袋摁回去，“当心掉下去。”
“怎么那么荒凉啊……还不如我家那边的渭城呢。”阳关看着周围遍地的荒草以及半里见到一个的人烟，嘟囔了一句。
陆朝风无奈地看着他，这孩子到底是多讨厌京城才会连这种事情都挑刺？这里是城郊啊，哪个州城的城郊不都是荒得仿佛能窜出孤魂野鬼的？
阳关撇撇嘴，又缩了回去，随后传来了哗啦啦的翻书声。陆朝风叹了口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过……就算是城郊，这也委实荒凉的过分了啊。陆朝风感受了一下迎面吹来的野风，微微皱起了眉。
不过好在，州城中心的繁华略略打消了陆朝风心中的疑虑。陆朝风将车队赶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停好，随后众人分配了一下任务。他、阳关、陆霁、澹台瑾以及灵狐小分队算作一路；李异、周澄澄、唐鹞、€€眉还有燎原小分队算作一路；唐静海和唐门的人算作一路。苏阖、阎玉还有燕禹歌待在原地待命，并负责看守李君印，阎秋生和阎秋绫则一人跟了一路，既然要装成药材商人前去探口风，总得装得像一点，至于唐门那边，唐飞本来就是药堂堂主，也没什么问题。
阳关还有点不高兴咧，好不容易跟李异待在一块没多长时间就被拆开了。结果被陆朝风一句话堵死：“我们是要互相装作不认识的，你把头发弄黑了之后，你自己看跟陆霁那张脸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俩不在一块儿，到时候要是不小心在同一间药铺出现了，说你俩不认识谁信啊，还是你想当场表演一下兄弟相认的苦情场景？我会在旁边鼓掌的。”
李异倒是没那么大怨念，简单安排了一下就带着扮作少爷的周澄澄出发了，燎原小分队经过阳关的操练，哪怕是之前毫无探路经验的赤瞳鬼们在出巷子的那一瞬间都散得无影无踪。陆朝风看着自家小儿子别别扭扭的神情，寻思着要不要给他介绍几个姑娘，李异这家伙靠不靠的住啊……
并不知道陆朝风的小九九，阳关跟在他身后穿过一条又一条隐秘的小巷，恍惚明白了为什么把那些知道本地很清楚的那些人叫做“地头蛇”了，这一条又一条的偏僻小路，串起来可真是条歪七扭八的“蛇”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小药铺，据陆朝风所说，这个药铺虽然小，但是卖的一些姜茶啊金银花啊之类的东西品质特别好，一些郡王都会在这里买药。药铺主人是个八十来岁的老郎中。阳关暗自摇了摇头，姜还是老的辣啊，要问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可不就问这些在本地生活了几十年的“地头蛇”么！
买了瓶金银花露让阳关陆霁阎秋生仨小孩儿捧在手里喝，陆朝风很快就跟店主攀谈起来。阳关拿着根陆霁给的木吸管，吸着瓶子里又甜又清凉的金银花露，看着陆朝风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内将京城的局势、陆家的情况，还有将他最关心的陆家的女眷被关押在了哪里都套了出来。
听到她们目前还被关押在江宁府的牢房时，父子仨不约而同略微松了口气。江宁府的大牢不同于大理寺和御史台，只是一处关押之所，里面没有刑讯逼供的习惯。
将最后一口金银花露喝完，阳关从怀里掏出阎玉给的她印象中“林夜心”的画像拿了出来。虽然阎玉说自己就见过她的小姨一面，但是人体的骨骼是基本上固定的，阎玉基本上能够根据一个小孩子的长相画出他（她）成年后的长相，虽然胖瘦不一定，但众人就莫名觉得阎玉的小姨肯定是个美人……
阳关将画像摊在老郎中面前，他的头发被染黑，纱布遮住了半张脸的伤疤，但诡异的让他的这张脸没有那么€€人了。阳关双手捧着瓷瓶朝那个老郎中露出了一个不输给金银花露的甜甜的笑容：“老爷爷，我有个小姨十几岁的时候来了京城，但是后来就失踪了，到现在已经十六年了。最近我娘亲生病了，她想见见我小姨，您能不能帮我想象您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呀？”
陆霁在一边抽了抽嘴角€€€€差辈儿了诶。
阳关不着痕迹瞥他一眼€€€€难道要说这是我姨婆？
陆霁连眼角也抽了起来€€€€那你也不能说你娘生病了啊！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阳关翻了个白眼€€€€怀孕了难道不就是生病？身体里多出来个人多恐怖的事儿啊，可比生病可怕多了。
陆霁背过身去€€€€你赢了……
