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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
高耸入云的巨杉树脚下,花时安半蹲在地,抬手叩响紧闭的竹门。
人似乎就在门边,敲完门手还没放下去,竹门猛地从里面推开。还好花时安反应快,及时往旁边躲了点,不然鼻子高低得被竹门刮一下。
被人扰了清净,木族长怨气比鬼还重,压根没看来人是谁,劈头盖脸一顿输出:“敲敲敲,关上门就来敲。有事刚才在营地怎么不说,刚把被窝捂热乎,你€€€€”
话音戛然而止,唾沫横飞的木族长无意往外一扫,终于看清了来人灿烂的笑脸。
这不就尴尬了,木族长摸了摸鼻头,立马扯出一个笑,但没等他说话,花时安抢先一步开口:“不好意思啊族长,刚才在营地没想起来,打扰你休息了。我就是过来和你说一声,我要去仓库拿点调料,羊油、辣椒之类的。”
“这叫什么话,不打扰不打扰。”木族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当即推开竹门钻出树洞,搓着胳膊朝花时安扬了扬下巴,“走,我带你拿去。”
花时安诧异地挑了下眉,“不用了,这么冷的天,族长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
“不碍事,我正好也有些话要和你说。”
出门被风一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木族长又探进树洞将羊皮取出,紧紧裹住上半身,嘿嘿一笑,“这下暖和多了,走。”
花时安轻笑一声,与族长并肩前往仓库。
木族长也没闲着,边走边叨叨:“时安呐,你是部落的祭司,那树洞里吃的用的,你随便拿,用不着特意跑来和我说一声。早些年日子还好过的时候,祭司都不用干活,如今这……哎,委屈你了。”
整半天就说这个?花时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这人闲不住,你要真让我待着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委屈我呢。”
“哈哈哈!”木族长哈哈大笑两声,笑着笑着突然又安静了,神情逐渐凝重,眼神复杂地看着花时安,“哎呀,你是个好孩子,是我见过最懂事,最聪明的亚兽人。”
“记得上次说过,过完冬天你就成年了对吧?像你这样的亚兽人应该找个强大的兽人伴侣,感觉红勇怎么样?他头脑好使,身强力壮,兽人都服他,不出意外的话,过些年部落的族长就该是他了。”
兜兜转转,原来在这里等着,花时安不紧不慢地走着,语气不咸不淡:“当族长可以,他很合适。当伴侣就算了,你可别撮合我们,我对他没兴趣。”
“红勇都看不上?”木族长不依不饶,“那红云朗、红简、岩秋雨……”
兽人的名字叫了个遍,花时安直摇头,“没兴趣。”
“这也没兴趣那也没兴趣,你就对那傻大个有兴趣。”木族长急了,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说完他就后悔了,担心花时安嫌他管得宽,赶忙扭头看了一眼。
可这一眼扫过去,花时安不仅没生气,甚至笑着点点头,“嗯,你说对了族长,确实有兴趣。”
直接承认了,他直接承认了!
毫不在意丢下一句怎样令人震惊的消息,花时安笑得云淡风轻。而木族长呆若木鸡,好似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傻了,张嘴瞪眼,僵硬地愣在原地。
走出几步发现身旁人没了,花时安这才停下步伐回过头,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族长?”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木族长一巴掌拍在额头上,终于回过了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花时安面前,说话都打起了磕巴,“你你你,你居然真就看上了傻大个!”
花时安:“他有名字,再说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嘛。”
“猜到和亲耳听到怎么能一样!”
木族长猛拍胸口顺过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做事毛手毛脚,脑子也不太好使,被人欺负都还傻乐呵,他哪里比得上红勇?就因为救过你?”
一句话把兽人贬得一无是处,花时安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语气却依旧和善:“危难时刻没有抛下同伴,说明他心善;被人欺负但不和人起争执,说明他性格好。”
“至于做事毛手毛脚,头脑不好使,纯属无稽之谈。他其实很聪明,挖陷阱、编鱼笼……哪个不是一教就会?他自小生长在一个被人嫌弃的环境,很多事情他没有机会接触,没有人教,所以才显得比较笨拙。”
木族长沉默了,倒不是被花时安的话说服了,而是看见了花时安不悦与认真。但有些事不说不行,他长叹一口气,压低嗓音道:“行,就算你说得对,但、但……”
似乎难以启齿,木族长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花时安问:“不祥之人?”
“不是。”木族长又叹了一口气,颇为严肃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听说部落也出过像傻、莫淮山这样,兽形奇怪的不祥之人。据说这种人除了意味着不祥之外,他们有隐疾,还、还……不能孕育幼崽!”
