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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学院的F3突然消失后 第28章

木森冷笑一声:“谁让他总看不起我们,大家都是人,都是联邦公民,凭什么有些人就比有些人要高贵。报应不爽,苏柒丰逃跑,现在他们连个靠山都没有,苏缪说不定都要穷的去卖身了吧,像他妈当年一样。”

满潜终于忍不住,悲愤地怒吼一声,也不管什么录音不录音的了,挣开了苏缪的手,仅凭小兽一样的本能冲了上去,照着木森就是一拳。

力道真的很大,木森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比原先更大的怒火涌上来:“你他妈替他多管什么闲事?我刚开始是针对过你,后来不也消停了么?你也是特招生出身,你忘了刚来这个学校他是怎么对你的了吗?你替他出头?!”

满潜:“你没资格说他!”

他们打架毫无章法,出手拳拳到肉,其他人都被吓住了,一时忘记了阻拦。

满潜还没有把自己手上缠的绷带打松,就感觉一股巨力揪着他的后衣领拎了起来。他几乎有了一瞬间的无措,回头看时,撞上了苏缪灼日般的眼睛。

苏缪在这短短的半分钟里,居然就把自己迅速收拾好了。他脱下了制服外套,连着一沓被泡皱了的纸条随便丢进满潜的怀里,露出里面勉强还算干爽的衬衫,甚至被他细心地捋平过。

木森呸了口,说:“这才像样,识时务者……呃!”

他挽起了袖口,一脚踩在木森的小臂上。

木森痛哼一声,硬生生把脏话吞了回去,咬牙道:“你能学会尊重人吗??以前就是这样,现在变成一个平民还是这样。还是说,你被戳中痛点了?刚刚我……”

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并不是因为疼或怕的,而是听到苏缪轻轻笑了一声。

这个疯子。

苏缪很少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不满从来不会忍着,如果让他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他可能更愿意直接把苦胆塞吴王嘴里。

木森在听到他下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冰冷的身体凑近木森,苏缪隐隐期待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说得对,所以你想怎么样,等我揍你吗?”

“……”

与掌心下的人相比,苏缪的体型实在算瘦了,然而他却以压倒性的力气占据了暴力优势,木森只能勉强抵抗,根本腾不出手来反击。

有别人想冲上来帮忙,却死活拽不动他。苏缪眼里根本看不见其他人,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在他眼前被扭曲了,血腥气充斥了他的思维——他想杀了这个人。

最终,没有人能阻止苏缪,木森鼻腔中涌出血沫,涌进嗓子时他剧烈呛咳起来。苏缪被这一抹红刺激到,才猛地清醒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慢慢站起身。

所有人都知道苏缪很明显触犯了校规。

他站在监控镜头下,仰起头,额前刘海往后落去,白暂的脸上还覆着汗。苏缪隔空与镜头对面的人对视。

许淞临垂目静静看着这一幕,下一秒,抬手删除了视频。

第28章

木森跌在墙角, 他爬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身,嗅觉被血气压住,他感觉到缭绕而缥缈的香气渐渐远去。

没有人来扶他, 男生睁开眼,听见他的同伴说:“抱歉, 木森,你刚刚说的话实在太过分了。”

过分?

木森想笑, 但发出的声音只有类似呜咽的哭腔, 他后槽牙咬的死紧, 几乎绷出了凌厉的下颌线条。

他手脚发软, 还停留在苏缪方才看他时的可怖表情上,那张脸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木森突然发现自己从没有仔细看过苏缪的脸。

不能, 不敢, 或是不承认。

报纸和新闻上的苏缪像一尊虚假的提线傀儡, 学校里的苏缪与他隔着人山人海,在那次生日会之后, 直到方才, 他才得以有机会看清那张脸。

多么美, 多么……

一双手伸到他面前, 木森抬头, 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白思筠站在他面前,弯腰关切而不忍地打量着他:“你还好吗?你伤的很重,我扶你去校医院吧。”

他刚刚也在场?

木森认识他, 这个人曾经在弗西公学很出名,在那令人作呕的狩猎里,他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猎物”。

木森偶尔会有些可怜他, 但他也深深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即便有几次机会他可以像现在一样为其出头,但他没有那样做。

他在学校的目的只是想安稳地度过每一个学期,从前跟着骆殷也是这个原因。

白思筠把手递给他,木森借力站起来,说:“谢谢。”

他对白思筠的印象开始改观,以前只觉得他是胆小不敢反抗的小白花,现在却觉得,果然特招生之间才会有“侠肝义胆”的互帮互助。

白思筠蹙着眉:“你怎么样?能走路吗,需不需要我找人帮忙?”

“你能找到什么人,”木森摇摇头,“连朋友都没有的家伙。”

白思筠应该是被这句话扎到了,垂下脑袋,看后脑勺有些委屈。

然后,他说:“以前是有的。”

顺着他的话,木森也想起来了。那个传说中被苏缪退学的蒋十,据说曾经和白思筠关系不错。

木森虽然习惯性嘴毒,但对于同病相怜的特招生,并不像对贵族那样厌恶。他的确诚心感谢在这种时候仍然愿意伸出援手的白思筠。

蒋十,白思筠。

木森勾起嘴角——他找到了两个盟友。

他们两个到了校医室,护士们大呼小叫地要把木森推进去治疗。分别时,白思筠突然低而飞快地说了一句:“他很可爱吧?”

