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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老铁匠不用吩咐,一起探头看去,他们拿火钳来回看了许多边,互相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位老师傅说:“回禀大人,此铸刀手法的确与烂刀不同,且比烂刀精妙许多。”
“敢问赵师傅,师从何处?”
赵炎回道:“师傅姓杨,是上水县杨记铁匠铺的打铁师傅。”
“杨师傅!”老铁匠一惊:“可是从军器监出来的杨师傅?”
“是。”赵炎说。
“哎呀!果不其然!”老铁匠抚须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另一位老铁匠说:“私以为,能锻造出这般刀刃的铁匠,断不会打出这样的烂刀。”
陈八闻言,立即跳出,大声叫嚷:“谁说不会?现在当着大人的面他们自然会打出好东西,平日里他们就为了省时间省事儿,故意打了烂刀,那烂刀上面的标记如何解释?”
三位打铁老师傅愣了一下,又想起上面的标记来,拿起烂刀再一次查验。
这三人在之前已经查过多次,此时再看也确实看不出端倪,其中一位老师傅拱手回道:“回禀大人,此标记,的确没看出差别来。”
此言一出,堂外众人哗然。
“真是打了烂刀啊?”
“果然又是用烂铁的铺子,还好我没去他家打。”
“另外两家之前不也是因为这种事惹了官司?不跌个跟头,压根不知道好好经营,就会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赵炎,你还有何话可说?”知县大人问。
赵炎恭敬回道:“大人,几位老师傅对铁印不熟悉,并未察觉铁印上有一点磨损得厉害,老师傅可比对方才打出的铁器,再看一眼右上的点。”
三位老铁匠经提醒,还真看出了不同,烂刀上这一点和别的凹陷一样深,但新打出的铁器,这一点却是浅了一些,若是换角度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痕迹。
“大人,不一样!当真是不一样!”
陈八瞪大眼睛,叫道:“什么不一样!不可能不一样!就是他们家的铁印!”
“呈上来。”知县大人说。
狄越将两件铁器呈上去,知县大人对比着看了一下,确实看出了不同。
“大人,还有铺子里已经打出的铁器。”狄越把其他铁器摆在知县大人面前。
真真假假,一目了然。
“陈八!”知县大人拍响惊堂木,“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八见事情瞒不过,当场跪下:“大人……可能是小的拿错了刀……请大人开恩,小的就是看到烂刀心里着急了,所以才急着要说法……”
青木儿眯起眼,察觉到不对,这陈八认罪得太快,全然没了之前胡搅蛮缠的态度。
“那你的铁印从何而来?”
赵炎拱手道:“大人,前不久,铺子遭了贼,想必这是被这贼子偷走了铁印,意图诬陷,狄大人可为证。”
狄越说:“大人,确有此事,只是贼子尚未抓到。”
“不是我!”陈八急忙辩解:“这刀是、是我捡的!我就是想……想讹点钱,我没做贼!”
“诬陷亦是重罪,你想好了再说!”青木儿看着他。
“那我不是知错了么!”陈八直起身,“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手里边没钱了,一时鬼迷心窍。”
如此不要脸皮的人,让堂下一众人瞠目结舌。
知县大人肃然道:“陈八,你是从何处得来赵记铁印?从实招来!”
陈八依旧是原先的说辞,丝毫未改,他只认是捡的,不认自己偷来。
青木儿靠近赵炎,拉了一下赵炎的袖子,赵炎知意,走到狄越身边,低声说:“狄大人,可否将您兄弟的断刀借来看看。”
“断刀?”狄越疑惑道:“与本案有关?”
“有没有,拿来便知。”赵炎说。
狄越点了点头,上前和知县大人小声说了几句,知县大人一点头,狄越朝旁边另一个衙役偏了偏头。
衙役取来断刀那一刻,陈八的双眼蓦地睁大,面上的慌张险些遮掩不住。
青木儿一直盯着他,没放过他这一瞬间的失态。
狄越把断刀递给赵炎,说:“断的就是这一把刀。”
赵炎接过一看,屈指轻敲,声音偏闷,再看断口,局部含有闪光,可见其粗糙不平整,但这刀并非纯粹含杂的铁矿打造而成。
“如何?”青木儿问。
“应当是用赤铁矿混磁铁矿一起打造,若是经过充分锻打,经验丰富的匠人可将二者混合,但打不好,硬则易断,软则易弯。”
“但……”赵炎顿了顿,说:“按理说县衙的武器打造应当用官营矿场的赤铁矿,赤铁矿韧性好,少有这样断刀的情况。”
狄越闻言绷紧下颌,接过赵炎手里的刀刃看了一眼,咬牙道:“混账东西!”
“三位老师傅,可否看一下,这把断刀的铸造方式和烂刀,是否一致?”赵炎说。
三位铁匠老师傅用油布擦拭,又放至水中,来回查验了许多遍,无论是捶打的纹路方向,还是微小砂眼的位置,都出奇一致。
“回禀大人,经我三人查验,两种刀,确切是同一锻造方式。”
“什么!烂刀是于记铁匠铺打的?”
