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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葭吓一跳,向李应悬投去求证的眼神,可李应悬也躲开了她的疑问。她只好骂:“孟惟深你真是疯了!你搞清楚谈恋爱和结婚的区别了吗,你告诉我这俩的顺序怎么能颠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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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邝葭答应帮他优化产品,但孟惟深也挨了一通训斥。
作为深陷离婚官司的过来人,对方劝他不要冲动。他早就过了可以放肆去爱任何王八蛋的十八岁,他已经二十八岁了,每段感情都应当仔细权衡利弊,慎重考虑结果。
孟惟深灰头土脸地离开邝葭的办公室。电梯吱呀呀升至三十四层,他前一步进电梯,见李应悬伸手压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随他一起下楼。
和半生不熟的人一起搭电梯,实属尴尬。尤其对方身上总堆积着生人勿进的高压,孟惟深本就不擅长社交,宕机许久,才憋出一个闲聊话题:“李律,邝总的离婚官司有胜算吗?”
李应悬瞥他一眼,他就知道这问题不该问:“这是我委托人的隐私。具体细节你可以去问她本人,但不要来问律师。”
孟惟深宁愿继续冒充沉默的植物。
“但你应该从别人身上吸取失败的教训。人是会伪装的,陈韬婚前也算青年才俊,谁看得出他是个人渣。”李应悬说,“所以,你现在完全了解姜然序了吗?”
孟惟深总算有得聊了,而且太多可聊了,他漫谈道:“当然。我知道他喜欢吃海鱼虾和酸甜口的酱,讨厌香菜蒜末芹菜胡萝卜。喜欢秋天,讨厌总是流汗的夏天。会滑雪,说冬天带我去学。喜欢去我们公司附近的阿拉比卡咖啡店。中学经常去麦当劳熬夜复习,从小就想学医,高考也比较幸运,刚好蹭上医学院分数线。还有,我之前猜得很对,他导师的确是个周扒皮,总是压榨他干活。”
“谁问你这些了?”对方纠正道,“我指的是经济情况,你应该懂吧。”
孟惟深愣住了,回归稀里糊涂的状态:“反正他自己能还房贷,能交水电费,也能养活自己。”
“就这些?”
“这些还不够吗?”
“还有,你说你们已经开始认真恋爱了,要解除婚前协议。那你每个月付给对方的一万块钱呢,应该要取消吧?”
“噢谢谢提醒。我设置的每月定时转账,当时设置了一整年,现在还没到期呢,我忘记取消了……”
不知为何,李应悬深深叹了口气,沉痛如辅导孩子写数学作业的高知家长。趁电梯还没沉底,改问他:“你们什么时候交换礼物?他送你的礼物大概什么价位知道吗?如果是贵重物品,记得让对方书面承诺是无条件赠与。”
“周日吧。我们去A老师的酒吧交换礼物,顺便录第二期采访。”
孟惟深毫无防备,向律师全盘托出。
——
根据Asher的人生经验,搞券商跟当媒婆也没有本质区别。无非收钱办事,什么破烂都能极力推荐,假的吹成真的,真的吹成虚的。上市成功就等于牵手成功。
他已提前准好第二期节目的采访稿。等到揭晓礼物的时刻:姜然序准备的是南美热带雨林动物科考团名额,孟惟深准备的是口腔医学类AI科研工具,双方都表现得非常惊喜。他则趁热打铁,把气氛烘托到位:
“你们一定有心电感应吧,送礼都能送到对方心坎上!说真的,我干婚介两年了,从没见过比你俩更般配的一对。你俩怎么能这么般配呢?修长城什么的就不说了,星座配对指数满分,手机尾号都是数字5,MBTI都是I开头……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虽说姜然序有点嫌弃他措辞太过夸张,但孟惟深已被他吹得神魂颠倒。投资和婚恋市场骗的就是后者。
周日的酒吧最为热闹,整晚都能享受乐队演出。录制结束,两人还打算再玩一会。
Asher非常识趣,给姜然序调了杯夏日热恋,依旧是无酒精饮料,在气泡柠檬水里浸泡黄瓜片和红浆果。给孟惟深推荐山楂金汤力,在金酒中倒入山楂汁,酒体同样呈现热烈的赤红色。
Asher给两人留出独处时间,转去吧台接待客人。
在嘶吼的摇滚乐中,有客人走向吧台:“老板,要一瓶蓝方威士忌。”
他正检查冰球储备,没抬头:“确定要一整瓶吗?在酒吧买会比外边贵很多噢。”
“嗯。要一整瓶。”
Asher拧开玻璃柜的锁头,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酒瓶。刚回头看清客人的面貌,又将酒锁了回去。
Asher冲对方假笑:“不好意思客人,我们不卖酒给傻x。”
“你对消费者存在歧视行为。”
“是的,我歧视精神病和智力障碍患者。”
对方自然没那么轻易被打发走。甚至占领一只高脚凳,斜倚在台前:
“对了老鸨,你的婚姻中介业务办营业执照了吗,有没有在执照里写明婚介?你每个月怎么交税,交个人所得还是企业所得?还有你的酒吧,消防措施做到位了吗?有没有确定安全责任人?你请的调酒师签劳动合同还是劳务合同,有没有给对方上五险一金……”
Asher感觉头要炸了。他飞去取出蓝方,咚地砸在对方手臂前的台面:“八千五,付完钱赶紧滚。”
对方难得笑了笑,一只手撑着下颚,使唤道:“我今天不喝,给我存起来吧。”
“你耍我?”