声音太小了,以至于木森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愣愣地回过头,却见白思筠对他笑了笑,然后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满潜一路都没说话。

苏缪还以为是他见到自己发火的模样害怕了,不知怎么也跟着一路都没吭声,结果快到宿舍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旁边人小小的啜泣了一声。

苏缪:“……”

他偏头去看,才惊异地发现满潜的鼻尖耳朵居然都红的要命,眼眶蓄满了泪水,一路走,一路啪嗒啪嗒往下掉金豆。

苏缪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要给他害怕的东西排个序,他最不擅长应对的应该就是女人的眼泪,其次就是满潜的眼泪。

尴尬片刻,只好讪讪地摸了下鼻子:“看你哭的,眼睛这么肿,一会怎么见人啊。”

“哥,”满潜抬起他兔子一样的眼睛,声如惊雷,“咱家是不是快没钱了。”

苏缪:“……”

“你是不是压力很大,要养很多人,还要交我的学费,”满潜上气不接下气,“哥,我不想上学了,我不用很高的学历也能活,去找能挣钱的工作,不会让你太丢面子的。”

苏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虽然失去了那一层王室身份,但红墙一个的资产也够家里那两人大手大脚花一辈子了,即便吃穿用度可能会没有以前讲究,但也不至于到让一个孩子辍学打工来养吧。

苏缪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太吓人,把这孩子吓傻了。

“等我长大了,你再、再等我几年……”

在满小少年最初形成的世界观里,他在那些纸醉金迷的娱乐场当打手,看有钱人挥金如土受人追捧,又看没钱的人唯唯诺诺受尽欺辱。地位与财产挂钩的观念从小在他心里牢固筑立,直到现在都没改正过来。

他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上学的资格,要重新回到以前灰暗无光的生活吗?

苏缪头一次体会到些许无奈与手足无措的情绪,居然是在眼前这个小小少年身上。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需要靠你一个半大孩子养活?”半晌,他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不好听的话,“放心吧,真没钱了我头一个把你炖来吃。”

满潜意识到,不论他剖心明志作出怎样的决心,苏缪始终都只会把他当一个孩子来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满潜收回眼泪,听苏缪对他说:“行了,撒娇也要有个度,这药膏你拿着,回去上课吧。”

他接过药膏,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苏缪侧目,“真想让我给你涂啊?”

“……”满潜安静片刻,并没有如苏缪预想中那样飞快狂点头,反而说:“哥,你要保重自己,不用听那些人说什么。”

他看着苏缪,总觉得他好像被什么束缚着,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而现在的满潜却无能为力。

苏缪神情微微一顿。

他没想到,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和活过大半辈子的老院长居然都不约而同对他说了同样的话,他花了那么多年够不到的东西,突然就这么一个接一个明晃晃摆在他面前,让泾渭分明的爱憎突然劈了个叉。

片刻,他嘴唇阖动了一下,依然本能依赖了他的习惯,轻轻一哂:“你想多了,我不会在意那些人的。”

大尾巴狼,好不坦诚,满潜想。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幽怨,苏缪心虚了一瞬间,最终还是心软了,轻咳:“晚上拿上药找我,快走吧。”

“你去哪?”满潜眼底乍然惊喜,立马问——此刻他又条件反射露出了依赖的模样。

没办法,纵使他被催熟的灵魂如何迫切的想要长大,也依然得被禁锢在十四岁的肉。体里,对全身心在意的人很难避免犯蠢。

“管那么多,”苏缪终于不耐烦了,“需不需要我给你手机安个定位,时刻报备我的位置啊?”

他抬起胳膊,手向下耷拉着往外晃了晃,腕骨小痣晃动,是个赶小狗的姿势。

满潜顺着他话想象了一下,只觉得这句话像一把小刷子,在青春期少年心上最敏感的地方轻轻地扫了一下,躁动了一片惊慌失措的荷尔蒙。

在苏缪的注视下,满潜的脸慢慢地红了。

和满潜分开后,苏缪收到了老院长的消息。

先是对他打人打这么狠的行为进行了道德上的谴责,又把自己苦口婆心劝木森以和为贵的话给苏缪也重复了一遍,大段大段的语音,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苏缪左看右看,最后总结老院长全文想表达的就只有五个字:该打,打得好!

但下次要收着点力,你不知道你力气多大吗?下手太重了。暗搓搓护短的院长如是说。

苏缪眼底露出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

满潜一下课就急匆匆跑来了他这里,两个人随便清理了一下他在弗西公学的别墅。学校由学生会管理,既没有发邮件让他换宿舍,也没有说诸如收回特权之类的话,大概是许淞临剩下最后一点的善心。

于是苏缪心安理得地继续住了——筑好巢的鸟雀都不太爱挪窝,更何况这房子还是他当年自己出钱买的。

一通无事忙以后,苏缪把满潜赶去房间写课业,自己靠着窗台,居然难得有了轻松的心态,仿佛冰冻的灵魂活了过来。

他把手按在干净的玻璃上,感受着夜风贴着薄薄的玻璃流动的触感。

一个突兀的人影站在楼下,破坏了这和谐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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