不、不能孕育?
木族长说得含糊,花时安却一下就听懂了。
不能孕育幼崽并非指不举,应该类似生育功能障碍?兽人是豹子和松鼠的后代,或许像马和驴杂交出来的骡子一样,因染色体问题而无法繁衍后代?
不过兽人首先是人才对,怎么会被动物的远系繁殖影响呢?花时安想不通,捏着下巴琢磨。
他的沉默在木族长眼里又变成了另一重意思,木族长轻咳一声,打铁趁热补充道:“别的可以不管,但幼崽啊,无法孕育幼崽可是天大的事!每个亚兽都要生养幼崽的,时安,你和他在一块是没有结果的,你也不想没有幼€€€€”
“谢谢你族长,”花时安忽地笑了,长睫阴影下,澄澈的眸子愈发明亮,“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生养幼崽。”
不多解释,花时安说完便背着背篓扬长而去,徒留木族长风中凌乱。
羊油、辣椒、花椒、生姜、酸木瓜干各拿一点,花时安抓了两把兽人在山上采的岩耳,又把前段时间和亚兽人一起挖的魔芋装进背篓,最后拎上两捆干柴美美回家。
和木族长说话耽搁了一会儿,回到歪脖子树时,贤惠勤劳的兽人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大石锅装满清水,小石锅烧着开水,土豆和蚌壳清洗干净,简陋的石灶前多了两块石头凳子,上面还铺着两张棕片。
干柴燃烧的碎响盖住了脚步声,发现花时安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面前。莫淮山赶忙起身,接过他手中干柴,又帮忙卸下背篓,“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让我去拿?重不重,冷不冷?快坐下烤一会儿。”
大半背篓魔芋,讲真,挺重的。
花时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伸手指向自己被背上勒红的肩膀,小声嘟囔:“重,肩膀都勒疼了。”
莫淮山扫过他的肩膀,微微一愣,旋即垂眸错开视线,不太自然地抿着嘴唇,“你、你揉一揉。”
“我揉吗?”花时安甩了甩胳膊,轻叹一声:“哎,拎干柴拎的胳膊也酸。”
“那、那……”
干柴和背篓放在地上,莫淮山重新坐回灶台边,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那我、我来做饭,时安你、你休息,烤火。”
真不经逗,脑袋都快钻地缝里去了,说话又开始结巴了。
花时安笑了笑,伸手在背篓上拍了下,“太冷了,我先去把羊皮披上。背篓里有岩耳,你用水泡一半,我们中午吃熏肉炒岩耳。”
第53章
清水一煮, 瘦肉居多,略显干瘪羊后腿肉立刻回春,变得紧实而饱满。没有晒太久,羊肉纹理依旧清晰, 色泽鲜亮, 散发着诱人的甘香。
用筷子把肉夹出来, 锅中飘着油花的肉汤也不能浪费,花时安将削皮切块的土豆倒入锅中,又放了几颗板栗,少许姜片、酸木瓜干,就着肉汤炖煮。
刚出锅的羊肉很烫,兽人自告奋勇地接了过去, 按照花时安的要求切成片。做事很积极,刀功却一言难尽,不知肉太烫还是刀太钝,切出来的羊肉一片厚一片薄,一片散成渣。
一整块羊肉还是很大的,四指宽,半截小臂长, 花时安一个人吃估计能吃三天。考虑到兽人饭量大, 花时安让他全部切了,一半原汁原味直接吃, 一半留着炒岩耳。
岩耳也泡发了, 一把干岩耳泡发之后变成了满满一竹筒,甚至还在往外冒。
兽人切肉的功夫,花时安将岩耳清洗干净,大片撕成小片, 随后将另一个小灶点燃,架上他的蚌壳小炒锅。
蚌壳质地较脆,不耐高温,容易破碎,其实不适合当炊具,但如今实在没有更合适的炒锅,一个蚌壳炒个一两回菜,应该顶得住……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花时安从竹筒里挖出一块洁白的羊油,小心翼翼放入锅中。
温度起来得很快,羊油顺利熔化,见蚌壳没有发生变化,花时安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将事先切好的姜粒、辣椒段、花椒倒入锅中,用竹铲进行翻炒。
热油激发出调料的香味,下入切好的烟熏羊肉片。刚出锅的羊肉多少带点水,水珠与热油一结合,好家伙,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油星子乱蹦,花时安赶忙用羊皮捂住脸,同时手中竹铲快速翻炒几下,指挥兽人将清洗干净的岩耳倒入锅中。
羊肉瘦肉居多,炒太久会硬,岩耳也很容易熟,快速翻炒使岩耳与热油充分融合,再利用蚌壳温度将岩耳烫熟,最后撒上一点毛毛盐即可出锅。
不用特意把菜铲起来,锅即盘子,盘子即锅,待温度稍微降下去一些,花时安垫了张棕片,直接将整个蚌壳端回树洞。