“不行吗?我已经扫码付款了,这瓶酒就是我的所有物,可以随我处置吧。”
该酒原价不到两千。鉴于对方溢价近四倍拿下了它,Asher姑且抛却旧仇,甩给对方一张存酒登记卡和一只水性笔。
按照惯例,存酒信息必须录入管理系统。精神病和智力障碍患者也不能例外。
Asher去操作店里的台式电脑。对方也没好好填登记卡,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待他打开存酒系统,又俯身窥探起他的系统界面:
“你不会已经忘记我叫什么了吧,名字你登记对了吗?”
Asher烦得不行,噼啪输入名称:傻叼。
Asher冷淡道:“存酒期限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会给你发短信,傻叼快来取酒。”
对方忽而凑到他身前,删掉傻叼俩字,重新输入自己的名字。男人的西服纽扣擦过他的面颊,他能闻见对方肩头的东方调香水味,种种荒唐的记忆如嗜血猛兽般追过来,他浑身发僵,下意识往后躲去。
待他回过神来,对方已将他的管理系统扒拉了个底朝天,甚至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取证。他胸口涌起无名的闷火,拎住对方后颈的领口,将对方从屏幕前扔开:
“滚一边玩去。别想检查我有没有偷税漏税,我每个月都按时缴税。”
Asher夺回系统使用权。
搜索栏里残留着对方刚刚输入的关键词,仅仅一个字:姜。
对方似笑非笑的:“你朋友真照顾你的生意。明明喝不了酒,但每隔三个月就要存一次酒。你给他卖点别的不好吗?如果真酒精过敏了,我的委托人会很心痛的。”
第56章 不会抛弃你
姜然序指节刚触碰到更衣室的木板门,Asher即刻向他嘘声。他识趣地顿住动作:“你怎么把律师锁进去的?你是不是骗他进去吃嘴子了?”
“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Asher回避开他探查的目光,低头捋平衬衣上夸张的褶皱。纽扣脱落一颗,与衬衣布料仅留存一条白线的瓜葛,对方索性将其整个扯下来。嘴皮也缺失一小块,暴露出暗红色的血肉,缕缕极淡的血痕沾在下颚。
“真刑,真有情趣。一转眼的功夫你就玩儿上囚禁了。”姜然序往更衣室侧了侧头,“怎么里边没声了?不会闷死了吧。”
“别看乐子了!能闹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我早就说过不要随便招惹直男,招惹直男一定会走霉运!”
精通人性的男讲师姜然序从不认错,继续实施PUA大法:“错。肯定是因为你当年送的约会礼物太寒碜,搞得人家心里阴暗,见不得小夫妻甜蜜交换礼物。你想想自己都送过什么破烂。”
Asher烦躁道:“王府井希尔顿的一次性洗漱袋啊,有什么问题吗?不能给date送太贵重的礼物,否则关系会变质的。”
真是该死的金融男标配炮/友伴手礼,恐怕礼品袋里还会出现香水(5ml小样),荷氏薄荷糖(单颗),冰露矿泉水(550ml,酒店顺的)……姜然序善意提醒:“你简直作恶多端,小心律师报警说你非法囚禁。”
“律师能找的麻烦多了去了,要是装修税务消防食品安全都给我闹一通我还不如回老家卖煎饼果子。”对方再次督促他,“所以不能锁得太久,你赶紧想办法糊弄直男啊。”
姜然序猜得到律师的意图。
往简单想,成年人多半有几样成瘾物,要么咖啡因,要么酒精,要么兴爱。只要没影响正常工作生活,酒精成瘾称不上什么致命缺陷。
问题在于,一只号称完满无缺的果实,却在背阳面藏了块淤青,足够让人怀疑果核已经溃烂。
律师已经发现这一小块淤青,必然要借此干涉孟惟深的判断。但凡孟惟深内心埋下怀疑的种子,疑虑就可能越生越肆虐。
他庆幸自己早已经考虑过法子。
他下决心当断尾巴的壁虎,割断尾巴求得生存。他要承认些许无关紧要的缺陷,捏造感人的故事,表现自己的脆弱和依恋,直男自然会晕头转向。说不好还能起到感情促进作用。
姜然序抛下这对玩很大的阴间眷侣,折返回去找孟惟深。
他明明早有准备,却在酒吧奏乐中听见自己的擂鼓般心跳,全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运筹帷幄。
乐队在唱张悬的《就在》。女主唱的嗓子常年经历烟草烘烤,熏得嘶哑。她吐词:我的确厌恶任何一种方式,用快乐温馨把事儿搞得模模糊糊却又僵直。让那玩意儿没人能去掩饰……