“于记铁匠铺故意诬陷赵记铁匠铺?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看别人技艺好,想借机让人家关铺子呗!没看人赵师傅手艺多好!”
“肃静!”知县大人抬起手,“传于记上堂!”
“是。”狄越带着一队衙役把于记东家和打铁师傅带来。
没过多久,于记铁匠铺的东家兼掌柜和打铁师傅上堂,青木儿和赵炎曾经去过他们铁匠铺买过一口锅,认得他们。
“于记,你可认得此人?”知县大人指了指陈八。
于记东家敛眉道:“不认得。”
“那这烂刀,你作何解释?”
“这把烂刀我也不认得,不是我们铺子出去的。”
老铁匠说:“锻造方式一样,怎可能不是你们铺子出去的?”
“老师傅眼拙了吧?光凭这锻造方式,就能断定是我们铺子出去的?”
“锤纹,与砂眼暗记一致,打铁多年的人均能看出,岂能容你说不是就不是?”老铁匠怒道:“大人,他们不肯认,便叫于记铺子的所有打铁师傅现场锻造一遍!”
于记恼恨地看了那老铁匠一眼,咬牙没吭声。
“那便锻造一番,狄越,去将于记铺子的打铁工具取来,如有谎言,杖刑五十!”
知县大人话音刚落,便见于记一位打铁师傅跪下,指着于记东家说:“大人!这都是东家指使我打的,这和我没有关系啊大人!”
“胡说!”于记一急,喊道:“大人!他说谎!”
“肃静!”知县大人说:“你且说来。”
那铁匠师傅说:“上个月东家突然拿了一张印着‘€€’字的纹样,叫我按照纹样造铁印,造出后,又打了这把烂刀,大人若是不信,铁印还在铺子里……”
知县大人往狄越那边看了一眼,狄越速速跑去。
铁印拿来,铁证如山。
知县大人怒拍惊堂木,于记一众人和陈八跪倒在地。
“陈八,是否于记指使你诬陷?”
陈八颤颤巍巍道:“回、回大人……于记、于记是让马车行的人指使的我和石九……大人,我知错了,求大人饶命啊!”
“传马车行和石九!”狄越又一次往外跑。
“怎么这么多人诬陷赵记铁匠铺啊?”
“这这这……这要不是赵记赵师傅技艺更上一层,真要被这些人给陷害了啊!”
“方才说赵师傅的师傅是从军器监出来的,军器监又是什么地方?”
“便是给皇上打兵器的地方啊!他师傅能给皇上打兵器,那带出来的徒弟,手艺肯定好啊!”
“嚯!这也太厉害了吧!不成,一会儿我一定要去他们铺子打菜刀柴刀镰刀,甭管啥,先打几个再说!”
“一会等等我,我也去!前阵子开张我就没去,亏死我了!”
马车行的黑布巾、八字胡还有石九一到,看着架势,不等知县大人问话,便一一招来。
“都是他让我们诬陷的!”八字胡指着于记说:“他说只要我们诬陷成了,那赵记的铺子就是我们的,我们真是鬼迷心窍,所以找了陈八……大人饶命啊!”
“大人饶命啊大人!”黑布巾连连磕头。
石九:“大人!我、我就是去偷了点东西,我没有诬陷啊!求大人宽恕!”
“大人,”狄越拱手道:“还有断刀一事,恳请大人彻查于记铁匠铺武器锻造的账簿和铁矿来源,此断刀出现并非偶然。”
“此言何意?”
赵炎道:“大人,断刀所用铁矿为赤铁矿混合磁铁矿,因锻造技艺不够精湛导致刀断,据我所知,官府所出铁矿均为赤铁矿,一般的打铁师傅用赤铁矿也不会打出如此容易断裂的刀具。”
知县大人拿起令签一扔,“于记铁匠铺意图诬陷,以次充好,罪大恶极,即日起,查封于记铁匠铺,剥夺于记武器打造资格,于记一干人等押入牢内,等候发落!”
“马车行二人指使他人诬陷赵记,依律法,笞杖五十,赔偿赵记铁匠铺所有损失!”
“陈八偷窃诬陷两罪并罚,笞杖五十,徒刑一年!”
“石九偷窃,徒刑一年!”
令签落地,即可行刑。
青木儿看着一群人被押下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次诬陷太缜密,若不是太过凑巧,他们还真有可能吞下这个暗亏,想至此,他转头看向赵炎。
赵炎一直在看他,目光所及皆是他,“没事了。”
青木儿走近他,解开他臂膀上的红带子,笑意盈盈,“阿炎,文试考核,你可写完了?”
赵炎不禁挑起眉,垂眸笑看着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写完了。”
“我就知道。”青木儿一脸自豪:“你一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