土豆还有点硬,两大盘羊肉端进树洞,花时安又给小灶里添了点柴火,旋即走到大石锅旁,舀了一竹筒水,回头唤兽人:“快来洗手淮山,我们先吃着,一会儿菜凉了,土豆让它慢慢煮。”
“嗯,来了。”
兽人闻言起身凑过来,和花时安一块洗手。
搓搓手,甩了甩水珠,花时安先行起身走向树洞。
几步路,转眼便走到洞口,花时安特意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憨厚老实的兽人紧紧跟在身后。
飘忽的视线,紧握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花时安猫着腰先一步钻进树洞,而后转身与他招招手,轻声安抚:“没事的,进来吧。树洞本来就是吃饭睡觉的地方,没那么多讲究。”
对花时安而言,树洞是家,是吃饭睡觉的地方。
对兽人而言,吃饭睡觉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私人领地,外人不能随意进入的私密领域。
掌心都开始出汗了,莫淮山轻轻“嗯”了一声,硬着头皮钻进树洞。
人生中第一次踏入亚兽人的领地,莫淮山低头垂眸,不敢乱瞟乱看,但眼睛好似完全不受控制,一点点扫过平整狭小的竹床,杂而不乱的矮桌,窥探着亚兽的隐私。
这是亚兽吃饭睡觉的地方,属于他的气息很浓,兽人鼻翼翕动,平稳的呼吸渐渐急促,而过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莫淮山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洞内光线昏暗,没察觉到兽人的反常,花时安蹲坐竹桌前,还在跟他显摆,“怎么样?我这树洞是小了点,但收拾得还算不错吧?”
憋着气不敢呼吸,莫淮山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整、整洁又干净,看着很、很舒服。”
“是吧,我也觉得。”花时安心满意足地笑了,旋即拍拍身侧空位,朝兽人扬了扬下巴,“还站在干嘛,坐呀,菜都要凉了。”
摒弃心中杂念,莫淮山深吸一口气,坐在花时安身旁。
先腌制再烟熏,蚌壳里的羊肉香得要命,花时安早就饿了,兽人一坐下他便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原汁原味的羊肉塞进嘴里。
瘦而不柴,干香有嚼劲,咸味和烟熏味恰到好处,完美融合,丰富的口感、独特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一片羊肉彻底激活了味蕾,花时安胃口大开,又尝了下岩耳炒腊肉。岩耳爽滑脆嫩,泛着油光的羊肉麻辣干香,什么腥味膻味,不存在的,只有香味满口乱窜。
沉浸在美食中无法自拔,小半盘羊肉下肚,花时安终于想起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莫淮山吃相很好,埋头吃饭,一声不发,花时安鼓着腮帮子看向他,刚想问问味道怎么样,结果余光一扫,在兽人额头上看到一片细密的汗珠。
这大冷天的,不至于热出汗,那这是……辣的?
炒羊肉确实放了一把干辣椒段,吃着稍微有点辣,但他分明记得兽人能吃辣,上次烤全羊、炖羊杂,莫淮山特意拿了放有辣椒的干碟。
就很奇怪,花时安咽下嘴里的食物,用胳膊轻轻撞了他一下,“怎么样淮山,好吃吗?炒羊肉合你的胃口吗?”
莫淮山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舔了舔嘴唇,“好、好吃,特别香,我很喜欢吃。”
“是吗?”花时安看着他薄而绯红,抹了唇脂似的嘴唇,忽地笑出声,“干嘛呀,不能吃辣你要告诉我,我少放点不就行了吗?非要硬吃,看你一脑袋汗,嘴巴也通红。”
莫淮山后知后觉地摸了下额头,果然摸到了一手汗。
这就尴尬了,兽人手忙脚乱地擦掉汗珠,又用手背揉了揉嘴唇,着急忙慌地和花时安解释:“不辣,我喜欢辣椒的味道,好吃的时安。”
又菜又爱吃?不对,这反应太大了。
花时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抬起筷子便将炒羊肉里面的辣椒段挑出来,夹进兽人蚌壳碗里,“喜欢吃就多吃点,别客气,干辣椒也别有一番风味。”
青黄相间的野山椒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味道嘛,一吃一个不吱声。
显然知道野山椒的厉害,兽人愣住了,嘴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但仅是一瞬间的迟疑,莫淮山抬起筷子,视死如归地将野山椒喂进嘴里。
“€€,你还真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