灯球迸发的镭射光忽明忽暗,赤红色扫过黑暗中神态各异的脸。姜然序轻易认出守候在原桌的孟惟深。阴影会放大的骨相的优势与缺陷,谁让对方的五官轮廓如此优越。
两位着装清凉的男孩簇拥在孟惟深身旁,身上的布料只够遮住大腿根。两人似乎想请孟惟深喝酒,可惜对方兴致寥寥,默然撇过头去,手臂撑着脑袋,化身一具电量耗光的机器。
姜然序快步走上前去,夺过那杯橙红色的龙舌兰日出,擅自代替孟惟深一饮而尽。命令道:
“烂酒。五十八块钱的酒也拿来搭讪?这位先生只喝轩尼诗李察,你们快去买。”
俩男孩暗自交换一个眼神,果然脚底上油,争相跑路。
只要见到他,孟惟深就开启快充模式,电量拉满,蹦过来,黏糊上他的脖颈。酒吧冷气过足,够格充当冷链运输车箱。肌肤相贴时传导来的温热感变得尤为珍贵,两人恨不得每寸血肉都缝在一起。
姜然序搂着对方的腰身坐下,孟惟深蹭了一会他的耳侧,总算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捧着他的脸颊,左看右看:“等等,刚才那杯饮料含酒精吗?你喝完不会有事吧?”
灯球的镭射光移走了,孟惟深的面孔只剩模糊的轮廓。姜然序将孟惟深往怀里拽了一把,对方扑过来,他顺势亲吻上对方的嘴唇。他的唇齿间仍渍着龙舌兰酒,反复刺激对方舌尖上的味蕾,以此回答对方的疑问。孟惟深就此迷醉,任由他摆弄。
“昨晚,我梦见我们离婚了。”姜然序对向孟惟深的鼻尖,启齿道。
孟惟深摸了摸他的脸颊,安慰他:“没关系,梦和现实都是反的。”
“从科学的角度解释,梦是潜意识的投射。”姜然序酝酿着演技,耷拉下眼睛,装作淋雨的流浪动物,“我知道,我心里其实很害怕。”
“害怕?”
“是的,我很害怕离婚。我害怕和我父母一样蠢笨,把自己的婚姻搅得一塌糊涂。我也害怕你哪天会对我厌烦,离开我。”
因他的告解过于唐突,孟惟深陷入茫然的慌乱,追问他:“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明明就很高兴,我不会离开你的。”
姜然序适时引导话题:“我们结婚太快了,你其实不够了解我。如果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我浑身都是缺点,你还会跟我在一起我吗?”
“你为什么和李律说一样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有自己的判断。我觉得你好就够了。”孟惟深继续摄取他唇齿间残余的酒渍,“实际上,我一直都想要更了解你。如果你真有什么缺点或者阴谋,现在就告诉我吧。”
姜然序费了些功夫,才把孟惟深扒拉下去。他熟稔走向吧台的方向,不用翻看酒水单,便问调酒师要了杯曼哈顿。
这是一款富有成熟之美的鸡尾酒,不论口感还是造型。苦艾和威士忌一同沦陷在马天尼杯中,调和出圆润的红棕色。宛若一轮颠倒的落日,静立于昏暗的酒吧中。
“尝尝吧。如果以后有别人请你去酒吧,你就点曼哈顿,足够装大人了。”
姜然序向孟惟深引荐。
孟惟深抿了抿落日的皮毛,仿佛舔到满身刺的洋辣子,一下窜得老远:“这是苦瓜泡辣椒水吗?太辣了!”
“Wesley。”来者插话道,“别傻了,曼哈顿将近三十度,从不沾酒精的门外汉会点吗?你一直都被骗了。”
空气中压来一股浓烈的怨气,想必只能来自刚被老姘头坑蒙拐骗的律师了。姜然序循着怨气望去,向对方致以无害的笑意,果然吃到白眼。他怀疑对方即将气死在酒吧里,鬼魂还要在此地徘徊五百年。
孟惟深总算连通脑回路:“姜然序,你是想告诉我,你其实很会喝酒吗?”
律师来得正好,刚好填上恶毒女配的位置。苦情大戏可以开场了。姜然序轻轻抹了把脸,可怜道:“所以你要抛弃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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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孟惟深被李应悬单独扯出酒吧,两人在街边聊过许久,孟惟深只记得其中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