老年人向来喜欢这种乖巧又孝顺的孩子，一听，因为母亲生病所以想帮母亲圆梦，多好一孩子啊。于是这个八十来岁的老郎中就开始对着画像冥思苦想，结果想出了一堆不搭噶的人来，什么隔壁家的小媳妇，三条弄的大闺女，长得都像画上的人。阳关倒是很耐心地一一记下，表示自己会逐一拜访。
“嗯……闺女就算了，一些小媳妇儿可以去拜访一下，万一真的在这里嫁了人什么的也说不定啊，事情要往好处想么。”阳关走出药铺，朝着太阳耸了耸肩。
“嗯……我的建议是把全部的药铺拜访完了再一起去拜访民居。”澹台瑾倒是提出了反对意见，“就算有可能浪费时间也好，先把原来的目标执行下去。我向来不相信世界上有运气这种东西。”
“那是你自己太黑了吧……”阳关吐槽了一句，但也默认了澹台瑾的看法，众人又赶往下一个药铺。然而在他们离开后，狭窄偏僻的小巷突然出现了一些人，那些人都穿着€€褐，脸上有灰黑，面黄肌瘦的，看着像贫民窟来的。但是映着陆朝风一行人的背影的瞳孔中，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第176章 林夜心
在走了第五个药铺之后，阳关手中疑似“林夜心”的人选已经写满了十张纸了。阳关第一次知道京城居然有这么多美人，弄得他看林夜心的画像都莫名觉得大众脸了。
当然了，当他们之后拜访那些疑似“林夜心”的女人之后就会发现，人类的眼光视觉和审美都是有一定偏差的。阳关抬头看了一眼前来开门的“三条弄的大闺女”，默默地凝视了一会她方形的颧骨和下巴，以及周身的油烟气息，低下头又划去了一个名字。
正打算解释自己走错地方，那大闺女突然喊住他们：“哎，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叫‘林夜心’的女人？”
阳关立刻转过身去看她：“你认识？”
那大闺女却突然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那种骚女人狐媚子，我怎么会认识呢？真是晦气。”
阳关眨眨眼睛：“狐……媚子？”这是个什么鬼称呼？
那大闺女看起来是真的很讨厌林夜心，朝阳关啐了一口，就要关门，旁边的陆霁却伸出一只手来挡住门边：“不好意思，聊聊吧？”
那大闺女刚要拒绝，就见路基的手里躺着一个明晃晃，圆滚滚的€€€€银元宝，当即笑逐颜开，刚要伸手去拿，陆霁却闪电般地收回手：“跟我们讲讲林夜心的事情吧？”
那大闺女扁了扁嘴，最终还是打开家门让几人进去了。看到兄弟俩和阎求生还没什么，当那大闺女瞅到后面的陆朝风的时候，阳关感觉她整个人都融化了。
不仅再看了一眼虽然涂黑化丑但依然相貌端正身材魁梧的陆朝风，原来这闺女喜欢这种风格的啊。
“那就麻烦您详细地跟我们说说了。”然而陆朝风对这两道灼热的目光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陆霁笑容可掬，手里抛着银元宝，说道。
“€€……那行吧。这个林夜心呢，在我们这一片其实是挺有名的，不过那会儿俺才两三岁，我娘也死得早，我是听我姥姥讲的。”
“您姥姥呢？”澹台瑾问道。
“早死了。”那大闺女一摆手，不耐烦道。
“……节哀。”澹台瑾闭嘴了。
“这都不是事儿。其实那女人一开始的时候挺好的，人长得漂亮，据说医术也好，会在附近的药铺免费给人看诊，只不过人很沉默，不太愿意多说话，这一点反而让很多男人对她着迷。这是我姥姥说的。”
“听你这口气……您姥姥跟她有仇怨？”阳关歪了歪头。
那大闺女撇了撇嘴：“我爹当时鬼迷了心窍，硬是要休了我娘，娶那个女人，我娘受不得这刺激，悬梁自尽了，看到我娘的尸体，我爹也疯了，昨天还好好的四口人，瞬间就只剩下我和我姥姥相依为命。”
“这……也不能怪到林夜心头上去吧……”毕竟是他的姨婆，阳关忍不住辩白了一句。
“其实，本也没觉得跟那个女人有关系，可是我娘葬礼那天那个女人突然来到了我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什么了？”陆霁问道。
“她说：‘控制不住自己野心的人，终将自取灭亡。’”那大闺女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些愤怒，“俺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是一些话还是能听懂的，她在俺娘面前说的这些话算怎么回事？嘲笑我爹拉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俺娘抓不住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